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女人家的事,袁武向来没心思理会,只对姚母道;“岳母今日便留在家照看岳丈,田里的活只管交给小婿。”
见他拿起锄头,姚母心里又是感激,又是酸涩,赶忙唤了姚小山过来,让他和姐夫一道下田,好帮衬着点。
袁武也没多说,临走前只和姚芸儿低声吩咐了两句,便与姚小山一道出了们。
姚母望着袁武的背影,眼见着这一个女婿人好勤快,不由得就是想起金兰的夫婿,心头顿觉那王大春与袁武压根儿没法相比,又见金兰凄楚憔悴的模样,心里就是一叹,只恨这袁武来的忒迟,若是早来几年,这门好亲事,说什么也该轮到金兰身上才是。
这念头刚那么一转,姚母便是向着姚芸儿看了过去,见姚芸儿娇滴滴的小模样,又为自己方才的念头觉得羞愧,金兰自是自己的嫡亲骨肉,可姚芸儿也是她一手养大的,既然都是姚家的闺女,她也实在不该这般偏心。
这样一想,姚母便是上前握住姚芸儿的手,道;“昨日里娘不是和你说过,要你甭回来吗?”
“娘,女儿不放心,就想着回来看看。”姚芸儿说着,眼睛只向着金兰看去,见她手中挎了一个小包袱,显是要回家的样子,便是诧异道;“大姐,你要回去?”
姚金兰点了点头,沙哑道;“大妞和二妞还在家里,我若不回去,只怕他会拿孩子撒气。”
姚母也是在一旁劝道;“快回去吧,这日子无论咋说都是往下过,大春如今年纪轻,脾气难免暴躁了点,你好好儿跟他过,等往后生个儿子,这日子也就熬出头了。”
金兰面如死灰,只攥紧了姚母塞给她的那个包袱,里面不外乎是些散碎的布料,好带回去给两个女儿做件衣裳,此外还有几块早已不再新鲜的点心,那还是姚芸儿三日回门时送来的,姚家二老一直舍不得吃,如今都是让金兰全带了回去。
姚母与姚芸儿一直将姚金兰送出了门,在路口洒泪而别,瞧着大姐步履蹒跚,踽踽独行的身影,姚芸儿心里难受,也是忍不住的落下泪来。
回家的路上,姚母眉心紧蹙,快到家门时,终是忍不住开口;“芸儿,不是娘在背地里说姑爷的不是,可昨日里他下手也的确太狠了些,哪能将你姐夫打成那样?”
姚芸儿听着心里便是一咯噔,只轻声道;“娘,您是没瞧见,昨日里大姐夫差点没将大姐打死,相公也是实在看不下去,才出手的。”
想起女儿浑身的伤,姚母便是再也说不下去了,母女两沉默不语,进了家门后,姚母转过身子,又是言道;“芸儿,王大春那老娘也不是善茬,如今姑爷将她儿打伤,娘只怕你大姐往后在王家更是没日子过了。”
姚母说着,只觉得悲从中来,一面拭泪,一面道;“娘和你说,是要你小心些,那王婆子难缠的紧,小心她去姑爷的铺子里寻晦气。”
040章从没被人这样照顾过
姚芸儿闻言,心里也是有些忐忑,那王婆子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泼妇,若是谁被她缠上,往后的日子可别指望能过顺当了。
回到家,姚芸儿先是将袁武昨日里换下的衣裳洗了,一件件清清爽爽的挂在院子里,而后又是洗手做饭,眼见着粗茶淡饭,虽不丰富,却也是汤汤水水的,十分可口。
一直等到晌午,才见袁武回来,见男人的衣裳都已被汗水打湿,姚芸儿只觉得心疼,趁着袁武坐下的空当,赶忙打来了热水,这次她并未像以往那般将汗巾子递给男人,而是轻轻的伸出手,如对待一个孩子般,为他擦脸。
袁武本在闭眸养神,当姚芸儿手中的汗巾抚上他的脸庞时,他微微一怔,刚睁开眼睛,就见眼前映着一张芙蓉秀脸,那一双杏眸婉婉,瞧着自己的时候,满是心疼。
长这么大,他还从未被人这样细心怜惜的照顾过,当下,男人微微一哂,又是合上了眸子,大手一勾,揽住了姚芸儿纤细的腰肢。
吃了午饭,袁武也依旧没有闲着,又是去了田里,姚家的地本就不多,又加上有了袁武这个壮劳力在,那姚家母女差不多一个来月才能做好的活,袁武倒是几天便做好了。
待知晓自家的活全被女婿做完了后,姚老汉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那几亩地可是一家人全年的口粮,吃穿嚼用全是指望着地里的收成,他本以为自己这一倒下,指望着姚母和金梅,来年定是要挨饿的,可谁能想到,自家竟是招了这样一位好姑爷,二话不说,也不言多语的,就将地里的活做得又快又好。
念及此,姚老汉心头十分宽慰,又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就连腰伤也是眼见着好了起来,这几日,已是可以勉强下地走上几步了。
这一日,天刚麻麻亮,袁武便是醒了,他看了一眼倚在自己的怀里的小娘子,姚芸儿正甜甜睡着,许是昨晚与男人缠绵太久的缘故,她那一张白如美玉的小脸透出些许的青色,小鼻翼一张一合的,清甜的气息萦绕不觉,让他看着,便是忍不住低下头,在她的发丝上印上一吻。
袁武抽出自己的胳膊,将被子为她掖好,这才起身出门。
这段时日一直在忙着姚家的活,他已是有许久都不曾去镇里了,小院里极是安静,男人取下刀,向着猪圈走去。
手起刀落只是一瞬间的事,屋里的姚芸儿几乎没听到丝毫声响,袁武便是宰杀了一头种猪,他麻利的为猪放过血,又是将猪肉一扇扇的割好,一些猪心猪肺之类的,也是一一踢了出来,扔在了手推车上,等着去镇里后,给一些酒楼送去。
当姚芸儿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她一见自己竟是起的这样晚,眉眼间顿时浮上一抹赧然,匆匆下床穿衣绾发,走出门后却是不见男人的踪影。
“相公?”她唤出了声,走到灶房时才想起昨晚袁武和她说的,今日里要去镇里做买卖。
041章王婆子来了
这样一来,怕是又要到临晚才能回来了。
姚芸儿心头有些记挂,这些日子袁武就没个清闲的时候,这才将姚家的农活做好,就马不停蹄的去了镇里,也不知身子能不能吃消。
蓦然,姚芸儿却是想起了昨晚与男人的欢好,瞧他那样子,浑身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又哪里有一丝丝疲倦的影子,到了后来她都快要哭了,他方才放过自己。
想起这些,姚芸儿便是粉脸通红,可心里却又是微微踏实了下来,只噙着笑,从灶房里取过两只猪骨,打算去村西头的冯家换些鱼,回来好炖一锅鱼汤,给袁武补补身子。
许是家里不缺猪肉的缘故,平日里见袁武都是不大爱吃猪肉的,姚芸儿瞧在眼里,今儿个便想着给他换一换口味,小娘子喜滋滋的走着,那一心只想让自己的夫君吃的舒心,吃的好。
西头冯家的男人就是清河村的渔民,那捕鱼的手段在村里也是一绝,若村民有谁想吃鱼了,便从家那几个鸡蛋,或拿些自家种的蔬菜,去和冯家交换。
清河村地方小,家家户户又都是沾亲带故的,铜钱向来有些拿不出手,以物换物的事向来十分常见。
去了冯家,就见冯嫂子在家,姚芸儿甜甜喊了声嫂子,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又是将手中的猪骨递了过去,冯家孩子也多,渔民家里平日里也没啥菜吃,只有鱼,孩子们也早是吃腻了,此时见姚芸儿手中的猪骨,冯嫂子只乐的合不拢嘴,她早都想去袁武那里割些肉给孩子们解解馋了,可始终舍不得银子,此时姚芸儿送来了猪骨,正好能给孩子们熬汤喝。当下哪有不愿的道理,赶忙从自家木盆里挑了两大条鲤鱼,用线在鱼嘴处麻利的穿好,递到姚芸儿手里时,还不忘叮嘱着,要她往后想吃鱼了,只管过来。
姚芸儿应着,瞧着那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心里更是美滋滋的,只拎着向家里走去。
岂料还不等到家,隔得老远就听一阵咒骂声由远及近,那声音听起来极是凶悍,语音也是十分恶毒,细听下去,只觉得不堪入耳。
姚芸儿有些奇怪,也不知这青天白日的,是谁家出了事,她一手拎着鱼,一面匆匆的往前赶,前头已是挤了好些街坊,待她走近时,才惊觉诸人竟都是围在自己门口,而一个一脸凶悍的老婆子,正指着自家的大门在那里破口大骂,一面骂,一面还不住的往自家门口吐口水。
姚芸儿也不知她是谁,可见她骂的难听,当下再也忍耐不住,只挤过人群,走到那老婆子面前,开口道;“你这婆婆好没道理,为何要在我家门前出口骂人?”
那老婆子见到她,一双刻毒的眸子顿时在她身上打量个遍,瞧姚芸儿生的娇弱,压根也没将她放在眼里,当下一手叉腰,另一手指着姚芸儿的鼻子骂道;“老娘骂的就是你这个没筋骨的小蹄子!”
042章泼皮耍无赖
姚芸儿听了这话,小脸便是气红了,只对着那老婆子道;“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这婆婆干嘛要这样骂我?”
老婆子冷笑一声,对着姚芸儿道;“老娘问你,袁武是不是你男人,你是不是姚家的三闺女?”
姚芸儿一怔,瞧着眼前凶悍的老婆子,她突然想起了那日姚母的话,心头顿时慌了,只道;“你…你是王婆婆?”
王婆子一拍大腿,那手指只差没有戳上姚芸儿的鼻尖,整一个吐沫横飞,咒骂道;“你这小蹄子还知道老娘是你王婆婆?你这不要脸的小蹄子,让你男人将我儿打的半死不活,我儿好歹是你姐夫,你们姚家心肠这样狠,也不怕天打雷劈?”
话音刚落,王婆子又是对着周围的街坊叫嚷了起来;“大伙来给我这个老婆子评评理,儿媳妇前些日子抛下家里的农活和两个丫头,一声不响的跑回了娘家,我儿来来接她回去,哪成想被姚家关上了大门,被姚家的三女婿往死里打啊!可怜我儿如今只剩下半条命,大伙儿说说,若我儿要有个三长两短,这往后的日子,可让我这老婆子该咋过哟?”
王婆子说到后来,便又开始了鬼哭狼嚎,只一屁股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叫骂起来,有的人看不下去,还没想来拉她,便被她一手挥开,整个人竟是在袁家的大门口如同泼皮一般,打滚放赖,无所不用其极。
姚芸儿见周围的街坊都是看着自己,对着她指指点点,这些人本来对袁武就是心存畏惧的,如今又听王婆子说袁武将她儿子打的半死不活,那心里的惧意便更是深了一层,瞧着姚芸儿的眼光里,也是和以前不大相同起来。
姚芸儿站在那里,顿觉十分窘迫,虽然那天是王大春先动手打的大姐,就连自己护着大姐时也被他踹了好几脚,可说到底他还是大姐的夫君,也是自己的姐夫,想起那日袁武将他打成那样,心里也的确有些过意不去。
“王婆婆,你先起来,咱们有话好好说。”姚芸儿将鱼搁下,便要去将那打滚放赖的王婆子扶起来,可那王婆子虽是年纪大了,身上的力气却着实不小,姚芸儿人小力薄,非但没有扶起她,反而还被她一手扯在了地上。
“我儿在床上睡了好些天,眼瞅着连路都走不了,那胳膊都是被你男人拧残了,你说咋说?”纵使王婆子凶悍,可想起儿子的惨样,也还是忍不住的落下泪来,只哭的呼天抢地,又是在袁家门口放声哭号,一头往姚芸儿的怀里撞去,一双手拼命的在她身上乱拧,待街坊上前,又是趁乱在姚芸儿脸蛋上劈头盖脸的打了好几下,闹得后来还要一头往袁家的大门上撞,口中只嚷嚷着不活了,幸得周围的街坊上前死死拉住,那场面简直是乱到了极点。
姚芸儿发髻松散,衣裳也是被王婆子撕乱了,领口处更是被挣破了衣料,露出一小块雪白如玉的肌肤。
043章老袁回来了
她慌忙将自己的衣裳捋好,到底是年纪小,以前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方才被王婆子拧过的皮肉也是火辣辣的疼,刚被街坊们扶起来,那眼圈便是止不住的红了。
王婆子披头散发,依然是在袁家门口打滚放赖,一些婶子婆子七手八脚的也按耐不住她,竟是被她一把挣脱了去,只一个劲儿的用头往袁家的大门上撞,撞得砰砰作响。
一些胆小怕事的瞧见了这一幕,都是站的远远地,生怕这王婆子有个好歹,回头说不清讹到自己身上。
姚芸儿见王婆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心里只焦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又怕她真倒在自家门口,将事情闹到了里正那里,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当下便是匆匆上前,想要将王婆子劝住。
岂料还不等她上前,就觉得一只有力的大手扣在她的腰际,将她揽了回来。
“相公,你回来了?”姚芸儿抬眸,就见一道高大结实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后,正是袁武,当下那一双眼瞳里顿时浮上一抹惊喜,只觉得有他在,无论发生什么,她也不会怕了。
袁武见她雪白的脸蛋上落了几道手指印,眸心瞬时变得暗沉,只道;“怎么回事?”
不等姚芸儿说话,王婆子却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那双眼珠子一转,见袁武身材健硕,面色清冷,心里倒是有些发虚,可一瞅周围围了那么多街坊,便料定袁武不敢对自己动手,于是那气焰又是嚣张起来,只站在袁家的大门口,指着袁武破口大骂。
“好贼子,你将我儿打的半死不活,你今儿要不给老娘一个说法,老娘就一头撞死在这里,你们要想进屋,就从老娘的尸首上踏过去!”王婆子面目凶恶,整个人大刺刺的叉腰站在那里,颇有些你能拿我如何的味道。
“相公,怎么办?”姚芸儿心慌意乱,小手只轻轻的扯住男人的衣袖,眼瞳也是不安的看着丈夫。
袁武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抚道;“没事。”
语毕,男人那一双黑眸锐利如刀,一语不发的向着王婆子看了过去,王婆子原本还在骂骂咧咧的,可一迎上袁武的目光,那一声声的污言秽语却是无论如何都骂不出口了。
待见到袁武二话不说,便将腰间的尖刀取下时,甭说姚芸儿,就连周围的街坊们也是吓了一跳,而那王婆子眼睛都是直了,颤声道;“你…你要做啥?”
男人也不搭理,几乎没有人看清他是什么时候出的手,就见寒光一闪,那尖刀已是被他掷了出去。
同时,王婆子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杀人啦!”
尖刀破空的声音几乎是擦着王婆子的耳畔飞过去的,老婆子只觉得耳朵一凉,那劲风嗖嗖,刮得她脸颊都疼,她只以为自己的耳朵被割掉了,当下一张老脸面色如土,再也没了方才的泼辣,那两脚一软,瘫在了地上。
044章别怕,没事了
而那尖刀则是“铮”的一声,不偏不倚的插在了门缝里,只余一个刀柄落在外头。
王婆子脸色惨白,就差没晕厥过去,她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刚要鬼嚎几句,却蓦然发觉自己的耳朵好端端的,几缕发丝却是被方才的尖刀割下,落在了地上。
待她慢慢的回头一瞧,就见那尖刀插在门缝上,刀柄依然在不断的震颤着,“铮铮”声不绝,可见男人的手劲究竟是有多大了。
她回过神来,刚要开口说个几句,可见袁武山一般的站在那里,神情间不怒自威,就那样盯着她,只让她心里一寒,那些话便好似堵在嗓子眼里,只颤抖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袁武收回目光,对周边的街坊连个正眼也不曾瞧过,只握住姚芸儿的手,领着她越过王婆子,向着自家走去。
打开门,袁武将尖刀收起,那王婆子刚见到他手中的尖刀,便是打了个寒噤,不由自主的往后蹭了几步,似是巴不得远远躲开。
“今天是给你一个教训,若再让我看见你来这里撒野,别怪我手下无情。”袁武声音低沉,面无表情的看着王婆子,只看得她心头发毛,浑身上下都是冰凉冰凉的。
“滚!”男人厉声开口,王婆子吓得一个哆嗦,原先的气焰也不知是落到哪里去了,在男人的威势下,竟是连大气也不敢喘,终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落荒而逃。
待王婆子走后,原先三三两两围在袁家门口的街坊,也是作鸟兽散,眨眼间没了个踪影,而那四下里的议论纷纷,却是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的,在背地里,也不知会把袁武说成什么样子。
回到家,袁武见姚芸儿仍是惊魂未定的模样,遂是将她抱在怀里,语气也是温和了下来,只道;“别怕,没事了。”
姚芸儿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前,隔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小脸,对着男人道;“相公,王婆婆是大姐的婆婆,说到底也都是咱们的亲戚,你方才…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听了这话,袁武顿觉无奈,他抚上姚芸儿的脸庞,只道;“傻瓜,对付这种恶人,自然不能讲情面,若不将他们震住,往后只怕有的麻烦。”
姚芸儿听着,却也觉得他说的有理,当下便默不作声了起来。而袁武见她脸蛋上的红印未消,那眸子变得幽暗冷冽,沉声道;“再说,若不是顾忌着你大姐,我又岂会这般轻易就饶过了她。”
姚芸儿闻言,见他黑眸灼灼,正凝视着自己,那小脸顿时一热,心下却蓦然想起了那两条鲤鱼,当即就是“哎呀”了一声,赶忙从男人的怀里抽出了身子。
“怎么了?”袁武眉头微皱,开口问道。
“我的鱼!”姚芸儿也来不及和他解释,只匆匆的往外跑,袁武瞧着无奈,却也只得跟上。
袁家的大门口此时已是空无一人,又哪里还有那两条鲤鱼的影子?
045章如今可真是胆子大了,嗯?
想必方才定是有人趁乱,将那鲤鱼悄悄拿走了。
姚芸儿心下黯然,刚回过身子,就见袁武正站在那里,她心疼那两条鱼,只觉得难受。
“相公,咱家的鱼没了。”姚芸儿说着,想起早起送给冯家的那两根骨头,更是觉得心疼的厉害,那声音又轻又软,透着丝丝委屈,让人听着心疼。
“鱼?”袁武不解。
姚芸儿点了点头,只将自己拿了猪骨,去冯家换了鱼的事和夫君说了,说完,眼圈便是一红,自责道;“都怨我,没有把鱼收好,本来还想着等晚上给相公炖一条,烧一条,好换换口的…”
不等她说完,就见男人唇角微勾,打断了她的话;“不过是两条鱼罢了,等待会儿我去清河里捕上几条,没什么要紧的。”
姚芸儿一听这话,瞳仁便是浮起一抹惊喜,脱口而出道;“相公,你还会捕鱼?”
袁武瞧着她笑涡盈盈的模样,便也是淡淡一笑,只牵着她的手,一面走,一面道;“这世上,还没你相公不会的事。”
这话原本只是一句戏言,岂料被姚芸儿听去后,便是扑哧一笑,对着袁武道;“相公吹牛。”
“我怎么吹牛了?”许是小娘子巧笑倩兮的样子只让人心里说不出的平静,袁武眉头一挑,也是含笑道。
“相公说这世上,没有自己不会的事,那相公,你会生孩子吗?”姚芸儿昂着脑袋,望着自己眼前的夫君,那一双美眸璀璨如星,唇角噙着清甜的梨涡,虽是荆钗布裙,却美不可言。
袁武听了这话,倒也不恼,粗粝的大手只捏了捏姚芸儿的脸蛋,沉声道;“如今可真是胆子大了,嗯?”
姚芸儿一怔,心里刚有些慌乱,可见袁武眉梢眼底仍是温和的,便也是放下心来,只抿唇一笑,将那鲤鱼的事也早已经是忘到了九霄云外,与男人一道进屋。
吃过午饭,袁武从家里拿起一个背篓,便要去清河捕鱼。
姚芸儿瞧着,自然也想和他一起去,袁武见外头风大,本不想让她出门,可又拗不过她,只得答应下来。
清河在村外,从袁家出来,还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到,两人一道走着,姚芸儿已是许久不曾去过清河了,此时那一张小脸因着喜悦则是变得红扑扑的,虽说已经嫁为人妇,可那身段仍旧是纤细而柔弱的,眼瞳澄如秋水,让人瞧着,轻易放下一身担子,只想沉溺在她干净无瑕的眸子中去。
“累不累?”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
姚芸儿心头一甜,只摇了摇头,微笑道;“相公别担心我,我不累。”
袁武便不再说话了,那唇角去也是透着一两分笑意的,只牵过她的小手,向清河走去。
清河村的名字便是因这一条河而来,而这条河倒也的确不愧这两个字,清河的水清澈见底,站在岸旁,便能瞧见鱼虾在河里游来游去,十分清晰。
袁武将背篓搁下,自己则是挽起了裤腿,打算下河。
046章这下可有鱼吃了
“相公,你小心些,不要摔倒了。”姚芸儿瞧着,有些不放心。
袁武便是一记浅笑,也没说话,径自下河捕鱼。
那一条条鱼滑不留手,从他的双脚间游来游去,袁武面色沉着,也不着急,只俯下身子,瞅准时机后,那双大手一个用力,便抓住一大条鲢鱼来。
姚芸儿守在岸旁,见夫君抓住了鱼,顿时笑得眉眼弯弯,清清甜甜的小模样,十分喜俏。
袁武口中只道;“接着。”便将那鱼往岸上一扔。
姚芸儿手忙脚乱的将那活蹦乱跳的鲢鱼按住,那鱼不断的挣扎着,甩出来的水珠溅了她一脸,只惹得她笑出了声来。
袁武听着她的笑声,神色间便是一软,于是乎,他在河里捕了鱼,便扔到岸上,由姚芸儿抓到背篓里,没过多久,那背篓便是装的满满当当的,姚芸儿瞧着,只觉得心里乐开了花,清河村的村民也时常会有男人来捕鱼的,可这捕鱼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村民们经常下河好半天,也抓不到几条,久而久之,一般人也就不来了,若想吃鱼了就从渔民那里买。
而袁武不过花了小半天的功夫,便捕了这样多的鱼,只让姚芸儿心里满满的全是自豪,就是觉得自家男人能干,无论是捕鱼还是农活,都一点儿也不比旁人差。
眼见着天色不早,姚芸儿赶忙对着河里的男人道;“相公,你快上来吧,等日头暗了,水会凉的。”
袁武应了一声,见河里还有些河虾,便又是捕了一些,方才上岸。
“相公,你瞧,咱们这下可有鱼吃了。”姚芸儿喜滋滋的,一面说,一面拿起汗巾子,踮起脚尖,去为男人将脸上的水珠子拭去。
袁武见她眉开眼笑的,也是淡淡笑起,大手捏了捏她的小脸,低声道了句;“真是个小丫头,几条鱼就能高兴成这样。”
姚芸儿抿唇一笑,双眸亮晶晶的,对着男人轻声道;“相公,晚上我给你做红烧鲤鱼吃,好不好?”
袁武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一手拎起背篓,另一手则是揽住了姚芸儿的小手,带她回家。
一路上,姚芸儿仍旧是喜笑颜开的,不时摇一摇男人的大手,和他说话。
而袁武则是唇角微勾,静静的听着自己的小娘子犹如一个百灵鸟一般,声音青青嫩嫩的,他偶尔回上个一两句,倒也格外温馨。
回到家,姚芸儿拿出一个大木盆,将背篓里的鱼全放了进去,用水养了起来。这么多的鱼一时半会定是吃不完的,而鱼就吃一个鲜劲儿,若是死了可就没啥吃头了。
刚忙活好,姚芸儿又是去了灶房,烧了一大锅热水,打算待会儿给男人泡泡脚,去去寒气。做完这些,姚芸儿还是没有闲着,从木盆里挑了一尾肥美的鲤鱼,先是麻利用刀将鱼鳞刮去,而后刀背一拍,小心翼翼的将鱼线细细抽出,这样鱼肉吃进嘴里便没有腥气。最后才在鱼肚子里抹了些盐巴和葱蒜,好入味的。
047章相公的嘴巴…很辣
把鱼腌上,姚芸儿遂是洗了手,熬了碗姜汤,待她端着姜汤走出灶房时,就见男人正在院子里割猪草。
听见她的脚步声,袁武便是停下了手中的活,转过了身子。
“相公,你快将这姜汤喝了,待会在泡泡脚,身上就舒服了。”姚芸儿一面说,一面将那一碗姜汤递到男人面前。
袁武眸心一动,瞧着她温婉的笑靥,心头却是说不出是何滋味,他将姜汤接过,望着那热气腾腾的汤汁,却是淡淡一笑,道;“不过是下了一趟河,哪需要这些东西。”
姚芸儿却是不依,白净的小脸也是一本正经的颜色,只道;“村里的老人都说,入秋后的河水都带着寒气,人若是沾了,一定要喝些姜汤,发发汗才行。”
袁武见她认认真真的样子,心头只觉好笑,当下终是不再多说,只顺着她的心意,将那碗姜汤一饮而尽。
见他喝完,姚芸儿抽出自己的手绢,为袁武将嘴角的汤汁拭去,她的眸子温柔的仿似能滴下水来,那张小脸亦是清丽如画的,属于她的清甜的气息,一丝丝的钻进男人的鼻腔,袁武眼眸一暗,伸出大手,将她扣在了怀里。
“相公…”姚芸儿抬起眼睛,柔软的小手抵在男人的胸膛上,隔着布料,也能察觉到那抹温热。
而袁武没有说话,只俯下身子,炙热的吻,漫天漫地的盖了下来。
直到姚芸儿快要透不过气来,袁武方才放了她,低眸,就见她双颊酡红,一手捂着嘴巴,秀气的小眉头却是微微蹙着。
“怎么了?”
姚芸儿看了他一眼,细声细语的道了句;“相公的嘴巴…很辣…”
话音刚落,袁武先是一怔,继而想起自己方才喝下的那一碗姜汤,又瞧着姚芸儿委屈的模样,那心头顿时说不出畅快,只让他忍不住的大笑出声。
自成亲后,姚芸儿还从未见他这般笑过,此时见他笑的开怀,倒是止不住羞赧起来,只挥起小拳头,对着他的胸膛轻轻捶了一把,垂下眸子轻语了一句;“你还笑我…”
袁武笑了好一会,见眼前的小媳妇眉眼如画,肌肤细腻如瓷,娇美可人的样子的的确确爱煞了人,他止住笑,只伸出胳膊,将她抱在了怀里。
其实连他自己都忘了,究竟是有多么久的日子,没这样开怀笑过了。
晚饭自然是吃的红烧鲤鱼,姚芸儿将鱼煎的黄亮亮的,配着葱蒜,姜片,辣椒和豆腐一起烧了,那鱼肉吃在嘴里,又香又鲜,就连豆腐也是沾了鱼肉的鲜味,烫呼呼的,吃在嘴里仿佛是要化了似得,让人不由得大呼过瘾。
姚芸儿见他吃的快,便担心他会被鱼刺卡住,当下只挑起一块鱼肉,细细的将鱼刺挑了,方才送进男人的碗底。
袁武望着那一块雪白的鱼肉,心头却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他抬起头来,就见姚芸儿坐在那里,一边为他剔着鱼刺,一面对着他道;“相公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