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代孕妈妈:叫我如何不爱他上一章:第 18 章
  • 代孕妈妈:叫我如何不爱他下一章:第 20 章

看着满地的残骸,亭梨跟胖课不禁同时倒吸一口气。

最终,两名顾客被一同带进了办公区,卖场保全人员开始检查事故责任方,到底是卖场还是顾客,胖课有些不安,亭梨也好不到哪去,就连小孙都惶惶的问亭梨:“助理,应该不会关到我们事吧,早上的堆头,我们都帮着一起堆的。”

半个钟头后,李心珍来了,拿着保全部出具的责任证明,一脸冷笑的走过来,走到胖课面前,将手里的证明扬了扬说:“如果是顾客的责任倒也罢了,吴敏国,我发现你真不是个做事的,你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讨人喜欢,现在好了,不用来上班了,也好,收拾收拾吧,明天开始你到运输部报到。”

李心珍离开后,那张责任证明也随之被丢落在地上,亭梨连忙捡起,上面几个大字,赫然写道:

经核定,责任方属于卖场,堆头摆放位置不合理,影响顾客正常购物通行。

印有联美保全部门盖章,那两位推倒堆头的顾客安然走开,表情是一脸的轻松和庆幸,这样的新闻也即将被记者采访和登上日报,联美在大众百姓们心里的信誉形象也会高上几分,只是胖课的神态有些尴尬。

所有下属的面前,他故作轻松的笑笑,说:“早就知道总有一天要走人,鱼课的毛利一直上不去,我这一走,是第十一个了吧,呵呵。”

这就是职场,有些残酷的职场。

胖课走了,亭梨有些伤感,大嫂有些伤感,小孙也有些伤感,因为大家都知道,胖课实在是位不错的领导,能自己做的事,绝不让别人替他做了。

有时候,亭梨真有股冲动,很想建议朱印,像胖课这样努力的上司,就应该升职,加薪。

鱼课课长吴敏国被调到其他部门,这一消息马上就在众多联美ETP储备人才中炸开了锅。

都说,在联美,能做好鱼课,那就等于做好了前途,五年换了十一个课长,哪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不想跃跃一试,这是能够得到上头充分注意的最快途径。

(四)

天,又暗了下来。

云层很厚,气压很低,空气也变的湿闷,到了晚上竟然下起大雾来,几百米之外便看不见人影,整天阴雨绵绵的日子很快来临。

到大宅的时候,亭梨看到铁门口停有一辆车,陌生的,估计着是不是有什么人过来了,正巧看见老杨拿着扫帚从草坪上的青石小路处过来,身影在大雾里一晃一晃的,亭梨便问他:“今天,有什么人来了吗?”

“哦,是朱先生的一个好朋友吧,经常过来的,每次来了都直接进朱先生的卧室。”老杨说。

“哦!”亭梨点头,看着老杨略微佝偻的身影,又说:“老杨,雾这么大,你也别扫了,赶紧吃晚饭去吧。”

“恩那!”老杨笑起来,抬头看了看天,不忘提醒了句,“顾小姐,夜里恐怕要起风的,我刚才在楼下看到三楼的阳台门还开着。”

“好,我知道了。”

亭梨再次点头,回到屋内,大概是因为有了茉茉吧,大厅里的气氛显得有几丝的温馨,有了家的味道,白老太太正哄着茉茉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看到顾亭梨回来,茉茉马上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满脸兴奋的样子。

还说:“妈妈,你总算回来了,你可把我盼死了。”

“看看你的小卷毛,都跟亚力山大一样了。”亭梨笑起来。

“哎呀!”茉茉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又说,“妈妈,我都有点想他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那就看茉茉的表现好不好,要是乖的话,周末妈妈就带你去。”

“好的。”一听妈妈这么说,茉茉马上冲回到沙发上坐下,白老太太笑着摸摸她的卷毛,忽然叹了口气,亭梨疑惑的问:“怎么了,白太太?”

“亭梨啊!”她说,“我这两天也想过了,没有茉茉在身边,老夫人现在又是一个人,我想也该回去陪她了,也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互相做个伴。”

亭梨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相处久了得人,都有些守不得,何况这么大的房子,人越少越觉得冷清。

“哦,都七点多了,亭梨啊,你赶紧上去叫朱先生下来吃饭,对了,还有他那位朋友。”白老太太忙起身向厨房走去,亭梨嘱咐了茉茉,“你就坐在沙发上别动,知道吗?”看她点头,便径自上楼。

卧室门关着,亭梨站在门口敲了敲门,一会门开,但是,开门的却不是朱印,而是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亭梨记得,上次大清早来过的。

“你是?”视线越过他的身体,亭梨直接看向卧室内,表情有些疑惑,而朱印,正躺在床上,好像已经睡着,昏黄的灯下,独身一人,孤零零的沉睡在床上,形单影只。

心好像被什么揪了起来。

“我们见过的。”中年人退回到房间内,一边收拾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小箱子,一边回答,“姓周,朱先生的医生。”

没有回答,更没有意外,一股热流却瞬间涌过,烙铁一样,烫的心口里灼痛,无可言说的柔软和心疼,还是要面对了,医生轻轻的走到床边,盯着床上熟睡中的人,脸色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如此沉静的,紧闭着双眼,就连浓密而长的睫毛,也是一动不动的,无声的,轻贴着眼裣。

“我们能谈谈吗,周医生?”看到他即将收拾妥当小箱子准备离开,亭梨下意识转身,如是开口。

将周医生带进隔壁的小书房,面对面而坐,亭梨也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在派出所,也就是这位周医生接她离开,怪不得始终觉得眼熟。

沉默许久,也沉思许久,亭梨终于开口,问道:“朱印他,什么病?”

“心包血管瘤!”他沉声回答。

“这个病”

“目前为止,全世界被诊断出并且手术治疗的,七例,全部在术后三个月内复发并且医学死亡,除了手术治疗,还可以采用放射化疗,放射基本有四个阶段,过程很痛苦,也有病人曾经在手术前尝试过放射化疗,但是都没有坚持到第三阶段的。”

“如果到国外治疗?”

“仍然是传统的手术切除,会导致病患的加速死亡。”

“有没有其它药物治疗?”

“没有!”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亭梨的心里又是一阵泛酸,颤悸难言的心绪也随之在胸腔里扩散开来。

“没有!”

“如果什么疗法都不采用,那么能,能”到口的话,却再也哽咽不出来,眉头,使劲的皱着,狠狠的皱着。

“这点,很难说,”周医生了解她的意思,说,“英国之前有位病患者,前前后后反复胸闷十二年,加重一个月入院,才被X线检查出患了心血包肿瘤,之后的生命又坚持了三年,也有位小病患,从发病到最终的死亡,16个月,这种病症,最初期的临床表现并不明显,或者说病者根本感觉不出异样,也不会疼痛。”

“如果放射化疗,会有治愈的希望吗?”

“只能说有这个可能,凡事都有奇迹,首先要我们的病患有坚强的生存意志力,这点在医学上,也可以称之为自我心理情绪暗示,相信自己患有的绝不是什么绝症,当然,我没有办法保证治愈的成功率很大。”

周医生离开后,亭梨愣愣的坐在卧室里,坐在地上。

关了灯,是为了掩饰自己怎么也忍不住的眼泪,从来没有这么心酸过,真的是一种痛彻心扉的绝望,绝望的无奈,除了痛苦,真的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她从来就不想任何一个人死,她怕,怕的要命,自己身边的人,真的爱上了,在乎了,可是现在却又告诉她,他的生命不长了,能做的只能是面对现实,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吧,说什么人的恐惧,是因为想的太多,即使是朱印,是他自己。

突然想到某一天,自己就没了,彻底消失了,不见了,难道就不觉得恐惧吗?

为什么只要是人,最终等待的都只是一檀死气沉沉的小盒,一块阴气深深的泥地,谁睡在睡的身边,谁又与谁携手终老,还有谁懂得在乎。

第十八章梅子时节雨

(一)

大雨淅淅沥沥的。

夜里,亭梨一直睡不着,干脆就起身坐在床上,若有所思的盯着身侧的人,目光其实却已经飘远,心里想着茉茉,想着将来,也想,干脆辞职吧,留在家里,好好的照顾朱印,好好的照顾女儿,原本坚定的奋斗,现在突然感觉没了意义,人,不过一辈子。

而且,还不知道长短。

深深的叹了口气,手指轻轻的抚过朱印的额头,替他擦去脸上的冷汗,掖好被子,亭梨下床,去女儿的卧室,大雨的夏天,夜里还起了风,亭梨过去看看她是否睡的塌实,掀开窗帘一角,看着窗外,突然一道闪电,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闷哼的炸雷,亭梨一吓,赶紧跑回到床边,轻拍女儿的胸口,还好,没有被惊醒,否则又会哭了。

大雨暂时没有停止的意向,亭梨就在女儿身边躺了下来,抱着女儿,听着外面的厚重的雨声,终于也渐渐的进入梦乡。

后半夜,整座大宅很寂静。

隔天上午在卖场,上头忽然来了通知,说21鱼课课长职位暂时由酒水课倪课长代理,换句话说,也就是罗云蜜的丈夫倪有成现在成了顾亭梨的上司。

而具体人事安排,鱼课课长的任命,一周工作日后,由储备人才的GDI成绩决定,无疑,这一通知确定了新任课长将果然在ETP储备人才中产生。

外面雨还在下,天气阴阴沉沉的,今天卖场里也显得冷冷清清,正胡思乱想着,倪有成突然推了个整理推车出来,上面堆满了棕黄色纸箱,到亭梨面前,他淡淡一笑,说:“小顾,你去广播台说个通知,叫所有EPT成员到卖场入口处集中。”

亭梨照做,一会这些联美的储备人才就全部集中到了入口处,倪课长推出整理推车,环视了下人群,说:“首先恭喜各位,能有机会一起竞争鱼课课长这个职位,一周后,其中某位也将正式加入到联美的中层队伍来,我呢,这几天会陪各位一起经历某些测试,在培训时我就说过,在联美,机会平等,人人平等,只要努力,你就可以创造奇迹,像现在这样的机会,在今后,联美还有更多,更多,一句话,努力。”

一阵掌声,倪课长的一番说词说的大家振奋人心,激动不已,顿了片刻,他指了指身边的纸箱,继续说:“今天,我给你们安排了这样一个任务,马上你们每人各领一只纸箱,到箱子上指定的地点,你们的任务,就是把纸箱里的商品全部促销掉,这是考察你们独立办事的能力,至于方法,你们自己决定,但是,一旦发现有人作假或者请认识的熟人帮忙,那么立即取消参选资格。”

亭梨领了纸箱,里面竟是满满一箱的夜用卫生巾,促销地点是商厦,米晓璐领了纸箱后,马上悄悄的凑到亭梨身边,低声问:“亭梨姐,你知道我箱子里是什么?”

亭梨摇头,她便无比郁闷的说:“安全套!”

亭梨忍不住有点想笑,一早上烦闷的心情也突然有些舒缓开来,算了,什么也不想了,甩甩头,她拍拍米晓璐的肩膀,笑道:“同志,努力啊!”

一群人抱着箱子走出卖场,不一会儿就各自散了开来,向各自的目的地出发,亭梨撑了伞走到卖场对面拐角处的公交站。

五分钟后,朦胧细雨里,远处突然一辆黑色小车驶了过来,亭梨看着眼熟,到了面前,看到车牌,她才惊觉。

竟然是朱印的车,车子驶过眼前,亭梨以为车上的人并未注意到站在公交站台上的她,不过出乎意料的,车子继续向前滑出几米,却慢慢的靠在路边,停了下来。

门开,正是朱印!

忽然走了下来,小雨,随即浸漫上他的短发,他的额头,脸颊,衣服,一直滑落到脚下亭梨撑着雨伞,急忙冲了过去,迅速遮上他的头顶,随即,雨水便停止了它的倾袭。

“怎么又出来了?”亭梨问,“工作不是有屈秘书帮着做吗?”

“你倒也知道屈秘书?”他笑起来,深不见底的眼眸在阴绵空气的浸润下,显得愈发的漆黑,幽暗。

“在联美时间久了,总会听见有人说起。”

“Ting!”抹去笑容,他的眼角突然瞥向她另一只手抱在怀里的纸箱,沉默片刻,一阵雨风吹来,亭梨的头发顿时被风吹的飞扬起来,几乎下意识的,朱印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头发,抚过她的侧脸,带着他独有的温度,带着他淡淡的味道。

几片落叶,在他们头顶上方旋转,纠缠。

交谈来不及继续,就在此时,不远处,一辆公车隆隆驶进站台,瞬即打破了天空下的阴绵之美。

什么都没说,亭梨默默的转身,撑着雨伞,独自走回站台,上了公车,耳边,还残余一点他手里的温暖。

而他,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深邃的眸子,如涓涓清水浸润的冰轮,清冽飘远。

(二)

到商厦,亭梨抱了箱子直接站到观光电梯口。

当然,电梯口边人来人往,不在商厦内部,也不会被保安人员盘问,做促销,亭梨其实有些经验,大学时经常跟室友们一起打零工,五十块钱一天,有一次还穿了达能早餐饼干的小雄睡衣睡库,带着大头帽子,走在街上,挺有意思。

几个年轻人走过来时,亭梨向其中一个女孩走过去,决定选为她的第一个顾客,现在的社会,卫生巾广告充斥着城市的每个角落,自然不会有人为它觉得尴尬,亭梨过去走到这群年轻人的面前,说:

“你们好,我是联美职员,我们卖场现在促销一批商品,价格是平时的八折,这些,女孩子总用的到,应该常备。”说完,亭梨打开了箱子。

“哗——”的一下,这群年轻人立即笑出声来。

“姐姐,怎么用啊?示范下吧!”突然一个男孩子开口问道,表情有着属于这个年纪的狡黠和顽皮,不过他的问题刚出口,还没轮到亭梨回答,站在他身边的女孩子立即一个暴栗,敲上他的脑门,说,“一边去!”

“不用了,谢谢。”

另一个女孩子说完,一帮人便笑嘻嘻的上了电梯。

亭梨选定的第二个顾客是位中年女士,在她等电梯的空挡,亭梨过去直接说:“你好,我是联美职员,我们卖场正在促销一批产品,你想看看吗?”说着顺手打开了纸箱,正好此时,“叮”的一声,电梯门口,女士看了眼箱子里的卫生间,什么话也没说,表情怪异的上了电梯,离开。

第三位目标顾客是从楼上下来,亭梨走上去刚想说话,她就突然摇摇手,抱歉的说:“对不起,我很忙,赶时间的。”说着,高跟鞋踩着大理石的地砖,“嗒嗒嗒”的走出商厦。

如果一整天一片都不能卖出去,那无疑是个失败,过了一个多钟头,亭梨一无所获,看看手里的纸箱,她突然想到一个地方,卫生间,与其站在人流量众多的观光电梯口,不如去有可能有需要的卫生间。

在卫生间里促销卫生间,亭梨最先促销的对象是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子,不过她没买,倒是在她身后进来的穿着商厦工作服的员工听见亭梨的介绍,就说:“七折吧,我买五包,反正总要买。”

亭梨立即同意。

对这位顾客做了一些简单登记,也跟她聊了几句,亭梨干脆说:“这样吧,卫生巾也算是女性生活里的必需品,我卖的这个品牌又比较大众,你要是介绍你的同事一起买的话,我算你们六元一包,全部卖完,我再另赠送你三包。”

“行啊!”她马上笑起来,又说,“你在这等我,对了,不能给我们领导看见了。”

说着,她拿着卫生巾离开,不一会儿再进来时,身后跟着两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同样身着商厦的工作服,她们一边拿了几包卫生巾,一边又问亭梨:“你们联美现在有什么其它活动哇?”

亭梨想了想,说:“要不这样,我给你们每人办张会员卡,可以算积分,下次你们到联美总店,直接到鱼课找我,我给你们会员赠礼,对了,要是夏至那天办卡的话,前一百位会送一瓶色拉油,哦,我姓顾。”说着,亭梨指了指别在胸口的工作牌。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

(三)

到底是价格便宜女人又必须的卫生巾,回到卖场的时候,时间还算早,而且意外拉到一批会员卡名单,亭梨今天的成绩,很不错。

倪课长满意的说:“小顾,我一开始就觉得你这个人,很会做事。”

也是她运气好吧,如果让她选到一箱子安全套,说实话她不敢保证自己一整天就能全部都卖掉,对于倪课长,亭梨的印象里自然没有好感,一个男人外遇,不管他有多么堂而惶之的理由,这都叫人觉得蔑视。

她是女人,自然站在女人的角度,女人对婚姻要的就是忠诚,百分百的忠诚,无论身体出轨还是心灵出轨,都是对女人对家庭的伤感,何况他还提出离婚,与其她女人公然一起,完全把之前的感情婚姻踩在脚底,这样的男人,叫她痛恨。

然而——

脑里突然想起罗云蜜曾经提过的问题。

绝症男人和外遇男人,如果你遇到了,你又会选哪一个?

这个问题,太叫人无奈,这个世上,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想回答,但是罗云蜜,她问了,说,假如,只是假如,你会选哪个。

当然直到今天,她都不想改变自己的答案,她宁愿,选择一个外遇的男人。

傍晚,雨终于停了下来。

同一片昏黄黄的暮色下,遥远的老家农村,一群人正围聚在河边,默不作声,相对于他们的沉默,而河浜最下面一声声凄惨悲凉的大哭声,在阴郁的空气里,显得特别沧桑,特别窒闷,就像加了刺的铁锤,猛的锤在人心里,一阵一阵,伤的吸不过气来。

哭声,更是撕心裂肺的

下面,刚从水里漂浮上的,是一个稚嫩的尸体,孩子,刚刚四岁,一个人在河边玩耍的时候还在中午,雨过无痕,再看见的时候,已经成了冰凉的冷骨,与人间,两隔。

一个孩子!

只是一个孩子!

亭梨妈站在岸上,看着,眼泪也忍不住出来,脑子里还清晰记得孩子早上的笑容,他就在她们家院子里玩,玩的很高兴,眨眼,不见了

然而这样的伤感,这样的悲凉,属于别人家的悲凉,亭梨无法看见。

吃完晚饭,她就开始上网,在网上到处的搜索关于心脏血管瘤的信息,相较于她的颓然沉重,朱印这两天倒显得平静,轻松,跟女儿茉茉的关系,也是愈发的融洽。

正在记录一些资料时,眼角不经意的突然瞥见一抹阴影,被头顶的灯光拉的老长,映射在亭梨对面的墙壁上,亭梨下意识扭头,书房门口,朱印正斜倚在门框上,双手怀抱在胸,长长的眼睛微微眯着,噙着笑意。

“茉茉呢?”亭梨站起身,悄悄的合上笔记本。

他略显懒散的动动头,眼神指向女儿的卧室,说:“白太太在给她洗澡。”

“哦!”

亭梨应了一声,走出小书房,正准备去女儿房间,不想身后的朱印再次开口:“Ting,我觉得有些累,你能替我”

后面的话朱印还没说出口,亭梨就立即点头,说,“好”,理所当然理解成放水洗澡,当然即使不是放水这么简单,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说好,只要是朱印的要求,转身向卧室,朱印笑着看她经过自己身边。

走进卧室,亭梨直接去卫生间,温水放到一半,朱印进来,却从洗脸池上的玻璃柜子里拿出一套剃须刀和剃须膏。

亭梨有些错愕的接过,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的男性用品,如此贴身的,男性用品,然而拿着这样的东西,空气里,隐隐散发出这种,属于他特有的气味,双眼的视线,游离于他坚挺的下巴,如此亲密的感觉,很幸福。

(四)

在他的指导下,将白色的剃须刀泡沫涂抹在他的鬓角,涂抹上他的下巴,颈部好像有女人说过,最爱男人剃须的那一瞬,说不出的性感,神秘。

盯着他轻闭的眼睛,盯着他满下巴的白色泡沫,盯着,盯着,亭梨的眼泪却突然下来。

慌忙的,压抑住这种突如其来的难受,亭梨将手里的刀片轻放到他的鬓角,这里有些络腮的青髭,将注意力收回来,亭梨剃的很仔细,生怕削伤他的皮肤,顺着脸颊,到颈部,再从下巴到唇边

能感觉到她这几日的痛苦,恐惧,朱印微闭着眼睛,沉默不语。

空间里有种岁月流逝的无痕,大概过了五六分钟之久,或许沉默的人,只是想要说说话了,于是,沉寂里,他忽然开口,声音像穿透冰凌的湖面,漾开几滴涟漪,静静的。

“Ting,”他问,“有没有后悔过,生了茉茉?”

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