诸多的谜团,只能一项一项的解开了。

宁欣回到宁家后,没有按照平时的规律去书房处理事情。反倒在自己的屋子,拿起绣针绣起了男子的衣裳。

宁老太太进门后。揉了半天的眼睛,宁欣的绣功倒也说不上是惨目忍睹,只是相比较她出色的方面,女红只能说一般般。

“你这是怎么了?”

宁老太太语气里略带着几许的担忧,见宁欣甩了甩手,她心疼得不行,“府里少了针线上人?”

“我想亲自给他绣一件衣服。”宁欣手指被针扎了好几下,“他科举会试的东西,我不亲自给他准备,我不放心。”

“你这是什么毛病?”宁老太太异常无语得抚了抚鬓角,“他是不懂事的孩子?非要你扶着才会走路?欣丫头,你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啊,他也不是没有用处的男人。”

“欣丫头,你不是太紧张这次科举会试了?你在外面听到了什么消息?”

“不知道。”宁欣咬了咬嘴唇,”我只觉得心慌意乱得难受,姑祖母,除了我自己外,在他科举上,我不信任任何人!”

所以她亲自挑选笔墨纸砚,挑选盒子,亲自给李冥锐做衣服,交代他在进贡院前,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宁欣不怕李冥锐不能高中,她担忧得是李冥锐被人陷害。

如果不是因为她,李冥锐会是最最寻常的举子,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受人瞩目!

宁老太太握住宁欣微凉的小手,叹息道:“关心则乱,我倒是一点没说错你!好了,我会让人看着点他,欣丫头,你少想一些,他既然是你选定的,你应该相信他,相信他不会轻易的落入别人的陷阱中去。”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你思虑过重,总是想着面面俱到,可欣丫头你也得仔细身体。”

宁老太太摸了摸男式长衫,“我同你一起做,你总不会连我也不信吧。”

“不敢...”

宁欣笑道:“好啊,我也想跟姑祖母学一手呢,我的绣活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你把心思都用在别处去了,哪有空儿练女红?”宁老太太宠溺的笑道,“你真当老天爷一天给你四十八个时辰不可?人无完人 ,你呀,就是太好强了。”

燕国公府门前,李冥锐站了好久,高悬的匾额上上书赦造燕国公府的字样,落款是大唐中兴之主。

那位因为风云签继承皇位的大唐中兴之主是个极为低调的人,一生极少给朝臣赐字,更别说亲笔所写的匾额了。

在所有人都忽视他的时候,以为他不过傀儡皇帝,他不动声色废了二十年的功夫剿灭了大唐复国后的许多诸侯,并且让民不聊生,山河被鞑子践踏过的大唐恢复了生机,给先帝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他当政五十年。也是大唐休养生息的五十年。等到他驾崩,人们才明白他不愧是老天爷给大唐选中的皇帝,他的庙号百姓很少记得,但提起大唐中兴之主,却无人不知。

李冥锐能感受到大唐中兴之君对燕国公府的重视,亦能从略显得破旧的墙头感觉到燕国公辉煌的过往。

他能承担起得起这副重担么?

如果燕国公府注定落魄,他不希望毁在自己的手上。

“四叔,爷爷还在等你。”

李妍儿不懂李冥锐为何没见爷爷先红了眼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因为匾额么?

李妍儿也多了几许的压抑,这块匾额许是燕国公府最后的脊梁了,若是再被皇帝摘了去,燕国公府就彻底的完了。

“爷爷心心念念得就是丹书铁券和重树神机营!”

李冥锐高大的身躯僵硬如铁,他以为自己不在乎燕国公府的兴衰。直到来带此处,他才明白,他的血是热的,血脉的传承容不得他拒绝振兴燕国公府的责任。

“等科举会试后,我再拜见燕国公大人,你...让他保重身体。”

李冥锐低垂下脑袋,不让任何人看到他此时的神色变化。声音略带沙哑,“如果他病得厉害,你可以去找宁欣!她是我心仪之人,也是我的未婚妻。她会尽全力救治燕国公,嗯,她的医术要比太医好得多。”

说到最后,李冥锐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

“四叔!”

李妍儿眼见着李冥锐转身离去。虽然他没能见爷爷,可李妍儿觉得自己肩头的重担轻了许多。

她头顶上的天也高了许多。蓝了许多,心情愉快的李妍儿哼了一声,“真是头倔驴,宁小姐怎会看上四叔勒?”

“妍儿,方才那人是谁?”

打扮整齐且富贵的二老爷被人搀扶着出了燕国公府门,瞄了一眼李冥锐的背影问道:“哪来的野小子?妍儿,你得注意身份!”

李妍儿抚了抚身,“见过二爷爷,多谢您的提点,他...像是来京城寻亲的。”

“是么?”二老爷略觉得李冥锐很眼熟,和蔼慈*的看着李妍儿,“大哥只留你在床前尽孝,妍丫头,大哥万一有什么事,你且记得一定要告诉我。”

“是。”李妍儿低头恭敬的应了。

二老爷脸上的慈*更浓,保证道:“以后妍儿的终身大事由我帮你操持,我一准给你选个体面富贵的好人家,给你准备一副丰厚的嫁妆,妍儿,我把你当成亲孙女一样的疼惜,你可懂?”

“多谢二爷爷垂*,妍儿明白。“

“好,好,好。”

二老爷对李妍儿放心了许多,命人将他搀扶上马车,李妍儿退到一旁,直到马车远去,她才撇了撇嘴,爷爷就算是自请除爵也不会将燕国公的爵位传给你!

伤还没好,就赶着去见没皮没脸的小情人,真真是丢尽了李家的脸!

李妍儿平复了好一会,才勉强压住心底的怒气,转到燕国公屋里,又见到爷爷看着李冥锐的画像,心中一软,“爷爷,四叔说科举会试后,会来拜见您,祭拜祖宗。”

哐当,画轴落在地上,燕国公双目赤红,“什么?他真这么说?你没骗爷爷?”

李妍儿握住爷爷干瘦的手臂,眼圈微红,“孙女哪敢骗您?四叔不是没良心的人,他不会眼看着燕国公府破败下去的,四叔的本事可大了, 我看一准高中。”

“撑,我也要撑到他回国公府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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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夜多说一句,虽是清穿文,但构思夜觉得不错,戳中了夜的萌点,作者是新人,人气很低,支持新人,请大家多关爱一下。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世子

燕国公本已到油尽灯枯之时,但为了心底的执念,他除了向天祈求多给自己点时间外,不再想丢人的二老爷,不在想燕国公府的将来,一心只想支撑下去,熬到李冥锐认祖归宗。

他趁着精神状况较好时,将请封世子的折子写了一遍又一遍,折子上面只求皇帝恩准册李冥锐为世子!

李妍儿在一旁照顾侍奉他,原先她是不愿意爷爷劳心劳力的写乞骸骨的折子,但她发觉爷爷写完折子后总会很开心,李妍儿也就顺了燕国公的心意。

至于李冥锐说过燕国公病重让她去请宁欣,李妍儿将话记在心里,但却不敢同燕国公说起,毕竟宁欣被皇帝惦记的事儿爷爷还不知道,万一...爷爷不一定喜欢四叔同皇帝抢宁欣。

燕国公祖上是有过同皇帝抢女人的丰功伟绩,可那时燕国公的威名哪是此时候能比的?

李妍儿只求燕国公省心的多支撑一段日子,对二房老爷种种荒唐行为,她能瞒下也就瞒下了。

二房夫人也被二老爷气得够呛,几次想要找燕国公诉苦,李妍儿插科打诨的将她关在了门外。

“是二老家的?”燕国公深陷的眼睛锃亮,虽是只剩下一把老骨头,但他显得极是精神,“告诉她,说不动老二,就别来找我诉苦!”

“爷爷,二奶奶也不是诚心拦着二爷爷,眼下看二爷爷对萧欢的劲头,天王老子来了都拦不住的。”

李妍儿撇嘴,“爷爷为这样的事生气太不值得了。”

二老爷最近好事将近,遂显得春风得意,走路的脚步都是飘着的。

萧欢仿佛给了老二爷新生一般,由此二老爷对萧欢疼到了心坎上,不舍得她受委屈。硬是逼着老妻筹备给萧欢的聘礼。

二太太孙子都有了,对风流丈夫纳妾的事情本来看得很淡,可二老爷这劲头,让多年不曾硬气过的二太太心底泛了酸水。

燕国公嫡妻早逝,又娶了继妻,可燕国公不是很喜欢继室,对她颇为冷淡,在他后院里也是妻妾成群,自打燕国公确认自己再也弄不出儿子来后,又因为想念被逐出家门的幼弟。他对妻妾淡了许多。

燕国公夫人是个乖觉的,知道无子无宠的她在燕国公府没有分量,遂很少在燕国公面前晃。经常去寺庙里烧香拜佛,即便在国公府内,她大多时候也在佛堂里修行。

燕国公的儿媳出身小门小户,性情又怯懦,拿不起事儿。于是燕国公府的庶务一直由二房打理,这也是二房的人将燕国公府的一切视为自己的原因之一。

“同老二较劲?”燕国公嗤笑道:“还不如想想你四叔能考中第几呢。”

燕国公摸了摸稀疏的头发,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世人都当燕国公一脉是武夫,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嘿嘿,有了你四叔这颗读书种子。看他们谁还敢这么说,你四叔想得对,文举后从军。文官们也少些唧唧歪歪。”

李妍儿捧着茶盏,好奇的问道:“爷爷,您猜四叔会考第几?”

“嗯,我估摸着三甲里必有你四叔的名字。”燕国公笑纹越深,“他科举前就为皇上出过力。皇上赏罚分明,不会不关照你四叔。况且皇上给他十足的好处,才能防止旁人笼络住你四叔。”

“旁人?”

“妍儿,你不懂,朝中的事儿,你别问了。”

燕国公没有再说下去,在他的观念里,女人就是生孩子的,大事上听男人得就是了。

李妍儿大大的眼睛闪烁了两下,想到宁欣和四叔,嗯,宁欣那样的媳妇,一准不得爷爷喜欢。

燕国公府,幽僻的佛堂,一阵阵的敲打木鱼的声音传得很远,清雅佛堂倒也多了几许寺庙里的肃穆。

”主子。”

在旁边侍立衣着素雅的四旬左右的妈妈上前一步,壮着胆子拽住了跪在佛像面前的人儿,“您可不能再这么自己折磨自己下去了,您就算是不想着自个儿,也该想想宁姐儿啊,您就眼看着她在李家受人搓磨儿?”

木鱼声顿了顿,敲打木鱼的人面冠如玉,她显得年轻,但周身上下暮气沉沉,“我...我能怎么办?除了念经为宁姐儿祈福,我还能怎么办?”

说话的妈妈向门外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前两日儿,老爷书房的小厮偷偷告诉我一个消息,老爷准备请封世子了,那个小厮受过我大恩,这才冒死告诉我的,消息应该很准,主子,您可是燕国公明媒正娶的夫人,一旦燕国公故去,你就是老封君啊,继承燕国公爵位的人一旦对你不好,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左右不过是二房的人,谁在意我这个名存实亡的燕国公夫人?李妈妈别再说了,你别耽搁我赎罪。”

“不是。”

李妈妈眼里闪过一抹火热的光亮,“国公爷怎会将爵位交给二房?国公爷若是早想抬举二房还用等到今日?况且眼下国公府的状况您也不是不知,国公爷心心念念得是恢复祖上的荣光,不是我看不起二房,都算上,他们哪个都承担不起这担子来。“

穿得素雅的女子古井般的眸子闪过一丝的鲜活,”那是谁?“

“您可还记得国公爷亲自养大的四老爷?我得了消息就让我家那口子查了,四老爷有一独子,眼下正在京城准备科举会试,他是堂堂正正的考出来的举人老爷,这届科举据说高中的机会很大,他又同平王府,齐王府有交情,甚至听说,当今陛下也对他另眼相看。”

“无论从亲厚和前程上看,他都是国公爷最好的选择,被立为世子是板上钉钉的。”

李妈妈眸底一片狂热,说了李冥锐的近况,”依我看,他继承燕国公的爵位,即便无法恢复祖上的荣光,也不会比现在更差,国公爷久经世故,临老选嗣子总不会出错的。”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就算是他继承了燕国公的爵位,也不会不给我一口饭吃。”

李妈妈见主子还想敲木鱼念经,急得直跺脚,“主子,宁姐儿,宁姐儿!”

燕国公夫人脸一下煞白,嘴唇哆嗦,声音沙哑:”同她有关?“

”主子就不想让宁姐儿陪着您?李家如今是舅老爷做主,宁姐儿在李家指不定多遭难,舅太太尖酸刻薄,对她能好了?”李妈妈压低声音,在主子耳边念叨:“眼下燕国公立了有锦绣前程的世子,国公府复兴有望,等到燕国公故去,主子完全可以以老封君的身份将宁姐儿配给李冥锐!如此一来,她不就从李家火坑跳到国公府?她也可以长长久久的陪着主子您啊。”

“能行么?”

“怎么不行?”李妈妈见主子动了心,道:“您可是国公府的太夫人,将来国公爷对您不好,外面人定会指责他没良心!到时候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他还想在朝廷上立足?真当御史都是哑巴?”

“他今年年岁也不小了吧, 万一定过亲,还能因为他成了燕国公悔婚?”

李妈妈兴奋之情听闻此话稍微冷却了一些,转念一想到:“定亲也不怕,以国公也对四老爷的疼*,以李冥锐的耿直,定是不肯过继国公爷名下的。可长房只有一个妍姐儿,国公爷总不能没后人供奉香火吧。”

“你是说肩挑?”

“对的,虽然在大唐律法上只认一个嫡妻,可在律法不外乎人情,在国公府里,谁还能多说什么?”李妈妈道:“您也别以为只能委屈了宁姐儿,即便李冥锐定过亲,那女子娘家也是低微的,能嫁进国公府都是抬举了,到时候谁是嫡妻,谁是贵妾还在两说的。不管名分怎么定,宁姐儿总好过在李家!”

“主子,这会儿,你就听我一句劝吧,别再同国公爷拧着来,软一点,温顺一点,国公爷也不是没有心的,故去前一准会交代世子多多照顾孝顺您。国公爷说一句,比旁人有用得多。您本也有柳絮之才,何苦自己苦熬着?你想给宁姐儿积福,总是念经也不当事儿。”

李妈妈苦口婆心的再劝,“这是您的机会,也是宁姐儿的机会!以后您还是避世而居,万一您将来有个好歹,不是我非议舅太太,她指不定怎么折磨宁姐儿,舅老爷又是个耳根子软的,宁姐儿将来是生是死,全在主子您啊。退一万步说,咱们的心愿落了空,您将娘家侄女宁姐儿接到燕国公府,谁还能说不行?就近照顾宁姐儿,总好过落在舅太太手里。”

燕国公夫人垂下眼睑盯着敲打了十几年的木鱼,喃喃的说道:”宁姐儿...我最对不起就是她,当年我走错了一步,这次我...不能再错下去。”

李妈妈长出了一口气,废了半天口舌,主子总算是想通了。

只有主子硬气了,她身为主子心腹才能在燕国公府硬得起来。

庆林长公主府,一抬抬的聘礼铺陈开来甚是可观。

萧欢面带喜悦羞涩,庆林长公主疏懒的摆手,“本公主也不是刻薄的人,这些聘礼本公主一纹不取,都给你。不过,你且记得,嫁出长公主府,你就是二老爷的人了,是生是死,是落魄还是富贵,都同本公主无关。“

萧欢泪盈盈的说道:“女儿知晓母亲说得是气话,女儿将来会加倍孝顺您。”

庆林长公主被萧欢的无耻堵得不行,她总是低估了萧欢的无耻,听闻薛珍回来了,不耐烦的站起身走人。

“本公主可没做妾的女儿!你好自为之。”

第二百四十三章 脱身

秋风瑟瑟,寒气袭人。

庆林长公主迈进安置薛珍出阁前所住的闺房,一进门,凉气直扑她的脸庞,屋里比外面还阴冷一些。

抬眼看去,薛珍站在敞开的窗户旁,秋风卷起她鬓角的垂发,显得她身影孤寂又悲凉。

庆林长公主心酸得紧,快走几步握住薛珍的胳膊,拉近怀里,薛珍已然是红着眼圈,泪流满面,庆林长公主打了薛珍后背两下,“你这要做什么?好端端的糟蹋自己的身子?”

“薛珍,你...你是想让娘心疼后悔死么?”

庆林长公主拽着薛珍离开风口,厉声道:“来人,端火盆,往后她再任性不肯取暖,你们立刻告诉本公主。”

“喏。”

火盆早就准备妥当了,深秋虽是凉,但用不上燃烧地龙,不大功夫,装满一等银炭的火盆被安置在屋子里,灌进凉风的窗户也关上了,屋里热乎起来。

庆林长公主接过薛珍奶娘递上的热茶,放到茫然的薛珍手中,晓得薛珍伤心无措,不敢逼她太紧。

在庆林长公主看来,薛珍对王家的记忆模糊,未尝不是件好事,她恨不得薛珍永远想不起王季玉来。

同王家那样的破落户纠缠,没由得跌了身份,同时庆林长公主也领教了什么叫做无耻,不要脸!

她被王家的种种作为,气得胃疼。

暖茶温暖了薛珍冰凉的双手,窜起的白雾显得薛珍双眸越发的迷蒙,“娘,我真的那么蠢么?”

庆林长公主张了张嘴,见女儿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不忍,”又是哪个多嘴的人乱说话?珍儿。你不蠢,只是魔怔了,受情所困罢了。”

王家如今正热闹,王季玉又每天来公主府深情的呼唤妻子,如此,整个京城对王家的事情议论纷纷。

薛珍又不能圈养在公主府里,她外出行走定会听见以前的事情,庆林长公主仔细的看着薛珍,“左右你想开了,娘绝不准许你再回我王家去。”

“我也没打算再回去。”

薛珍好看的眉头皱在一处。神色困惑,“我怎会选王季玉那样的丈夫?明明...明明...我发过誓的。”

“发誓?”庆林长公主愣住了,“你什么时候发过誓?”

薛珍捂着脑袋。痛苦的说道:“疼,好疼!”

“好了,好了,你别想了。”庆林长公主抱住了薛珍,心疼的揉着女儿的额头。“过去的事了,娘将来给你选个妥当的人。”

被薛珍怀疑的目光吓到了,庆林长公主问道:“怎么?娘说错了?”

薛珍摇摇头,“不是,只是觉得娘选得人好像也不怎样。”

......

庆林长公主一时无语,对‘诚实’的薛珍是又*又恨。不服气的说道:“那你说谁会选丈夫?娘豁出这张面皮,为你求她,求她指点迷经。珍儿,娘实在是不忍心再看你过得不好,再被无耻的小人缠上了。”

“宁欣!”薛珍口中冒出这个名字,庆林长公主吓了一跳,声音多了一分颤抖:“宁欣?你说得是宁三元的女儿.”

薛珍眸色空洞。喃喃自语的说道:“宁欣,她给她的闺蜜们。丫头们选得丈夫都很好,虽然她的闺蜜很少,可她们嫁得都很好,夫妻和美,日子越过越红火,明明以前不显眼的男人,娶了妻子后,怎会那么大的变化?”

“珍儿,珍儿。”庆林长公主很担心薛珍此时的状态,薛珍这不是在说胡话么?

宁欣除了长乐公主外,哪还有别的闺蜜朋友?

宁欣的性情会让人敬畏而远避。

薛珍被庆林长公主摇醒,茫然的说道;“我说了什么?”

庆林长公主心想,女儿是魔怔了,看来安神的汤药不能停,“没事,珍儿,宁欣看上的人,不一定适合你,娘这回一准擦亮眼睛,给你选个好人家。贫富暂且不论,最重要得是人品...”

“嗯,老实的,可靠的,能护着妻子,也不是过于迂腐的人。”

薛珍脑海里有了一道即熟悉,又觉得陌生的男人影子,”娘,您若是真疼我,这会儿,您一定要给我选个老实人。”

他看起来很老实忠厚,但并非不懂得人情世故的一味的老实,他宽厚的肩膀依靠上去很有安全感,同时他...他好像是宁欣关注的人,是宁欣给谁选得么?长乐公主?

薛珍死寂般的眸底多了一抹的光亮,长乐公主身份贵重,没谁敢亏待她,这人...薛珍是可以争取的。

“至于宁欣?她不是甘于平淡的。”薛珍轻声低咛,眸色颇为复杂,似困惑似笃定的皱紧了眉头,“她应该有个盖世英雄做丈夫,我...我应该记得,她是摄政王妃!”

庆林长公主刚刚放下的心,重新被薛珍的话提起来,忙捂住薛珍的嘴,虽然她只听到一句摄政王妃,可这一句话会要了很多人命儿,有摄政王妃,摄政王还会远么?

可当今圣上龙体康泰,独揽朝政,怎会容许朝中出现摄政王?

“薛珍,你糊涂了,此话不能说!”

“嗯。”

薛珍靠在长公主怀里,倦怠的垂下眼睛,“我只记得一处孤寂的小院里,有个可悲的女人发誓报仇...可是她最想要得只是个体贴专一的好丈夫...我怎么把最后的遗愿忘了呢。”

薛珍的痛苦,薛珍的悲伤,庆林长公主是能感觉得到的,同时她亦有几分的束手无策。

她本就是不是个果决狠辣的,面对王家这样癞皮狗死的纠缠,庆林长公主很烦,却也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若是对王家赶尽杀绝,她又怕京城的人多嘴,可薛珍同王季玉还是夫妻关系,她怎么让薛珍另嫁?

“给王家点好处。”薛珍此时反倒精神了许多,“王家现在官司缠身,白姨娘的娘家又闹着王家出放妾书,即便王大老爷舍不得,汪氏也愿意白姨娘早早离开王家,王季玉还是解元高中后不愁找不到妻子。眼下主审官司的杨青天,别人拿他没办法,可娘应该能同杨青天说上话的,不过是十几条下人的性命,娘帮王家说说请,让这桩官司了了吧。”

“我帮王家说情?”庆林长公主怎么想怎么恶心。

“王大老爷只是个闲职,遂只有紧紧的把着您。”薛珍握住了庆林长公主的胳膊,“娘,王家祖上是从军的,在京城除了神机营归燕国公调派外,五城兵马司等等衙门,主官不能是世袭勋贵,更不能同皇族联姻。”

如此安排,也是怕皇族掌握兵权动摇皇帝宝座。

薛珍眼睛亮亮的,说道:“王家想要恢复爵位的心思很重,可是不立功劳如何恢复爵位?娘可以将王大老爷安排进五城兵马司做个提督,他为了前程着想,必然不会违背祖训要我做儿媳妇,权衡轻重之下,王家人自然知道放我离开对王家更有益处,况且,王季玉心里也有别人的...他应该不会反对。”

“给王家好处,我不甘心!”

“娘。”薛珍勾起嘴角:“您看似给王家一块肉,其实是一块带毒的肉,以王大老爷为人他能做好提督?五城兵马司是个什么地方,同锦衣亲卫一样,是当今陛下的自留地,那里升官快,死人更快,真正能从那里熬出头的人有几个?每日都有从那里抬出来的棺材!王家根子已经烂了,又无强势人物,对他们来说,这是一道催命符,不出三年,王家会在京城彻底的除名。”

“到时候,我什么仇恨都报了!”

薛珍咬了咬牙,“我就是太蠢了,怎么忘了自己幸福让仇人哭呢?怎么会把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呢?王家哪个人值得?王季玉么?”

“可是五城兵马司那里我哪说得上话?就连贤妃娘娘轻易都不敢插手的。”

“娘先求贤妃,再找太后娘娘。”

薛珍思路此时又清晰又顺畅,“太后娘娘总是娘的生母,娘同她哭一哭,又有嫁妆的事在前,太后许是会帮娘说一句话,况且,王家...娘,王家虽然现在不怎样,可祖上也曾经是风云人物,王家发生的事儿换个人家,早被皇上连根拔除了,可王家到现在还在京城蹦跶着,皇上没准另外有安排。”

“娘,眼下是甩掉王家唯一的机会,您不能再犹豫了,一旦王季玉这次科举没中,他们怎会放过我?放过长公主府?比没脸没皮,咱们和在一起都不是王家的对手。”

庆林长公主听后,点点头,“好,我这就进宫去,珍儿,我不怕见贤妃,怕见母后,我同贤妃娘娘相好,送贤妃入宫,又帮着贤妃平安生产,我伤了母后的心!”

“女儿做错了事,身为母亲哪会记恨一辈子?”薛珍安抚庆林长公主,“我也做错了事儿,可娘不是原谅我了么。”

庆林长公主收拾停当,进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