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就皱着眉头道:“你怎么这样,我是见你在这里和你打个招呼而已,你至于这么凶巴巴的吗,好像我欠了你的钱一样的。”
“嗯,你说吧。”周铮抱着手,余光始终未离开顾若离,生怕谁会伤了她,欢颜就道,“你最近怎么样,回京城还习惯吗。”
周铮不耐烦的答道:“以前一直住在京城也没有不习惯的。”
“哦!”欢颜有些失落的样子,又想到了什么事,“我们要搬家了,你得空去帮我搬家吧,我好多东西,搬不动。”
周铮皱眉:“不用我去。”又道,“爷吩咐了别的兄弟去那边帮忙了,这两日就给你们全部搬去羊皮巷。”
欢颜哦了一声,正要说话,就看到了杨清辉从一边走了过来,她和周铮道:“你等我下。”说着去和杨清辉打招呼,“杨公子,您来找我们县主吗。”
周铮就回头看着杨清辉。
“听说县主今日在此设堂讲课,我正好路过,便过来看看。”杨清辉站在门口,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和站在最前头正说着话的顾若离,她穿着一件淡粉的革丝褙子,俏生生的盈盈而立…
让他想起了以前的学堂里的先生,可还是第一次看到女子站在一群男人中间,讲授着知识。
杨清辉微笑,问欢颜道:“齐六太太的病康复了吗?”
“破伤风是好了。”欢颜回道,“不过县主说她还有什么产后抑郁症,这个病要慢慢养,要不然还要出事。”
这又是一个新的病名?这让杨清辉想起了崔婧语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那个心理疾病,被受虐者爱上了施暴者…
这么长时间,他闲下来便会去想这个病,越想越觉得有很多看似难以理解可却又很合理的地方。
越想的多,他便越加佩服顾若离。
她还有多少知识,是他们不知道的,让人惊讶惊奇的。
像是一个怎么也开掘不完的宝藏。
“杨公子,您不进去听听吗?”欢颜望着杨清辉,他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周铮,认出来这是赵勋身边的参将,笑了笑,道,“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杨清辉说着,又回头看了眼院子上了马车走了。
她要及笄了,大约也要和赵将军定亲了吧…他还是离她远一些的好,他们的生活,本来就不在一条线上。
只要她过的好,赵将军对她好,他的这点微不足道的心意,实在不值得一提。
欢颜哦了声目送杨清辉离开,一会头发现周铮不见了,她找了几圈,就看到周铮正站在墙角和一个打扮的花红柳绿的女子说着话,那女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她立刻就拧了眉走了过去:“周大人,这是谁啊。”
“姑娘好!”那女子笑着道,“我叫春容,听说顾大夫今天在这里开堂讲课,我特意来给她送点汤品,一会儿她说的累了,可以喝点润润嗓子。”
春容,一听就不是好人家姑娘的名字。
“我们县主渴了有茶喝,不用了。”欢颜根本没有接,昂着头道,“你走吧。”
春容笑笑,将送出去的汤收了回来,笑着道:“那成,若是姑娘见着县主,还请替我转告她,就说我孩子的病已经好了,当初谢谢她医治。”
原来是病人,欢颜的脸色好了一点,道:“知道了,我会转告的。”
春容笑着行了礼,又和周铮福了福,道:“周大人,告辞!”
周铮嗯了一声。
“你认识这女人啊。”欢颜好奇的看着春容的背影,长的到不算丑,可是和她比还是差了点,至少她年纪小啊,周铮颔首,道,“是醉春楼的姑娘,现在从良了。”话落,就又重新回到门口立着。
欢颜听着愣住,继而恼的满脸通红,指着周铮道:“你…你怎么能这样,太恶心了。”
周铮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欢颜跺脚,跑回了院子里,重新站在顾若离身边,负气的揪着手指,时不时瞪周铮一眼。
“今天就说到这里。”顾若离停下来,看着众人道,“往后大家有问题可以随时来同安堂。”
众人纷纷起身,一个个的过来和顾若离打招呼,顾若离含着回应,好不容易将大家都送了出去,杨文治走了过来满面的赞赏:“你说的很仔细,不过下回可要说的再慢一些,老夫的笔记都没有记全。”
“先生!”顾若离笑着道,“您听听就好了,若有疑问我们一起探讨,何来要您做笔记的。”
杨文治笑道:“我们确实不懂,自然是要认真学认真记的。”说着,指了指韩恭和孙道同手里的东西,“你瞧瞧。”
两位老先生都记着密密麻麻的笔记。
顾若离莞尔。
众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回了太医院,裘太医正坐在大堂内喝茶,大家见着他都有些尴尬,各自避开去了隔壁,关了门低声聊着道:“今日听县主说的确实有道理,往后我们再遇到外伤多洗一遍,没有错。”
“是!”另一人道,“她的意思,鸡屎白散合剂第一次用也是第一次见效,谁也不知道下一次遇到破伤风是不是就一定能用,所以让我们小心点。我觉得她说的很中肯,丝毫没有抢风头,夸大说辞。”
“是!只是这缝合术,我看我们还是不要用的好,有外伤清洗上药,再对症开一些消炎的药。”
众人点头纷纷赞同。
裘太医握着的笔尖,一滴墨滴在纸上,他丢了笔揪成了一个团径直出了皇宫。
顾若离和张丙中以及岑琛一起往同安堂走,张丙中愤愤不平的道:“师父,这些人不识好赖,您教他们缝合术,他们还说不好!”要是以前有人愿意这么教他,他睡觉都要笑醒了。
“这没什么,新兴的东西,想要他们接受需要时间,再说,没有出现缝合术前,所有的外伤他们也都能处理。”顾若离笑道,“不用也好,只要大家以后看到缝合术不会惊恐就好了,至于他们认同不认同实在不必强求,若是出了事还要来找我。”
至少,今天的这课没有白上,他们许多人都接受了洗手和伤口消毒。
张丙中笑着点头:“以后这就是我们同安堂的秘术,谁来都不传。”
“是!”顾若离点头,“以后关于缝合术,谁来都不教,就算教也要拜入师门!”
张丙中立刻竖起个大拇指:“那以后我就有师弟师妹了!”说着,就高兴起来,岑琛就道,“若是先生要收徒弟的事传出去,只怕同安堂以后人就装不下了。”
“筛选嘛。”张丙中笑着道,“是可以招药工和学徒了,要不然人太少了也冷清。”
顾若离笑了起来,就看到同安堂门口站的周鸿霖,她笑着打招呼:“周掌柜!”
“县主!”周鸿霖抱拳道,“这个月的药送来了,还劳烦点收一下。”
顾若离颔首,张丙中就拿着账册过去点药,顾若离望着周鸿霖道:“你的铺子开的怎么样?”
“在青州和德州各开了一家,上个月太原的药铺也开业了。”周鸿霖不好意思的看着顾若离,道,“托县主的福!”
顾若离惊喜不已:“这才两年的功夫,你就开了四家药铺,实在是速度惊人。”又道,“你这么忙何必还亲自送药,叫伙计来送就好了。”
周鸿霖笑着道:“别处都是伙计送,您这里我不放心别人,所以就自己跑一趟。”他说着看了一眼顾若离身后跟着的雪盏和欢颜,视线又在雪盏身上飞快的扫了一眼,脸一红收回视线,和顾若离道,“顾大夫,上次您说的蓟州的事情,我已经去过了,他们的药田也开始收药了。”
“是吗,谢谢。”顾若离高兴的道,“你要需要什么帮助,就直接去找秦将军,你可是帮了他的大忙。”
周鸿霖应是,笑着道:“是,有一回我的药被人抢了,就是秦将军带人给我找回来的。”
“那就好。”顾若离放了心,周鸿霖就递了个信封给她,“这是苗苗让我给您带的信。”
顾若离接过来,看到笔锋稚嫩的落款,笑着和周鸿霖道谢。
“张大夫,我帮你。”周鸿霖过去帮张丙中,两个人将药搬去后院,顾若离看着张丙中,也觉得药铺是不是要招些徒弟和药工回来,要不然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做,确实很累。
说好了要跟着她学医的,却一直在医馆打杂。
“阿丙!”顾若离笑着道,“你在门口贴告示吧,就说我们找药工和学徒,不论男女,先招两人!”
张丙中嘿嘿笑着道:“师父,你不用心疼我,事情不多我能做的好。”又道,“不过,你要招我也不反对。”
大家都笑了起来,方本超道:“他早不想待在柜台里抓药了,你一提这事儿他就巴不得。”
拆开韩苗苗的来信,顾若离看着一愣继而失笑,出门去找周鸿霖,笑着道:“苗苗说她想来医馆学医,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下回你要是见着她娘,可以问问她娘同意不同意,要是愿意就让她哪回跟着你的车一起来吧。”
“成!”周鸿霖点头,“我过些天就要去蓟州,到时候就和苗苗说。”
顾若离道谢,回头对雪盏道:“给周掌柜倒茶喝,还有你做的点心也包一些过来让他路上带着吃。”
雪盏应是包了一包点心又将茶端给周鸿霖,周鸿霖紧张的擦了擦手才接住,笑着道:“谢谢姐姐。”
雪盏也不好意思,将东西递给周鸿霖就跑走了。
顾若离在同安堂忙了一个下午,才带着两个丫头回建安伯府,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赵勋派的两个侍卫,穿的普通的衣裳容貌也很不起眼,很难留意到他们。
“你怎么了。”顾若离和雪盏对视一眼,才发现欢颜有些不对劲,一下午都没有说话,欢颜就憋着嘴委屈的道,“我生大胡子的气。”
顾若离一愣,不解的问道:“你们又吵架了?”
“不是。”欢颜就道,“下午有个叫春容的姑娘来给您送汤品,我说您不需要就拒绝了,没想到那姑娘以前是醉春楼的,和大胡子还认识,似乎很熟悉的样子。”
顾若离和雪盏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所以你就生气了?”
“他怎么能去那种地方。”欢颜简直无法容忍,“太恶心了。”
顾若离失笑,拉着欢颜挑着眉头道:“所以呢,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不是一直不喜欢周大人的吗,他去醉春楼对你也没有影响,你有什么可生气的。”
“那要是将军去醉春楼呢。”欢颜脱口而出,顾若离和雪盏都怔住,随即雪盏怒道,“你胡说什么,不要觉得县主宽待你,你就没了规矩。”
欢颜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就凑过来和顾若离道歉:“奴婢蠢笨,话赶话说出来的,您千万别生气。”
“要是将军去,我就打断她的腿!”顾若离挑眉道,“可是周大人去,和你有什么关系?”
欢颜一愣,松开顾若离的手停在那里傻愣愣的看着顾若离。
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顾若离和雪盏都笑了起来,两人捧着肚子靠在侧门外的巷子里笑着欢颜,欢颜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慢慢的想明白,瞪大了眼睛道:“诶?我喜欢大胡子啊,怎么以前都没有感觉呢。”难怪她看着周铮和那个春容说话这么不高兴。
顾若离哈哈笑了起来,捏了捏欢颜的鼻子,道:“你要谈恋爱可以,但不许乱来,也不能让我娘知道了,她能允我却不见得能容得了你,知道没有!”
欢颜小心翼翼的点着头:“奴婢知道了,一定不会被人发现。”
“等谈的不错,就赶紧嫁了。嫁了人再跟着我做妈妈。”顾若离笑着走在前头,欢颜一听就高兴起来,“县主,咱们可说好了,以后我嫁了人还跟着您做管事妈妈,您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顾若离掩面而笑,若是嫁给周铮,怕是做不成管事妈妈的。
周铮毕竟还是游击将军呢,让游击将军的夫人给她做管事妈妈,她的脸也真是够大的。
几个人进了院子,家里的人看着她都有些眼巴巴的样子。
处罚圣旨下来,崔延庭押去了皇陵,如今府里当家主事的是崔岩,他还是个没成亲的大小伙子,中馈将来不是二夫人主持就是三夫人,等崔爷成亲又得易主,说不定还要一场场风波等着。
所以,家里就有些人心惶惶…许多人往她身边凑,就想方朝阳走时,带着他们一起走。
方朝阳不可能再嫁人,过去那边只伺候母女两人,过两娘顾若离嫁了也就伺候方朝阳一人,比在建安伯府好。
将来崔岩还不知道会娶什么样的人回来,指不定还不如方朝阳爽利。
“东西都搬的差不多了。”方朝阳看着房里空出来的地方,“你回去收拾一下,趁着天没黑我们就走!”
顾若离没有想到这么快:“那边也收拾好了吗。”
“你整日在医馆也不管家里的事。”方朝阳不满的道,“以后就我们两个在一起,你得学着管事,不能一门心思扑在医馆里。”
顾若离笑着点头:“那我回去收拾,您等我一下。”她说着回了自己房里,和几个丫头一起将剩下的手边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零零总总的两个箱笼。
“我们现将东西搬到车上去。”欢颜带着几个婆子,将东西往外搬,顾若离就躺在暖阁的炕头上,看着屋顶发呆,雪盏给她倒了茶,问道,“县主,您要不要去和大小姐道别?”
“嗯?”顾若离翻身坐起来端了茶,“不用了!”
大家做不了姐妹了,她不想崔婧容尴尬更不想自己尴尬。
“走吧。”顾若离放了茶盅,雪盏应是将茶盅洗干净摆在炕几上,主仆两人一起去了正院,方朝阳在门口等她,朝她伸出手…
当年她要是也这样带着顾若离离开庆阳,她们母女是不是就没有早前那么敌视了?
母女两人挽着手慢慢往外走,夕阳渐渐垂下,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忽远忽近的站在一边望着他们,有的人低着头拿帕子擦着眼泪,有的人躲在树后面觑着满脸的高兴…
不管什么情绪,以后都不要见了。
母女两人上了马车,两辆车嘚嘚的离去,崔安挽着包袱跟在后面出了门。
他不是随方朝阳来的,可这回他愿意举家跟着方朝阳走,卖身契崔岩还给他了。
车子出了门,崔婧容从后院跑了出来,站在人去楼空的正院门口,一下子红了眼睛,捂着脸蹲在地上无声的落着泪。
“大小姐。”一个小丫头去扶她,“您别哭了,一会儿二夫人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崔婧容推开那个丫头:“你走开。”她跪坐在地上。
小丫头就缩着手站在一边不敢再去扶她。
娇兰被二夫人发卖了,只因为她的名字和顾若离的小名重了个字…所有熟悉的人,对她好的人都走了。
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这里。
暗无天日。
崔婧容无力的哭着,远处的抄手游廊上,崔婧文静静看着,想起那天在崔婧容的院子里,崔婧容说他们姐妹将来有一天会分开,她当时就觉得奇怪,她说这话很正常,因为她定了亲事,可是崔婧容说就有些不正常。
原来,她的病好了啊,她想着成亲,所以才会有姐妹分开这样的想法。
顾若离可真有能耐。
崔婧文笑了笑,转身回了后院,她没有带丫头一人静悄悄的走在昏昏暗暗的抄手游廊上,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颜显昨天来找她了,告诉她,不管她家发生了什么事,他都娶定她了。
让她安安心心的待嫁,将来一定会对她好。
她看着颜显一瘸一拐的背影,又想到了赵勋的样子,笑了笑…
“二小姐。”菊容迎了过来行礼道,“二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崔婧文顿了顿点了点头道:“好!”便去了二夫人的院子里。
院子里很沉闷,压着人心里慌慌的,崔婧文脚步轻快的进了房里,崔延孝正亲自给二夫人喂药,见着她柔声道:“文儿来了。”
“二叔,二婶。”崔婧文在床头坐下来望着二夫人,二夫人整个脸都抹着药,被白色的棉布裹着,只露出红肿的嘴巴和一只眼睛,红红的如同灯笼似的有些吓人。
她想起来二夫人年轻时的样子,虽比不上方朝阳,可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谁能想到,如今对面躺着的人是二夫人。
“文儿。”二夫人握了崔婧文的手,声音呼哧呼哧的听不清楚,所以她说了长长的一通,她一句没听懂,却是笑着道,“您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二夫人目光就顿了顿,望着她没有再说话。
“她走了,家里亲自清净了。”崔婧文柔声道,“等您养好身子,家里的事还要您主持。”
二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点了点头。
崔婧文又坐了一会儿起身,二夫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气的拂开崔延孝递过来的碗,呜呜咽咽的说着什么,崔延孝叹气:“你睡会儿,别气着身子了。”
“滚!”二夫人咬牙切齿的说着,呼呼的喘着气,闭上眼睛不再看崔延孝。
崔延孝让人收拾了地上,自己也出了门去。
“让郎哥儿来见我。”二夫人呜呜的和菊容说着,菊容给她掖了掖被子,尴尬的道,“二少爷他…他去同窗家了,这会儿不在家里。”
二少爷也真是,二夫人病着他还有心思去玩。
二夫人丢了枕头,绝望的靠在床头。
顾若离到了羊皮巷,母女两人一下车,方朝阳就高兴的指着外院中的那颗不知名的树,道:“满京城只有这一棵,虽不知道名字,但是很好看。”
“好看吗。”顾若离打量着那棵种在花圃里,被照顾的很好的树,长的很粗壮树叶也很茂密,只是她也不认识是什么树。
方朝阳很高兴,这个宅子当年她晚了一步,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到了她手中:“一会儿进去你就知道了。”
顾若离跟着她进去,随即就楞住。
院子不大,估摸着三进的大小,过了垂花门就是一个太湖石垒的假山,山底是不大的池塘,里面养着锦鲤,游动着鲜亮的颜色生动有趣,而更加生动有趣的,却不是这几尾锦鲤,而是整个院子的颜色,墙被竖着刷成了彩色,就连正院垂着的帘子也是喜庆艳丽的。
嵌在墙上的玻璃窗,贴着一层彩纸,她能想象等明日太阳升起时屋子里会是怎样的光景。
“怎么样?”方朝阳含笑道,“住在这里,便让觉得高兴。”
是高兴,这么多颜色落在一起,确实不但能让人高兴,还会眼花缭乱。
和她想到的欧式建筑完全不同,所谓的设计,只是体现在这些颜色上让人眼前一亮。
“这颜色真好看啊。”欢颜高兴的道,“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将墙刷成这样。”
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站在垂花门前,望着眼前的情景的发呆。
“瞧你们没见识的样子。”方朝阳白了众人一眼,“走吧。”
浩浩荡荡的,众人一起去了正院,方朝阳的东西早早就送了过来,暖阁里摆设一应按照她的喜好装点好了,她坐在炕上舒服满意的道:“明儿去订席面回来,我们自己庆祝乔迁之喜。”
几个丫头都高兴起来,欢欣鼓舞的讨论着她们会住在哪里,李妈妈不耐,笑道:“房间都安顿好了,让秋香带你们去。”
“是!”跟着来的丫头,只是顾若离和方朝阳身边的几位,统共十二个人,并着婆子六个还有崔安一家子,李妈妈一家子,倒是很热闹。
婆子烧了水泡好茶,顾若离和方朝阳并肩坐着喝茶,丫头们去忙着收拾,顾若离转头望着方朝阳,道:“要不要我陪您喝一杯?”
“怎么,你以为我要借酒浇愁?”方朝阳不屑道,“当年我离开庆阳时都不曾借酒浇愁,今日还需要?!”
顾若离失笑,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的方朝阳心高气傲,此刻的她却应该是心灰意冷吧。
她答应嫁给崔延庭,不管她当时是如何想的,但这些想法中一定有着喜欢。
可是,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别胡思乱想了。”方朝阳想起什么,望着顾若离道,“赞者,你还有人选吗。”
顾若离点头,回道:“我请白姐姐吧,您觉得行不行。”
“随你!”方朝阳道,“只要你高兴,就是不办笄礼都成。”要办,估摸着也很冷清,这么多年她是没有走过亲戚,想请人来观礼,她不愿意别人也不愿意。
晚上,顾若离躺在新家的床上,第一次失眠!
等早上,太阳升起时,房间里果然跟装在万花筒似的五彩缤纷的,顾若离睁开眼睛望着那扇窗户失笑,喊着欢颜:“一会儿换个窗帘,厚实一点的。”
“您不喜欢啊。”欢颜将帐子挂起来,笑道,“奴婢瞧着可真鲜亮,真好看。”
顾若离无话可说,起身穿了衣裳去了后院,是个花园搭着篱笆墙,不过里面长了些杂草出来,这会儿已经枯黄萎靡的耷拉在地上。
她随意走了一圈,和方朝阳一起吃过早饭:“我去医馆了,今儿还要去永城伯府一趟,邵氏的额头线可以拆了。”
“去吧。”方朝阳也放了碗,“我今儿去宫中,顺便谢恩。”
顾若离嗯了一声出了门又停下来和方朝阳叮嘱道:“圣上对我们已经是仁至义尽,您说话时态度好一些。”
方朝阳摆着手:“走吧,走吧。我又不是孩子,用得着你来叮嘱。”
顾若离笑着去医馆取了东西,和岑琛一起去了永城伯府,守门的婆子见着她就笑着迎过来行礼,道:“县主,奴婢引你去六房。”说着走在了侧面,顾若离颔首进了齐六爷的院子。
两个姑娘在院子里玩,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只灰白的小小的京巴,见着生人就仗着势的对他们叫着,两个姑娘一个吃力的拉着绳子,一个扑在狗的身上咯咯的笑着,口齿不清的喊着:“婉儿不准叫,你会吵到我娘的。”
婉儿?顾若离眉梢一挑,就看到三夫人从里头走了出来,笑道:“三爷的朋友送的,我留在家里嫌闹腾,就送来给两个孩子玩。”三夫人走过来牵了顾若离的手,“你要喜欢就送你们新宅子里去,做个看门狗也不错。”
他们夫妻知道昨晚方朝阳要搬走,所以特意避开没有回去,想要以后还能当亲戚走,他们就不愿意做建安伯府的人,送和离的方朝阳出门。
“就留在这里吧,我瞧她们很喜欢。”孩子都很喜欢小动物,顾若离笑着道,“也有个伴儿。”
三夫人点着头和顾若离一起进了卧室,邵氏的药吃了六副,破伤风已经快要痊愈了,只是产后忧郁症还颇有些严重,听到脚步声她转眸过来望着顾若离,扯了扯嘴角:“县主来了。”
“舅母!”顾若离坐在床边,笑道,“今天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邵氏摇摇头。
“那我给你拆线。”顾若离拿了器具出来摆在床头的杌子上,“有些疼,您忍一忍。”
“无所谓。”邵氏道,“有劳县主了,我这一病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顾若离笑着和她说着话,手脚麻利的将线拆了下来。
“给您看看。”顾若离拿了镜子来给邵氏,“可能会留个疤,不过好在很小,您用发帘遮一下。”
邵氏摸了摸额头没有说话,望着镜子发了一会儿呆,笑了笑道:“没事,我这么大年纪了,是美是丑都无所谓了。”
“你要是年纪也大,那我这个做姐姐的还怎么活。”三夫人笑着接了镜子,道,“你很年轻,而且还很漂亮。”
邵氏笑笑,望着三夫人道:“那天我说话重了点,对不起。”
那天她说三夫人不能生,当时的情绪她无法控制,可是说了什么话她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