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文如玉松挺柏秀的儿子,跟了苏皎皎还不是秀才遇到兵,凭苏皎皎那份彪悍劲儿,若是将来遇到应酬纳妾之类的事儿,这个家简直就会腥风血雨不能活了!
若只是折磨妾室庶子庶女还好说,要是一个怒不可遏断了儿子的子孙根,或是因爱成仇她苏皎皎不介意做寡妇,那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可就彻底给毁了!
这不是宜室宜家,这是丧家之凶啊!
高三儿那是出了名的玩弄女人的高手,都只有做刀下之鬼的份儿,自己的儿子长几颗脑袋?
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管不得苏皎皎,还是先顾自己的儿子吧!
玉露约阿荷出去吃饭。阿荷身边的亲人很少了,只这个表妹往来还算亲近,加之这些日子苏皎皎也不出门,身旁不需要多少人手,阿荷便和沈嬷嬷请假,和苏皎皎打声招呼,外出赴约去了。
两人约在如意茶楼里。那茶楼里不但茶好,而且环境清幽,里面的小菜茶点更是绝妙,是个清新高雅的好地方,便是一些小姐夫人们也是常常在里面约会的。
相约的时辰是下午申时,人迹很少,玉露先到了,已经要了一壶碧螺春和几样茶点等候着。
阿荷也很是随意,坐下来,任玉露给她倒茶,便问道:“怎么想起来约我?”
玉露便笑:“怎么也是很久没见面了,你常年也不休假,偶有休息我们也对不上,这一晃还是过年时热热闹闹见过几天呢!”
这倒还真是。阿荷接过茶呷上一口:“你在郡王妃身边,也是少有空闲。”
玉露便道:“这次找你,也是一半公一半私,我家郡王娘娘知道你在县主身边是个得用的,也有些事想让我问问姐姐。”
原来另有目的。阿荷挑了挑眉:“这我倒不懂了,有什么事,郡王娘娘还不能直接和我们县主说?”
就知道这个姐姐是个心眼子多的,玉露的语声倒也转得快:“这不是这几日,县主身上不妥当吗?上次见了,听说县主脸也白着,怪惹人心疼的,再说这有些事,县主一个小姑娘,哪里懂,哪里好意思说?”
阿荷道:“我们沈嬷嬷是个事事周到的。”
玉露一巴掌拍在阿荷的胳膊上,笑嗔道:“我还不知道沈嬷嬷事事周到!咱们这是要做亲家,又不是做仇家,姐姐你这样说话阴阳怪气地可好没意思!”
阿荷想想倒也是,于是微微笑了,端杯喝茶。
玉露道:“别的倒还好说,聘礼什么的,咱们这样的人家总不会失了身份,就是这两小儿女相处,我们娘娘有些头疼,眼看这婚事是铁板钉钉了,可这两个人却是一辈子的事儿,可怜天下父母心,县主这事情一出,虽都知道是那高三儿可恶,可毕竟娶人的是自家儿子,难免心里有点嘀咕的,不瞒姐姐说,我家娘娘这就是想让我问问姐姐,咱们县主平日怎么个性子,那凶器时常带身上,可是气极了就会对身边人行凶吗?”
玉露这话说得这般实在,阿荷反倒笑了。
其实阿荷甚是精于人情世故,咸阳郡王妃这点子小九九她都能揣测得到,而且凭良心说,这也是人之常情,任是谁家摊上这么个儿媳妇,事关儿子生死存亡,总不免要担心一二的。
卸了心防,阿荷说话便自在了,笑着道:“可快不用这么想,妹妹回去尽管告诉你家娘娘,县主平日好处着呢,性子是极好的,不高兴了也不寻衅发作人。外头人只以为她多凶神恶煞的,其实哪有啊,分明软绵绵爱说爱笑的小姑娘。也是懂规矩的,知道谁为她好,上次被我们王爷罚了,乖乖跪了好几个时辰,哪儿有什么行凶的事?”说完凑近玉露轻声道:“那都是我们王爷给的,临危时刻保命用的,岂是平日就胡乱摆弄,看谁不顺眼就敢用的?”
玉露反倒笑得有点僵:“那,那毕竟是你家王爷,打了罚了你家县主自然不说啥,凭别个,哪有那个胆儿?”
阿荷挥挥手:“这没有的事,我家嬷嬷一天到晚唠唠叨叨耳提面命,这不行那不可的,县主只有好脾气地摇着沈嬷嬷手臂撒娇抵赖的,就是我,也有劝过县主,县主都听的!”
玉露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县主听你们的?”
阿荷理所当然地道:“你拿出道理来,说得对,为什么不听啊!”
玉露算是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念着佛道:“讲理就好!讲理就好!”
阿荷看着,先摇摇头,随后忍不住噗嗤一笑:“你家娘娘见过我们县主的,看看你们都把她想象成啥了。”
玉露道:“这不是故意冒犯。你想着能杀了那高三儿个,那个不想这得何等凶悍啊!”
阿荷的目光就有些薄凉,感叹道:“这世人都是恶的,倒好似县主不该反抗,死在那高三儿手里才是对的。”
玉露吓了一跳,左右看看没人才放心坐下,压低声道:“姐姐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那是何等烂了心肝的才会这么想!”
阿荷苦笑:“你也不用藏着掖着,你家娘娘怕也是觉得,我家县主被高三儿那样的人觊觎过了,无论怎样,都不干净了吧?”
玉露瞠目结舌。阿荷道:“就好像再美味的桃子,被个绿头苍蝇沾了一下,再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了吧?”
玉露骇得直接跳下凳子去捂阿荷的嘴,低斥道:“姐姐你作死啊!你这说的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阿荷将玉露的手拿下来,说道:“这也没有外人,就咱们姐妹俩,也别想着各为其主,只是掏心窝子说说公道话。县主小小年纪,没学过深宅大院的规矩,跟着王爷,自性随意惯了。说她行为疏野,被王爷宠得难免任性些,这是有,可若说她心恶,品行有缺乱杀无辜,这我绝对不能忍!不说别个,只说我们王爷,杀名在外的,可你看着他平日的为人处世举止风仪哪一个不是谦谦君子?他可曾为难过一个无辜之人?我们县主和王爷,自是一样的。”
玉露便摇着阿荷的肩膀,笑着调侃:“我算是知道的,不知你们锦衣王府的主子厉害,这下人也厉害呢!看看你,倒是要跟我急呢!”
阿荷话锋也转过来,看着玉露笑道:“不是我跟妹妹急,实是这事儿,得分辩清楚。你家娘娘不放下心结,我家县主也不能稀里糊涂过去。妹妹久不约我,此番突然相见,我家沈嬷嬷也让我把话分说清楚,总比真的亲事做成,彼此交恶好。”
原来都是有备而来,玉露心里捏了把汗,嘴上笑道:“我家娘娘没别个意思,只怕他们小儿女,彼此年轻气盛,有个争执分歧,若是不懂对方脾气,闹得家宅不安。便让我跟姐姐打探,有哪些值得注意的,怎么着便对了县主脾气不会犯了忌讳。”
两家结亲,打探性情也是常事。阿荷道:“倒也没什么。县主喜欢钱,”说完阿荷一笑,补充道,“只喜欢自己赚的钱。县主性子直率,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咱们宅门里那半说半猜的技巧,她是用不来的。也尽量别取笑她,若真的取笑了也没啥事,就是得禁得住她的小报复,就是皇帝陛下,逗县主说让县主进宫,县主还给陛下小鞋穿呢!”
玉露听了这话,眸光闪了闪。
阿荷道:“县主是个护短的,也实心眼,别说是自己家里人,就是咱们这些子下人,在外面受了欺负,她也护。你告诉你家娘娘,只要三公子敬她爱她,她定然投桃报李,小两口没有不和美的!”
作为阿荷,据她的观察,县主既然没有拒绝这门婚事,自然对三公子是有好感的,而王爷没拒绝这门婚事,至少是信得过这家人品的。而她作为下人,也自然希望县主嫁得称心如意郎君,过上顺心日子。将来县主出嫁,她自然得陪着过去,这表妹是郡王妃面前得用的,现在处好关系,于日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于是两人又细细碎碎地说了些家长里短,亲亲密密地交换些服侍心得,最后夕阳西下,各自分手。
阿荷自觉问心无愧,但不知以有心算无心,是可以平白多出很多事来。
第十章 婚变(三)
玉露一回来,就抽身去了林氏房里。
林氏刚从乔老太君那里请安回来,正在摆饭,玉露净了手在一旁服侍。
林氏未说话,目露询问,玉露与林氏目光交会,微微点了点头。
林氏微笑,似乎饭也多吃了半碗。
饭后林氏只留下玉露,主仆二人关了门,林氏低声道:“怎么?”
玉露附在林氏耳边说了说。林氏扬眉道:“当真?”
玉露郑重地点了点头。
林氏没有说话,沉吟思索。玉露道:“娘娘,这在老太君面前是最合适不过的借口了,明月县主如此多的是非纠葛,不是个有福的,绝非三公子良配!”
林氏握着佛珠的手猛然攥紧了,低声道:“我如此费尽心思,岂能不知她不是良配!只是老太太…”
“被皇帝觊觎,便是老太太也不敢强娶,这可是乱家败家之兆。”
“何止乱加败家,到时候置我的彦儿于何地!”
林氏陡然起身,以一种孤勇决绝的气势,硬声道:“无论如何等待时机,我定要阻止这门亲事!”
时光晃晃悠悠,天气转凉,清早出门已是能见到草上霜了。
高家的事也告一段落,朝廷查封了以高家做靠山的青楼赌场,公开了他们逼良为娼、诱人骗赌、出千、占人子女家产等种种勾当,其中那高三儿身上竟涉三十八条人命!
高家被削了爵,斩断了一半的生意,但好在皇帝并没有穷追不舍,还恩典他们住在原来的宅子里做富家翁。
而苏皎皎也恢复了生机,热热闹闹地张罗她的酱菜生意。
不得不说,她的酱菜铺子生意很好。因为八宝园的酱菜,不是以咸夺人,而是在咸的基础上酸甜爽辣,口感又脆,色泽又艳,风味又清淡,加之有皇帝的御笔宣传,尽管价格高昂,但是日日空抢,最后竟然要限购排队。
苏皎皎打着小算盘,看着那可观的数字,快乐地跟苏岸显摆!苏岸于是就逗她:“这回怎么样?可以自己挣嫁妆了吧?”
苏皎皎抿着嘴仰着头,一笑晃着小拳头,娇嗔地道:“哥哥你讨厌!”
然后扭身跑掉了。
苏岸看着她的背影,笑着笑着,笑就变淡了。
这女孩子,也知道和自己,娇羞躲闪了啊。
这一日怎么说,虽有日光,却是个秋荫天气。苏皎皎接到了帖子,说是咸阳郡王妃,邀请她去千水楼去看首饰。
苏皎皎的脸顿时就红了。沈嬷嬷和阿荷看着她笑,阿荷难得张口打趣人:“看这郡王妃娘娘和县主,格外地有缘分哪!”
苏皎皎说声讨厌,阿荷笑闹:“这一同观首饰,还不算有缘分啊!未来的婆婆要打扮您呢!”
苏皎皎当真是羞了,跳脚追着阿荷跑,阿荷一边跑一边告饶着道:“哎呀不混说了!不混说啦!”
这般笑闹一通,苏皎皎坐下梳妆时,脸蛋便红扑扑的,比之前些日子的苍白无力,到底是康复多了。
苏皎皎带了阿荷,两人坐了马车,直接去千水楼。
千水楼算是京城里最负盛名的金楼,不但成色十足,就是款式做工也都是精美绝伦。京都里大户人家嫁女娶媳所用的首饰,十有六七是出自千水楼。
苏皎皎到得早一点,闲暇等待的时候,就在一楼的柜台前转转看看。不久咸阳郡王妃就到了,算时辰她来得也是有点早!
苏皎皎掩过娇羞,大大方方地上前见礼。林氏满面春风,一把扶住她的手寒暄道:“怎么来得这样早!天凉了穿得这样少!可有看中什么记得和我说!”
事实上她们前后脚到,都整整早了两刻钟有余。苏皎皎浮光掠影没看几眼,有什么中意不中意?林氏自也是知道,她便继续扶着苏皎皎的手,轻车熟路地为她介绍。
“一楼都是些普通首饰,看着还行,戴着也可以,差不多都是面向普通中等人家用的。真正高贵华丽的,都在二楼,甚至能挑得出将来压箱底的,走,我带你去看看去。”
两人相搀扶着便上了二楼。跟随林氏的是玉露,与阿荷相视一笑,并肩跟在后面。
二楼的装潢有了转变,不再是那种成品摆出来陈列的格式,而是一件件装潢考究雅致的包间,客人们坐在里面,由店小二取来首饰,当面打开任客人挑选。
据说二楼的首饰都是独一无二的,这样做是为了保证首饰的私密性,同时也是为了避免为着同一件首饰有客人争锋竞价甚至大打出手!
店小二捧了香茗,上了干果茶点,她们的包间临窗有光,窗台上细口瓶插着一枝紫色的小秋菊,反显得纤细盈盈别有韵致。
店小二先抱上来的,名唤“中秋月色”,那是一款赤金打底做流云,镶着鸽子蛋一般大小的明珠,妆匣一开,红绒映衬中如明月中天,细光璀璨盈盈。
女孩子对珠宝有一种天然的痴迷喜爱,如此高端的珠宝一亮相,苏皎皎眼中闪过的惊艳毫无遮掩。
林氏细细看了,不动声色地对店小二道:“再来一道。”
店小二殷勤地“唉”了一声,很快抱来了另一道“紫气东来”,那是一款赤金缠枝大朵并蒂扶桑花,花蕊处各有两颗指肚般大的红宝,其别具匠心的巧妙之处在于红宝旁的细蕊,点缀着星星点点大小不一的紫水晶,既清莹又透亮,日光一照,于金色底上,有两团紫光氤氲流转,当真华贵艳丽美不胜收!
林氏细看苏皎皎,却见苏皎皎毫不拘束,将首饰托在手里左右观赏毫无心机一派天然。
喜怒形于外。无有城府。
林氏照样不动声色,甚至有些音声淡淡,貌似随意地道:“再来一道!”
店小二就有点惊异了。他们千水楼二楼的珠宝可是非常不便宜,虽然来他们这里的顾客非富即贵,可是一出手就准备买三道,还是少有的。
因为千水楼的规矩,每位顾客最多只能观买三道,按规矩是一道比一道昂贵。而看过一道没让拿回去,那就是要买了,咸阳郡王妃留下了两道还叫第三道,就是打算全都买的!
店小二脚下轻盈得有点发飘。
接下来的第三道,唤作“佳偶天成”,唤是这样唤,但是并没有藕,而是半株荷花。设计的独到绝妙之处就在于,形于正面的完全是一株玉雕的荷,荷叶似有风流荡泼洒,一头尖尖小荷亭亭玉立在莲叶之上,无论错落,辉映,浓淡,乃至莲叶的脉络色泽,小荷的粗细深浅,皆是巧夺天工栩栩如生。而荷叶后面,镶住玉雕的金架又是令一副图画,造作者巧妙地运用玉雕的线条,布置了玲珑透彻的镂金手艺,里面点缀了零碎的珠子,细看之下竟像极了一段修长的佳藕!
如此工巧,足可传世。苏皎皎看着看着,突然低低地“呀”了一声!
一旁的小二便笑了:“姑娘看出来!那是我们玉雕界的大师,云瑶先生的作品!那处细看,是有云先生的落款的!”
苏皎皎便开心地笑了:“竟真是云姐姐的手艺呢!”
林氏看着神思突有一阵恍然。这女孩子细细的亮亮的,那娇美纯净的笑容,是与碧心妹妹有那么一点神似啊!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偏落下那样的名声呢!
店小二的目光转向了咸阳郡王妃,询问道:“这位夫人?”
咸阳郡王妃笑盈盈地看向苏皎皎:“皎皎觉得呢!”
其实别以为苏皎皎不懂得千水楼的破规矩,这样子的问询着实误导人以为让苏皎皎从三个里面挑一件,但是临出门前沈嬷嬷已经把整个千水楼给她科普过啦,苏皎皎样样门清,她露着标准的八颗牙,既灿烂又有礼地说道:“蒙娘娘厚爱,但皎皎做人可不能太贪心了!皎皎喜欢第二道,”转头对店小二道:“将第一和第三道记在锦衣王的名下!”
店小二愣了下,转而躬身应是下去了。咸阳郡王妃没想到这小丫头处处装傻最后给反她摆了一道,正要叫店小二将首饰记在她的名下,苏皎皎握住她的手解释道:“娘娘莫急,您听我说,本该选最贵的方配得上您礼赠的身份,但因那实在特殊,是我云姐姐的作品,没理由我拿着云姐姐的东西反是别人送的,那样让云姐姐的脸往哪儿搁?于是我就先买了,然后找她要钱!”苏皎皎顿了一下说道,“那第一道,原该我哥哥送的,他给我起名字叫皎皎,那首饰岂不是中秋明月其华皎皎吗?这么般配的首饰他做哥哥的不送谁送呢?要是他知道这钱让您出了,定会训斥我不懂事,让他再也找不到如此合适的了!”
咸阳郡王妃经她这么一说,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原本自己怀着小心思有些失礼,被她一说反都是理所当然而且非这样不可了。这个小丫头,这么短的时间,没有被金银迷了眼,心思还这么会转,关键是还转得这么好这么妙,处处兼顾八面玲珑,倒真看不出是个古灵精怪的!
这般资质,若是好好培养。咸阳郡王妃立马让自己打住。她今日来,可不是真要和她套近乎收到家里来好好培养的!
于是咸阳郡王妃笑眯眯地喝了喝茶,拍拍苏皎皎的手道:“皎皎懂事!”
说完示意玉露去楼下结账,苏皎皎也示意阿荷下去。
玉露关紧了门,屋里一下子就只剩下林氏和苏皎皎两个人。
第十章 婚变 (四)
光线有些暗淡,随着那些精美首饰的撤离,屋子里渐渐恢复了一种暗哑陈旧的氛围。
这不是一个秋阳明灿的日子,室内装潢所用的木料只图华贵厚重故意做旧了色泽。
苏皎皎甚是温柔乖顺地为林氏续茶,然后挑唇便笑:“不知府上老太君可好?我好了有些日子,也还没去请安。”
林氏便发现这孩子,特别爱笑。
几乎每每都是未语先笑。这似乎是她被教导出的习惯,待人接物的礼仪习惯。
虽然严格来说这孩子礼仪生疏,但必须承认,在日常的交往,苏皎皎并不失礼。至少没对她失礼。
关键是她爱笑,而且笑得那么自然那么好看。她小笑的时候,眼睛圆溜溜的,特别明亮,大笑的时候却是几乎眯上眼睛,露着小牙齿,那叫一个灿烂。
仅是这么样的一个女孩子,那当真是非常可爱惹人疼爱啊!
林氏不得不承认,苏皎皎在身旁,所散发出的少女气息,是非常怡人清朗的。这感觉如同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春。
是,不是秋,她没有秋天的绚美肃杀,她就是像春天,一切初生的,美好的,新长的,蓬勃的,青葱的,娇嫩的,含苞绽放的。
林氏便有那么一点贪恋。她是想好好看看这个孩子,因为可能从今以后,她将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这么近,这么亲地看着这个孩子。
可是命运弄人。
林氏应道:“母亲一切都好,前些日子还说,发帖子叫县主到家里来玩儿。”
苏皎皎依旧是清甜的笑:“那我一定去!”说完还很献宝似地对林氏道,“我还给老太君买了一盒去瑕润肤膏!”
林氏便也笑,然后她在苏皎皎清灵亲密的笑容中突然说了一句:“我听说皇帝陛下钟情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