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一眼睨了过去,满脸嫌弃。
那人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讪讪的道,“我也是听说嘛…”
“要真有那玩意儿,我能控制美国总统,这些丝毫经不起逻辑推敲科学依据的东西,街上的大叔大妈信一信也就算了,你是多没文化才说得出来?”
墨时谦垂着眉眼,淡淡的道,“哪些人接触过池欢?”
“很多,但都只是聊天,连肢体接触都基本没什么,时间最长的就是裴易了,好像一直坐在一起聊天,后来又一起回了房间…最后接触过的就是那个送蜂蜜水的职员了,不过她不止给池小姐一个人送了,公司旗下的艺人和其他的职员都有送,那杯水也化验过了,只放了点有轻微催眠效果的安神药,跟其他人是一样的。”
墨时谦冷漠的视线停留在笔记本的屏幕上,俊美的脸面无表情,只是声音阴沉得逼仄,“裴易呢,他怎么说。”
“裴易说他喝醉了,只隐约记得是池小姐半夜敲他的门…对于其他的事情,记忆很模糊。”
男人下颌的线条慢慢的更加紧绷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池欢才抬脚落在下一级阶梯上,朝他们走了过去。
这下,终于有人眼尖的发现了她,有些尴尬的出声,“池小姐。”
墨时谦微微的抬眸,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道,“你们先回去吧。”
两个手下率先起了身,“那墨总,我我们先走了。”
风行漫不经心的视线自墨时谦身上掠过池欢的身上,收起交叠的长腿,也站了起来,没说多的,只淡淡的吐出一个字,“走。”
这个字自然是跟楚惜说的。
两人也跟着离开。
池欢走过去的时候,男人已经将笔记本合上了。
他看她的眼神温温和和的,“厨房准备了早餐,乖,去吃点。”
她没有如他所说的去了厨房,反而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一双清明的眼睛直视男人的双眸,扯了扯唇,静默的笑了出来,“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墨时谦无声的看着她,静静的,却又太深,像是看不到底。
过了很久,他才温和淡然的道,“这些事情,我会解决,你不必操心,去吃早餐。”
池欢还是坐着没有动。
半响,她唇上绽出几分笑,“墨时谦,我依赖你,只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因为我可以依赖你,我愿意依赖你,或者说,这是维系我们之间的关系的绳子之一…但这并不代表,我只能依赖你。”
他看着她,眼神不觉深了几分,却还是没有说话。
早上在家,她自然是没有化妆的,一张清净得没有任何掩饰的脸,就好似他们此刻的坦诚也没有任何的遮掩。
“如果你单手可以解决所有,那么我可以站在一边看着,可是如果你不能,或者…你明明遇到了困扰,却不一个字都不愿意跟我说…”
最后一个字,她拉得有些长,然后才淡淡缓缓的笑,“你是觉得我脆弱到什么都不能面对,还是我从来都没有走进过你的心里,所以你不愿意分享一点?”
可以里又安静了下来。
外面的声音是死寂的。
墨时谦看着她的脸,他的声音是平和的,淡然的,“池欢,我了解你,所以相信你,因为你父母的婚姻关系,所以在你看来,男人跟女人之间,忠贞是最重要的,这是你当初选择莫西故,也是后来选择我的原因。”
池欢看着他平淡如水的面容,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相信她,的确是相信她不会背叛他。
只是这相信,出于他这三年多的时间里,对池欢这个人的了解跟认知。
出于纯粹的理智判断。
正文 第260章 行李箱里的戒指——我爱你
可是现在,同样的现实摆在了他的眼前。
他从来不是感性,或者感情用事的人。
男人的声音平静得波澜不惊,只是一双眼极深的盯着她,“你告诉我,前天晚上零点以后,你为什么会去敲裴易房间的门?”
他的态度很温和,也没有质问的意味。
如果非要准确的形容,大概只能称之为,询问。
可即便是这询问,也还是生出了说不出的疏离。
也是…是他有了半分怀疑她,而这怀疑,又过于的冷静了。
池欢摇头,“我没有。”
“你有,欢欢,监控画面显示,是你主动的敲了他房间的门。”
他说完,将那一段调了出来,笔记本的屏幕转向她。
这次池欢看清楚了。
半夜从房间出门,走到对面去敲门的那个女人,的确是她自己。
她瞳孔微微的扩大了点,心口蓦然堵住了。
跟着,面上一点点的露出茫然。
刚才听他们说,她还觉得是他们弄错了,可亲眼看到监控画面,她基本可以肯定,里面的人就是她自己。
她…明明睡着了,她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任何她曾醒来的场景。
为什么…
她抬眸,看着对面的墨时谦。
他一双眼睛也看着她,冷静而深沉,“不记得了?”
“我…我不记得我起来过。”
她睡着后,醒来就是早上了。
他沉稳而条理分明的问道,“前天晚上的事情,你后来再回忆的时候,有觉得异常的地方吗?”
这个“异常”,早就昨天白天,她就仔仔细细翻来覆去的回忆过了。
她摇着头,“当时只是听裴易说他的房间在我对面,觉得很凑巧。”
当时脑子里一闪而过这个念头,但也很快的过去了。
虽然凑巧,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凑巧。
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淡然清晰,“你完全想不起来,你去敲裴易房间门的事情了?”
她沉默了下去。
回忆,一片空白。
最后低低的道,“是。”
墨时谦站了起来,“去餐厅吃早餐,这两天在家休息,等这件事情过去再说。”
“你要出去吗?”
“嗯,晚上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
池欢跟着站了起来,垂着眉眼,十根白净的手指绞在一起,“好。”
墨时谦转身离开,没一会儿就响起了车子引擎的声音。
她站在沙发前,透过窗户的玻璃看着外面花园的雪景,良久才迈开了脚,朝着厨房走去。
简单的吃了点早餐看,准备回书房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玄关处的行李箱——
那还是他昨晚带回来的,一直放在那里没有收拾。
她看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抽出拉杆往楼梯的方向推。
然后叫了个保镖替她提上了二楼。
她自己又把行李箱推去了衣帽间,放平,打来,准备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拿出来,然后放回原本的位置。
衣服之外,还有笔记本,一些生活用品等零碎的东西。
整个行李箱都是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她把衣服放回去后,拿起笔记本准备放回他的书房,还没站起来,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个红色的锦盒。
她的动作一下就顿住了。
有些东西,总是相似的。
她把笔记本又重新放了下来,慢慢的伸手,将那锦盒捡了出来。
手感高级,柔软。
她低头,视线在上面顿了良久。
最后,还是抬手打开了。
透明而坚硬的璀璨,被镶嵌在铂金上,在试衣间明亮的光线散发着光芒。
【如果有漂亮的鲜花,和昂贵的钻石,你就肯披上婚纱吗?】
池欢拿着它细细的抚摸了一遍,无意中在戒指环内摸出了浅浅的刻痕。
她举起来,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辨认。
几个简单的单词。
她闭上眼,鼻尖突然涌出一阵酸涩,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泪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
打湿在锦盒上,一滴红色变深了。
最后,她把戒指盒合上,放回原本的地方,笔记本也覆盖了回去,他放衣服的那一边已经被清空了,这一侧则什么都没动。
池欢站起来,重新将行李箱合上。
别墅外街道的转角处。
黑色的古斯特蓦然踩了刹车,就这么突兀的停在借口,轮胎在雪地上划出短促的冲痕。
驾驶座上的男人微微垂着头,看不清他黑色短发下的神色。
唯独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格外的用力,关节泛出阵阵的白,手背上的青筋更是一点点的暴露了出来。车内是静默的死寂,更是黑沉沉的压抑和逼仄。
信任?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信任,如果有,那只能叫一厢情愿。
他从来只相信分析和判断的结果事实。
她没有被下药,她也不是被迷晕了被人背过去塞到裴易的床上的。
她自己走过去,敲开了裴易的门。
她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的时间,已经足够他的手下把整件事情仔仔细细的彻查出来。
可什么结果都没有。
有的只是她半夜敲门的监控画面。
墨时谦摸了根烟出来,又找出打火机,啪的一下点燃,含在唇间重重的吸了一口,高挺的鼻梁下喷出青白的烟雾。
他的侧脸性感,冰凉,又有些阴暗。
手机震动,响了好一会儿,他才拿出手机点了接听。
来电话的是风行。
“她怎么说?”
墨时谦没拿电话的手指间夹着烟,烟头忽明忽暗,嗓音低沉黯哑,“什么都不记得了。”
静了会儿,风行才淡淡的问,“那你怎么想?”
他怎么想?
墨时谦抬眸看着前方覆盖着街头的白雪,“我看到监控里,和狗仔偷一拍的照片,她跟裴易坐在一起聊天,聊了差不多几个小时,相谈甚欢,她很开心。”
他的声音自始至终都很平缓,可这平缓却丝毫无法认为他是真的平静,只是将汹涌的暗涌压在了深海之下。
“这不能说明什么,那种生日晚宴坐在那儿,只要不是讨厌的人,跟谁聊都是聊。”
?墨时谦低眸盯着烟头,吐出两个意味不明的字眼,“是么。”
正文 第261章 你是不相信她,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风行又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是不相信她,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这个问题,墨时谦没有回答。
静默良久,他才无波无澜的道,“继续查,有消息你再通知我。”
挂了电话,他重新发动引擎,将脑子里的念头全部压了下来,恢复成一片冷静的清明。
古斯特驱车离开。
一整天,池欢都待在别墅里。
墨时谦离开没多少时间,姚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其实昨天就打了一整天的电话,只是她一个也没接。
也不是不想接,只是疲惫得不愿意伸手去捞一下手机。
此时她坐在书桌前的旋转椅里,看到便伸手点了接听。
还没等姚姐说话,她先淡淡的出声了,“我在家,方便的话你直接过来一趟吧。”
姚姐顿了顿,没在电话里说多的,“好,我这就过来。”
四十分钟后。
姚姐敲响了书房的门。
池欢合上桌上的笔记本,抬眸看向走进来的姚姐,淡淡的笑,“抱歉,昨天一整天我都心情不好,所以没接你的电话。”
姚姐手里拿着手提包,顺手在她的书桌上放了下来,低头定定的看着她,过了几秒才道,“你是心情不好,还是怀疑我跟别人一起算计你,所以才没有接我的电话?”
池欢没回答,按内线拨了楼下客厅的电话,“李妈,端两杯茶上来。”
挂了电话她才抬起脸,“可能都有一点。”
说话时,她一直盯着姚姐的神色表情。
但她的脸上并没有呈现出什么心虚,相反只是皱了皱眉。
“是我让你去的没错,但这种场合,除非你将来所有的人脉全都依靠墨时谦放弃经营自己的关系网,否则一般都是会要出席的。”
池欢点点头,“我知道。”
姚姐看着她淡淡然的脸,叹了口气,“新闻出来之前,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看上去有些无力。
毕竟知道不知道,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池欢在她说完后,看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清淡的笑了出来,点着头道,“我相信,如果姚姐也这么对我的话,我就真的没法相信这个圈子里还有能信任的合作关系了。”
姚姐从她出道开始带她,在她身边的时间比墨时谦还早,这些年虽然是经纪人的身份,却也是半个姐姐,在她刚出道的时候甚至充当了半个妈妈的角色。
姚姐听她这么说,也松了一口,又有些小心的问道,“墨时谦他…是怎么说的?”
池欢还没说话,门就被扣响了。
李妈端着两杯茶进来,一一放下后才离开。
茶香氤氲。
“没说什么,在查。”
“你告诉我,前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池欢盯着那雾气看了会儿,简单的把事情叙述了一遍。
姚姐越听眉头皱的更紧,“你没有被下药?”
“就算被下药了…”她勾唇笑了笑,“现在有什么药能让人半夜爬起来去做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然后又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这种东西她可能不了解,但风行说没有,就肯定没有。
姚姐无言,只能胡乱猜测,“你是不是被人催眠了?”
催眠?
“那人家可以让你忘记你自己去敲门,怎么还会让你记得他的脸?”
“催眠哪有那么神奇,都是电影电视夸大的。”
催眠就算能让她失去意识去敲裴易的门,就算是催眠高手也只能实时催眠,而不是给她下了指令后让她睡一觉后,再中途醒来。
只有电影里才会那么神奇。
姚姐在吃午餐前离开了,池欢在书房里坐了一下午,中途疲倦的睡了过去。
期间,她思虑再三,还是给裴易发了微信。
措辞再三,她还是选择了单刀直入,【前天晚上,真的是我自己敲了你房间的门吗?】
她刚放下手机,他就回了语音,“你不记得了吗?你进门就抱着我叫老公。”
裴易的声音没有一贯的磁性,显得疲倦,还有些沙沙的。
老公?
怎么可能,她这辈子还没叫过谁老公。
她握着手机呆怔了很长时间,五分钟后才又发了一句,【我当时看上去…正常吗?】
裴易回,“我当时没有多想,以为你喝醉了…我半夜被闹醒,脑子也是晕晕乎乎的,记忆也不是很清晰。”
她握着手机,趴在书桌上。
真的是她自己半夜敲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