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橙玉迎过来,心疼的看着赵凌:“这一天一夜,爷瘦了好多。您吃饭没有,可别饿着。”

还是她最体贴,别人都在关心圣上,只有玉儿眼里只有他,他感动的摇摇头,道:“我没事,就是担心父皇。”又道,“我陪你去看年哥儿,一会儿再去陪父皇。”

沈橙玉点头,和赵凌一起去了坤宁宫的偏殿,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年哥儿。”沈橙玉扶着紫苏快走了几步,就看到年哥儿由乳母抱着在殿中来回的走,沈橙玉抢似的夺了过来,“我的年哥儿!”

赵凌望着她,走过去看着孩子。

随即两人都是一惊,年哥儿的鼻梁上有一道浅浅的血印子,赵凌眉头一拧,看向乳母问道:“这脸怎么回事?”

“这么嫩的脸…”沈橙玉心疼不已,赵凌越加气怒。

乳母吓的跪在地上,回道:“小公子自己玩儿,指甲划到了自己的脸,奴婢刚刚已经将指甲都剪掉了。”

“废物!”赵凌还想再说,沈橙玉拉着他摇了摇头,道:“殿下,不要再说了。”

赵凌这才想起来,这里是坤宁宫。

乳母退了出去,沈橙玉抱着孩子哭了起来,依着赵凌道:“妾身能不能将年哥儿抱回去,妾身实在太想他了。”

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赵凌摇了摇头,道:“等父皇醒了我再去和祖母提吧。”

“孩子没了娘,太可怜了。”沈橙玉坐了下来,望着赵凌,“爷,要不然我们回应天吧,在应天从来没有这些事。”

赵凌蹙眉,有点不高兴却又理解沈橙玉的感受。

“回不去了,莫说父皇受伤,我走不开,就是没有…”赵凌摸了摸年哥儿的头,“你在这里陪孩子吧,我去乾清宫。”

沈橙玉看了一眼年哥儿,拉着赵凌的手,“妾身陪你一起去吧…妾身还没见过圣上,也…也想尽尽孝心。”

“不行!”赵凌摇头,“你在这里陪着年哥儿,要是有事就让人去办,不要乱走。”

沈橙玉就没有再说话,点了点头。

赵凌出了坤宁宫,在门口碰见了太后一起往乾清宫而去,见着他太后不冷不热的道:“…嫌哀家照顾的不好,这是打算接回去了?”

“没有。”赵凌忙回道:“只是怕您这两日忙没有空,就让她来照顾一两日,年哥儿就养在这里陪您作伴,哪里也不去。”

太后就扫了他一眼,冷笑了笑,道:“哀家让你们受委屈了。”

“没有,没有!”赵凌摆着手,“是祖母受累了。”

太后就没有再说,淡淡的道:“哀家让人去将安申接过来了,他长大了也该让他经些事了。”

“是。”赵凌应是,没有多想。

中午的时候,圣上依旧没有醒来,顾若离用鼻饲的方式喂了流质,杨文治喊她出来:“你来偏殿,翁阁老有事找你商量。”

“好!”顾若离让岑琛过来看护着,她随着杨文治去了隔壁,朝中的几位阁老,并着太后依旧沐恩侯方朝生也在,她进了来殿门就被关上,翁叙章问道:“县主,圣上到现在都没有醒,此刻,你还有几分把握。”

他并没有恶意,只是确认罢了。

“五分!”顾若离和昨天的书法一样,“其实,就算醒了,我也只有五分。”

翁叙章就点了点头,看向太后:“您看这事怎么办?”

意思是,若是圣上一直不行,或者就此去了,朝中不能乱,该准备的后事,还有太子登基的事,都要准备好,以备不时之需。

顾若离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来,垂着头不说话。

“再等等。”太后疲惫的摆了摆手,道:“若是他醒了,却知道你们准备了这些,怕是要伤心的。”

他已经经历过一次被逼退位的事,太后舍不得让儿子再经历一回。

一次是兄弟,第二次却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翁叙章就没有再执着,应是道:“微臣知道了!”

第三日,顾若离除了引流管,封了肋间的伤口,只留着固定架吊着肋骨…第四日的时候,圣上醒了,却不能说话,喉咙里不停的有痰,呼吸时呼噜声越发的大。

樊氏日夜不停的守在床边,顾若离也没有回家,和岑琛一起吃住在乾清宫,轮流照看。

第六天时,樊氏病倒了,换了赵凌替上…

几乎是一刻不能离人,咳了要吸痰,稍不慎便就会失禁更换床单,因为肋骨吊着坐起来小心翼翼…不过几天,赵凌整个人就瘦了一整圈。

晚上他在坤宁宫的偏殿见沈橙玉,闷不做声的喝了一盅茶。

“累了吧。”沈橙玉打水给他洗头,“您躺着,妾身帮您洗。”

赵凌就躺了下来,沈橙玉轻轻给他揉着头,柔声道:“今儿我听太医院的太医说,圣上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谁这么大胆!”赵凌面色一变,沈橙玉就按着他,“稍安勿躁,宫里那么多人,您哪能管得住所有人的嘴。再说,他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赵凌没有说话。

“你也知道,那内脏多娇嫩,戳了一个洞是长不好的,就算愈合了也有个缺口在那里,将来也只能恢复个三五成…这人啊,是起不来了。”沈橙玉低声道:“要不然,你搬到乾清宫住吧,也好床前尽孝。”

说实话,赵凌有些烦了,每天的事情太多,有的事他昨天做了今天就必须接着做,要不然传出去就是他不孝。

在孝道上,没有人会去管他累不累。

这没日没夜的,太折磨人了。

“妾身明儿就回太子府了。”沈橙玉叹了口气,道:“要不然,让太子妃来陪您吧,她留住在坤宁宫也方便一点。”

赵凌没说话,方樱年纪太小也不体贴,他更喜欢沈橙玉。

“你就留在这里。”赵凌不高兴的坐起来,头发还滴着水,“我去和祖母说。”

沈橙玉拉着他,摇了摇头,道:“妾身只是个妾,能留在这里已经是开恩了!”她说着伸出手来,赵凌一眼就看到她手肘上通红的一块,蹙眉道:“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倒茶时烫着了。”沈橙玉收回手,赵凌面色就是一沉,这话他是不会信的,肯定是坤宁宫的那些女官瞧不起沈橙玉,所以就背地里欺负她。

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些瞎了狗眼的东西。

沈橙玉没有再说话,笑了笑给赵凌擦了头发,柔声细语的道:“妾身不回去也不行啊,馨儿在家里我也不放心。前些日子大公子在还能照顾,今日大公子也来宫里住了,那几个小的在家里哪行啊。太子妃毕竟年纪小,只会添乱。”

赵凌脸色沉沉的没有实话。

待头发干了,他囫囵吃了点东西就去太和殿,现在早朝免了就改成了午朝,从今天开始每日午时都会暂代圣上在这里处理国事。

站在殿上他望着下面几十人的朝臣,又回头看了一眼金灿灿气势磅礴的龙椅,目光动了动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一直忙到近日落,他胡乱吃了饭又去了乾清宫。

顾若离在和杨文治几人商量更换药方的事,见他进来纷纷起身行礼,赵凌摆了摆手示意各自忙着,他在床边坐了下来。

圣上中午醒了一会儿,这会儿累了正闭着眼睛睡觉。

忽然,桌边传来一阵惊呼声,他回头去看,就看杨文治扶着顾若离喊道:“县主,你没事吧。”

“没事!”顾若离笑了笑,道:“就是有点头晕,没关系的。”

杨文治还是给她扶了脉,凝眉和韩恭道:“是因为近日太过疲累的缘故,才有些气虚体弱…”他望着顾若离,道:“今儿晚上你就歇一歇,圣上暂时还算稳定,你不必日夜守着。”

“今晚我来守着,你去歇着吧。”赵凌看着顾若离,“几位大夫都去歇着,留一位陪着我就好了。”

岑琛就道:“我留下来吧。”他无比期待圣上能康复,这也算是全了他当初的遗憾。

大家就没有反对。

“我睡上半夜。”顾若离和岑琛道:“下半夜我和苏公公来换你。”

岑琛点了点头,目送她出去。

她出了门,虽觉得累可却没有一点睡意,就一个人在殿外走着,远远的,她就看到沈橙玉抱着个瓷盅往这边走来…比起生孩子时候的圆润,此刻的沈橙玉已经恢复的很苗条,腰肢款摆风情万种。

“县主!”沈橙玉行了礼:“我来给太子爷送点汤,他晚上只吃了几口饭。”

这不是她管的事,她笑了笑指了指一边的內侍,道:“请他们给夫人送去吧。”

“要是金公公还在就好了。”沈橙玉将瓷盅递给一个小內侍吩咐了几句,又叹了口气和顾若离道:“这宫里头,我也只认识金公公了。”

顾若离皱眉望着她。

“县主不知道啊…”沈橙玉道:“金公公在圣上出事的那天晚上,就没了!”

顾若离愣住,手脚一下子凉了下来,结结巴巴的道:“没…了?”好久才接了一句,“怎么没的。”

“我也不大清楚。”沈橙玉叹了口气,福了福走了。

顾若离抬脚就回了殿内,拉着苏召在一边,压着声音道:“金福顺呢,您为什么不和我说?”

“死了就死了。”苏召道:“他死的不冤。”没有照顾好圣上,他确实该死啊。

顾若离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她想起那天等他喝酒来着,却没有想到…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怎么死的。”她擦了眼泪,圣上还病着她不能哭,苏召就回道:“他想要接住圣上,被砸了一下人受了伤,太子爷到时就让人拖他下去打死了。”

那一晚在乾清宫当差的所有人,一个不剩。

顾若离深吸了口气,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攥着扶手没有说话。

“去歇着吧。”苏召道:“圣上没事才最重要。”

她点点头,去了后殿倒在软榻上闭这眼睛。

赵凌坐在床边,岑琛靠在床尾的椅子上打盹儿!

圣上咳嗽了两声,他忙拿着了吸痰器塞进喉咙里吸着,好一会儿圣上才舒服了一些,可紧接着床单又湿了…

他有些燥,将被子一掀,手却打在吊在床板上的那根线。

线断了钳子还杵在胸口,鬼使神差的,他耳边就响起了沈橙玉的那句:“…一时好不了,往后你就住在乾清宫吧,也省得来回的走动。”

他没别的想法,就想过安生日子,谁都不要来烦他。

…顾若离并没有睡,只是躺着望着头顶的承尘发着呆,快到子时事,她听到圣上的卧室里传来惊呼一声,紧接着苏召来喊:“县主,您快去看看,圣上,圣上好像不行了!”

怎么会不行的?她一惊腾一下起来,就朝那边跑。

☆、172 废物

顾若离跑了出去,苏召站在门口候着她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进了门,就看到赵凌跪在床前喊着,“父皇,父皇您怎么样了。”岑琛则在弯着腰在床前给圣上做人工急救。

她浑身凉了下来,在门口顿了顿冲了过去,“怎么回事。”

“不知道。”岑琛将圣上脸歪在一边,拿吸痰器伸入口中开始吸痰,回道:“忽然就开始喘气,人也无知无觉。”

她仔细检查了一遍,摁了摁圣上腹部。

“苏公公,让太医院再送止血剂来。快!”顾若离取了针,迅速找准了穴位下去,喊着岑琛,“你来看着针。”

她推开赵凌,擦了圣上的口鼻,半跪在床上开始做急救。

赵凌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哭着…

太后和樊氏以及歇在宫中的方樱赶了过来,聚在门口朝里头看着,樊氏本来就在病中,见着情形人一下软倒在地上,靠在门上满面的死灰。

杨文治和韩恭等太医都赶了过来。

“静安啊…”樊氏哭着,想问问顾若离圣上到底怎么样,太后按着她摇了摇头,道:“这个时候不要打扰她。”

樊氏掩面泣不成声。

“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太后看向苏召,苏召回道:“是,这之前一直都很好,刚刚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呼吸急促起来!”

太后凝着眉,沉声道:“方才谁在房里?”

“太子殿下原是在的,说心里闷就出来在门口吹风,他在门口站了约一盏茶的功夫,里头就出事了。出事时里面只有岑大夫在。”苏召一直在站在门口,门虚掩着的,里面有动静他看不见但是能听得见。

太后没说话,扶着邱嬷嬷在门外坐了下来,能听到卧室里几位大夫有些慌的声音,在讨论着突然病情恶化的原因。

她指了指樊氏,示意方樱去将人扶起来。

“母后。”方樱过去扶着樊氏,“有静安在,还有这么多大夫在,父皇一定没事的,您宽心。”

樊氏掩面坐在了椅子上,人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若不扶着她,怕是下一刻就能滑到在地上。

方樱看着不由露出一丝羡慕,圣上和樊氏这辈子感情都很好,她没有外家辅助,可在宫里却无人敢欺负她,当然…那些妃嫔也没有能力欺负,除了樊氏圣上从来没有对哪一位妃嫔额外多出一份宠爱。

所以,一旦圣上出事,樊氏便失了主心骨,就如当初圣上被擒,她整日以泪洗面,就算太子的皇位被替,她也没有说一句反对的话。

如今更是,圣上一出事她的精神头都没有了!

“我怀疑胸中有凝固性血块!”顾若离停下来,看着杨文治和韩恭,“所以才在止血后几日出现呼吸困难休克这样的症状。”

杨文治凝眉来回的走,道:“那就内外兼之。”

“也只能这样了。”顾若离走到桌边开了了方子:“柴胡,赤芍,枳壳等…”又添了熏蒸,她凝眉道:“先吃药,若是不行…”

杨文治背着手来回的走,韩恭接了方子看了一眼亲自回去准备。

顾若离不再管这些,回到床边接着施针,圣上开始咳了起来,身体剧烈抖动着,她忙拆了吊在床板的线,拿下来时一愣就看到线一愣,可来不及多想圣上便已经咳出一口血出来,喷在嘴角,溅在枕边。

“将脸侧过来。”顾若离让岑琛过来稳住圣上,她过去急救,一边做着对杨文治道:“杨先生,您快来捻针…”

这还是圣上第一次咳血。

随即再次休克。

顾若离急救,满头满身的汗,杨文治看着脸也沉了下来,待圣上略稳定了一些,他握着顾若离的手,道:“你教我来做。”

这样一直不停的急救下去,没有人能吃得消。

这也就是顾若离有这样的急救方法,在呼吸衰竭和急促时用颇有些效果,若像以前他们不会,只能眼睁睁看着病者呼吸衰竭而死。

有时候不是无药,而是起效远不如病情恶化来的快。

顾若离瘫坐在床边,拿帕子擦了脸,道:“好,我教您。”

赵凌安静的坐在桌边,看着圣上再次稳定下来,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端着杯子手却依旧不停的抖着,一杯茶泼了小半在自己的身上。

“静安,怎么样了。”太后站在门口,顾若离和杨文治点了点头站在门口,和太后解释道:“病情又进了一个新的病程,就看…就看这一次能不能熬过去。”

“熬过去了,是不是就没事了?”太后殷切的看着她。

她点了点头,道:“基本是这样,能熬过这一关,就能没事!”

太后点了点头,携了她的手,沉声道:“得亏有你,辛苦你了。”

“我该做的。”她是真的很累,这种不单是身体,还有心理上的无力感,若病情不重她有好几种方子可以用,可是一旦发生危急…

她重新回了房里,将绳子重新掉在床板上,看了一眼绳子问岑琛:“你重新换过了?”

“没有!”岑琛摇头,“我没有碰这个。”

顾若离皱眉,侧目看了一眼赵凌,他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地上,不知在想着什么,脸色惨白且难看。

“殿下。”顾若离看着他,问道:“这绳子您换过了吗。”

赵凌没有反应,她又喊了一声。

“啊?”赵凌回神过来,回道:“我…我不知道!”

她又深看了他一眼,将绳子重新绑在床板上。

圣上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只是暂时平复一下,她知道等会儿还会有刚才一样的情况发生,甚至还有可能恶化。

胸中的血块她不知道有多少,是不是引发了感染甚至脓胸…

“县主。”杨文治低声问道:“你…还有几分把握?”

她蹙眉,脸色很难看,沉声道:“两分。”她话落,圣上又开始咳嗽起来,剧烈的,口中的血沫不停的涌了上来…

外间又躁动起来,太后来回的走着,忽然停下来看着苏召,“去将几位阁老请来,还有沐恩侯以及荣王一并喊来。”

“是。”苏召垂着头快步出去办事,樊氏一听止了哭,喊道:“母后!”

太后回头看她,愠怒道:“不要哭哭啼啼的,你还有儿子,还有孙子,他们还要靠你主持大局!”话落,朝里头喊着赵凌,“你出来。”

赵凌垂着头出来,“祖母。”

“去内务府,让他们给你量身裁衣!”太后凝眉,扶着邱嬷嬷的手也微微颤抖,“不要窝窝囊囊的,不管待会发生什么事,你要记住你是太子,是国朝的未来!”

赵凌垂着头应是,带着魏谦去了内务府量身裁衣,赶制龙袍!

顾若离跪坐在床边,拿着小漏斗和韩恭一起喂药,好不容易将药喂进去,不过几息的功夫就又吐了出来,接着再喂再吐…

“怎么办。”第一次,韩恭也有些慌神,望着顾若离,“还有其他的法子吗。”

顾若离给圣上擦着嘴,压着漏斗倒着药,岑琛转头看她,道:“开胸吧。”

她猛然抬头看向岑琛,随即摇了摇头,“做不到,我们还是做不到!”她恐怕永远也做不了这样的手术。

没有条件,开胸就是死。

岑琛无力的坐了下来,揉着头发显得又懊恼又无奈。

时间过的很快,也过的很慢,樊氏中间晕过去一次,又醒了过来,就看到杨文治慢慢迎了过来,和她以及太后道:“圣上醒了,你们…”

“圣上。”不等杨文治将话说完,樊氏已经跌跌撞撞的冲去了卧室,太后扶着邱嬷嬷起来,望着杨文治,问道:“怎么样!”

杨文治摇了摇头,回道:“县主还坚持着,但…希望不大。”

其实,如果没有县主,圣上熬不到今天,可是有的时候不是坚持就一定能成功的。

太后点了点头,对苏召道:“将太子和几个孩子都请来!”

“是!”苏召始终没有说话,一直站在门口垂着头,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过了一刻,赵凌带着两个儿子跑了过来,一见大家都在房中,便心头咯噔一下,道:“静…静安…”

顾若离跪在床里面,手中捏着针,汗一滴一滴的落着,手中却没有停过。

她不想放弃,不能开胸她还有许多办法,真的有很多办法的,她还有方子没有用呢…只要能过了这一关,圣上一定能康复…

她垂着头,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落在床上。

强稳住的心神,也开始慌了起来,心在嗓子眼跳,她想到第一次在西苑见到圣上事的样子,想到她离开西苑时他送她的那枚玉佩…想到他说我没什么用了,可若你有难处还是可以来找我,便是不能帮你,我和倩娘也能听你说说话。

…啊,原来你是朝阳的女儿,这么算起来还要喊朕一句舅舅了…

舅舅,舅舅!

她现在连救他的能力都没有。都两年了,她要找的药,想找的药依旧停留在最初的水平。她还异想天开的做了手术室,还想着有一天开中西医医院,能够在外科上有所突破。

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大夫,居然换了一个世界后,就异想天开的以为她能带着所有人将医疗水平提高,就算在没有西医抗生素的情况下,她们也一定能找到代替抗生素的药。

就算不能输血,她也一定能做到不用输血也能手术成功的方法。

放屁!

都她自己美好的幻想,被人夸一夸捧一捧就以为自己真的什么都可以,真的有起死回生,真的有解决一切病症的能力。

她没有,她什么都不会。

“静安。”圣上声音很轻,他不能大声,每呼吸一次对他来说都是漫长且痛苦的折磨,“静安,没事啊,你尽力了。”

顾若离抬头看着圣上,他脸色煞白,双颊却有着潮红,嘴角含着笑,朝她勾了勾。

“没事,没事。”顾若离道:“我还在想办法,您别急,您别说话好好休息。”

圣上笑笑,转头过来看着床外站着的所有人,他握着樊氏的手用尽全力的攥着,和赵凌道:“…你自小像朕,生性懦弱却又自视太高,耳根子软却又认死理,这些你都要改改…”

赵凌抿着唇点头。

“朝中的人员格局,你不要轻易去动,这些都是朕和远山商量好的,你牵一发就要动全身。等将来你稳定了,你再想怎么样,朕也管不着你了。”

“多听远山的意见!”圣上盯着他,“他…他不会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