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什么。”顾若离走过来嗔怒的瞪着他,“恭喜我笄礼,还是恭喜我定亲了?”
她的唇粉嘟嘟的在他面上,赵勋便毫不犹豫的啄了一下,回道:“两样都恭喜。”
“赵远山。”顾若离就捏了他的耳朵,“你居然都不和我商量一下,我说了要嫁给你吗,你就自作主张,明儿我就去和圣上说我不嫁。”
赵勋就看着她气的红扑扑的小脸,心头微荡。
走到这一步,嫁不嫁可由不得你了,真是个傻丫头!
“娇娇!”忽然,方朝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随即脚步飞快的超这边而来,不等顾若离松开手,方朝阳已经站在她的身后,目光似箭一般盯着赵勋,恨不得将他扎出几个洞来,“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赵将军说!”
顾若离就对赵勋露出你好自为之的表情来,笑眯眯的退了出去。
这里人多,方朝阳不会怎么样,至多说他几句出出气罢了。
这口气不让她出来,过几日她还是要找理由发泄出来。
她走了几步,就听到方朝阳道:“果真是给了你几分颜色你就开染坊,我同意娇娇嫁给你了吗,你居然先斩后奏,是不是我们母女太好欺负了,你就没放在眼里,为所欲为!”
“不要以为求了圣旨我就没有办法了。”方朝阳怒道,“我一样能将婚事取消了,你信不信。大不了,我让娇娇守望门寡!”
守望门寡,那就是让赵勋死了。
赵勋以拳抵唇咳嗽了一声,顾若离忍着笑和白世英对视一眼。
“你怎么不说话。”方朝阳道,“还有,你家里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你娘你怎么弄,你们住在哪里。还有你那个什么嫂嫂…”她这句压的很低,“娇娇的性子,过去就叫人欺负,你也不考虑清楚。”
“不住在家中,和他们无关。”赵勋终于开口了,方朝阳愈发来劲了,“你终于舍得开口了,我问你,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去求圣旨。”
赵勋起身,回道:“我也是才知道此事。”
方朝阳一愣,所有的话都被他堵住,脸色瞬息万变。
赵勋不是撒谎的人,他既然这么说了,就表示他真的不知道…而圣上自作主张赐婚,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原来她说了这么半天,还冤枉他了。
“娘!”顾若离感觉到方朝阳的尴尬,就忙走过去喊道,“外头的人都没走呢,一会儿让人看见七爷在这里。”
方朝阳就警告的指了指赵勋,拂袖走了。
顾若离忍着笑也指了指赵勋,跟着方朝阳离开。
赵勋负着手,眉梢高高扬着,眼中满是笑意,他从后面出了凤梧宫往御书房而去,刚到门外就看到裘太医掩上门从里面出来。
“赵将军!”裘太医朝他抱拳行礼,赵勋打量了他一眼,问道,“圣上如何,龙体可有不适?”
裘太医垂着头,回道:“回将军的话,圣上只是肠胃有些不适,多喝点水休息一下就无事了。”
“嗯。”赵勋微微颔首,不再理会裘太医,走了几乎又回头望着他,道,“你是扬州来的?”
裘太医忙应是,回道:“下官确实是从扬州上京。”话落,余光打量着赵勋不知道他问这事是什么意思。
赵勋面无表情,负手跺着步子慢悠悠的走去了御书房,和苏召子在门外说了一会儿话,便径直了出了宫门,吴孝之坐着马车在外面等他,他步子顿了顿上了车。
“将军。”吴孝之笑着道,“县主的笄礼还顺利吗,听说圣上指婚了?”
赵勋含笑点了点头,望着吴孝之道:“先生记得和全叔留句话,让他将家里的宅子翻新一边。”
“好,好!”吴孝之应着,马车走了起来,嘚嘚响着,他就压着声音回道,“爷,金陵来信说太子爷昨儿上船回京了。”
赵勋的眉头几不可闻的簇了簇,问道:“谁?”赵凌的性子他非常清楚,所以,听说他回来他便能确定,一定是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是那位沈夫人,说是孩子大了,要回京来拜见祖父母。”那个女人一直不省心,不过这样的人留着也有留着的妙处,只要有她在,赵凌的后院就永远不会消停,“您看太子回来的事…怎么处理。”
赵旭靠在车壁上,一只腿微微弓着,闻言不急不慢的道:“等他的信到了再说,他突然回来总要有个合理的解释。”
“圣上那边也还不知道,估计这两日他的信就会到京城。”吴孝之回着,这么多年来赵凌不管大小事都会问赵勋的意见,也都听他的建议,这还是第一次赵凌是突然改了主意,而没有事先和赵勋商量。
比起他回京城,赵凌的突然改变,更让他们惊讶。
“娇娇。”顾若离出来时,就看到方小姐正站在太后身边说着话,太后将她出来就招了招手,她走了过去就听太后道,“这是你表妹莹莹,你们还是第一次见吧。”
苏樱就和顾若离行了礼,喊道:“表姐好。”
“莹莹比你小几个月,是几月来着?”太后望着苏樱,就听她笑着道,“我比表姐小三个月,十一月十八生的。”
太后想了起来,笑着道:“是,瞧我这记性实在是不行了。”
“您每天都那么多事,这种小事哪能记得。”苏樱撒着娇道,“等到我生辰的时候,我一定会来告诉您的,一年就这回我最大的,我自不能错过了。”
太后笑了起来,拍了拍苏樱的手。
顾若离含笑立着没有说话,梅念茹莲步走了过来,笑道:“…没想到你和远山定亲了,往后我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世子妃。”顾若离面颊微红,梅念茹就道,“不过,有些事现在说有些早,可今天机会难得。往后你和远山成亲后,不如住到家里来吧,他的院子一直空关着,这些年虽有修葺可到底还是旧了些,若你们住回来,年前就再翻新一遍。”
顾若离没想过住在哪里,可是如果能不住回王府,当然是更好的。
赵远山和家里人的关系那么不融洽,她也不会认为因为她嫁过去而能帮着改善,所以她满脸通红的垂着头:“世子妃为难我了,这事我哪能做主。”话落,又道,“您问七爷好了。”
梅念茹高高挑了眉头,她还真没有想到顾若离会害羞,也是,毕竟是小姑娘…她想着不禁回头去看荣王妃,对方正在和方朝阳说着话,不知聊着什么,方朝阳神色淡淡的,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
顾若离一直在宫中逗留到下午,才和方朝阳以及白世英一起出了宫,白世英先回了家,母女两人则回了羊皮巷。
“梅念茹和你说什么了。”回到家中,方朝阳换了衣服,母女两人坐暖阁里说话,顾若离将梅念茹的话重复了一边,方朝阳就噗嗤一笑,道,“她可不会说这些,要说也是荣王妃让她来问的。”
“不是说关系不好吗,早先我也听说母子二人不可开交。”顾若离奇怪的道,方朝阳就白了她一眼,“你什么都不问的吗,自己去问赵远山,让他和你说她们家那一堆子的破事。”
顾若离一直觉得,他和赵勋再好也不至于插手去过问他的家事,所以就没有问过。更何况,他要是想说,自然会告诉他。
只是现在,既然定亲了,她还是真该问一问,至少心里有个底,不至于到时候要真嫁去王府,她什么都不知道反而生事。
“县主。”母女二人说着话,崔安隔着门帘子回道,“合水给你送公文来了。”
顾若离应了一声,欢颜到门口去接了递了进来,是个火漆封的大的纸封,她拆开来就看到里头盖的大红印戳,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方朝阳问道:“怎么了,收成不好,还是出了什么事?”
“不是。”顾若离笑着将公文递给方朝阳,“是告诉我今年大丰收了,虽水稻收的不如去年,但家家户户的杂粮收成却出奇的好,养猪的那几户也很不错。”
现在他们来问她,那些杂粮是存着还是按她先前说的,运去关外和牧民换马回来。
若是存着就要再建粮仓,若是换马就要赶在下雪前赶紧运去。
“我去给他们回信。”顾若离去了书房回了信,让他们将粮食运去开平卫,到了那边后会有人帮他们一起去办,换了马回来也会有人帮他们卖出去。
信写好,她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若能年年都这么顺利,不用五年合水的收成就能彻底好起来,百姓手头虽不定能富余,可却不会每日为了吃饱肚子而发愁。
“崔管事。”顾若离见信拿给他,“拿去给孙侍卫,让他帮忙送出去。”
赵勋派来的两个人,一个姓孙一个姓周,原是周铮的手下,她没有见过,似乎是后来才来京城的。
崔安应是,接了信在手中,又笑着道:“今儿好些人送了礼来,小人都没敢收。”说着递了个单子给顾若离,“这些都是送礼来的人。”
顾若离接过来,就在第一行看到了杨清辉的名字。
杨家已经送了礼,皇后代她收了,那么杨清辉送来的应该是他自己的那份礼吧。
“这是…”顾若离看到了蓟州秦大同和周鸿霖,她奇怪的道,“来送礼的人呢,可说了他们住在哪里?”
崔安摇头,回道:“小人说您不在,他们就说下午再来。”
没有想到秦大同和周鸿霖也送了贺礼,她接着往下看就点了一个姓吴的陌生的名字:“此人是谁?”
“不知道。”崔安摇头道,“小人问他是谁,他只说送礼,且,送的礼也是最大的,好几个人抬着的,估摸着一会儿还要来。”
姓吴,还是扬州人,她还真是想不起来认识此人。
☆、138 意外
杨清辉的礼他亲自送来的,是一套金针,做的非常精致,比方本超送她的那套银针还要好。
“太珍贵了。”顾若离和他道谢,“谢谢!”
这套金针不常见,想比他得来也费了许多功夫,顾若离虽觉得针的材质使用时并没什么分别,可若做的精致些单看着也能让人觉得高兴。
更何况,这是杨清辉的心意。
“进去坐吧。”顾若离请他进去,杨清辉摆了手,笑道,“本打算让家里的婆子送来的,但我这会儿下衙正好有事路过这里,便自己来了。你能喜欢就好,这礼也算是送对了。”
羊皮巷住的是他们母女两人,他进去做客不太合适。
更何况,她今天也订婚了,他更是应该避嫌,免得连累她惹人非议!
“谢谢!”顾若离不禁想起来自己送他两次的文房四宝,相比之下显得敷衍疏离了很多,“那改日你休沐时去同安堂坐坐。”
杨清辉应了,指了指一边:“那…我告辞了,你保重!”话落,转身往巷外走,一个人清清冷冷的,顾若离目送他离开,好一会儿才让婆子关了门…
过了一刻,秦大同和周鸿霖的礼也都送来,秦大同的礼应该是秦妇人准备的,一套银头面,周鸿霖的则是一只百年的老山参,顾若离让人收了,给秦大同回了一封信。
“当初你就是将银子留给他的吧。”方朝阳望着顾若离,道,“他的战马都找回去了?那些战后遗孤你也都安排了?”
顾若离和她大概说了一遍,道:“我也没什么能力安排那么多人的生活,只是拜托了同济药行的周掌柜,让他们种药材自给罢了。”又道,“至于卖战马,七爷压下来了,事情平息了也就无事了。”
方朝阳就冷笑了一声,道:“此人不堪用,有了困难不去解决,居然用断后路的方式,这是你去了,要只是赵远山一人去,他必死无疑。”
顾若离赞成方朝阳的说法,秦大同在此事的处理上确实欠妥当,所以赵远山才派了陈达过去,只让秦大同协助他。
可见,有将才的人不一定适合官场!
“县主。”崔安隔着帘子回道,“那位扬州的吴先生来了。”
顾若离和方朝阳对视一眼,她回道:“我去看看。”说着带着两个丫头和崔安一起去了外院,就在回事处看到正在喝茶的吴先生,五十几岁高高的瘦瘦的,见顾若离进来他忙起身行礼,道,“草民吴卓安叩见县主娘娘。”
“您客气了。”顾若离回道,“阁下是来送贺礼的,不知是受何人所托?”
吴卓安回道:“不瞒郡主娘娘,在下也不知是谁,只是生意上认识的一位朋友,他托我送来羊皮巷给您的。”说着,指了指箱子,“都在此处!”
“方便问一句,阁下做的是什么生意?”顾若离含笑问道,吴卓安就回道,“在下做的是钱粮买卖,一些小本生意。”
钱粮买卖?顾若离目光动了动,和吴卓安道谢,吴卓安道:“礼送到,那在下告辞。”说着,便带着小厮走了。
顾若离让崔安开了箱子。
“县主您看这是…”崔安开了箱笼,就觉得里面银光闪闪,他小心翼翼的捧了一匹面料出来,颤颤巍巍的道,“这是冰蚕丝吧?”
顾若离望着一箱子难得一见的面料,抿着唇笑容苦涩。
她看到吴卓安时,就想到了霍繁篓,如今看到这一箱子的珍贵面料,她就更确定了。
他说过,等有一日他有了钱,一定给她买世上最好看的衣裳,让她一天一件不重样的穿…她不知道霍繁篓为什么对衣服那么执着,但是他却是一直都这样做的。
只要看到好看的,都会攒着银子买下来,给她留着。
“这一箱子不少银子吧。”崔安在建安伯府这么多年,好的东西也见过不少,可这么多冰蚕丝的料子,他还真是头一回见,几乎一寸冰蚕丝等于一寸金子啊。
当然贵,今天荣王妃送她了一匹,都已经是价值不菲,哪想到霍繁篓一出手就是半箱子。
他是发达了吗,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顾若离并没有高兴,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送内院让李妈妈收起来吧。”
崔安应是,让人抬着小心翼翼去了内院,方朝阳看了一眼,挑着眉头道:“谁送的,你还有这样出手阔绰的朋友?”
“不知道。”顾若离意兴阑珊的应了一句,坐在炕上发呆,方朝阳就坐过来露出暧昧的笑容来,“要不然我让赵远山去查一查。”
顾若离被她逗的笑起来,道:“成,您让他去查吧!”
“是霍小哥送来的?”方朝阳见她笑了起来,就知道没事了,便道,“还是没有他的消息吗。”
其实,顾若离根本没有查,也没有去问过赵勋他关于盐帮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下意识的,她想等着霍繁篓有一天回来,亲口告诉她,他这一年多在做什么…
“我去休息了。”顾若离有些累,连胃口都没有,“晚上再来吃饭。”
顾若离刚掀了帘子,李妈妈笑盈盈的在门口回道:“县主,赵将军来了,说他不进来了,让您换身简便的衣裳带您出去。”
“他在外面吗。”顾若离问完,见李妈妈点了头,她就回头去看方朝阳。
方朝阳哼了一声,道:“去吧,去吧,不过有一条,不准回来的太迟。”既定了亲她也没什么可拦的,赵勋也好,顾若离也好都不是没分寸的人,她也不怕婚前能出什么事。
“好!”顾若离回房换了件浅紫的素面褙子,带着欢颜和雪盏出了门,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赵勋穿着一件深蓝的长袍,高坐马上含笑望着她,剑眉飞扬,眸色明亮,“难得天气好,带你出去走走。”
周铮驾车,闻言放了脚蹬掀了车帘,顾若离上了车,欢颜和雪盏也随着她上去。
马车嘚嘚的出了巷子。
“大胡子。”欢颜掀了帘子望着周铮的背影,“你这两天都在做什么?”
周铮头也不回,驾着车回道:“没什么,你找我有事?”
“没事,我就问问!”欢颜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一直盯着周铮说话,脸红扑扑的放了帘子,雪盏就拧着她的面颊,低声道,“也不害臊。”
欢颜拍开她的手,笑着道:“有什么可害羞的,我又没做偷鸡摸狗的事。”
顾若离隔着帘子问赵勋:“我们去哪里。”
“去法华寺。”赵勋回道,“菊花正开的盛,陪你去看看。”
顾若离记得前年方朝阳和三夫人还说去法华寺看菊花来着,后来没有去成,听说有许多的种类,非常的好看。
“下午人少。”赵勋柔声道,“到那边正好用午膳。”
顾若离应了一声,悄悄掀了一点帘子望着赵勋,好似感受到她的注视,赵勋转眸过来也看着她,眉梢微微一扬,道:“也顺便庆祝一番,你我修成正果。”
顾若离愕然,随即笑了起来。
法华寺离的并不远,半个时辰不到他们就已经在山脚,果然如同赵勋所言,下午庙中几乎没有人,连山脚卖东西的摊子都撤走了,安静的只听得到四周的鸟鸣声。
一行人将车停在山脚,顺着小路往上爬,赵勋和顾若离走在前面,欢颜和雪盏以及周铮则走在后头。
“看着山顶就在眼前,怎么走起来就这么远。”顾若离拉着他的手,一开始走的还很轻快,爬了一会儿便有些吃力了,赵勋拉着她,“拜佛讲究心诚,所以大多庙宇建在山顶。”
原来是这样,顾若离道:“那你该带我去拜药王庙的。”
“那边人多。”赵勋见她累了,就指了半山腰的亭子,道,“去那边坐会儿。”
顾若离应是,却是抱着他的胳膊,摇头道:“我走不动了,就在这里歇会儿吧。”
“真是娇气。”赵勋摸了摸她的头,拍了拍自己的后背,道,“老规矩。”
顾若离就笑了起来,趴在他的背上,道:“这如何好意思,让七爷您背我。”人已经上去了。
“贫嘴。”赵勋将她背起来,掂了掂份量,“可是又瘦了,份量不够。”
顾若离就轻轻笑着将脸靠在他的背上,想起什么来,问道:“我开给你的药,你都吃完了吧?”说完,盯着他的侧脸看,赵勋就颔首道,“一滴不剩!”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扬道:“表现不错!”
这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不过,他却觉得这样的顾若离更让欢喜。
“听说今儿有人给你送了大礼?”赵勋问的漫不经心,好像话家常似的,顾若离点头,回道,“是一个不认识的人送来的,姓吴!一箱子的珍贵面料,我猜测应该是霍繁篓送来的!”
他猜到顾若离不会瞒着,这丫头根本没别的心思,可他还是不忿的哼了一声,顾若离并未察觉他不痛快,问道:“你查过他吗,知道他在哪里吗。”
“没有!”赵勋侧目看她,“要查吗?”
顾若离想了想,摇头道:“还是算了,他要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
那小子还会回来?
看来他要去查一查才好。
“还有件事。合水今儿给我送了公文,说今年丰收了。我让他们将收的粮食运去关外换马了。”顾若离道,“开平卫那边要不要打个招呼?”
说是开平卫,其实现在已经没有了,他们说习惯了,依旧将那边称作开平卫。
“无妨,他们会主动找你的人。”赵勋说着人已经进了亭子,将顾若离放下来,她揉着脚,赵勋问道,“怎么了?”
顾若离觉得自己歇的太娇气了,方才还没觉得什么,可一坐下来就觉得脚底生生的疼,大约是磨破皮了:“有些疼,鞋子估摸着不合脚。”这双鞋还是崔婧容做的,她一直没来得及穿,今天回来就找了出来。
“我看看。”赵旭半蹲在她面前要去脱她的鞋,顾若离压着道,“我没事,你不用看了。”
赵勋就以为她是怕被自己看到脚,不由露出戏谑的样子来,顾若离就红了脸将脚伸出去给他:“看吧!”
“别扭。”赵勋并未脱袜子,而是将她的脚架在自己腿上,轻轻给她揉着,顾若离觉得舒服,就靠在柱子上眯着眼睛望着周围的或橙黄或翠绿的树木,道,“成亲的时间,要不然定在明年年底吧,你觉得可好?”
好啊,当然好,只要她答应,什么时候都好。
“好。”赵勋很干脆的应了,“时间充足,可以慢慢准备。”
顾若离失笑,赵勋就将她的鞋子穿上过来抱着她在怀里,低声道:“一起说了,你还有什么要求。”
“到还真有件事。”顾若离昂头望着他,摸了摸他下颌冒出来的一点青碎的胡渣,“今天世子妃来和我说,问我们成亲后要不要住回王府,我没有答应,只说这事我做不了主,让她来找你。”
赵勋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望着她道:“你想住在哪里?”
“如果能不回王府最好了。有长辈在我也不能随意了,而且,天天待在医馆,说不定他们也会不高兴。”顾若离笑着道,“这事,我们商量一下?”
赵勋将她紧了紧,搂在怀中道:“不用商量,我们不回去住!”莫说他自己不愿意回去,他也不放心将顾若离放在王府里,她性子简单也没有女人间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你想住在哪里都成。”
顾若离就笑了起来,搂着他的脖子戏谑的道:“那就住在羊皮巷吧,我招赘,你嫁来。”
赵勋脸色一沉,继而瞪眼,很认真严肃的样子。
“说笑的。”顾若离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脸道,“怎么能让堂堂的七爷招赘呢,你答应别人也不答应。”
赵勋还是抿着唇,这丫头不会真有这想法吧,他沉声道:“那就住在我如今住的宅子里去。你若是对那边不满意,就再重新置办一间。”
顾若离无所谓:“都行。”
“那就由我做主。”赵勋捧着她的脸亲了亲,“上去看菊花?”
顾若离抬头看了眼山顶,点了头,赵勋背着她,两人说笑着往山顶慢慢的走。
雪盏跟在后面,欢颜和周铮并肩走着,周铮板着个脸时不时看一眼欢颜,就听着她叽叽喳喳的说着这两天的事情…
“你为什么不说话。”欢颜说了半天,发现周铮是始终都没有开口,“不想说话?”
周铮冷声道:“没有,正在想事情。”
欢颜大怒,她和他在说话呢,他居然在想别的事情,实在是欺人太甚:“大胡子,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正和你说话呢。”
“又没有不让你说。”周铮莫名其妙的扫了她一眼,“你要想吵架,我可没有心情陪你。”
欢颜被他堵的红了眼睛,就憋着气道:“你当你了不起了,我要不是因为喜欢,我才懒得和你废话。”话落,哼了一声追着雪盏走了。
周铮被她的样子逗的终于开了一丝笑颜,道:“下次你好好说话,不就成了。”根本没有听懂她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欢颜回头瞪着他,又觉得自己生气太没意思,就捡了个石头朝周铮砸了过去:“蠢货!”就跑了。
一个石头而已,周铮当然不会被她真的砸到,手一伸就轻而易举的接住了,轻轻一弹落在了路边。
“他是赵将军的属下。怎么和他们主子一点都不一样。”欢颜觉得赵勋虽然看上去凶巴巴的,可是对顾若离真的是好到没话说,可是周铮呢,看上去也不好说话,但却没有体贴柔和,真是连赵勋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人和人不一样。”雪盏低声道,“再者说,赵将军体贴那是因为他的心放在县主身上,要是没有,你看看呢,只会比周大人还要不近人情。”
那就是说周铮根本没有喜欢她喽。
欢颜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周铮,又抬头朝已经上了山落了个背影的顾若离看了一眼,哼哼了两声:“没有就没有,谁还稀罕他了!”
“你今儿吃错药了?”周铮见欢颜神神叨叨的,不免觉得奇怪,她以前也常黏着他吵嘴,可却很少生气,今儿却是莫名其妙的生了几回的气,“请县主给你瞧瞧。”
欢颜气的啐了他一口,道:“你才有病,脑子有病!”
周铮撇撇嘴,决定不理欢颜。
顾若离上了山,在前院果然看到了许多盆栽的菊花,又去后院的香房喝了菊花茶,便和赵勋一起在后山的竹林里散步,清风徐徐树叶摩挲,两人也没有着急说话,就这么漫不经心的走着。
忽然,一道清越的琴声传来,忽高忽地,时而激昂澎湃,时而低诉呢喃,顾若离微窒惊讶的道:“是这里的师父?”
没有想到庙中还有这样清雅的人,竹林谈琴,素来都是文人墨士所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