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没有回答我好不好，他只淡淡然笑着，温润的手指摩挲着我的面颊，缓缓俯下了头来。看着他靠近，我垂了垂眼，终是阖上了双目。
只可是，这就像一场美好的梦。
那温软的触感最终没有落下来，忽而一道清润的声音入耳：“姑娘且小心，莫要被迷惑了双眼。”紧接着腰间便是一紧，有人自身后搂过我，将我带离了飘渺的白雾。
随之整个人渐渐从混沌当中回复了清明。
“那是千面狐。”
第381章 大方的仙友【三更】
千面狐，我有听过，却是头一遭见到。不想在这平凡的山头，居然也能遇到这种妖精。但凡人受了他的引诱，他便会变幻出对方心目中的人的模样，借此与人接触，吸收人的精灵之气。
我怔了怔，抬眼看去，果真方才的一团白雾顷刻收拢压缩，直至最后化作一缕人形。是个男子，模样生得却千娇百媚极为媚惑，嘴角还未及浸上笑意，便被身后之人抬手捏出仙诀似击中，随后变了变脸色迅速化作一尾白毛狐狸逃窜了去。
我挣了挣身，腰间的手才松了去，问：“姑娘可有碍？”
“我无碍，多谢这位…”我扭头过去，看见眼前这人一身白袍翩跹，墨发三千，眉目轮廓清朗，一双眼带着笑，唇上扬三分。竟是一个十分好看的神仙，不惹尘埃，仿佛生来该超脱于万物之上。我咽了咽口水，不知该如何称呼，直呼“仙友”似乎有些唐突，最终出口唤了声，“公子。”
“公子？”白衣人听到这个称呼便笑了两声，形容谦谦温和六畜无害，问，“姑娘是在这山上修行？往后该注意一些，莫要叫一些小怪钻了空子。”
“啊对”，我点点头，“多谢多谢，方才要不是你及时出手，恐我已经被迷惑了去。”
“怎的这个时候了，还在这处不归去？”
我手搭在眉骨四处望了望，见暮色四合天边已擦黑，群山在视线里渐渐化为重重黑影。我道：“实不相瞒，我找药呢，能给我朋友续精气、调理身息。”
“原来如此”，白衣人点点头，“这附近山上可能没有姑娘要找的东西，如若不嫌弃，可随我来。我赠药给姑娘。”
我有些惊诧：“你是修医仙的？”
他挑挑眉：“也算是。”
我大喜：“那真是太好了，你能赠药给我我真是求之不得！”
这位白衣公子叫安辙，据说是这山间一代修行的散仙，平素就喜好医理。后来他带我去了他修行的山头，外有一道极为微妙不易察觉的结界。由此可见，此人心思细腻得很。
一进山中，即便是夜晚，也都月朗星稀虫鸣蛙叫，竟意外地让人觉得静谧。
山谷深处，有一所精致的小木屋。一路走来花花草草，安辙说那些植物俱是可以做药用。到了木屋前院，屋中烛灯自亮，在院中将我二人的身影拉长，将院中的光景照得隐隐约约朦朦胧胧。
他种了许多药。
安辙是个大方的神仙，蹲去一方角落看着一盏盆栽，温润如风道：“想续精气、调理身息，当是紫灵芝草药效最好。”说着他便在盆中取了一株芝草出来，转身递给我，“带回去给你朋友试试。”
我有些怔忪地看着他所说的紫灵芝草，应当是十分珍贵的。我咧嘴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接过，道：“你我不过一面之缘，却赠我如此昂贵之物，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安辙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是在为我自己积德罢了，姑娘不必介怀。”
第382章 慕罹的情况不乐观【一更】
安辙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是在为我自己积德罢了，姑娘不必介怀。”
我抬头看着他，笑：“你叫我凤寻罢，总而言之，多谢！你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凤寻”，我与他道了别，转身便欲回去，他在身后忽然叫住了我，笑眯着眼睛，“如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便是。”
我道：“到时你莫嫌我叨扰就是。”
等回到小巷子的时候，已然是小半夜过去了。不想在黑暗的巷弄里，对面有人走过来，走得不紧不慢沉沉稳稳。
忽而脚步在三丈开外停住了。我亦跟着停了下来。
“寻。”
那样一声短促而温暖的呼唤，能卸去我的所有疲惫。
“嗯，我回来了。”
东阙走近了来，让我诧异地倾身过来将我轻轻抱了抱，随后牵起了我的手，自然而然地，带着我往回走。他静然道：“你出门久，趁慕罹睡着了，我便出来找找。不想才没走出多远就找到了。”
我仰头看着他的轮廓，道：“你很担心我？”
“担心。”
我躲开两人之间的那种微妙感，咧然笑道：“我出去找药了，幸而今晚运气比较好，还真被我给找着了。你放心，你一定会一点一点好起来的。”
到了家，我急忙将紫灵芝草拿出来，按照安辙所说的做法，蓄了一碗天露，将芝草完完全全融于天露当中。给东阙喝了一大部分，剩下的小部分趁着东阙没注意时，给熟睡得几乎没有人气的慕罹强行灌了下去。
其二日慕罹起身，比往常越发精神，神清气爽。
私底下他拉我到一边，紧张兮兮又可怜巴巴地问：“小凤姐姐，你说我…这是不是回光返照了呀？我觉得、觉得和你们在一起很开心，舍不得走…”
我敲了敲他的额头，道：“有你小凤姐姐在，完全不必要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你只顾着每一天都活得开心活得有姿有色便好。”
随后我每隔一段时日便去安辙那里去仙草仙药，安辙很大方，出了紫灵芝草，他也会赠我别的药，只需我将东阙和慕罹的状况详细说与他听。
安辙如此尽心尽力，我十分感动，感动之余便笑叹，哪天要是遇上了九重天上的司医神君，一定向司医神君引荐他，让他早日载入仙籍成为正统的神仙。
彼时安辙只淡然地笑笑，道：“浮名与虚利累人累己，倒不如纵意山水来得自在。”
即便是有了安辙的药物维持，东阙的情况尚且稳定，周身仙魔不定的气息都平静了下来，但慕罹的情况就不尽如人意了。
他的修为连同着丹元，也都没有了。安辙的药能暂时帮到他，可这种境地不成持续多久。
这日天晴，慕罹在院子里玩泥巴。他跟草地里的小虫蛐蛐甚为合得来，约莫他当虎儿时很少和比他小的家伙结伴玩耍，因而一蹲墙角就是一半天。
而东阙则用闲置的木头桩子来做家具。
他黑衣广袖扫过木块，手指拿着木架打算给慕罹做一张小床。那眉宇之间的柔和，真有些像是慕罹的父亲。我看着玩耍的慕罹，道：“东阙，我要出去一趟，可能这回时间会久一点。”
第383章 他成亲了【二更】
东阙什么都没问，只“嗯”了一声，我走到了院子门口，打开了那扇门，身后他才道：“其实你可以不用管我，将慕罹带去东极，好好照顾他就可。”
我转身，笑看着他，道：“不如你先把七音绝还给我，我送还到九重天去。就是没有七音绝，我也不会丢下你们师徒不管的。”
东阙神色自然，在明媚的阳光下略显苍白，亦是笑笑：“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所说的时候，我不懂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当时只以为是他凭心情做事罢了。只是没想到，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想回去一趟仙界，一来是想知道珏怎么样了，二来是想去琉璃界求善逝再帮我一次，尽管我知道他能帮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想同时做到这两件事的，唯有找到白襄。
我便是在司命宫找到白襄的。他扭扭捏捏还是与青离在了一起。彼时他跟青离见了我，十分的惊诧，大叫道：“凤、凤凤以寻？！你居然还回来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呢彻底消失了呢？！”
我当即过去捂住了他的嘴，嘘声道：“你小声一点儿！一会儿让人听见，我好不容易悄悄回来一趟可不就暴露了行踪了嘛！”
青离问：“帝君…如何来这里了？”
白襄符合着点头：“对啊对啊你怎么来了，当初你跟妖王结婚那天不声不响地就走了，天后娘娘掀翻了整个妖界都未找到你，如今又主动回来了？”
我讪讪道：“临时有事不得已走的。”
白襄翻了一个白眼，唏嘘：“临时有事？大得过你的终身大事？依我看，你是故意逃亲的罢？”
我摆摆手：“哎呀总之是一言难尽。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两件事情想找你帮忙，白襄你我是朋友，看在朋友的份儿上你不能不帮。”
白襄闻言，警惕地瞅了我两眼，道：“也看帮什么不是，你要是叫我杀人放火难道我还帮你呀？你且说来听听，我们是朋友，能帮的我肯定帮。”
青离去备茶，我便迟疑着问：“上次我走了以后…没出什么大乱子罢？他…怎么样了？”
“什么叫没出什么大乱子，先不是说了天后娘娘可急得不得了，非说妖王弄丢了你要跟他打架呢！”白襄半是感慨半是惋惜，“先前罢，我一直觉得凤以寻你跟妖王挺合适，你俩在一起应该是一段美好的姻缘。却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没志气临阵脱逃。还好是你先逃，想必你是不喜欢那珏才逃亲的罢，我就说，青梅竹马和夫妻不一样，一旦成了夫妻感觉就会变了。幸好你不喜欢，现在也不至于太难过。”
他有说过这些吗？
我心下一沉，问：“他…怎么了？”
“还能怎么，他成亲了呗！”
我咧嘴笑笑：“我不是逃了么，他还能跟哪个成亲？”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襄有些忿忿的。他道：“他是跟别人成亲了，就在和你成亲的那一天！”
第384章 竹马已远【三更】
“你还不知道是不，那天你跑了，让妖王面对四面八方来妖界的那么多宾客委实是有些不厚道，连拜堂都只有他一个人。天后娘娘在整个妖界要命地找你时，他却看着手里的红玉竹马连吭都没吭一下，更没有要找你的意思，后来笑了一下便只随意指了指边上的一个还算可人儿的女妖，与众人道，‘没关系，本王无福消受东极女帝君的美人恩，你可愿与本王拜了堂从此成为本王的结发夫妻？’不用想就知道，那女妖肯定是答应了妖王啊，两人就在原本属于你的婚礼上拜了堂成了亲入了洞房。天后娘娘气极，就此仙界和妖界断绝了往来，现在关系僵到了极点！”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待反应过来时，用力摇摇头，笑：“白襄你在跟我开玩笑？”
“我虽然平时爱开玩笑但这种事情我能开玩笑嘛！”白襄将青离拉过来，“不信你问问青离，那天青离去妖界了，你问问他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我看向青离，青离冲我点了点头。
我起身的时候，有些头晕。白襄及时扶住了我，“你没事罢凤以寻？”他手不经意间搭在了我的手腕上，大惊失色，“凤以寻你…”
我拂开他的手，径直出了司命宫，“别告诉谁我回来过。”
白襄不死心，追上来问：“你不是说还有事找我帮忙吗怎么有走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随口道：“没事了。”
出了司命宫，我不知道该往何处走。躺在祥云上，像是有什么事没做完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如此飘飘摇摇昼夜几度交替。
等到突然意识过来了，我前脚便不受控制地踏进了妖界。
是了，只是看一眼，哪怕是远远儿的。确认一下是不是真像白襄和青离说的那样，珏已经成亲了，只不过是在和我的婚礼上跟别的新娘子成亲。
我不否认我有些难过。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和我抢过什么东西，但这一刻却似有人生生从我手上抢走了我最珍爱的小竹马。
我以为，不管我做什么，珏都会一直等我。不管我走到哪里去，他都会不放弃地找我。
终究还是有这么一天，他忘记了要去找我。不过能够坚持到现在才放弃，已经是不容易了。我一直觉得珏是一个很能坚持的人，我要是他，兴许一早碰壁以后便放弃了。
落霞如长虹，贯了满天，凄绝绯艳。
我变作一般小妖的样子，潜去了妖王殿。妖王殿我甚为熟悉，毕竟不少时候来这里时便是个珏独处在妖王殿里。
他不喜人伺候，因而偌大的宫殿煞是冷清。一路走来几乎都碰不到一个小妖。
最终我在珏的院子里如愿看到了他，衣摆翩跹堪比天边红霞。果真与白襄说得一般无二，与珏处在一起的，还有一位小妖。
小妖生得可人儿，院子里正巧梨花盛开，纷纷扬扬，与她那羞怯又纯净的一张脸相得益彰。
珏问她：“冷不冷？”
第385章 娇妻美眷【一更】
珏问她：“冷不冷？”
她摇摇头。
但珏还是温柔周到地进屋，取了一件白色披风出来，披在了她的身上。两人花下闲谈，相敬如宾。
我该是隐藏得算紧密的，悄无声音地来，蹲在花影树丛里，打算看看便好。看见珏这
般安然无恙，我想我应该很放心。却不料起身的时候，不慎碰到了一块小石块，石块滚落出台阶，闷闷两声咚响。
转身之际，那在熟悉不过的眼神忽而扫来。
“阿寻？”
我颤了颤，良久方才咧嘴转过身去，看见院子里的那一双璧人，干干笑两声，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珏目色幽沉，紧紧纠着眉，却是一派寂寥。我连连摆手道，“我也没想要打扰到你们，只是想着、想着恰好路过，便进来瞧一瞧…”
“嗯。”珏淡淡应了一声。
我们谁都没有提那天成亲的事情。他很平静，我也很平静。
“看到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我转身往前走，深吸一口气，道呢只是走了两步，脚步却似灌了铅一般沉重得很，我再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问，“那只竹马呢？”
风扬起在三人中间，片片梨花如降雪。
珏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拨弄了一下身边娇妻的腰际，腰上，赫然挂着一只竹马。便是他送我的求亲的红玉竹马。他道：“你不稀罕，我便送给我夫人了。”
我愣了愣，努力咧嘴笑，眯着眼睛点点头，道：“既然送人了我就不强求啦。小竹马挂在腰间是最好看的，和你夫人也十分相配。只是夫人要小心着，千万别让上面的明须绸线给断啦，不然摔在地上可就要摔得粉碎啦。我原本以为最能不让它碎的方法，便是不拥有，不随身带着，放在角落里，远远看着。”
珏浑身一震。
转身之际，我咬唇捏着袖子擦了一把眼角，道：“现在看来不是，就是我不拥有，也会有别人拥有。不过还好，往后我都看不见了，就再也不用担心它会在我眼前碎了。珏，祝你和你夫人幸福。”
从前的竹马，如今已经成家立业了。有娇妻美眷在怀，他一定能成为一代很威风的妖王。也就只有我，兜兜转转半生，却还是孤身一人。兴许我注定就是漂泊命呢。
但我也不灰心，毕竟我还年轻，且不管往后多少年都不会老。我母亲和我父亲相爱时，她都已经十几万岁了，如今我才算她的一两个零头。
常言道，顾此失彼。
可我此也没有，彼也没有。
当我回到人界静谧的巷弄，想起巷弄尽头那个窄小却温馨的家时，才发现，我哪里有家。居住的地方，不一定就是家。
因为我没有家人。
可那隐蔽的院子里，却一片凌乱。惨白的月色铺陈下来，墙角的杂草凌乱尘泥翻新，树下一张未完成的小木床破成了几块。
似下过一场雨，什么都是潮湿的。空气当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东阙…慕罹…
我拔腿便往外跑，追寻着那缕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一路往郊野飞奔。
第386章 一场大架【二更】
不想我这一追去，竟是去了安辙所在的那个山谷。山谷外有结界，里边的光景笼罩在一片夜色当中，丝毫看不出有何异样。然当我闯进了结界里，忽然眼前光芒大振，我眯着眼睛看去，一黑一白两道人影飞天窜地打得好不惨烈！
东阙和安辙打起来了…
我惊诧于东阙周身仙气混乱不堪为何还会有如此大的力量，而他和安辙两个不相干的人如何会在这里…
刹那间，一个念头自脑海里一闪而过。
我看着安辙那雪白得没有杂质的身影，倒抽一口凉气。继而猛跑进小木屋中，烛火摇曳得厉害，映入眼帘的便是慕罹那小小的身板，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
而他身体上方，一株紫灵芝草，不错，便是平素安辙赠我的、让我拿回去给东阙调理、给慕罹续命的芝草，竟狮子大开口，吸收了慕罹身上仅存的一小口精气…
这哪里是灵芝仙草，分明就是邪恶的魔草！哪里有仙草会反吸人体的精气的！当即我怒极攻心，扬手提剑便扫了过去，那株不知名目的芝草忽而灵活的闪开，床榻登时被我劈开成两半。慕罹缓缓滑落在了地上。
我将慕罹接在手里，呼吸薄弱得几乎没有了，我用力拍拍他的脸，急道：“慕罹！你怎样了慕罹？！快醒醒！你师父跟人打起来了！”
我拍了半晌，慕罹才极其艰难地张开眼来，我将我所有能用的仙力全部往他身上渡。他苍白脆弱地皱着小眉，拉着我的袖子晶晶闪闪道：“小凤姐姐…邪仙来了，你要、要帮我师父…求求你了…”
“我帮！我一定帮，说什么我都帮！”我稳住慕罹，生怕一个不小心他便神形俱灭了，“慕罹，你撑着，凤姐姐这便去帮你师父。等赶走了邪仙，我就带你回仙界，仙界有几个厉害的医仙，定能将你治好…”
慕罹半睁着眼没再吭声，我将他放在椅子上，把椅子移到了门口。他便能看得见他师父东阙如何霸气地和人打架。
随后我提起剑，将满院子的这种魔草，都连根拔除，一股邪气充斥着整个结界。
当是时，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破响，结界竟也有碎裂的迹象。东阙身上完完全全无仙气存留的迹象，额间的堕仙印记打破了封印，黑色的流烟自他身上漫出，眼神冷冽无比。
他…终还是堕魔了？
我脚下一蹬便飞身出去，替东阙挡下了一击，东阙得到了一瞬的喘息，扬臂便自虚境里取出了七音绝。
手指翻飞调试琴弦，那强大的力量将他三千墨发扬起狂肆。
“东阙？！”
白衣温润翩然的安辙，忽然收了手笑了，道：“这才是上古魔族最后一脉该有的样子。”
我怒瞪安辙，朝他砍了过去：“你居然骗我！一开始就是有心接近我？！”
我没想到，七音绝在东阙的手上，竟成了一把厉害的武器。这一架，我完全插不上手，只觉天昏地暗万物失色。随着结界砰地一下碎裂开来，仙气魔气在上空形成了强大的气流。
第387章 琴弦上的记忆【三更】
东阙身体千疮百孔，忽而一道殷红的血丝自嘴角滑出。安辙亦有损伤，脸色白了一白。
我连忙奔过去，搂住东阙下坠的身体，惊道：“你怎么样了！？”
东阙冷冷淡淡地拂开了我，转手给了我一耳光。我愣在原地。
安辙步步紧逼，笑得云淡风轻：“凤家小寻，你这般紧张他，你可知他是谁？他千方百计接近你有何目的？他手里的七音绝，藏着怎样的秘密？”
我愣愣地望着东阙。黑发垂下，遮住了他的容颜和表情。他低低沉沉道：“凤以寻，我原以为你聪明，却不料无知到如此境地。竟将慕罹亲手送到他的手上，”他侧头，看着木屋门口的无声小童，“若是我徒儿再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家三口所欠我的一切，我必然会讨回来。”
我抚着脸，笑：“东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就是我不接受这个人的药，慕罹也早已经”
“七音绝，如今我还给你。”他将一架古老的琴，放到我面前，道，“这本是我魔界之物，今日后你我各不相欠，他日我定亲手再将七音绝抢回来。”
“你…是魔族…”
“你双亲没告诉你么，东极出过一个堕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