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了下,好像有种特别的清香,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药物制成。

看顾展的样子倒似乎很宝贝一般,不然也不用特意在这里等她,就只为给她这么一颗药丸。

只不过,这也跑得太快了些,她连话都来不及多说一句,便被强行收下。

也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有没有用,反正正常情况下她可不敢乱用。

暗自嘀咕了一句,但好歹这是顾展的一番心意,看来这家伙倒是挺善良。

想必是听说她差点被孟锦给毒哑,所以才特意送她解毒之药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顾展…”想到这,她不由得笑了笑,收起小瓷瓶,继续往回走。

刚迈了几步,孟夏却是再次被人在后头给叫住。

这回不是旁人,而是刘利达,说是奉了皇上口谕,请孟夏去怀德殿说会话。

皇上点名召见,孟夏自是转了方向,当下便跟着刘利达一并前去怀德殿。

“刘公公,父皇叫我去没什么特别之事吧?”

这还是孟昭帝头一回单独宣她过去,虽然之前已经赐给了她自由出入怀德以殿的资格,但她并没有急不可奈的前去。

刘利达肯定表示道:“九公主只管放心,皇上此次请您过去并没什么其他特别原因。大约是累了,正好又想起了您,所以便让奴才找您过去陪他说说话轻松一下。这是好事,说明九公主在皇上心中的印象越来越亲近了。”

“明白了。那,一会过去后,不知公公有什么建议可要给我?”

孟夏虚心请教着,想看看刘利达在这上面是否可以给予一些提示。

毕竟这宫里头常伴父皇左右、最懂父皇心思的人便是刘利达。

当然,请教只是一个方面,借此增强与刘利达之间的沟通、默契才是更为重要的所在。

面对孟夏的询问,刘利达自是正面回应。

“九公主天资聪慧,面圣时一向做得极好。伴君之道并无定论,只需注意尺寸,其他皆按您一向以来的想法性子便可。”

他坦言道:“九公主于皇上面前胆大心细、率直坦言,视其为父更甚于君,还有自然流露出来的那种信任与亲近,本就是皇上对您另眼相待的关键所在。”

“多谢公公提点,阿夏自当牢记。”

孟夏点了点头,表示明了。

其实,这几句话与宁母妃所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果然身处皇权最高处的人,亦是最孤独者,只不过从来没有人愿意正面承认罢了。

“九公主,有句话奴才不知当不当问。”片刻后,刘利达看向孟夏又道了一句。

“公公请说,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不能问的。”

孟夏微微笑了笑,示意刘利达无需顾忌。

闻言,刘利达再次说道:“奴才刚才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顾大将军家的公子顾展匆匆过去,而这一路上也没看到旁的人,不知那位顾公子先前是不是跟九公主在一起?”

这个问题果然有些显得莫名,见是关于顾展,孟夏倒也没有隐瞒,直接将刚才收好的那个小瓷瓶拿了出来递给刘利达。

“公公说得没错,你看,这是顾展刚才送过来给我的,说是当年治好过他父亲,可以解很多种毒。”

她想了想,趁机请教道:“具体这是什么药我也不清楚,他把东西塞给我便跑了,话都没来得及多说。里头就一颗,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药。你见多识广,正好帮我瞧瞧,不然也不敢乱用。”

见状,刘利达点了点头,自是停了下来,先行接过仔细检查了一下那颗药丸。

很快,便检查完毕。

与先前不同,刘利达这会很是小心的将那颗药丸放进瓷瓶盖好塞子,而后双手又原封不动的交到孟夏手中。

“九公主,这个您可得好好保管。”他神色颇为认真,解释道:“奴才看过了,的确是个好东西,能解百毒且药效很足,不可多得!”

“竟能解百毒?”孟夏一听,顿时很是惊讶,下意识地说道:“我还真不知道这东西如此之好,难怪特意就送了这么一颗…”

听到这话,刘利达却是不由得笑了起来:“据说顾大将军总共也就那么两颗,一直当宝贝收着不舍得拿出来。这次能被顾公子弄来一颗给您,依奴才看已经实属不易。”

“一共就两颗呀,那要是让顾大将军知道这颗到了我手中,顾展岂不是得要倒霉了?”

刘利达的话更是让孟夏更是意外无比,不曾想手中这颗药丸来得如此不容易:“既然这样,那我还是还给他吧,本来之前也没想要来着,实在是他跑得太快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那倒不必,东西再珍贵却也非独一无二不可替代。倒是顾公子一片心意难能可贵,九公主若退还回去,反倒不好,倒不如记下顾公子这份人情,日后碰上适当时机再还便是。”

刘利达明确的表达着自己的观点,并不赞同孟夏将东西还回去。

先不说这颗药丸的确十分难得,最为关键的还是保留人情之间的来往对于九公主将来更为有利。

见孟夏若有所思,似是还有些犹豫,刘利达再次说道:“九公主有所不知,顾家与皇后母族蒋家渊源极深,同时又与刘贵妃母族沾亲带故,是以刚才奴才还有些担心怕那顾公子于您不利。如今看来倒是奴才多心了,难得顾公子愿意与九公主交好,您又何必驳人脸面呢?”

“公公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

听到这些,孟夏点了点头收起了那个瓷瓶,不再纠结。

刘利达说得没错,有些人情欠着比不欠要好。

见孟夏很快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刘利达暗自点了点头,倒也没再啰嗦这件事情,很快引路继续往怀德殿而去。

又走了一小会,刘利达不经意的转头朝后面看了看,收回目光后朝孟夏示意道:“后头跟着的宫女可是三皇子专程替您挑选的?”

  第六十章 父女

刘利达一开始其实便注意到了彩衣。

见这宫女无需任何人格外吩咐便早就已经拉开了距离不近不远距离地跟着,既无窥视窃听之意,同时还有留意周边环境之举,刘利达倒是不由得问了一句。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孟夏反问,不知道刘利达提及这个是什么意思。

彩衣服侍她的时日不长,但却算是个得力且用心的奴婢,也从不会擅做主张将她的事情透露给任何人,包括三哥。

“暂时倒没什么问题,而且看上去很是不错。但为防万一,还是得重新彻查一下她的身份,此事奴才会替您办好,九公主可以放心。”

刘利达的想法很简单,孟夏身旁亲近之人必须得是丝毫不能出差错的,否则就不能轻信。

“那就有劳刘公公了。”闻言,孟夏自然并无意见。

事实上,身旁贴身服侍之人是很难做到绝对信任,但多一分可靠便多一份保险。

查人家世清白这些,刘利达才是真正的好手,难得他主动开口。

“还有一件事,九公主这几天是不是让人暗中打探那几名做伪证的宫女现在的情况?”刘利达也不等孟夏回复,自行叮嘱道:“以后再有这种事,以后您交代小秋子便是,那个彩衣虽然谨慎聪明,但毕竟不如小秋子的消息来得快且保险。”

“好,还是公公想得周全,改天我会找个机会将小秋子调到近旁听差。谢谢!”

孟夏真心感谢着刘利达,虽然眼前之人如今还并没有真正承认她这个少主,但却一点一滴的用实际行动为她考虑。

这宫里头,最不可多得的便是信得过的耳目与消息渠道,刘利达的相助,才真正让她有了属于自己的优势,可以慢慢一点点建立起自己的势力网络。

刘利达倒是毫不客气地收下孟夏这声谢,他的所作所为,这个小公主能懂便好。

怀德殿内,淡淡的檀香无声无息地弥漫在整个屋子之间,让人舒服而又丝毫不浓郁强烈。

孟夏还是头一回到怀德殿,不论其他,单是这嗅觉之上便让她对这个地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

此刻,孟昭帝正在那儿批阅着奏折,看到孟夏后,终于放下了手头的事情。

与平素的威严大有不同,他主动微笑招手,示意朝他行礼问安的孟夏到其身旁说话。

几天不见,这个女儿似乎又漂亮了些,明眸灵动、动静相宜,精致的外貌、独特的气质,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阿夏这是刚下书房吧?”

孟昭帝摸着胡须说道:“听唐太傅说,你这些日子在上书房表现很是不错,就连林刚都你夸习武之上同样勤奋而有悟性,让他刮目相看呀!”

“父皇,那是师傅们抬爱,这让阿夏很开心。但阿夏还有很多不足之处仍需不断努力学习,所以斗胆还请父皇督促,让我能不断进步。”

孟夏从容应答,谦虚但却自信,听到孟昭帝的夸奖,笑容如山花般灿烂。

“学无止境,斗志昂扬!好呀,我们阿夏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孟昭帝满意地点着头,倒是很乐意看到一个文武双全与众不同的公主于膝下长大。

他孟扬的女儿,本就应该有个与众不同的才对!

得了孟昭帝的再次表扬,孟夏倒是没有再如先前一般谦逊,反倒重重地点头,答曰:“父皇文武皆备、气吞天下,阿夏是父皇的女儿,自然不能丢了父皇的脸!”

“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女儿,果然有志气!”孟昭帝哈哈大笑,更是打心底里头被孟夏眼中的崇敬所感染。

这话,一字一句说到了他的心坎之上。

说实在的,这么多年管理国家、开疆扩地,成就了无数大事,各种各样的满足感他都体会过。

唯独身为一个父亲时,他还是头一回从孟夏这儿体会到了单纯为人父被子女发自内心地视为骄傲与榜样的这种成就与被需要感。

类似的话,太子还有其他人也说过,可那也仅仅只是说过,其中的不同无法临摹,很容易就辨别得出来。

“父皇,您是不是头疼不舒服?”孟昭帝边笑边下意识地揉了揉头部一侧,这让孟夏敏锐地察觉到并询问起来:“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给您瞧瞧?”

看到孟夏担心的目光,孟昭帝摆了摆手:“无防,老问题了,这是看奏折看久了,休息一会就好,你不用担心。”

“那我替父皇按捏一下,说不定可以舒缓疲劳。”孟夏一听,知道以往太医早就瞧过,估计也没什么太好的完全根除办法,便想着替孟昭帝按捏试试。

孟昭帝自是笑着应声,舒舒服服的靠在那儿享受着女儿亲自替他按捏头部。

小丫头的手灵巧得很,而且这一下一下的还挺有门道,像是那么回事。

“咦,还真是挺有效果的,阿夏,你这一手是跟谁学的呀?”

一小会后,孟昭帝闭着眼睛问了一句。

手艺不错,他的头疼的确很快得到了缓解,很是舒服。

“人的头部处有几处穴位,按捏这几处可以缓解疲劳,效果很是明显的。以前娘亲经常头疼,每次我都是这样给她按的。”

孟夏下意识的说着,手上的动作不经意间也顿了顿。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低落,明显是因为孟昭帝的话而想起了往事,难免有些伤感。

孟昭帝自是明白,孩子这是触景生情,想起了已故的娘亲,一时间不由得勾起了几分怜惜之情。

“别伤心,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娘在天有灵也会为有你这么一个好女儿而高兴的。”

他道了一声,却也不知道应试如何安慰,

后宫的女人着实太多,他不可能一一顾及到,只怕这些年,阿夏母女受了不少的委屈。

听到这话,孟夏很快恢复了手中原本的动作,甚至比之前更加的用心起来。

她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坚强说道:“阿夏不伤心,虽然阿夏没了娘亲,可阿夏还有父皇、还有宁母妃,还有三皇兄!”

  第六十一章 再进一步

“阿夏说得没错,有父皇在呢!”

孟昭帝反手拍了拍孟夏的手,虽不曾回头,却是格外坚定有力地说道:“放心,只要有父皇在,朕的九公主当然会快乐、幸福!”

“父皇金口玉言,一定错不了!”

孟夏笑了,眼眶中有泪痕涌动。

她永远不会忘记娘亲的叮嘱,她会好好活着,好好地活着!

摆了摆手,孟昭帝示意孟夏不必再替他按捏,他拉着女儿站到自己跟着,倒是一眼便清晰地看到孟夏那湿润的眼眶。

“傻丫头…以后有空多过来陪父皇说说话聊聊天。”

孟昭帝更是慈爱,极少见的逗着孩子说道:“父皇那天不是允了你随时都可以来怀德殿吗,这几天可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只好让刘利达过去叫你了!”

闻言,孟夏自是笑了起来,带着几分孩童般小小的窃喜:“父皇,其实阿夏早就想过来,只是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算真正合适。怕帮不到忙还影响耽误到您,那可就不好了。”

“你这小丫头想太多了,以后你想来的时候尽管来,真不方便的时候父皇自会告诉你。”

孟昭帝边说边指着面前那份摆了许多的奏折说道:“谁说你帮不到忙了,来来来,正好父皇眼睛有些累了,你来替父皇读这些奏折,父皇可以边休息眼睛边听,批复起来快得多!”

“真的?那我这就给您读!”

孟夏一听可以帮到自己父皇,当下开心无比,想都没多想便拿起了那份奏折,按着孟昭帝所说仔细读了起来。

刘利达在一旁默默地侯着,不去打扰这一大一小越显亲密无间的配合相处。

替皇上读奏折,九公主不声不响间又搞了个特殊。

要知道南孟自打景帝之后便再无太子以外的其他人可以帮着皇上处理奏折,为的便是不让后妃皇子们过于野心鼓胀。

至于公主,那就更加没这资格接触这些了。

他们这位九公主,还真是不同凡响呀!

父女俩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而批阅的效果也很明显,不仅快还轻松了不少,同时其乐融融。

时间过得很多,转眼原本堆得如小山一般的奏折便处理掉了大半。

“父皇,西南那边的水患如此厉害,岂不是要死好多的人?”

读完最新的一份奏折,孟夏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一回就奏折上的内容出声询问。

看到孟夏一脸的怜悯,孟昭帝只觉得这孩子宅心仁厚,顺口接过话道:“何止死人,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不知多少百姓得流离失所,困苦不堪。水患已成我南孟之疼,这些年花费了不知多少人力财力治水,但一直没什么作用。”

“为什么没作用?只要找那些有治水经验的人标本同治,慢慢的总应该有成效才对”

孟夏疑惑不已,也没多想,当即说道:“总治不好的话,反反复复的,那里的百姓得多可怜呀!”

“是呀,总治不好百姓多可怜呀!”

孟昭帝点了点头:“我们阿夏还知道治水得找经验足的人标本同治,看来读过的书可真不少。那么,你觉得标本同治又应该怎么个治法呢?”

说罢,他站了起身,拍了拍孟夏的肩膀笑着询问,也没急着再处理奏折,抬步往殿下走动走动。

坐得太久,浑身都不怎么舒服,想到西南长久的水患,孟昭帝更是有些坐不住。

孟夏自跟着,她伸手扶着孟昭帝,父女两步伐一致得紧。

“父皇,您可是难到我了,我也是鹦鹉学舌,这些可不是我想出来的。”她笑着否认,不敢领这份夸赞。

“哦,不是你那是谁?”孟昭帝本也只是随口一句,并无与孟夏真正讨论之意,这会听说另有他人,自是感兴趣的问着。

“上回三皇兄与唐师兄两人辩论时,我在一旁听到的。”

孟夏想了想,又说道:“唐师兄说这样的人不好找,而且实施起来阻力难度太大。三皇兄便举了个例子,听说是西北有个县,以往都是重水患区,但当地县令一直亲自带人致力于水患治理,所以这两年都只有零星的小灾,情况大有好转,当地百姓生存状况改善了不少。”

“西北哪个县?”孟昭帝一听,顿时正色起来。

他从没有听到过有人向他禀告这一情况,如果属实的话,那么此处必定有可借鉴之处。

孟夏摇了摇头:“当时太傅要来了,三皇兄与唐师兄就没再继续说,事后我也没再多问。不过三皇兄好像有在查实此事,具体情况如何我就不清楚了。”

“利达,找人现在便去把三皇子请来,朕有事要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