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进那装饰的金碧辉煌的大厅内,一个娇柔体贴的声音立马就传了过来——
“老爷,您可回来了!晚饭刚刚做好,刚才我还特地打电话去公司了,秘书说您早已经下班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您去哪里了?”
陈芳一身的紫黑色贵妇人的装扮,一看到冷振的身影,便体贴的迎了上来,又是给他脱下外套,又是倒水的,将一个好妻子的模样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安腾,你先把东西拿到书房,回去通知一下他们,明天早上九点开个会,关于本年度最后一个季度的计划,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一下调整。”
冷振任由着陈芳给自己脱下身上的外套,冷淡的开口道。
“老爷,这些事情就等用过晚饭再说好了,您总得好好的休息一下,保重身体,这天可冷了,尤其是傍晚,又是起风了!”
陈芳笑了笑,保养得很好的脸上风韵尤存,已经差不多七十了,看起来也不过是四五十岁的样子,若是撇开那微微发福的身材不说,看着那脸蛋,也知道之前也一定是一个难得的大美人。
“对了,老爷,挽诗,子卿,还有暖暖他们也刚刚回来,这会儿正在楼上说点事情,边等着您回来吃饭呢,您一定也饿了,我现在就差人上去叫他们下来。”
陈芳笑眯眯的开口,然而,她的话才刚刚落下去,楼上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几道娇笑声传来,看得出那人应该是心情挺好的。
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响起,接着,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也响起了。
“外公!您回来了!”
冷振刚刚喝了一口水,忽然一道淡黄色的身影飘过,自己的胳膊就已经被方怡暖抱在怀里。
冷振抬起眼,扫了扫众人一眼,点了点头,“都回来了!”
“爸,您怎么现在才回来?暖暖今天特地提前下班了,听说您这阵子喜欢上了喝些清汤,所以还亲自下厨给您炖了一锅真味的莲藕排骨汤,还炒了几样家常小菜,既然回来了,那就我们就吃饭吧,不然啊,这才可要凉了!”
一身端庄优雅的冷挽诗得体的微笑着,一边说着,还一边吩咐下人准备碗筷。
“外公,天冷了你可要注意身体啊,我看着,我就是不在几天,外公就瘦了不少,我还担心是不是外婆给妈妈都没有照顾好您,看得我也心疼。”
方怡暖一边扶着冷振往饭厅里走了去,一边轻声笑道。
“鬼丫头,要讨你外公的欢心也不带你这样拿你外婆跟妈妈开刀来着!我看,你这是讨打!”
陈芳笑了笑,作势拍了方怡暖那肩头一记,连上浮起了一道愠色,但是眼底却冒着精明的流光,满意的对着方怡暖点了点头。
“你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什么时候收拾一下,回冷氏吧,总不能总呆在别人的公司里,呆在你妈身边让她多多教你管理方面的事情,以后也好给你安排一个职位。”
冷振不冷不热的开口,一身的冷淡,颇具有震慑力,顺着方怡暖的搀扶,缓缓的往椅子里坐了下来,陈芳他们才陆陆续续的坐了下来。
“暖暖知道,等暖暖再磨合两个月吧,两个月之后,我一定就会安安分分的回冷氏,好好的呆在外公您的身边,陪您说说话,喝喝茶,外公,您哪,就放心吧!”
方怡暖迅速的取过冷振跟前的碗,十分体贴孝顺的给冷振盛了一碗汤,温柔的送到他的跟前,然后再依次给陈芳他们盛好。
“暖暖你,不是我说你,这自家人,自然是要帮着自家人的,你看你都在乔氏那边辛苦了那么多年了,也应该呆够了,你以前说你年轻,看着你现在也都二十六了,可不年轻了,这心也应该定下来了,早点回冷氏吧,把该熟悉的东西都熟悉了,自家的公司总要多花费一点心思的,你就听外婆的话,赶紧辞了那工作,回冷氏吧。”陈芳也在一边劝解道,精锐的眼神还时不时的暗暗的扫了扫冷振那张冷峻威严的脸。
“我知道,外婆,您就放心吧!”方怡暖笑道。
“对了,爸,盛天大桥那边的那个方案我已经修改好,让秘书给您送过去了,您看看是否还有什么问题,要是觉得可以,不如就签字吧,这样工程也可以早点开始…”
冷挽诗望着冷振,小心翼翼的开口。
“是啊,爸,那个方案我也看过了,这项工程去年就开始筹划了,已经耽搁了很久了,再不启动工程,合作方对我们可能都有意见了,我看…”
冷挽诗的话才落下去,方子卿立马就搭腔了,很是赞同冷挽诗。
“我早跟你们说过,那个工程已经停止了,那种工程我们冷氏不接,我可不想拿我们冷氏的名声搭进去。”冷振淡淡道。
“可是,爸!那个工程如此的庞大,建成后,我们公司的利润可是翻倍啊!我跟子卿他们都有研究过,我看这个方案都是能行得通的。”冷挽诗坚持道。
“够了!口口声声的利润,你们也跟在我身边好些年了,就没有能学得聪明一点?这工程怎么看着都是我们是受益的一方,他们那边怎么看着都是吃亏的,你们就以为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情?都给我把你们那脑袋转起来,那个工程,我再说一遍,已经作废了,你们要是急着想在我面前表现,还是想着怎么劝服欧冶跟我们合作,把蓝亚湾那个工程拿下来吧,那才是真正的大工程,能让我们双方达到双赢的大工程。”
冷振低喝了几句,便有些阴沉着脸,站了起来,负着手,缓缓的出了饭厅。
“老爷!您不吃了?您才喝了几口汤!”陈芳有些着急的站了起来,正想跟出去,冷不防,冷振那不冷不热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都别跟过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闻言,陈芳只有停住了脚步,她一向是知道冷振的脾气的,说一不二,这些年来说,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家里从来没有人敢违抗他的意思。
“那我让王嫂给您煮些红豆粥送您书房里去吧!”
陈芳只能对着那清瘦枯槁的背影说了这么一句,叹了口气,转过头来,有些责备的瞥了自己的女儿跟女婿一眼,有些抱怨道,“都说你们不要在饭桌上跟你爸爸说这些事情了,公司的事情不要总拿到饭桌上来说,这些年发生这样的事情已经很多次,你们怎么就不长长见识呢?把你们爸爸惹生气了,对你们能有什么好处?”
“妈,我能有什么办法?你是没看到今天冷达看我那眼神,怎么说我也是爸爸的女儿,这冷氏爸爸可是占了百分八十的股份,爸爸才是冷氏真正的主人,凭什么他一个小小的股东就能对我趾高气扬的?不就是完成了一项小小的工程吗?还幻想着怎么在我面前显摆,我能不气愤吗?再说了,子卿的身份,在我们冷氏有多么的尴尬您不知道吗?你是没瞧见那些人看我跟子卿的眼神,再怎么说,说不定,这冷氏以后还是落在我女儿暖暖的肩上呢,爸爸也真是,也不知道给子卿一个好一点的职位,这么多年还只是一个副经理,就不能提拔一下…”
冷挽诗有些烦躁的开口道,一脸的郁闷。
然而,冷挽诗的话还没有说完,陈芳就连忙阻止了她,懊恼而担心的朝门口望了一眼,很是不满道,“你给我小声点!什么叫身份尴尬!再怎么尴尬你也是我们的女婿,这都算什么呢!讲得这都是什么话!这话要是让你爸听到了,说不定又要发火了,真是的,以后不准说这种话!你们操心什么,等你爸爸下来了,这冷氏还不是你们的?你管人家怎么看?再怎么看也就是冷氏的一名员工而已,你才是冷氏真正的继承人,都担心什么呢!就这么沉不住气了!”
“好了,爸爸妈妈,你们就省省吧,都把外公惹得不好受了,我看你们以后安安分分就好了,那些人喜欢拼着,那就让他们拼着吧,就当他们是为我们拼命好了,你还能跟为你拼命过不去?外婆说得对,你们现在就是好好听外公的话就行了。”
方怡暖也微笑道,心里可是跟明镜儿似的,笑意连连的眼眸幽幽的对上了陈芳那赞赏的眼睛,又是轻笑出声来,“先吃饭吧,等下就让我把红豆粥给外公送去吧。”
“还是暖暖识大体,见识可是比你们高多了,有暖暖在,我也算省了不少的心思了!”
秋风阵阵,夕阳下去,傍晚之后,就起风了,翠园里到处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菊花香,灯光摇曳,纱帘轻舞,淡雅舒适的小偏厅内倒也是一片自然宁静。
离开之后,云舒又去了一趟蓝山疗养院,蓝老太太已经脱离了危险,云秀的放心了不少,眉宇间依然还是藏不住那股苦涩与担忧,云舒也只能安慰了她几句,陪她坐了好久,又给她打了晚饭上来,之后,云秀又休息了一下,一直到深夜十一点,云舒才离开蓝山疗养院,手机也是关机了,一开机,很多个未接电话就冒了出来,不用说,都是家里的男人打过来的,不用想着也知道,必然是打过来找人的。
回到家里的时候,郑伯他们早就睡了,阿莲也休息了,一楼下面都是静悄悄的一片,只留下点点微弱的路灯光,上了楼,倒看到书房里的灯还在亮着,云舒小心的轻轻的推开了书房的门,果然就看到男人正一身灰色的睡袍,正安静的坐在书桌前,查看着电脑屏幕,但云舒还是没有吵他,而是又安静的退出房间,安静的下楼找吃的。
忙活了一天,早就是饥肠辘辘了,饭菜都冷了,云舒也懒得热了,索性也就是简单的煮了一份伊面,加了几个鸡蛋跟一些肉,拿一些西红柿跟蘑菇做配料,虽然她是不怎么中意吃面,但是平时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最多的,还是吃面,不管是泡面还是自己煮的什么伊面鸡蛋面的,所以,煮面的功夫还是一流的,因此这么忙活了一下,一大盆香气四溢的伊面就算做成了,寻思索性就连着他的夜宵吧,于是就直接拿了两副碗筷,就连着锅往房间里端了去。
果然,才刚刚踢门进了房间,便看到男人正轻轻的护着腰,一步一步的从书房里出来了,看到云舒端着锅的时候,还疑惑了一把,伸着头往锅里望了过来,也停下了脚步。
“煮着什么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电话也不接?”一连串的问题马上就朝云舒砸了过来。
云舒吸了口气,很快就将那一锅面搁到了电视机前的矮桌上,又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两杯水过来,然后才走过去扶住了他。
“煮了一些伊面,手机自动关机了,你感觉怎么样了?”
说着,扶着他慢慢的朝沙发这里走了过来,“小心点,坐下…”
男人大手紧紧的按住沙发背,有些吃力的坐了下来,俊脸倒是平静得很,“好很多了,正好,我也没有吃完饭,去厨房添个碗吧。”
云舒瞥了他一眼,轻轻的执起搁在桌上的其中一副碗筷递给了他,“将就着吃吧,郑伯不是做了晚饭吗?不合你胃口?”
“没见着我忙着?你不会以为我是在等着你吧?”
男人忽然有些阴沉的瞥了女人一眼,黑眸忽闪忽闪的,看不出他都在想着些什么,然而,这句话却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让你等着我也不见得你就能饱,瘦了说不定还得找我负责。”
云舒利落的接过他的碗,迅速的给他碗里添面,将那些什么鸡蛋,肉的,都往他碗里拨,这时候的她,认真而贤惠,看在男人的眼里,倒是觉得都挺顺眼温柔,很有成为一个好妻子的潜质,要是她不是那说话带刺,也不要老是跟他耍官腔,再温柔一点,他相信,她也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挺完美的一个女人。
男人就趁着这片刻,很认真很认真的将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女人打量了好几番,怎么看着,就是越看着越顺眼了,看着看着就也觉得她挺漂亮了,这么看着,心里也不禁拂过一些绯色的绮念,黑眸也不禁染上了一些氤氲。
云舒的动作挺快的,弄好了面,便抬起头,正想把面给他,冷不防却是迎上了男人那有些迷离的眼神,疑惑的挑了挑眉,很不解风情的大煞风景道,“脸上画了花不成?让你瞧着满意了?”
将手里的面塞进他手里,又低下头继续给她自己盛面。
手里传来的微微的热意终于让男人回过神来了,浅淡的吸了口气,才恢复了正常,又是那副面瘫似的,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优雅的夹起几根面条,小心的往自己嘴里送了去,一小口下肚之后,才低沉道,“面挺不错,你昨天去哪里了?阿朔忙活了大半夜也没找着你人。”
“我都跟你说不回来了,阿秀的外婆身体状况很不好,昨天病情恶化了,就她一个人撑着,我不放心,就在医院陪了她一夜。”
云舒淡淡的解释了,到底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云舒一向也就是这样子,什么事情都愿意直接说清楚,能解释的也就是解释了,最不屑相互之间的猜测怀疑,这一点,倒是跟她的父亲姚首长还有哥哥云卷都是很相似的,也不知道算不算是遗传。
“阿秀?这又是谁?我怎么都没有见你给我介绍你的朋友?”
男人终于皱起了眉头,想来,他似乎还不曾知道她的什么交际圈之类的,不知道怎么的,这心里头隐隐约约有些想知道一些有关于她的事情了。
“阿秀就是云秀了,我的朋友可不多,薇薇你不是见过了吗?阿秀的话,她,应该算我患难与共的好朋友吧,等我回来有时间了,再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心理医生,本来想说上次聚聚的,掂量着,也就没时间了。”
云舒淡然开口道,夹起面条吃了一口。
“对了,我得跟你说件事情,我过几天可能要出门一段时间,参加突击集训,最少要一个月,大后天就要走了,所以明天晚上我想回去看看父亲,后天再回爸妈那边吃午饭,我看着你行动也不方便,就好好的在家里呆着吧,安分一点,等我回来,估计你也就好了,也不知道集训营那边能不能通话。”
云舒这话才刚刚落下去,男人立马就皱起了眉头,俊脸有些阴沉不定了,停下了动作,深沉的盯着女人,沉声道,“怎么又要出门了?见着你好像比我还忙?”
“我也没有办法,涉及一件大案子,只有我去才放心,一个月的时间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到那边,我会给你电话的。”
“突击集训?是不是去部队的?”
男人到底也是在部队呆了好些年了,之前在部队的话也是知道的,经常搞一些什么突击集训,很是残酷,而且也有很多的外面的人,比如警察,特警之类的参与这样的训练,所以,云舒这么一说,他立马就想到了这么一方面。
云舒点了点头,“没错。”
“跟那些男人一起?”
听到云舒这么一回答,男人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了,不经意的动了一下,牵扯到了伤处,忍不住又是一阵喘息,约莫是想站起来吧。
“当然还有其他的女同志。”云舒淡定的回了一句。
“部队里不分男女你不知道吗?”
“你这废话呢,难道你们的部队都没女人?那军人家属是怎么回事?那不是你们部队军区大院里的吗?”
这一句话袭过来,男人顿时语塞…
115 姐妹亦相惜
又是平静而和谐的一夜,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因为昨夜起了风,所以今天倒也是冷了下来,但那灿烂的阳光依然还是穿破那厚厚的云层将那抹温暖送下来,还是令人愉悦的艳阳天。
云舒依然还是有点疲惫的睁开那沉重的眼帘,揉了揉那干涩的眼睛,眯着眼往床边望了过去,但窗帘依然还是厚厚的垂着,又下意识的转过头往身旁的位置望了去,男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但被子里分明还残留有那点浅浅的温度。
郑伯早就将早餐准备好了,吃早餐的时候也没有见到男人的身影,云舒倒也没有来得及询问太多,因为今天还是起床有些迟了,动作固然还是有些匆忙的,简单的喝了几口粥就急冲冲的出了门。
这一天下来当然是很忙碌的,都是交代一些工作的事情,云舒从早上忙到了晚上,中午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一直忙碌到了傍晚时分,才将工作交待处理完毕,通过内线跟陈局长那边汇报了工作的情况之后,陈局长便让云舒在家休息两天,准备做好接洽以及集训的准备。
忙碌了一天,傍晚时分的时候,云舒才从局里出来,想也没想便开车去了怀山军区大院了。
虽然秋风有些凉,但是傍晚时分的夕阳依然还是格外的暖和。
宽大安静的病房内,那窗帘已经被拉开了,一名枯瘦憔悴不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静静地卧在病床上,微侧着身子,安静的望着窗外那依然翠绿的树,那暖暖的阳光,脸上浮现的,是一道平和与淡然,她的旁边正坐着一名娴雅淡漠的女子,一身灰色的女式休闲西装,满头的秀发已经被简单的盘了起来,有些凌乱,精致洁白的脸上依稀可以看出隐藏在眉宇间的那一缕淡淡的忧愁,此刻的她正全神贯注的跟手里的梨子奋斗着。
应该是因为常年住院治疗的原因吧,老妇人的身材已经很枯瘦了,全身上下就剩下了那一副骨架,只见她缓缓的将那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悄然望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椅子上的那名淡漠秀丽的女子,似乎很吃力的吸了口气,欲言又止,良久,才有些微弱的开口了。
“阿秀…别忙活了,外婆不饿,你就这么安静的坐着吧,陪外婆说说话,咳咳…”
蓝秀英这咳嗽声一响起,云秀就立刻慌了神了,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梨子,连忙端起了桌上的水,小心的给蓝秀英缓了缓,一颗心就这么揪着了。
“外婆…”
蓝秀英抬手阻止了云秀,有些吃力的指了指椅子,示意云秀坐下来,“我没事,你坐下吧,我们说会儿话,好久没有跟你好好的说说话了,下一次又不知道怎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外婆有很多话想跟你说说,再不说,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喝下了一口水,蓝秀英声音有些微弱的开口了。
云秀顺从了她的意思,将那依然热腾腾的杯子紧紧的握在手里,然后坐了回去,淡淡的开口道,“外婆,您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蓝秀英岂会不知道这又是她的这个外孙女又在安慰她了!和蔼的笑了笑,“别总说这些话来安慰外婆了,外婆自己的身体当然是自己知道的,怕是是时日也不多了。”
说到这里,蓝秀英则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外婆跟你外公这一世命运都是坎坷的,辛辛苦苦才生下了你妈妈,没想到竟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若是当初能代替她去了,阿秀你也就不会那么辛苦了,你妈走后,外婆也曾想跟着去了,可是又放心不下你外公,你外公就是一个二愣子,他一个人也很寂寞的,他这么一走了,外婆心里又是放心不下你了,这几年,看着你一天一天的长大了,有担当了,外婆也就放心了,你妈跟你外公在下面等我太久了,外婆我早就想去陪陪他们了。”
说着,蓝秀英那眼睛里尽是一片淡然的沉寂,那是一种历尽沧桑,看透生死的淡然,仿佛忽然间,就看到了路的尽头一般,是豁然开朗,却又是一片迷茫。
蓝秀英这么一说,云秀心里便是隐隐作痛了起来,有时候还宁愿她能微笑的骗骗她说什么‘外婆没事’之类的话,至少那样,心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疼得厉害,她没有办法想象要是蓝秀英就这么撒手离去之后,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是不是一无所有?是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连一点念想,一点温暖,最后的一点关怀都没有了?
越是这么想着,心里就越是疼痛难忍,“外婆,你会一直陪着阿秀的,你会好起来的!”
纵使就这样的说着,但自己心里又怎么会不知道,也不过是徒然的欺骗自己罢了。
“阿秀,生死有命,外婆早就看透了,以后要是想外公外婆了,就到我们坟前上一柱清香,我们都会在天上看着你的,想想,其实就算外婆以后真的走了,其实我们也一直没有离开过你,唉,你外公走后,其实外婆的心早就不在了,撑了这么些年,就是想看你长大起来,现在,外婆可能撑不下去了,外婆太累了,阿秀,你能不能原谅外婆,倘若外婆真的离开了?”
苍老的老妇人那语气轻飘飘的,很是飘渺。
云秀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杯子,缓缓的低下头去,并没有回话,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她能说些什么。
“外婆现在就是剩下一件心事还未了,要是能实现了,外婆也就走得安心了。”蓝秀英低声感慨道,说着,终于抬起那枯瘦苍老的手,往云秀探了过来,云秀见状,连忙将手里的被子往柜头一搁,然后双手紧紧的握住了蓝秀英那双瘦得只剩下骨头,就好像那细细的枯枝一般的手,蓝秀英那手很冷,没有一丝温度,云秀甚至还感觉不到有一丝的生气,而因为刚刚握着那热腾腾的杯子,云舒的手心里倒还是挺暖和的,这么一握,老太太的手倒是暖了不少,至少,没有刚刚的那般的颤抖了。
“外婆还有什么心事?您想要什么,阿秀一定会努力地帮您完成愿望的。”云秀很认真的望着蓝秀英,开口道。
蓝秀英欣慰的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慈祥的微笑,“有你这句话,外婆也就放心了。”
又是轻轻的一个叹气声传来,虚弱的声音才继续传来,“阿秀,你也不年轻了,过去外婆看着你忙,所以也一直都不愿意去跟你提这些事情,所谓谁不曾年轻过?你们年轻人不是一直又说着什么,人年轻的时候,谁能不爱过几个人渣呢?有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人还要继续生活下去,固然就是要往前看了,外婆知道,你这些年一直都放不下,所以,你也一直生活在痛苦里,你自己也是一个心理医生,你能医得了别人,为什么就救不了你自己呢?外婆走过这么大半辈子,到现在也终于明白了,作为一个女人,到底也不奢望些什么,也仅仅就是能找到这么一个真心疼爱你关心你的男人罢了,让你疲惫的时候,可以依靠着他,出了什么事,都有他替你顶着,这就是幸福啊,孩子…这人世间许多的情感,所谓的亲情,友情,爱情,便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很多的东西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你要一不留神,它也就过去了,也不会再回头了,你明白吗,阿秀?”
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了,放在以往,蓝秀英是从来都不会跟云秀说这些的,其实,这蓝秀英之前也是名门闺秀,年轻的时候就看上了穷酸的小商贩,也就是云秀的外公,家里人不同意,自然又是上演了名门闺秀抛下千万金同落魄青年私奔的故事了,这蓝秀英这一辈到底也是吃了很多苦,跟着云秀的外公颠沛流离的这么多年,身体早就吃不消了,好在云秀的外公到底也争气,来到了锦阳城,经过自己的一番努力,终于也是有了一些本事了,后面的生活才没有那么辛苦,流浪的日子自然是让蓝秀英看尽了人间冷暖,老太太之所以不去约束云秀,就是希望她能自己锻炼一下,能独当一面,若是真能这样了,以后即使她也跟着离开了,至少,她也不会那般的落魄,孤苦伶仃的,什么也没有了。
云秀恍惚了起来,听着蓝秀英这番话,心底疼痛难耐,忽然发觉自己的眼眶似乎有些发热,眼睛干涩得厉害,其实她以为她哭了,可是当她下意识的抬手,伸着指尖轻轻地触上了自己那灼热的眼眶的时候,却没有沾上那想象中的湿热。
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却苦涩得厉害,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所谓的伤心了,一种无奈而绝望的感觉,一种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唯一剩下的最亲切的老人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在你的面前涣散,而你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外婆现在唯一的未了的心愿,就是希望能在剩下的这般短暂的日子里,祈求上天你能找到一个能替代外公外婆,还有你妈妈疼爱你,关心你的男子,看到你们能幸福的结婚成家,外婆知道,这一幕,外婆多半就是看不到了,这也是我唯一的遗憾了。”
蓝秀英说着说着就有些遗憾了起来,眼里尽是一片惋惜和不舍,怜爱的看着云秀,一时之间,这病房又安静了下去,透过窗口洒进来的暖暖夕阳的余韵也渐渐的淡了下来。
“不,外婆,阿秀一定会让您看到的,您就放心吧,您现在什么也不用想,好好的休养身体,等您的身体好起来了,我们还要一起出去逛逛街,一起在后院种些兰花,您不是很喜欢兰花吗?我让同时从国外带回来了很多珍贵的兰花的花种,等时节一到,我们就把种子种下去,等时候一到,花就会开了…”
后面,云秀也不知道她又说了一些什么,只知道,蓝秀英好像又睡了过去了,这一次应该是真的睡着了,也许夜间,或者是明天还会醒过来,应该不会像之前一样,一昏睡过去,就是很久很久才会清醒过来,这段时间以来,尤其是这几天,老太太清醒的次数变得频繁了,但是,每次清醒的时间却越发变得短暂了起来…
在姚首长那边吃完了晚饭,云舒还是陪着老首长坐了一会儿,跟他说了一些事情,无非是工作上的事情,当然了,也交代了他几句要注意身体,毕竟,冬天很快就要来了,大冷天的,天气冷,要注意防寒还有不要太劳累之类的一席关切的话语,之后,又给姚首长换上了新的被褥,将他衣柜里的衣服都整理了一番,厚的衣服准备好,忙活了这一番事情,来到蓝山疗养院的时候,又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走进病房的时候,蓝秀英已经醒了过来,云秀正坐在床边给她喂一点稀粥,老太太似乎精神也比之前好了不少,云舒淡淡的吸了口气,轻轻的敲了敲门,怀抱着一大束美丽的兰花往里面走了去。
“蓝外婆,您感觉好点了吗?”
沙哑清淡的嗓音响起,病房内的两人徐然抬起头,下意识的朝门口望了过来,看到了云舒那张清冷淡雅的脸蛋之后,蓝秀英则是慈祥的笑了笑,“云舒来了!”
“云舒。”云秀也淡淡的笑了笑。
云舒点了点头,很快就提着步子朝床边走了过来,先是将怀里的那把大大的兰花往柜头搁了去,然后弯下腰看了看蓝秀英,温和的开口,“我来看看外婆,不放心,对了,阿秀,我给你捎了一点夜宵过来,顺带拿了一套衣服过来,想着你也没有什么时间出去,天有些凉,快点吃一点东西,然后进去洗洗,换身衣服舒服一点,我来给外婆喂些粥就好了。”
云舒一边说着,一边朝云秀走了去,接过了她手里的碗。
“云舒,真是麻烦你了,都跟你们说了,你们都给我请了特别护士,让她照顾我就好了,不用事事亲为,好了,阿秀,你听云舒的话,进去洗洗吧,今晚就回去休息吧,让小梅过来照顾我就好了,云舒你也是一副疲倦的样子,今晚都早点回去吧。”
蓝秀英和蔼的笑了笑,病容虽然很是虚弱,但是眼底的那抹关切却是显而易见的。
云秀幽然望着云舒,见她轻笑的对着自己点头,然后她也才对着她淡淡一笑,拿起了那个袋子,往卫生间里走了去。
“唉,辛苦你们了!”蓝秀英又叹了一口气。
“没关系,蓝外婆,我平日里忙,也不能经常过来看您,这边只有阿秀一个人,我也不放心,过几天我还要出差一趟,所以也不能经常过来,担心您的身体,就只能趁着这空挡过来看看了。”
云舒低声回答,小心翼翼的盛了一小汤匙粥,小心的吹了吹,然后才往蓝秀英嘴里送了去。
蓝秀英只是吃了几口,便已经觉得饱了,挥了挥手,云舒倒也是会意了,将碗一放,然后就倒了杯热水,给她冲了冲口。
“云舒,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蓝外婆谢谢你能这么关心照顾阿秀,我知道,你们是真正的好朋友,阿秀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也就是你了,我自知时日已经不多了,所以想趁着现在跟你说一些事情。”
老太太的眼睛里尽是无奈与不舍,带着十分诚挚的恳求。
“蓝外婆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了,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云舒轻轻一笑,取过餐纸,给蓝秀英拭了拭嘴。
“云舒,外婆就是有件事情想拜托你,我希望你能够答应我。”蓝秀英忽然有些激动的伸手,想要抓住云舒的手,而云舒反应很快,一伸手紧握住了她伸过来的那枯瘦的手。
“外婆您请说。”
声音很轻,但也很温和。
“等外婆离去后,你能不能帮外婆照顾一下阿秀?我这一走,就剩下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我真的不放心,这孩子,一直都是这么受苦了,我不想看到她连一个依靠也没有…”
老太太说着,声音竟然有些哽咽了起来,到底也是为了自己的外孙女操心了,如此一个风烛残年老人的真挚请求,云舒哪里还能拒绝?更何况,这个老人一直也把她当做外孙女看了,之前身体好的时候,还挣扎要给她和云秀做什么好吃的呢。
“外婆,你都说了什么呢,我早就把阿秀当成了我的姐姐了,我一直没有姐姐,现在多出一个姐姐也没有什么不好,你觉得呢?”
云舒那清淡明澈的笑容终于让蓝老太太放心了,老太太松了一口气,才缓和了下来,云舒又伺候她躺了下去。
云秀洗完澡,忙活好之后,夜已经挺深的了,吃了云舒带过来的夜宵,蓝秀英就开始赶人了,非要让她们回去休息,让特别护士小梅过来就行。
深夜的医院其实还是有些让人害怕的,尤其是就这么走在空荡荡的走道里,走廊上的路灯很是昏暗,有些凌乱的‘蹬蹬蹬’的脚步声传来,有些沉重,这走道似乎也变得无限的漫长了起来。
“阿秀,我过两天可能要出去一趟,要很久才能回来,你一个人可以吗?我刚刚过去咨询过王主任了,他说外婆的情况时好时坏,并不是很稳定,之前他建议我们采用传统的药物治疗,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他们都说外婆的时日真的不多了。”
云舒那铿锵的脚步微微慢下了半分,偏过头望了望走在自己身边的一片淡漠平静的云秀,秀眉见夹着一丝淡淡的担忧。
闻言,云秀倒是淡然一笑,但语气颇为无奈,“医生早就下了最后的通牒令了,说是最多也就是三五个月的时间了,我知道,我很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看到外婆那煎熬的样子,却也是忍不住心痛,我想,也许,我应该接受他们的建议,不想让外婆这么辛苦了,我想让外婆轻松平静一点的度完这剩下的一点点日子。”
“也好,这段时日,你就好好的陪陪她吧。”
云舒低声回了一句,终于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因为云秀都已经做出了决定了,她也不想让她都是沉在这个事情上,挣扎不得。
“不要总是关心我的事情了,你呢?就知道你已经结婚了,还没有机会见过你的那位呢,这段婚姻给你带来了什么,你现在有什么感觉了吗?我知道,那个人应该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吧?”
云舒的事情,云秀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但是云秀却从来不会去问云舒的埋在心底的事情的,她擅长的,就是这样不去问你,但是却可以跟你说一些话,然后你就会自己把心里的很多事情说给她听,之后,才会慢慢的开导你,不可否认,云舒一直都承认云秀是一个优秀的心理医生,云舒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信任云秀,也许是因为她们性格上,太过于的相似,包括一些经历,惺惺相惜,便也就成为了朋友。
“嗯,你说得没错,破釜沉舟之后,似乎还是看到了一些希望,忽然就感觉漂泊的心好像找到了落脚点了,至少不再像之前一样,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茫然而无助,阿秀,我好像第一个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生活,之前你有解释给我听,我一直都不明白,而现在,我好像明白了。”
云舒没有隐瞒,很坦然的开口,说到底来,她现在也料不准对于她跟慕煜北的这段婚姻到底是意味着什么,可是,她承认,跟慕煜北一起生活的话,她更多的就是,感到自然,感到安全,甚至,有的时候,还会感觉到快乐。
听了云舒的这一番话,云秀心里也有了一些底了,哪里说是世界末日了?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吗?上天一定不会真的把人逼到绝境里的,请一定要相信了,当自己觉得快要承受不了的时候,那么就大胆的去接受一切,尝试一下突破自己吧。
去尝试一下没有尝试过的事情,然后,才能够收获之前没有收获过的东西。
“云舒,祝福你,不管任何的抉择的时刻,请你一定要遵循自己的心意,顺其自然固然是好的,但有的时候,幸福也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如果你觉得应该要珍惜,那么请一定不要放手,从你的话里听得出,他应该也是一个值得你去珍惜的人,相信你自己心里都有数了,其实,更多的时候,我都在想,也许,有些事情我们不应当太过于的坚持固执了,不然,受伤的,总是我们。”
云秀悄然停下了脚步,忽然定定的看向了云舒,云舒也徒然停了下来,幽然的迎上了云秀那清淡的眼神,星眸闪烁了一下,然后欣然点了点头,然后又继续往前走了去。
“我明白,他若是真的对我好,我自然是努力的让自己把他放在心里,怎么样去经营一个家庭,我心里还是有数的,就是感觉现在的自己,这心里头还是有一些隐约的不安,有时候总感觉这段时间就好像在梦境里一般。”
云舒说出了自己心底的真实的感受。
听了云舒的话,云秀忽然轻轻一笑,“那是因为你们两个人之间少了一些可以让你们互相牵挂的东西,你们是跳过恋爱这一关直接步入婚姻的殿堂的,所以你才会感觉到好像少了一些什么,云舒,如果可以的话,就给他生一个孩子吧,当然,你知道我说这话到底是意味着什么,若是这般做,你的心就不会在漂浮了,然后就真的有了牵挂了。”
说这话的时候,云秀突然就有些自嘲的笑了起来,“我想我是真的老了,没事的时候,总想着这些,有时候,我希望我也能像你一样,这样的果断不给自己留余地。”
“别总是说我,你呢?我记得你就比我大了半个月而已,这年后,我们可都是二十八了,再不抓紧,就真的成了昨日黄花了。”云舒淡然笑道。
云秀当然是明白云舒这是转移了话题了,一起这么些年了,云舒的一个眼神,云秀都很轻易的就知道了她的想法了,云舒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妈妈的一天,而且,她心里甚至是有些…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终于,穿过了那长长的空寂的走道,走出了疗养院,云秀没开车过来,她的车技很一般,而且也不太中意开车,所以平日里倒是都宁愿挤公车了,云舒常常表扬说她是一等好市民。
后面,还是云舒开车送云秀回去了,然后才又加大了车速,一路快车回到了翠园,那时候,都已经是跟昨晚一样,十一点多了。
201314祝福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116 还需要按耐
翠园里都是静悄悄的一片,刚刚进门的时候,守门卫说郑伯跟阿莲都请假了,听说明天是个好日子,他们都是要赶回去参加什么婚礼之类的事情,这一离开约莫着也是要好几天的。
房内并没有像昨天晚上一样亮着灯,而是黑漆漆的一片,云舒一推开门,就感觉到一阵冷风迎面而来,冷得她直发颤,卧室跟书房的房门都是紧闭的,云舒蹙了蹙眉,伸手按下房门边的开关,房内顿时大亮了起来。
大步地走到阳台上边,利落的将门关上,将房内的温度调高了,有些疑惑的往书房走了去,一把拉开门,可是书房内却也是黑漆漆一片,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么晚了?难道还没有回来吗?
云舒蹙了蹙眉,连忙伸手往自己的衣袋一抓,迅速的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一看,果然,屏幕已经黑了下去了,才想起来今早开会的时候就把手机给关了,一直都没有记得开机,而等她一开机,很多个来电提醒就出来了,单单那个‘北’字就有十几个之多。
云舒一怔,秀眉越蹙越深了,连忙拨通了那个号码,而,似乎都一会儿了,也没有听到那边有人应答,云舒很是诧异,正想合上手机,然而,就在这时,敏锐的耳朵好像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音乐隐隐约约的响起了,她屏住呼吸静静一听,终于确认那音乐是从书房传过来的,这才又往书房里走了去,果然,黑暗之中便看到了搁在书桌上的手机一直在震个不停,按下了书房的灯,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
凝神思量了一番,终于才提着脚步,信步朝卧室里走了去。
门一开,清淡的视线往里面一望,黑暗之中,趁着点点微弱的来自于外边的路灯光折射过来的光线,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大床上正蜷缩着一个人。
云舒将灯一按,定睛望了过去,果然就看到了那卷在一起的被子,不禁有些疑惑的迎了上去…
“你怎么了?”
云舒轻声的开口,素洁的手指轻轻的抓住了被角,小心的摇了摇,然而床上的男人却一动不动的,云舒很是奇怪的弯下身子,小心的拉开了被子,冷不防那微凉的指尖却刷过了男人那滚烫的手心,这下,云舒才一惊,连忙就拉开了被子。
只见男人正紧紧地蜷缩着,满脸病态般的通红,唇色苍白得可怕,双眸紧闭着,身上就是简单的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睡袍,松松垮垮的,整个看上去就是一副病态憔悴的样子。
云舒心底一沉,素手一伸,连忙探上了他的额头,只觉得那额头上的温度滚烫得吓人,这下子心底也有些慌了神了,连忙摇了摇男人那高大的身躯,语速有些急促了。
“你醒醒啊,你发烧了,赶紧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然而,任凭云舒怎么摇晃着,床上双眸紧闭的男人却连眼皮都没有睁一下,而且被云舒这么一摇,脸色变更是变得越发的苍白了,云舒惊了一把,才想起来这男人的老腰还受着伤呢,被她这么晃了一把,难免也就是动到伤处了。
想了想,也只有急匆匆的找到一些退烧药,给他吃下去,又拧了张湿毛巾给他敷上了,盖好了被子,这一忙活下来,她早就累得够呛了,本来还想下楼煮些吃的东西的,但是当一看到郑伯留在保温盒里的那些药顿时也就没有了胃口了,本来想直接倒掉的,可是到底心里也是不忍心了,只有又是强迫自己把那些东西尽数的喝了下去,然后抓了个香蕉几口吃了下去,如此而已,便又回到卧室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
然而,饶是这样,慕煜北的情况却不见有什么好转,云舒一身清爽的出来的时候,他依然还是蜷缩微微发抖着,脸色很不好,睡得很不安稳,云舒只得又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张厚厚的毯子又给他遮上,然而,这时候才知道,他那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就连那皱巴巴的黑色睡袍也都被浸湿了。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发烧了?真是个麻烦…”
云舒有些无奈的收回了手,嘴上虽然是这么抱怨着,然而眼底却是真实的流淌着一丝连她也难以察觉出来的淡淡温柔与心疼,尤其是看到他那张毫无生气的俊脸的时候,轻叹了口气,也只好又转身去浴室取了一盆热水过来,翻开了被子。
其实还是有些犹豫的,皱巴巴的睡袍的领口早就大开了,露出了精壮结实而又性感魅惑的胸膛,男人的呼吸声有些沉重了起来,俊脸也是苍白中微微泛红,这么看上去其实很是魅惑人,云舒本来也没有想太多的,就那么直接把男人腰间的衣带一扯,那睡袍立刻就被拉开了,精壮完美的体魄绽放着一股朦胧的淡淡光泽便映入了眼帘,。
虽然之前她还那么荣幸的将他全身上下都直接全部看光光了,但是,像这么光明正大的盯着他看的时候,她依然还是觉得脸颊发烫了,动作不禁就有了一些慌乱了,恍惚之中脑袋里就鬼使神差般的想起了刚刚云秀说的话,什么给他生一个孩子,顿时她的心里就大骇了起来,暗暗地大骂了自己一句,深深的吸了口气,才慢慢的让自己平息下来。
终于也把这些心思都收了起来,很快就将他身上的睡袍直接扒了下来,那睡袍已经湿透了,熟练地拧了热毛巾,满头大汗的给他擦起了身子,动作很轻柔,要云舒说,这事情,她现在是第三次做了,跟这男人一样荣幸的,当然是她的哥哥姚云卷,还有之前的乔宇阳。
顾及到男人那腰,所以云舒也不敢太过于用力的搬动他,所以也只能耐着性子,小心的给他慢慢的擦拭着,折腾完了这一番,云舒又已经是一身大汗了,而男人的脸色好像松缓了不少,呼吸声也没有了刚刚的那般沉重了,又换了一床干净的被子,给他遮上了,那男人终于安稳了下来,而云舒也累坏了,抬起手臂擦了一把汗,又将东西清理了一番。
再次回到床边的时候,柜头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一点了,云舒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走到了男人的身边,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只能隐约的感觉到那滚烫的温度似乎略微下去了一点,男人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唇色也恢复了一丝微红。
云舒缓缓的收回手,而就在这时,原本双眸紧闭的男人却忽然睁开了那双黑曜石一般绚烂的眼睛,然而这回,让云舒惊讶的是,那一惯深邃幽深得跟深潭一般的眸子却变了样了,眸光清澈微染着一些淡淡的迷离,那明澈的眼神盯着云舒看了很久,然后才有些迷茫的开口,“舒儿?”
见到他清醒过来,云舒总算才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倒了杯温水过来,声音被压得很低,其实仔细听的话,还是可以听到那一丝温柔的。
“嗯,先喝点水吧。”
说着,小心翼翼的将杯子递到了他的唇边,而他倒也听话,喝了几口下去,然后终于又抵挡不了疲倦的睡意,再次合上了那沉重的眼皮。
云舒搁下了杯子,又体贴给他掖好了被角,收回手的时候,却忽然被一只大手扣住了手腕,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大手顺着她那纤细的手臂探了上来,轻轻的抓住了她腰侧的衣服的时候,云舒还是恍惚了一下,转过头望着他那虚弱的样子,心就软了下来了。
接下来的事情,云舒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只知道自己本来就是坐在床边的,然而怎么的就钻进被窝里去了,还抱着被她扒光光的大美男高枕无忧的呼呼大睡,这一夜,朦胧之中只是隐隐约约的记得,她好像睡得很安稳,也很踏实,不再像之前一样,即使陷入了睡眠之中,也依然还是感觉不安全,飘乎乎的。
云舒这一夜睡得很死,原本应该早就已经醒过来的她依然还被男人拥在怀里睡得香甜,而这日上三竿了,首先清醒过来的,却是慕煜北。
慕煜北感觉自己的脑袋依然还有些昏沉,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怀里的那一股柔软清香,这脑袋一闪,顿时所有的意识都归位了,连忙睁开了那紧闭的双眸,低下视线一看,云舒那张恬静的睡颜便映入了眼帘,而仿佛又隐约的感觉到了什么,大手一顿,缓缓的掀开了被子…
先是惊讶,然后是遗憾和懊恼,之后…
看着女人那已经有些拉开的领口,男人总感觉自己心里好像有着一股什么样的冲动,迫使他禁不住缓缓的抬手,正想往她领口的那一抹晶莹洁白探去,然而这时候,怀里的女人终于动了动,吓得他连忙迅速的收回手,暗暗的吸了口气,一脸平和的闭上了眼睛。
云舒是在一片温暖中清醒过来的,睁开那朦胧的睡眼,看到慕煜北那张平和的睡脸的时候当然还是吓了一跳,尤其是当自己感觉到她那爪子放在他身上的某个位置的时候,光溜溜的,下意识的摸了几把,她当然不会知道,那看似睡得深沉的男人在感觉到自己背上那一股酥麻的触感的时候,胸口的那颗心就颤啊颤,扑通得厉害,还真就想那么干了,可是他才那么想翻个身,那老腰处就传来了一阵疼痛,色字当前一把刀,腰间还挺着一把剑刃,逼得他不得不安分的按耐住了。
伸手摸了摸男人的额头,没有感觉到那股滚烫的温度了,云舒这回算是放了心了,拿过柜头上的手表一看,发现都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此刻也是感到饥肠辘辘,饿得发慌,这才爬了起来,利落的梳洗整理了一番,然后便给陈局长挂了一个电话过去,说自己答应在家里好好的准备准备了。
云舒发早饭做好的时候,慕煜北也起床了,当他站在楼梯口看着云舒那忙活的身影的时候,其实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他对昨天的事情当然还是隐约有些印象的。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吃早饭吧,今天起得有点晚了,现在都十点多了,我看直接当吃饭了,郑伯跟阿莲都回乡下喝喜酒去了,今天倒是一个好日子。”
云舒一边说着,一边往碗里盛粥,是很清淡的小米粥,顾全到他身体的问题,所以也就是做了几道小菜,都是很清淡的口味。
闻言,慕煜北点了点头,小心的移动了脚步,缓缓的朝饭桌走了过来,“你今天怎么不用上班?”
“局里给我休假几天,让我好好休息准备一下,你昨晚上发烧了,感觉现在好点了吗?”
云舒淡淡的关切道。
“嗯,挺好,怪不得总感觉头昏脑胀的。”
慕煜北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力的回道。
“行了,先吃早饭吧,等下再给你上药,还有那手上的药也该换一下了。”
绚烂的午后,温暖的阳光如同一道道美丽的音符一般,将点点余韵凑成了一直动听的曲子,洒向这个美丽的城市。
一连好几天了,云秀因为担心着老太太的病情就一直没有上班了,这几天都是往蓝山疗养院这边跑的,就像今天一样,简单的跟助理小李安排了一下工作,然后又做了些蓝秀英中意的小米粥便往这边赶来了。
家里离蓝山疗养院这边还是有些远的,云秀平日里也都是挤公车过来的,这也是花费了不少的时间,担心着保温瓶里的粥会变凉了,所以一路上云秀都是加快了步伐的。
穿过长长的走道,铿锵的步伐带着一些急促,眼看着长长的走道就要到达了尽头了,再转过一个拐角往前几步马上就要到了,然而,云秀这么疾步匆匆的一转,忽然就撞上了一堵墙。
“小心点,你走路从来都是这样冒冒失失的吗?”
一个低沉的嗓音响起,如此低斥的内容,然而那语气却很平和,倒是听不出什么责备的意思。
如此熟悉的嗓音!云秀诧然一惊,连忙抬起头,只见一个身穿半旧不新的迷彩服的高大帅气的男子正笔直的站在自己跟前,轮廓分明威严霸气的脸上很是严肃,深眸里是苍鹰般锐利的眼神,此刻他那双大手正稳稳的扶住了云秀那瘦弱的双肩,而云秀也是紧紧的抱着了怀里的保温瓶。
云秀很是惊讶的望着突然出现自己面前的姚云卷,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天晚上还来不及感谢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