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的感觉不同于旁的时候。许是因为周围有水的关系,这儿的感觉来得很快,而且还很强烈。

两人在池子里泡了约莫有大半个时辰,阿音嗓子都哭哑了,冀行箴方才抱了她匆匆上去。也顾不得回卧房了,直接在池边的榻上搂着她就一同倒下,再次来过…

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又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天微明。

阿音看着神清气爽准备起来的冀行箴,拉着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你还没说、没说法子呢。”

冀行箴看她困成这样了还惦记着这事儿,摇头失笑。

“等等罢。”他在她唇边吻了两下,“晚一些和你说。这个时候说起来也不合适。”

看她伸手出来的时候被子有些往下去了,冀行箴就把她的手重新塞回了被子里,又给她细细地掖好了被角。

“你放心,我既是说了会告诉你,必定做到。安心睡罢。”

阿音努力睁开酸涩的眼睛,抬眼看了看他,忍不住嘀咕了几句。

冀行箴仔细去听,才分辨出她说的是:“你这个骗子。明明说好了立刻告诉我的。”

而后,就算冀行箴再想多听一听,却也没了机会。只因她累极困极,已经睡了过去。

与常家商议过去的时间倒也不难。

原先阿音小时候就时常喜欢往常家去。不只是因为常家的气氛和乐,还因为常家有位常七叔。他做的东西精巧而又别致,阿音瞧着喜欢,有空了会去常七叔那里看他捣鼓小东西。

常夫人…阿音也喜欢。

常夫人待她十分和善。而且常夫人也一直很疼爱常云涵与常书白。

说实话,阿音搞不懂为什么常夫人会把常云涵嫁到姚家去。按理来说,疼爱孩子的母亲应该不会只看着门第而择亲才对。为何常云涵会到了这一步?

莫非常夫人还有什么苦衷不成。

带着这诸多的疑问,阿音在约定好了的那日去到了镇国公府。

冀行箴想好的主意已经告诉了阿音。

原先阿音还有些不太敢肯定这法子能不能成。不过冀行箴说了,倘若真要用到这个法子的话,他也跟着一道去。说不定能这一回里寻到另外一些事情的答案。

看他说得这样笃定,阿音便默默把这法子记了下来,并未多说什么。虽好奇他要从中想要寻到什么答案,可是他不愿多讲她就不会多问。

阿音先是去了趟护国公府接常云涵。

常云涵出乎意料地没有收拾妥当。只派了个小丫鬟出来,说是世子夫人还得过会儿才能出门,如今不成。请太子妃见谅。

可是时间不能继续耽搁下去。倘若再不走的话,就要误了和常家说好的时辰。

阿音就留了锦屏和君眉两个在这里守着,叮嘱了她们务必要将人接出来才成。想想还是不够放心,就又把万嬷嬷留下了。

——万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又是伺候过皇后娘娘的。常家人再怎么样也不敢太过为难万嬷嬷。

将一切安排妥当后阿音就去了常家。

镇国公府今日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了,眼看着没多久就要进腊月到年关,家家户户都开始陆续准备起了年货。

镇国公府虽然还未曾准备过年用的物什,但如今府里各处已经开始悄然讨论着这个年怎么过,因此这喜庆气氛倒是不比旁的人家少。

常夫人出来迎接阿音的时候,面上也是带着温柔笑意。

她与家中众人一起向太子妃行礼请安。而后阿音说着“起身不必多礼”,上前把诸位长辈扶起。

“可是好久没有见到太子妃了。”常夫人拉着阿音的手臂细细打量,“原先觉得太子妃还是个小孩子的模样。如今再看,已经是大姑娘了。”

“伯母,您这话说得…太子妃又怎能还是小孩子呢?”

一人接过了常夫人的话头往这边行来。她穿着一身湖绿锦缎如意纹袄,头戴莲花玉簪,笑容亲切举止大方。正是八少奶奶莫氏。

毕竟自小来过常家多次,常八少阿音自然认识。

思及林昭辉便是因为常八少而和常云涵相识,阿音的心里滋味难以表述。只能说万事都是身不由己。即便是当初林昭辉和常云涵相识而后熟悉,又怎会想到如今的局面?

思及常八少,思及林昭辉。阿音不由自主就想到冀行箴说的那个法子,转念一思量,阿音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崔治”和林昭辉的关系。

那曾经在杨林府遇到的“崔治”,一举一动显然是在模仿林昭辉。就连笑容的弧度也是如此。

自打知晓了青枫原本的姓名是“崔治”二字后,阿音隐约觉得这些事情前后关联之处更加明显了一些,已然有了点眉目。但是想要真正把其中的牵扯给抽丝剥茧地真正弄明白,却还欠了些重要之处。

毕竟在杨林府的时候距离死亡只差了这么一线之隔。每每想到这些事儿,阿音的思绪就难以平复下来。

此时此刻,她努力让自己平静,将这些事情暂时都抛在脑后。毕竟今日有相当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往年时候阿音来常家,大都是和常云涵、常书白一起玩,常夫人时常与他们一起,看着孩子们笑闹。后来有了莫氏后,常云涵与莫氏关系不错,阿音连带着和莫氏也认识了。

阿音与常夫人、莫氏笑着往里行。走了一段路后,有丫鬟匆匆来禀。

“姑奶奶回来啦!正往这边走着呢。”丫鬟笑着和常夫人禀道:“九少爷也回来了。听说今日不必当值,去应了个卯后便归了家。”

常夫人没有料到常云涵和常书白会同时在今日回来。毕竟早先说起的时候,只说常云涵会回来一趟,常书白那边没有半点的消息。今早这小子还笑着和他们道别,然后往宫里赶。

常夫人暗暗觉得有甚事情要发生。只不过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她悄然看了眼身边笑靥如花的阿音,心下忽地察觉有些不太对劲,就想要去请示镇国公。

谁知刚刚有了这个打算还没能成行,就被阿音笑着拦住了。

“夫人不必紧张。”阿音与她说道:“有些事儿想和夫人好好谈一谈,并不需要惊动太多人。得了您的首肯后我们再商议其他、告诉旁人也不迟。”

常夫人脸色微变。想要坚持着开口让人去叫镇国公,却也不敢随意违背太子妃的意思。

她正斟酌着哪样做更好时,就听旁边响起了弱弱的声音。

“娘,我回来了。”

常夫人猛地侧身朝来人看过去。

常云涵没料到常夫人反应这么大,被她这样凌厉的眼神盯住,心中忽地发颤,忐忑难安下更多的是尴尬和紧张。

毕竟不是值得骄傲的事情,毕竟不是光耀门楣的好事。她做的决定或许将要给家里蒙羞。在这样的情形下,即便是错不在她,常云涵也没了太多的底气。

常云涵低着头不敢去看母亲,手中不住地拽着衣角,局促至极。

常夫人正想要质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子妃不会莫名其妙选了这样一个时间过来,常书白也不会突然就在这个时候有了休息的机会。

可是看到女儿这紧张不安的样子后,常夫人的心里忽地有些不是滋味。

——她的女儿自小就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断然不是如今这般模样。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

常夫人这时已经没了质问常云涵的兴致,只摆摆手道:“回来了就好。进屋来说。”

虽然她态度很冷淡,可是这种时候,冷淡也应足够了。没有立刻发火就好。

常云涵暗松了口气,与阿音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地往屋里行去。

莫氏看着情形不对便未跟着进屋,而是去到茶水间里吩咐丫鬟斟茶。茶倒好了后,她也没让人急着端进屋里去,反倒守在了茶水间,静等那边缺水了再来叫。

落座后,常夫人先是和阿音寒暄了几句,这才看向常云涵。母女之间僵持半晌,还是不多话的常夫人直接指了桌上本就放好了的几个满着的茶盏,说道:“喝茶罢。”

阿音知晓茶盏既是早就放了上来,想必常夫人已经知道有事儿要说,故而让人提早准备好。免得有人打断了商议。

常云涵半点喝茶的胃口都无。她紧紧看着母亲,在母亲满含警戒意味的目光中,缓缓开口:“娘,我、我有事…想和您商议。”

常夫人道:“说。”

常云涵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拉了,却还是强撑着一字字说道:“娘,我想和离。”

第一句话说出口,后面的便也没那么难了。常云涵轻声道:“我觉得我在姚家过不下去了。”

原本阿音和常云涵都以为常夫人听了这个消息后会反应不小。或是大怒,或是意外地质问。

谁曾想,常夫人只淡淡地“嗯”了声,便没了言语。

常云涵生怕自己没有说清楚,就再次说道:“娘,老夫人打我。”她撸起袖子来给母亲看,“这是前些日子的。”而后再挽起另外一边袖子,“这是今儿早晨的。”

阿音猛地站起身来看过去,“今早?”

“是。”常云涵苦笑,“她不想让我出门。所以…”

阿音没料到今日自己过去接不到人是因为这个,心痛万分,“早知如此,我便是硬闯,也要当时就把姐姐带过来!”

常云涵眼中蓄了泪,扭头望向常夫人,“娘!这种人家,我待不下去了。您让我和离罢。”

常夫人正端着茶盏喝茶。听闻后把茶盏慢慢搁回了桌上。而后轻摇了下头。

“不行。”她语气坚定地道:“这亲事,退不得。”

第149章

“为何退不得?”阿音心下大急, 说道:“姚家这样欺侮姐姐,伯母您竟是打算袖手旁观么!”

她本是想要用话来激一激常夫人。谁料常夫人居然叹息着没有反驳。

“这么多年了,姚家也有自己的苦衷。想必是一时心急方才如此。上一回云涵被打,姚家老夫人已经遣了人来致歉,说是她一时心急做错了。往后…”

“不用往后!”常云涵泪流满面, 把袖子往上撸了撸, “娘,她今儿早晨又动手了啊!”

常夫人顿了顿,拉住常云涵让她在身边坐好, 给她把袖子遮好又好生劝道:“云涵。往年是我不对,教导你的时候不注重一些礼法。如今我好生和你说说。当晚辈们做错事的时候, 长辈偶尔斥责是在所难免的。有时候心急了用些手段, 也是爱之深责之切。你看往年时候老夫人待你还算不错罢?现下这一次两次的失手,也是着急子嗣之事,并非有意为之。”

阿音心下一沉。

婚嫁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离如何不是这般?一来要父母的同意,二来要家族的支持, 方能成事。其中父母的态度最为关键。

若是身为母亲的常夫人不同意和离,那这事儿就难上加难。

她问道:“若是常姐姐执意要和离呢?常夫人会如何选择?”

常夫人斟酌着说道:“姻亲本是结两姓之好。大家都是希望和和美美的,谁也不想走到和离这一步。常家和姚家都非京中小户,若是当真闹翻了,传出去后怕是不美。”

这就是怕和离会影响到家族声誉了。

阿音本想着常夫人许是有难言的苦衷, 却是没料到不过是为了虚名而已。

常云涵没料到母亲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当即抽泣不止,讷讷说道:“娘, 我的幸福竟然比不上这些么。”

常夫人轻声道:“谁家没有几个难处?如今我们遇到的也不过是其中一二罢了。比我们遇到的事情更困难的大有人在。”

常云涵猛地站起来,连连后退,“不。那些肯妥协的人家,是没有能力护着自家女儿。镇国公府又不是护不住我!为何如此薄待我任由我被人欺侮?”

常夫人火了,“亲家母不过是一时心急做错了一两次罢了。原先她不也待你极好?怎么忽然就要嚷着和离!”

说到这个,常云涵苦不堪言,“她们一直待我也没好过。只不过我报喜不报忧…”

常夫人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好一个报喜不报忧。原先只和家里说她们好,如今倒说起不好来了?”

“且不论以前如何。”阿音一字字铿然说道:“单论打人一事呢?”

常夫人抿唇不语。

阿音道:“我虽生活和满,但我知道,倘若我和夫家到了这样的地步,倘若夫家有人打我,我娘家人是断然不会由着事态这样继续下去的。”

常夫人冷声道:“太子妃这是在暗指我常家不通人性了?”

她到底不想惹怒了太子妃,虽然心里闷着一口气,却还是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些,说道:“我早已知道了姚家老夫人动手之事。老夫人也早已遣了身边的妈妈过来表示歉意。虽然动手不对,可也是云涵有错在先。怎能把责任全推到对方身上?”

常云涵眼睛一下子湿润了。

她拉住母亲的手,哀戚道:“娘,她们打我啊!你们从来都舍不得对我动手,如今她们对我动手,你竟是不心疼的吗?”

说到这个,常夫人的眼中划过一抹伤痛。但,她很快便控制住了。

“傻孩子。”常夫人拉了女儿的手,轻抚着她的手背,“谁家的婆婆都是有点脾气的。姚老夫人知道罚你重了点,还特意让人过来赔礼道歉。这在旁人家是想都不敢想的。哪有婆母给媳妇儿娘家道歉的事儿?姚家其实很不错。你莫要因了一时意气而发怒。”

常云涵没料到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抽出手来掩面而泣。

阿音恼了,声音拔高了些气道:“打红了打肿了不算什么,即便手臂青紫也视而不见。难道非要出了人命才会正视吗?”

虽然阿音从小与常家关系不错,可常夫人听了这话还是气得不行,沉声道:“太子妃的意思难道是我这个做娘的不够格,非要送女儿入虎狼之口了?”

阿音想要驳斥她,被常云涵猛地拉了下,不由得怔了下。

就她怔愣的这一下,常云涵已然开口先驳道:“在我看来,那就是个虎狼之地!在我看来,那里待着就是生不如死!娘你不必怪阿音什么。事实本就是这样!”

自小到大,常云涵从未这样直截了当地和长辈对着干。常夫人也从没见过女儿这个样子。

常夫人怒极,拍案而起,指了常云涵,压低声音叱道:“你莫不是还在惦记着那个姓林的?他有什么好!当年我就是看你们两个人之间有些不对劲,所以快刀斩乱麻让你们这事儿给黄了。不然的话,你们两个还指不定闹出多么羞人的事情来!”

常云涵又羞又怒,“我们没做逾越之事!你不能这样污蔑我们!”

常夫人还欲再呵斥,门板忽地剧烈晃动了下。而后响起了重重的叩门声。

“开门。”常书白的声音在外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和烦躁,“再不开门,我就要踹门了。”

众所周知,常家九少爷的脾气一向不太好。

屋里没有旁人,常夫人亲自过去把门打开。待到常书白闪身而入后,她又亲自把门合上。

“你来作甚。”常夫人抬头不悦地看着儿子,“我们在商议事情,莫要来捣乱。出去罢。”说着就要去开门。

常书白也不说话,只抬手砰地在门上猛砸了下。

常夫人刚才已经被气狠了,这个时候看着高高大大的儿子,也懒得与他绕圈子。“出去!”她寒声道:“莫要让我赶你!”

常书白嗤地笑了,“您老赶得了我?”说罢,他不再提这一茬,反而道:“我刚才在外头听说姐姐和林昭辉什么的…究竟怎么回事?”

先前常夫人说那一通话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寻常人就算在门口也是听不见。可常书白自幼习武,耳力甚好,便将话听了个七八成来。

虽然常书白的语气十分随意,但眼神却很认真。

常夫人不愿在这个事儿上多说什么,依然想要赶他。

常书白就转向常云涵那边去问她:“你和林昭辉的事儿,是真的?”

到了这个地步,常云涵也不打算隐瞒了,颔首道;“当年我们两个互生情意,早有好感。”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一点,“可是我们两个都是守礼之人,断然不会做出母亲说的那种‘逾越之事的!’”

常夫人还欲再辩,被常书白抬手止住。

常书白问常云涵:“那他至今未娶…”

常云涵低下头,不说话了。

常书白心中了然,眉心微蹙,轻声道:“原来竟然是因了这个。”又问常夫人:“那当初你们为什么把姐姐嫁去了姚家?”

常夫人看了眼常云涵,对常书白冷笑道:“你姐姐以为‘两情相悦’便可在一起了。殊不知,这世上哪里是仅有情意就能好好活下去的!”

“那常夫人还想要什么?”阿音适时说道:“林公子为人刻苦努力。家中也并非是毫无底蕴。林大人身居五品,却也实在不算是小门小户了。”

五品官职已经可为母妻请诰。虽说比不上国公府地位超然,但也当真算不得低。

常书白却未即刻应答。

他听了母亲的话后怔了一怔,视线缓缓扫过阿音,眼睛望着窗外浮云,轻声说道:“我倒是觉得,只要心意相通的两个人在一起,这世上也没甚难的事情了。万般的险路有何难?只要有心,什么做不成?”

他抿了抿唇,忽地一笑,带出些许苦涩,“反倒是这‘两情相悦’二字,实在是难上加难。”

常夫人柳眉倒竖,“你——”

常书白不搭理她,反而朝着常云涵深深一揖。

“是我不对。”他收起调笑,语带歉然,“原先我只道那林昭辉居心不良,被家中人的话蒙蔽了眼。却没料到姐姐才是受苦的那一个。”

和自小听话的常云涵不同。随心所欲的常书白一直是家里最让长辈头疼的一个孩子。

可常夫人虽然知道他行事素来如此,而且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如今还是被他这些话给气得头昏脑涨。

常夫人跌坐回椅子上,捂着额头双目紧闭。眉间紧锁,右手抚上心口,似是极其痛苦。

常云涵跪在她的椅子前,伏在她的膝上痛哭不止,“娘,你就帮帮我罢!”

常夫人抬手把她推开。

常云涵跌坐到地上,脸上泪痕犹在。

阿音上前扶起常云涵,怒斥常夫人:“虽我敬您是长辈,不愿与您说些重话,可您这行事也太让我失望了!常姐姐想要和离有什么错?您说姚夫人不似我们想得那么心狠。可您怎么也不考虑下,或许姚家人远不如您想得那么善良可靠呢!”

常夫人起身朝阿音福了福身,恭敬道:“太子妃的教诲,臣妇一一记下。可是这事儿本也是双方长辈才能决定的事情。臣妇的家事,还望太子妃莫要过多置喙。”

阿音上前半步,正要辩驳,却被常书白紧走几步给挡住了。

常书白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回头朝阿音笑了下,又眨眨眼。

阿音这便没有开口,往后退了半步。

“娘。这事儿您既是不同意,就先不说了。”常书白微笑道:“我过来原也是有另外一件事想要与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