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吃饭吧。”闻人恒便拉着师弟进屋,饭后又为他洗了一个澡,趁着他眼睛看不见,调戏了好几回。

叶右笑眯眯地道:“看不出来啊师兄,没想到你还挺喜欢我这样的。”

“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闻人恒说着为他擦干净身上的水,抱着放在了床上。

如今邪药王失踪,从云生死不明,叶右估计白子的人应该不会轻易下手,因此在少林停留了两天,便与师兄一起离开,赶去与白道的那群人会合了。

二人走过一座小县,傍晚找到酒楼吃饭,耳边听着大堂上的人道:“听说了么?叶教主和桃姑娘没戏了。”

“人家一直都说是朋友啊。”

“朋友哪有他们这样的?要我说肯定有点什么,只是被谢宫主搅黄了。”

“也是……没想到那两魔头竟成这种关系了,可能谢宫主很早就看上叶教主了,这次终于追求到手了。”

“没错,不然他以前总去魔教干什么?”

“不过谢宫主也是厉害啊,刚追成就让叶教主爱他爱得要死要活的,也不知怎么办到的。”

“可不是……”

叶右:“……”

闻人恒:“……”

第82章

闻人恒道:“谢均明一天不惹点事是不是就难受?”

叶右笑了一声,低头吃着师兄为他夹的菜。

他眼上的布条还没摘,根本不知道自己夹的是什么,好在闻人恒知道他的口味,不用他开口便把菜放入了他的碗里——其实闻人恒本是打算亲自喂的,可叶右不干,闻人恒也就没有勉强他。

不过那张脸实在太祸害,所以出门前闻人恒为他易了容,他如今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瞎子,旁人看了一眼便对他没兴趣了,继续讨论江湖大事。

叶右饶有兴致地听着,咽下嘴里的东西,说道:“他原本就是闲不住的人,现在整天和一群白道待在一起,若不找点乐子就不是他了。”

闻人恒道:“以后你我的事传开,他们还不知会说什么,你短短几个月连换三人。”

叶右笑道:“别人说什么与我何干?”

闻人恒无奈摇头,就知道会是这样。

作为和谢均明齐名的叶教主,他家师弟淡定地被白道诅咒了这么多年,显然也是个不在乎的主。

叶右道:“你若不喜欢听别人编排我,咱们让他们换个说法便是。”

闻人恒恰好正想到这一点。

谢均明既然敢坐初一,他就敢坐十五,他绝对要给谢均明挖个坑,让别人知道是谢均明不懂得珍惜,而不是叶教主风流多情、三心二意。

叶右没等到师兄的回话,问道:“在想到时该怎么办?”

“没有,”闻人恒暗忖自己若收拾不了一个谢均明也就不用混了,摸了摸师弟的手,温和道,“这事你不用管,吃饭。”

饭后二人休息一晚,转天早晨等了半个时辰,等到了赶来的刀疤男。

之前闻人恒甩开白子的人赶往少林,刀疤男则留下来牵制对方,如今才与自家门主会合。他见门主扶着一个人出门,神色顿时一变。

虽然这人换了一张脸,但他一眼便能认出是晓少爷。

晓少爷那么厉害怎么瞎了?真的假的?先前的坠河失踪一事不是在唱戏么?怎的几天没见就成了这样?难道这也是装的?他张了张口,震惊地望着他们。

闻人恒看了他一眼。

刀疤男急忙回神,为他们撩起车帘。

闻人恒把师弟扶上马车,回头看向手下,问道:“最近有什么动静?”

刀疤男道:“没什么动静,就是慈元方丈他们还有魏公子、丁公子这几天都送过信,询问可有找到晓少爷……”他停顿一下,终是忍不住道,“门主,晓少爷这是?”

闻人恒道:“受了点伤,过几天就好,这事别往外说。”

刀疤男于是放心了,招来双极门的人准备出发。闻人恒则进了马车,见师弟已经坐好,便走过去把人抱起来揉进怀里。

叶右放松地靠着他,察觉被他握住双手,笑道:“承认吧,你就是喜欢我现在这样。”

闻人恒道:“我是看你挺听话的。”

叶右道:“我一直蛮听话。”

闻人恒不置可否。

他喜欢的其实是师弟依赖他的模样。

以前他们还没有摊开说清的时候,每当被师弟气狠了,他都想把这人绑了关着,让师弟只能对着他一个人,何时听话老实了,他何时再放人。如今这人暂时失明,凡事都靠着他,让他特别满意。

他看着师弟的侧脸,凑过去在嘴角亲了一下。

叶右的伤不重,又养了两天便把布条拆了。

一行人赶去与白道会合,半路便接到了消息,慈元方丈他们晚了一步,赶到胜音城时盟主家已经被烧,他们在断壁残垣上转了转,半点线索都没发现。

叶右对此一点也不意外。

哪怕烧房一事会让白道的人考虑盟主有帮手的可能性,白子都得走这一步棋,不然铁定暴露。

他说道:“回信吧,就说找到我了,让他们先在胜音城等等咱们。”

闻人恒也是这么想的,便差人去送信,然后吩咐刀疤男取来布条,细细为师弟缠好了。

抵达胜音城时恰好是傍晚。

慈元方丈一行人正在吃饭,突然见他们进门,纷纷站了起来,丁喜来和魏江越等少帮主们更是直接跑了过去。丁喜来双眼通红:“晓公子,你没事太好了!”

叶右道:“让你们担心了。”

葛帮主也走了过来,问道:“身子怎么样?受伤了么?”

叶右道:“还好,当时被水冲走,昏迷了几天才醒。”

闻人恒补充道:“之后连续发了三天烧,这才刚刚好点。”

众人一听,连忙扶着他坐下,生怕他再磕着碰着。

先前晓公子生死不明,白道的士气大减,连他们当中都有不少人神色凝重,如今人还活着,即便真是黑子的人,他们也觉得有他在身边很不错,也很踏实。

谢均明坐在不远处看着白道这宝贝的样子,心里“啧啧”了一声,暗道叶右的身份若能有一天揭开,白道们估计会羞愤而起,抡起刀剁了这人。

他笑道:“晓公子回来了就好,这几天光听他们念叨你,”说罢看向旁边的人,“宝贝儿,这便是我与你提过的晓公子,你先前不是还好奇呢么,快看看。”

“……”百里长老顶着教主的面具,嘴角挂着“教主式”的浅笑,沉默地看向自家教主。

他的内心沉痛不已。

早知后面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他当初就不该一时悲愤呈口舌之快。这些天下来,要不是知道谢均明对男人没什么兴趣,他真的会怀疑这魔头看上了自己。

但如今想这些没用,样子还是要装装的,他微微一笑:“晓公子,久仰大名。”

叶右道:“不敢当,叶教主好。”

百里长老懒洋洋地“嗯”了声,余光扫见谢均明为他夹了他不喜欢吃的菜,还一脸宠溺地看着他,不禁再次沉痛,忍着和这货同归于尽的冲动,夹起来吃了。

谢均明玩了几天差不多也玩够了,只夹完那一下便转开视线,对叶右招招手:“晓公子吃饭了么?没吃过来一起吃。”

叶右道:“不了,我和师兄一起。”

谢均明道:“好办啊,闻人门主可以一道来。”

叶右客气地推掉,以身子不适为由,示意小二把饭菜送上楼,这便走了。

他们进的是白道给他们预留的房间,刚坐下没多久,丁喜来和魏江越便敲响了房门。任少天则端着饭菜,跟进来把盘子一一摆好,打量一眼晓公子,通过他的双眼看出他的精神还算可以,放心地退到了一边。

叶右看着他们:“有话说?”

丁喜来道:“没有,就是想陪你吃饭。”

叶右看向魏江越:“你呢?”

魏江越是真的有话想说。

一方面他与晓公子的赌局输了,他想听听晓公子会说点什么,任何都可以。

另一方面,他这些天过得非常痛苦,只要想到这人或许已经落到白子的手里,他便寝食难安,前几天没消息的时候,他一直在做噩梦。如今见着人,他简直有种泫然欲泣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把人狠狠抱进怀里,诉说他这些天的心情。

然而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无论是丁喜来和闻人恒都在旁边,还是他目前危险的处境,所以他只能哑声道:“也没有。”

叶右自然不信,看他一眼,没有深究。

丁喜来安静地陪了他一会儿,问道:“钟叔叔家被烧了,他有没有可能是被冤枉的?比如说他家里原本什么都没有,白子一烧,故意让人觉得他家里有点什么。”

叶右很意外:“你竟能想到这一层。”

丁喜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少天说的。”

叶右看着任少天,赞道:“蛮会哄人。”

任少天笑了一下,仍是往日那般不怀好意的感觉。丁喜来则懵了,看看他们,询问这是何意。叶右便道:“肖先生是盟主的人,这怎么说?”

丁喜来:“……”

“还有,他若真是清白的,黑子为何死咬着他呢?”叶右看看他的表情,说道,“不管怎样,盟主不干净,这一点是真的,只是涉事多少的问题。”

丁喜来的肩膀塌下来,清楚是这些天他被接二连三的事打击到,少天这才故意安抚他,便郁闷了一阵,问道:“那钟叔叔会去哪儿?”

叶右道:“嗯,这倒是得好好想一想。”

他的想法没变,还是觉得盟主是去找魔头了。

魔头若得知白子想把自己弄成药人,应该会来找白子算账,到时所有人都会知道白子的身份,这个白子也能猜到,但奇怪的是白子的反应很平静,不仅没紧张,还有心思在他们离开少林时算计一招。

因此他想要么他们是有依仗,要么便是魔头藏的地方另有玄机,他们笃定盟主进不去,这两种无论哪一种都很值得思考。

丁喜来问道:“你有想法么?”

叶右道:“没有,这些天黑子有动静么?”

丁喜来道:“也没有。”

叶右笑道:“那我是黑子的嫌疑又大了。”

丁喜来一惊:“你是说黑子想把白子的怀疑引到你身上?”

叶右道:“嗯,反正我现在不管干什么,白子都想杀了我。”

“无耻,”丁喜来很气愤,“亏我觉得黑子还挺好,他怎么能这样?老大,咱们抓完白子就抓黑子吧,都弄出来,好叫他们知道谁厉害。”

叶右重复道:“老大?”

丁喜来反应一下,解释道:“口误。”

叶右挑眉。

“……好吧,”丁喜来道,“你失踪那些天,我有一次心情不好喝醉了,对他们说你是我老大,他们都知道了,”他忍不住抓住叶右的手,“老大你就收了我吧,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让我跳河,我绝对不跳崖,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哦不行,死了我估计还是得被埋进丁家的坟头,这我做不了主呀。”

几人:“……”

第83章

叶右最终也没能同意丁喜来的请求。

他耐心道:“你是灵剑阁的少阁主,我可什么都不是,哪有你认我做老大的道理?”

丁喜来道:“晓公子千万别这么说,你要是什么都不是,那我是什么?”

叶右道:“灵剑阁的少阁主。”

丁喜来:“……”

丁喜来整个人都有点不好,觉得这事要完。

他知道这时得想个办法,但脑子太笨,混乱下闪过的念头竟然是豪气地割破手腕倒一碗血喝了,可紧接着意识到这太乱七八糟,想喝血也不是这么搞的,那该怎么办?

闻人恒看他一眼,插了句嘴,告诉他们师弟的身子还没恢复,需要休息,这便客气地逐客了。

丁喜来不敢在他面前放肆,魏江越则满腹心事,知道现在不适合开口,便和丁喜来走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客房。被扔下的丁喜来沉默一瞬,看向任少天,欲哭无泪。

任少天带着自家少爷回屋,说道:“他说得在理。”

丁喜来道:“什么?”

任少天道:“少爷是灵剑阁的少阁主。”

丁喜来哭了:“出生又不是我能选的,为什么要歧视我?”

任少天无奈,告诉少爷不是歧视,而是灵剑阁是江湖两大势力之一,非同小可,少爷是阁主独子,将来肯定要继承灵剑阁的。

丁喜来不理解:“所以呢?”

任少天问道:“若阁主突然找了一个老大,要做人家小弟,少爷怎么想?”

丁喜来想也不想道:“我会觉得老爹疯了。”

任少天笑道:“少爷也是一样的。”

“别开玩笑了,我和我爹能一样么?”丁喜来道,“我要是有我爹的本事,早就霸气了。”

任少天道:“少爷现在开始努力也不晚。”

“但你家少爷笨啊,”丁喜来特别沉痛,见他还要开口,拍拍肩,“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说我代表着灵剑阁,不能轻易认别人当老大,那你说我怎么做?继续当个纨绔倒是行,可小钟不在,以后没人陪我玩啊。”

他想起小钟,又想到下一次见面可能会有的情况,叹了一口气,慢吞吞爬上床窝着。

任少天看着他的小后背,说道:“不然这事少爷问问阁主的意思,若阁主同意,晓公子想必不会再拒绝。”

丁喜来不放心地问:“我爹会不会弄死我?”

任少天笑了笑,没有回答。

丁喜来这次彻底顿悟,心想连他自己都觉得老爹会怒,也难怪晓公子没收他,这确实有些草率。他思考一下,翻身下床,抹把脸,大义凛然地冲出去一把推开了老爹的门。

丁阁主这时刚刚上楼,听见动静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丁喜来一瞬间调整好状态:“父亲,您吃完饭了?”

丁阁主道:“嗯。”

丁喜来沉稳地迈进门,见他又瞅了自己一眼,麻利地给他倒上一杯茶:“父亲,喝茶。”

这茶水是中午沏的,不仅只剩一个底,还早已变凉,茶碗里都是残渣。丁喜来满脑子都是晓公子的事,等到递出去才发现糟糕,此刻两个人的目光都在茶杯上。

丁阁主:“……”

丁喜来:“……”

丁喜来正要补救,丁阁主便端起喝了一口,语气仍是那般冷淡:“说罢,什么事。”

“那什么……咳,”丁喜来道,“我觉得晓公子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