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勋想的比她还要周到,顾若离道:“那就好,就希望这病就在这里断了根。”
“得亏县主要不然这一次还不知道弄成什么情景。”黄章想想有些后怕,他没有见识过痢疾肆虐是什么样子的场景,可以往记录在案的案例他都翻看过,其情形难以想象。
“希望是我的小题大做。”她笑着道:“如果真的阻断了传染,那也是我们运气好,庆阳的百姓运气好。”
因为没有办法化验粪便,她的判断多是靠经验推测的,所以,到底是不是,她不敢一百分的肯定的,但是,宁可信其有。
“你先送你回去。”赵勋看着她道:“事情都办完了吗。”
她一天没看到儿子,也不知道两个小家伙怎么样了,她颔首道:“你和黄大人还有事要谈是吧,那你们去忙,我一会儿将前面的病人看完,就和岑大夫杨大夫一起走,你放心好了。”
他颔首,和众人抱拳与黄章一起出了门。
负手走着,外面安静下来,但还是有许多人将自己的空铺子留在原地,先占着地方。
他们绕过这里,黄章问道:“将军,您对这件事怎么看?”同安堂义诊他们早就知道,也都做了安排,可是查出痢疾却是事先没有想到的,所以,这一下午的时间,他一直忙着心惊肉跳的,还没有细细想过后面的事。
“是不是巧合再去查证。”赵勋沉声说完,黄章停下来看着他,问道:“您觉得,这事儿要上报吗?”
如今从延州开始一路开始,到巩昌直往背面的开平卫,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汇报两面,一面奏疏往京城去,一面就送到赵勋这里来。
京城毕竟远,所以,等奏疏到京城再批复重重关卡下放了决议,这里的事赵勋都已经处理完了。
所以,说赵勋是西北的皇帝一点都不夸张。
没有人敢有异议。
“报!”赵勋负手慢慢走着,眉梢微扬,“就当同安堂不曾诊断出来,让朝廷派人来,若没有人来就放款赈灾!”
黄章听着一愣,顿时笑了起来,“好,好!”还是赵将军有办法,小题大做一方,还能得一笔钱。
隔了千里,除非他们派人来查,否则,谁知道具体的情况。
“下官回去就写奏疏。”黄章笑了起来,赵勋又道:“收到消息,额森内部闹了点事,明日怕是要到边市去闹,你连上两封,写的细致一些。”
黄章愕然,“额森他还不消停吗,不是…不是已经归降了吗。”
“他若全心归降也就不是他了。”赵勋神情严肃,“记吃不记打的人太多。”
黄章赞同不已,从这里回去就仔细起草了一封奏疏让人连夜送走,第二日同安堂还在义诊的时候,边市果然传来消息,额森在边市上杀了七八个行脚商,说他们用劣质的棉花骗他们。
黄章又夸大其词的写了一封奏疏送去朝廷。
赵凌先看到的是痢疾的奏疏,立刻喊了太医院的郑太医来,“此病当真严重?”
“若真是痢疾,那确实很严重,死人不在少数不提,而且传染特别的快,稍微接触病者就能被传染。”郑太医心有余悸的样子,“早年苏州曾有一次小范围的,一个村绝了半村人,现如今那边的百姓听到了痢疾犹如谈虎色变。”
赵凌微蹙着眉头,颔首道:“那可有治病的法子?”
“此病难在防和断,治并不难。听说静安县主在庆阳,想必是有办法的。”郑太医回道。
赵凌摆了摆手,道:“她再能耐总归是个女人,又才生了孩子,也难以支撑。”话落,道:“你去忙吧,此事朕再想想。”
郑太医应是退了下去。
成一在一边回道:“圣上,阙郡王在外面。”
赵凌还没有说话,赵梁阙就已经进了门,问道:“听说庆阳发了痢疾,奏疏来了?我看看。”
赵凌皱了皱眉,赵梁阙已经将奏疏拿走了,就站在龙椅旁边看着,看完摔在桌案上,看着赵凌道:“这奏疏是开头,不出三日还会有第二封来,一定是让你拨款赈灾。”
赵凌也想到了,回道:“若真如黄章所言,震灾也不是不可,西北贫瘠,如今他们大小事都从赵远山手中过,朕若是拨款也是告诉他们,朕才是他们的天,是大好的机会。”
“可国库没有银子了。”赵梁阙道:“圣上,他开口不会是一两百万两就能打发的,你现在送银子百姓拿不到一分一钱,都要落到赵远山的手中,他再用这些钱来买粮草屯兵马,不出三年他就能从西北一路蚕食到京城来,到时候这天下就不是您的天下了。”
赵凌一怔,紧蹙了眉头,他和赵远山的争执一直都是在权力分配上,他不想被对方支配做个傀儡,更多的是,他做了许多事让他寒了心,可却没有想过赵远山会来抢他的龙椅,毕竟他曾经是有大好的机会的。
“这事您不能管。”赵梁阙道:“他不是能耐吗,就让他去处理好了。”
他处理不好,就是他的能力不够,天下人看着呢。处理好了朝廷再下一封嘉奖的圣旨去,功劳还是朝廷的。
“皇叔此举不大妥当。”赵凌还是想做好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若他控制不了,到时候还是百姓遭殃,朕…会成为千古罪人的。”
赵梁阙摆着手,“此等小灾不足挂齿,无人记载自然就不存在后世的骂名,您想多了。”
“皇叔。”赵凌还要再说,赵梁阙已经摆了摆手,“此事不要再提,您听我没有错。”
赵凌被噎住,心里顿时窝了怒,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朕记得去年秋粮后,户部还有八百万两,何以此时就拿不出两百万两了,朝中并无大的支出。”
“我放给岭南了。”赵梁阙回道:“海防线起了一半,银钱不够自然要再追加。”
赵凌一愣,问道:“何时的事,为何朕不知道?”
“您日理万机,此等小事微臣愿意替你分忧。”赵梁阙话落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来,成一泡茶来,是存在御书房里他专门爱喝的金骏眉,“海防线太重要了,自从起建,福建广东一带少了多少水患。”
赵凌气的直抖,就愠怒的道:“此事是小事,那你告诉朕,什么才是大事。你拨了多少银子去?”
“五百万两。”赵梁阙回道:“事情圣上定夺就可,事情后续微臣替您办就好了,您也能轻省点。”
啪的一声,赵凌拍了桌子怒道:“你办事也要问问朕的意思吧,八百万你就拨了一多半,国库空了,就算赵远山打过来,你让朕拿什么银子去打仗?”
“圣上息怒。”赵梁阙立刻站了起来,拱手道:“霍繁篓的盐业这个月的钱就会送来。眼下已是六月,秋粮收缴在即,国库还会充盈,您大可不用为银钱烦忧。”
赵凌不想再说了,心里堵着,头晕眼花的,他扶着额头看着赵梁阙,“以后这些事还是让朕亲自处理比较好,王叔你也不要太费神,好好为两位弟弟谋个好姻缘,也能了太皇太后的惦记。”
“让圣上和太皇太后费心了。”赵梁阙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婚事我也不费心,随他们自在去就好了。”
赵凌觉得自己没话说了,起了身,道:“朕有些累了,去歇会儿,王叔自便吧。”话落,踉跄了一下要走,赵梁阙上前来扶着他,边走边道:“我已让霍繁篓拿捏了西北的咽喉,不出二月,圣上就能看到成效。”
“拿捏住什么咽喉?”赵凌一怔停下来看着他,赵梁阙神秘一笑,道:“盐!”
又是一件他不知道的事,他拧着眉道:“王叔,朕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你要斗不要冲着百姓,此事虽能乱赵远山的根基,可是也害苦了百姓啊。”
“那就将赵远山赶出去。”赵梁阙冷笑一声,“他们捧着哄着的赵将军给他们带来了灭顶的灾,他们当然要自己吃了这个苦果!”
赵凌忽然推开赵梁阙,怒道:“你到底听朕说话没有。”
“圣上!”赵梁阙也蹙了眉,“微臣做这些是为了谁,可都是为了你,为了赵江的江山,你要是想易主,微臣可管不着你。”话落,先赵凌一步拂袖而去。
赵凌愣在原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圣上。”成一身边的小內侍支支吾吾的站在门口,回道:“…有百姓来报,说…说太子爷刚才在街上烂醉,调戏民女。”
赵凌气的眼前一黑,怒喝道:“赵安申,他人呢,给朕找来!”
“太子爷…这会儿还醉着的。”小內侍回道:“怕是不能来回您的话。不过,郡王方才去太子府了,或许能劝一劝太子爷。”
小小年纪就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纨绔的事,往后他要是死了,怎么放心将朝廷交给他…
“愣着做什么,摆驾!”赵凌喝了一声,大步出去,坐着御辇去了太子府,当年这里是他的潜邸,他在这里住了好些年,如今住在这里的是自己儿子,他轻车熟路的进去,正院是空着的,里面他用的东西都还原封保留着的,赵安申住在侧院里,还没进去就听到里头大吼大叫的声音,赵安申烂醉如泥的砸着东西。
“圣上!”赵梁阙迎了过来,低声道:“太子爷也不是有意如此,怕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
赵凌怒道:“他有什么不痛快的,有吃有喝的太平盛世,他就是自己活的腻歪了。”话落指着赵安申对成一道:“给朕泼水,泼醒了为止。”
有內侍抬了井水,兜头泼在赵安申的头上。
他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一脸的懵懂不知,“父…父皇。”
“你在做什么,你告诉朕,你不好好读书做功课,你在做什么。”赵凌的气的发抖,一个个的都不给他省心,“将他关宗人府,一天没醒,就关一天。”
赵安申就跪在原地不说话,随即二皇子和大公主牵着手出现,站在赵凌身后一看到场景两人吓的一迭声的喊了起来,冲过来护着赵安申,哭着求道:“父皇,太子他不是有意的,您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赵凌看着原配留下来的三个孩子,心头的火气更大,赵梁阙道:“宗人府不行,会吓着他们的。”
“关!”赵凌大喝,“一起关了,也好让他们做个伴!”
內侍上前去拉三兄妹,二皇子和大公主顿时吓的大哭,院子里顿时如同炸开了锅。
昨天就是想写个番外,没有别的意思…插播一下,哈哈。
☆、256 激发
“不过是民女。”赵梁阙拦着劝着赵凌,“太子年纪也不小了,身边的事没个女人管也不成事,我看不如在他房里放个人。”
赵凌惊了一下,赵安申今年翻了年才十三岁。
这话提醒了赵凌,十三的孩子就知道淫乱,定然就是他身边的人教坏的,他指着院子里的一干人,喝骂道:“一个个的,都给朕打杀了,守在太子身边却不教他好,朕留你们何用。”
院子里顿时哭成了一片,许多羽林卫冲了进来。
“圣上息怒。”赵梁阙露出无奈的样子,“皇家的孩子,谁敢说什么,只要他脑子清楚的不做别的糊涂事,都能揭过去。你现在打杀骂了太子,明儿朝中就要闹翻了天。”
“朕生的儿子何以连打骂都不行了。他若再这样,朕明日就废了他!”赵凌怒瞪着赵安申,看着他年少青涩的脸染着酒后的红,浑身湿漉漉的,分外狼狈的样子,越加的厌恶,“关了。谁都不要劝朕。”
赵梁阙就叹了口气,只得上前去和赵安申道:“太子勿怕,你父王那边我再劝劝,你先去住两日,进去了别人也是恭恭敬敬的伺候着。”
赵安申抬起头来看着赵梁阙,感激的道:“谢谢郡王,安申记住了。”
“这就好。”他说着又摸着二皇子和大公主的头,道:“都乖点在家待着,别再惹你们父皇不高兴。有什么难事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们的。”
二皇子和大公主抹着眼泪点着头。
赵梁阙这才起身,羽林卫和內侍上前去拉了赵安申起来往外走,赵安申回头看了一眼扑过来的弟弟妹妹,他推开羽林卫握着两人的手,蹙着眉头什么话都没说,又松开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父皇!”二皇子噗通一声跪下,“父皇,太子他…”
赵凌看了一眼两个孩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边走边和成一道:“朕看他们是少了管教,明日就送去…”他说了一半,忽然想起来,他和方樱已经大半年没有同房了,也就过年的时候见了一面,儿子他都没去看几眼,现在再把二皇子和大公主送去,不合适。
太皇太后年纪太大了,而且,要是知道了他将太子关起来,怕是又要训斥他一顿,他现在就听不得这些话。
居然没有人合适。
“要不…”成一道:“送到钟翠宫去?”
赵凌摆了摆手,道:“没一个顶用的。”他说着脚步一顿想到了崔婧容,早先崔爷还上了奏疏来求让崔婧容回家休养去,他没同意…太医说崔婧容怕是再难有孕,“送贤妃身边去。”
她性子温和人也没有心思,不至于将两个孩子养歪了。
“可是…贤妃身边已经有三皇子了。成一道:“奴婢怕她忙不过来。”
赵凌不以为然,大步走着,道:“送吧,回头再让内务府给她送些她喜欢的料子过去。”话落,人就走了。
晚上,崔婧容看着屋子里凭空多出来二皇子和大公主,笑了起来,道:“这下子我这里可真是热闹了。还没有用膳吧,喜欢吃什么,让厨房给你们做。”
贤妃的温柔是出了名的,大公主和二皇子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道:“肉!”
“哈哈。”崔婧容笑着道:“那就让人去好肉,各种各样的肉都少一点来。不过不能都吃,一会儿积食了可不好。”
两个孩子点着头。
“那就先去看看你们的房间。”崔婧容道:“临时让人布置的,你们看看,要是不满意我们再改一改。或者,让人去十王府,将你们用惯了的东西取来,行不行。”
两个孩子点着头,去了后殿就看到了正趴在垫子上玩的年哥儿,旁边两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正轻轻揉揉的给他捏着腿,他看着哥哥姐姐进来也不大认识,咧着嘴笑着。
“是二哥和大姐姐。”崔婧容过去轻声教着,年哥儿就各喊了一声,二皇子点了点头,大公主没做声就走了。
崔婧容摸了摸年哥儿的头去了后面,安顿两个孩子,她和花嬷嬷边走边道:“嬷嬷,圣上将二皇子和大公主又送我这里来,是不是有别的意思。”
“奴婢倒不觉得,这对您来说是好事。”花嬷嬷低声道:“不过,圣上将太子关起来,却让人不得不深思一分。”
崔婧容想不明白里面的事,她至少单纯的觉得孩子可怜,又怕赵凌又别的暗示她没有懂,耽误了事情,“那就不管了,让我养我就好好养着就是。”
“还有件事。”花嬷嬷看着前面的两个孩子,低声道:“听说这一回太子去喝酒,您的胞弟也在其中。”
崔婧容脚步一颤,惊骇的道:“你说他和太子爷一起去喝酒了?”
花嬷嬷抿唇点了点头,“不单他,还有平凉伯的表公子。”
马继吗?崔婧容抚额,害怕的拉着花嬷嬷的手,“圣上…会追究此事吗。”
“似乎没有追究的意思,要不然也不会讲二皇子和公主送您这里来。不过…心里总是有些过不去的,您还是想办法提醒一下家里人,不要和太子爷走的近,免得…惹祸上身。”
崔婧容点着头应是。
宗人府赵安申坐在房间里,桌案上放着他常常看的书,是刚才有人给她送来的。
他安静的翻看着,静静的做着笔记,就如同平日在太子府一样。
门被敲了两声,随即被人推开杨清辉出现在门口,他抿唇一笑道:“小杨大人。”
“太子。”杨清辉穿着豆绿的朝服,帽子托着手中,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包袱,里面都是书,“我在我的书房取来的,有两本游记,闲了也可以看看打发时间。”
“让小杨大人费心了。”赵安申收了包袱拆开翻了翻,笑着道:“这两本现在很难买的到,我还想哪天誊一本呢。您这是雪中送炭啊。”
杨清辉轻笑,在他对面坐下来,道:“…为何去吃酒?”
“其中事情一言难尽。”赵安申摇了摇头,道:“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时啊。”
杨清辉听明白了他的话,他这是被人陷害了,叹了口气,道:“圣上并未责怪平凉伯府和建安伯府,这倒是出人意料。”又道:“看来,圣上只是一时气难平,太子您也别太难过。”
“我早不知难过了。”赵安申笑着,提笔在面前的纸上泼墨般的写了个字,“忍!”又放了笔慢慢折起来,拿火折子出来烧了。
杨清辉抬起头似乎想在做什么,最后还是落在赵安申的肩膀上,拍了拍他,道:“太子…是聪明人!”
“聪明也是蠢。”赵安申道:“真正聪明的人,是不会让人觉得聪明,有威胁的。这一点我差的太多了。”
杨清辉轻轻一笑,道:“此话共勉。”
“小杨大人回去吧。”赵安申道:“我若有事会想办法告诉你。寻常这里你少来吧,免得连累了你。”
杨清辉颔首起身,道:“太子…保重。”话落,随手塞给他一个荷包,便出了门,赵安申在净室里打开一看,里面是叠的整整齐齐的,十两一张的银票,估摸着有四五十。
他将东西收好,靠在墙上,苦笑!
顾若离忙了三天同安堂的义诊落下帷幕,事情从头到尾都很圆满,这让她很欣喜,而更加高兴的是那个妇人的痢疾第二天就好的差不多了,又养了一天就痊愈回去了。
传染的事,只有她次子有些症状,但也是吃药后立刻止住。
此事,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黄章提笔写了奏疏,要去户部拨三百万两到庆阳来,奏疏送走前他拿去给赵勋看,他看了一遍笑了笑,道:“送去吧,探探路也是好的。”
奏疏就直达了御书房。
果然如他们所料,没有丝毫的音讯传来…
顾若离抱着朗哥儿在树荫下乘凉,他穿着一件大红的肚兜,圆滚滚白生生的小屁股露在外面,趴在母亲的肩头上,一双安静滴溜溜的四处看着,也不大吵闹…祥哥儿则要活泼很多,一边走就一边咿咿呀呀的说着话,不知道说什么,总之和抱着他的方朝阳嘀嘀咕咕的聊着。
顾若离忍不住失笑,喊道:“娘,您寻常都不怎么和我说话,何以抱着祥哥儿,你们祖孙两个就能聊的这么火热。”
“是他闹着我聊。”方朝阳亲了亲祥哥儿,笑着道:“这孩子和我贴心,我喜欢。”
她确实抱朗哥儿要少一点。
“那也不至于聊的这么欢畅。”顾若离笑着道:“说什么呢,您给我解释解释。”
方朝阳白了她一眼,颠了颠祥哥儿,道:“什么话都告诉你,我们还说个什么劲儿。”话落,她问道:“你们不去河套了?”
“看七爷的意思,他会去我们就不要去了。”顾若离很想去看看,不够也确实走不开,不是两个孩子少不了她,是她离不开两个孩子,一会儿不见心里就没底了。
“不去就不去吧,那边太荒凉了。”方朝阳将祥哥儿换了个方向抱着,摘了一片桑叶给他,祥哥儿一把抓住就往嘴里塞,她啊呀一声,道:“小馋猫,这个可不能吃。”
祥哥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很不满意的样子。
“不哭,不哭!”方朝阳哄着,顾若离就看着她,“娘,我小时候您抱过我几回?”
方朝阳一愣回头瞪了她一眼,道:“你有脸说我吗。要不是我狠狠训过你一回,你用膳的时候都抱着个书看。我想抱你,你倒是愿意让我抱啊。”
“我后来没看过了。”顾若离抱着老二,笑着道:“我怀疑我是您捡来的。”
方朝阳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我也想是捡来的,如今也不用陪着在这个破地方养孩子了。”
“是!”顾若离笑着道:“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啊。”
方朝阳轻笑,看着祥哥儿的脸一时看的有些愣怔…顾若离看向远处,赵勋大步朝这边走来,她问道:“事情都办好了?”
“嗯。”他和方朝阳打了招呼,抱了朗哥儿在手里,“我明天去一趟卫所。”
她点了点头,道:“我去帮你收拾衣物,你要去几天?”说着一顿起来和方朝阳道:“娘,您坐会儿我去给七爷收拾东西。”
方朝阳点了点头没有过问。
夫妻两人就将孩子给乳娘,并肩往房里去,赵勋回道:“快则三五天,慢则半个月就回。”
“那我多收拾点东西,天气热,你晚上走路中午找个地儿歇会儿。”
他颔首,牵了她的手,低声道:“你也歇几天,不用天天往医馆去,嘱咐了他们有疑难的病症过来告诉你就可以了,寻常的他们也能应付。”
杨文治回去了,岑琛现在每天在那边,不是极其少见的病,他们都能应付。
顾若离应了,帮他收拾了东西装好,第二日一早他带着周修彻去了卫所,他人一走孙刃就来回道:“县主,黄大人来了。”
“七爷去卫所了。”顾若离蹙眉道:“他有急事吗,我去见见他。”
她和孙刃一起去了书房。
黄章来回走着,听见脚步声迫不及待的道:“县主,将军什么时候走的,大约几时能回来?”
“估摸着要半个月。”顾若离请他坐,问道:“出了什么事,大人这么着急。”
“几家米粮铺子的东家刚刚来找我,说是这边的盐都进不到货了。”他急的一头的汗,顾若离却听的如云里雾里,“什么叫进不到货?”
黄章喝了一口茶,回道:“是这样的,庆阳和合水七八家米粮铺子的盐,拿的都是盐巡司衙门固定每年发放的盐引,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每年固定给他们的盐引都被扣着没有给,说是紧手的很,要到年中才给,他们等五月的时候还是没有消息…这个月库存都卖光了,他们又去要,却是被告知没有了,要等下今年年底。”
顾若离蹙眉,这事儿是朝廷统一调度的,每年每个地方都是有盐引分配的,就算是这一年开盐少,可盐引还是会提前预支的。
只有拿不到盐,没有拿不到盐引的事。
单听着,就知道有人在里面做了手脚。
“他们就想着从扬州那边匀一些过来,私底下还和私盐贩子接触过,可是无一例外,那些人一听是庆阳这边的,就说没货。如今庆阳市场上的盐统共加起来,也不够吃上一个月的。”
再不想办法,七月整个庆阳的百姓都没有盐吃了!
“看来,是有人有意要断西北的盐。”顾若离也忧心起来,说不定过不了几天,延州几处也会来消息说盐断了,黄章点头道:“下官也是这么认为,这才想要找将军商量此事怎么办。”
“那你派人去追,现在应该还来得及。”顾若离说着,道:“你先稳住几个东家,别让大家慌了神,闹的人心惶惶的,容易出乱子。这边等七爷的消息。”
黄章的叹气,只得点头道:“也只能暂时如此了。”
柴米油盐,这没有盐日子过不下去啊。
黄章派人去并没有追到赵勋,他也没有去卫所,但延州几处的盐却是坐地起价开始生了乱象,又过了五日,平凉发生了动乱,百姓将米粮铺子打砸一空,才发现几乎全城原本能买得到盐的铺子几乎都空了。
暴乱说起就起,好像早就准备好的一样,百姓上街游走,闹到了县衙门口…庆阳也开始蠢蠢欲动,开始抢盐囤着…黄章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六月底,庆阳,延州,巩昌等几处都发生了暴乱,百姓狂躁不安,打砸的事层出不穷。
顾若离让大家守住家里的门户,也不让荣王出去走动,他急着道:“我和大和尚约好了,今儿给我单独说经文开光的,这是大事我必须要出去。”
“大和尚也没有空。”方朝阳道:“外头乱了起来,你出去就是找死。”
荣王唉声叹气的,顾若离就将老二塞给他,道:“王爷,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这两日说不定朝廷就会派兵进延州和庆阳镇压暴乱。”
派兵来,一方面是试探赵勋,一方面,恐怕就是想要赖着不走了。
“县主。”孙刃从外面回来,回道:“百姓私下里议论,说是朝廷想要逼咱们爷回去,所以才断了这边盐。只要咱们爷一日不回去,西北这一片都不会有一粒盐进来。”
“放屁!”荣王大怒,喝道:“用这种伎俩逼老七,我真是高看了他们了。”
这伎俩很管用啊,进可攻,退可守,多好!
如顾若离所料,两日后就有朝廷以镇压暴乱的名义,从大同调兵五千进了延州…一时间延州城紧张的如同弓弦,触一下就能崩断似的。
黄章坐在书房里喝茶,房间里放着冰块,他额头上的汗还是一滴滴的落着…他正要开口说话,忽然他的师爷急匆匆从外面进来,道:“大人不好了,延州那边好些打起来了。”
“什么?”黄章蹭的一下站起来,惊恐的道:“是…什么人和什么人打起来了。”
师爷回道:“是大同的兵,但是和谁打还不知道。”虽不知道,可是八九不离十是和赵将军啊,“就在延州城外十里,哪里的百姓都举家逃难了。”
黄章看向顾若离,一脸的苦笑,他知道赵勋早晚要动手,可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