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良垂眸站在书桌前,神情平静。等她逐渐适应对面那束灼人的光线后,才慢慢抬起头,目光与傅东亭平视。

“说吧!”

傅东亭声音很冷,沐良能听出那勃然的怒意。

微微叹了口气,沐良秀气的眉头轻皱,“这件事与我无关。”

“无关?”傅东亭内敛的眼神动了动,嘴角勾起的弧度锐利,“那天你亲口告诉我,不会多说半个字,可是今天照片就刊登出来,怎么跟你无关?!”

“确实无关!”

沐良嘴角轻挽,回答的掷地有声,“我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傅东亭气的冷哼了声,抬手将桌上的报纸丢在她的脚边,“如果跟你无关,那这些照片又怎么解释?”

“我也不知道。”沐良脸色很难看。对于这些照片的来源,她也非常不解。

这是傅东亭第一次联名带姓的叫她,语气里含着的怒气明显,“你想要报复傅家?”

报复?!

沐良眼神瞬间沉下去,她盯着傅东亭眼睛,“如果我要报复傅家,早就报复了,还要等到今天吗?!”

心口压着的怒气翻涌,她沉声道:“就算看在我儿子的面上,我也不会对傅家怎么样!”

闻言,傅东亭幽暗的眼眸闪了闪,似乎想明白什么。

“四少,您不能进去!”

外间响起秘书的惊呼,沐良黑亮的眼眸闪了闪。

下一刻,傅晋臣将大门推开,沉着脸进来,“把她带来做什么?”

他出口的语气质问,傅东亭立刻沉下脸,“轮得到你跟我这么说话吗?”

傅晋臣薄唇轻抿,站在书桌前的俊脸紧绷。沐良眼见他们父子神色不对劲,害怕他们冲突,不得不往前一步,拉住傅晋臣的手腕,“你怎么来了?”

“没事?”傅晋臣偏过头,眼神落在沐良身上打量。

沐良忙摇了摇头,神色如常道:“没事。”

“傅晋臣,你是越来越放肆了!”

傅东亭本来就心里有火,再看儿子还是如此态度,心底的怒意更甚,“谁让你这样闯进我的办公室?给我滚出去!”

沐良听着那阵天的怒吼声,不禁心悸。怎么这父子两人就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以前开口就是剑拔弩张,现在更是针锋相对!

垂在身侧双手紧了紧,傅晋臣一把扣住沐良的手腕,怒声道:“我不管你找她什么事情,但是请你记住,她是我的女人,她的任何事都请你跟我说!”

“…”沐良怔怔望着身侧的男人,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傅东亭挑眉看着傅晋臣那双深壑的眼眸,仿若看到几十年前的他。只可惜,眼前的这个男人,远比当初的他要有魄力与霸气!

“还有,”傅晋臣薄唇轻抿,指了指地上的报纸,道:“我今天来是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欠我一个交代!”

话落,傅晋臣反手扣紧沐良的手腕,拉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转眼间,男人的身影如疾风般扫过。秘书颓然站在原地,望着走远的人,问道:“董事长,您看…”

傅东亭重重叹了口气,但脸色却比方才有些好转。他摆了摆手,没有开口。

秘书心领神会,急忙弯腰拾起地上的报纸,重新工整的放在书桌上后,立刻转身离开,并且将门关上。

男人沉着脸走出傅氏大厦,沐良来不及说话,一路都看到他阴霾的脸色。不多时候,车子停在那片幽静的海域。

那是独属于傅晋臣的海滩。

车子熄火后,傅晋臣径自下车,沐良解开安全带,也跟着出来。

盯着他紧绷的背影,沐良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尤其看到他黯然的双眸,更是让她没由来的觉得紧张。

“我爸为什么找你?”

沐良提着包,眼睛盯着脚尖,“有些误会。”

“误会?”

傅晋臣偏过头,目光平视前方的蔚蓝海水,声音很低,“我不是我爸亲生的吧!”

大脑有片刻的空白,沐良呆滞的眼眸动了动,很不厚道的笑喷:“噗——”

她用力咬着唇,但还是憋不住笑意。艾玛,这男人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肯定是电视剧看太多!

“你笑什么?”傅晋臣薄唇紧抿,眼底微有怒气。

咳咳!

沐良轻了轻嗓子,承认在人家悲伤的眼神里笑出声确实很过分,可是…可是她真的忍不住啊!

“傅晋臣,”沐良咬着唇,终于再一次破功,道:“给我一分钟,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随后,沐良背对身,双手捂着嘴,只能看到她不停抖动的肩膀。哈哈哈哈,天哪,刚才傅晋臣那个表情,真的…好可爱!

望着她不住颤抖的肩膀,傅晋臣眼底的神色更加晦暗。他薄唇轻抿,缓缓开口:“其实我早就应该猜到的,从小到大他就处处针对我,看我不顺眼,原来是这个原因。”

沐良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只觉得上不来下不去。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终于转过身,狠狠瞪了他一眼,“屁原因啊!”

抬手点在他的额前,沐良双手叉腰,道:“傅晋臣,你这想象力还挺丰富,不当编剧可惜了!”

“你…”傅晋臣揉着被她点过的额头,闷声道:“你又打我?”

打?

沐良顿觉头顶飞过一群乌鸦,这个男人每次都小题大做,她最多就是指了他一下而已,跟打相距十万八千里啊!

男人似乎猜到她怎么想的,不禁开口,道:“有过肌肤接触就算。”

“…”沐良无语凝噎,反正跟他说话,她就没占过上风。

缓了口气,方才心底压抑的感觉散去。沐良神色平静下来,“傅晋臣,你别胡思乱想,这件事情跟你没关。”

“那就是跟傅欢颜有关?”傅晋臣再度开口的声音沉下去。

沐良犹豫了下,慢慢点了点头。既然已经有照片曝光,这件事情早晚都会闹出来,她觉得不应该隐瞒傅晋臣。

“怎么回事?”傅晋臣心底早就有猜测。

黯然的摇了摇头,沐良并不清楚前因后果。她将那天无意中在茶楼撞见傅东亭的事情全部告诉傅晋臣,甚至还有那个陌生男人来找她的事情。

“有那个男人的照片吗?”傅晋臣俊脸的神色阴森。

沐良眼珠转了转,道:“应该有录像。”

她急忙掏出手机,吩咐助理把找那天地下车场监控录像,找到后将视频发到傅晋臣的邮箱里。

“走吧。”男人拉着沐良,两人再度上车。

须臾,傅晋臣将车停在一栋两层的小楼前。沐良推门下来,看到小楼外面的彩绘图案,就知道是什么地方。

画室的门没锁,傅晋臣很容易推门进去。他撇撇嘴,无奈道:“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沐良跟在他的身后,还是第一次来傅欢颜的工作室。

工作室面积不算小,不过里面陈设不多,基本上都是画板,画笔,还有很多的画依次摆放在墙边。

“自己找地方坐。”傅晋臣似是已经熟悉这里的环境,并没对沐良客气。

扫了眼乱糟糟的沙发,沐良蓦然失笑。这姐弟俩的生活习惯,还真是一模一样。放下手里的皮包,沐良将杂乱的沙发,茶几收拾起来,总算能坐人。

傅晋臣拉开一把椅子,将椅背朝前,分开双腿坐下。他手臂随意搭在椅背上,又不耐烦的喊了句:“傅欢颜!”

楼上的人终于有了响动。傅欢颜穿着一件白色T恤,一条牛仔裤,睡眼惺忪的走下楼。她边走边带着哈欠,道:“这么早来干什么?打扰人家睡觉懂不懂?!”

她蹙眉抬起头,却在看到坐在沙发里的人,霎时惊讶:“良良?”

傅欢颜抬脚跑过去,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沐良笑意浅浅。

傅欢颜眨了眨眼,看看她,又看看傅晋臣,嘴巴张成O字形,“哦,你们两个,你们…”

沐良在她乱猜前,适时打断她,“我们是碰巧遇见的。”

因为害怕傅欢颜不信,沐良还伸手推了推坐在椅子的男人,问他:“你说是不是?”

傅晋臣好看的剑眉轻蹙,不情愿的应道:“嗯。”

傅欢颜并不买傅晋臣的帐,不过看到沐良来,她真的很开心。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可惜她连一包饼干都没找到。

“那个,”傅欢颜神色尴尬的解释,“这几天我赶着交画,把能吃的东西都吃完了。”

傅晋臣轻笑了声,很不给面子的戳穿她,“你这里什么时候有过能吃的东西吗?除了画就是画,要不是项北接济你,估计你能饿死。”

“傅晋臣,你找死啊!”

傅欢颜暴怒的声音响起,傅晋臣无视她的吼声,依旧我行我素。

这边沙发里,沐良安静的看着他们姐弟吵架斗嘴的画面,心情出奇的安逸。以前在傅家,她就喜欢看他们闹,这倒是让她想起沐毅来,以前她跟沐毅也是如此。

只不过,现在的沐毅深不可测。他们姐弟间,早也失去这份亲密。

“良良…”傅欢颜吵架败下阵来,不禁跑来求助,“我告诉你,傅老四就是无法无天,这个世上除了你,没人能治住他!”

沐良黑眸眨了眨,下意识的抬起眸,恰好看到傅晋臣投来的眼神。四目相对的那刻,她只觉得脸颊飘红,瞬间别开视线。

因为她脸颊闪过的那抹羞涩,傅晋臣紧绷的唇角,一点点上扬。

在画室停留时间并不久,傅晋臣锐利的眸子扫了眼周围,确定傅欢颜没有看到那份早报后,终于松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回家看妈妈?”傅欢颜鼓捣半天,总算泡来两杯咖啡。

傅晋臣薄唇轻抿,没有搭理她。这种傅家的家务事,沐良不好插嘴,只静静地坐在边上品着速溶咖啡。

面前的人依旧神采飞扬,傅欢颜几乎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画画里。这样不谙世事的女孩子,原本应该享有这份难得的纯净,可为什么,那些事事的纷扰,总是不肯放过任何人?!

“傅欢颜,”傅晋臣捧着咖啡杯,语气沉下来,“你最近少回家。”

“为什么?”傅欢颜蹙眉。

“不为什么。”傅晋臣薄唇轻抿,尽量回答的从容,“你不是要赶着交画吗?我前几天遇见一个老同学,他有朋友在国外开画廊,我把你的资料给人家了,这次你要好好表现!”

“哇?”

傅欢颜完全没有想到,以前她怎么求傅晋臣都不帮忙,可是现在竟然主动帮他,“亲爱的弟弟,姐谢谢你喽。”

傅晋臣立刻拍掉她的手,道:“恶心!”

“啊呸——”

傅欢颜炸毛,新一轮的姐弟大战又开始。

沐良含笑望着他们,渐渐暗了眼神。

不多时候,傅晋臣带着沐良离开。傅欢颜站在路边相送,她拉住沐良叮嘱道:“良良,你哪天把果果带来,我好想他的。”

“好,”沐良点头,“果果也说想姑姑。”

“我就知道我们家果儿有良心,”傅欢颜眯起眼睛,别有深意道:“比起他老子,强多了!”

傅晋臣懒得跟她吵架,伸手把沐良拽进车里,发动引擎离开。

傅欢颜盯着汽车排出的尾气,先是很生气,然后又很开心的笑出声。她一直都希望沐良与傅晋臣能够复合,亲亲热热一家人多好啊!

开车回去的路上,傅晋臣嘴角紧绷,神色幽暗。沐良看着他紧蹙的眉头,试探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查!”简单明了的一个字,却饱含着傅晋臣所有的情绪。

“傅晋臣…”沐良动了动嘴,心口涌动的感情复杂。

男人双手握着方向盘,紧绷的侧脸线条分明。他深邃的双眸眯了眯,沉声道:“她毕竟是我姐姐,我不能看到她受到伤害!”

沐良垂眸,眼眶莫名酸了酸。她忽然就感觉到,傅晋臣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口,他并不是只不想看到欢颜受伤,同样也不能看到傅家受伤!

其实这个男人处事作风,表面看似狂傲不羁,但他内心深处,竟也深藏着所有的柔软。

悄悄别开视线,沐良眼睛盯着车窗外飞过的景物,心底的某种情绪一*激荡起伏。五年前的沐良,只看到他桀骜冷酷的那面,五年后的沐良,却看到他柔情有担当的这面。

将车停在宋氏大厦外,沐良提着包下来,不放心的叮嘱,“傅晋臣,不要单独行动,如果你查到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她弯腰盯着车里的男人,道:“欢颜是我的朋友,我同样不想看到她受到伤害。”

傅晋臣抿起唇,深邃的眼眸神色温柔。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目送他的车子离开,沐良转身回到公司。助理已经将在停车场找到的视频发过去,沐良反复看过几次,心头的疑问盘旋不散。

临近中午,秘书推门进来提醒,“盛总,司机已经回别墅去接您母亲。”

盛铭湛关掉电脑,拿起外套准备出门,秘书将准备好的礼物递过来。

走出办公室,盛铭湛神色并不算好。关于傅东亭的那篇报道,在几个小时内就被全部压下。这样的实力,果然不同寻常,可见傅东亭的影响力有多大!

掏出兜里的电话,盛铭湛将电话拨出去。

沐良看到电话号码,犹豫了下才接通,“喂。”

“良良,”盛铭湛捏着车钥匙,往电梯方向走,试探道:“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后天吃午饭好吗?”

上次沐良说想要冷静一段时间,但是总逃避也不是办法。她确实需要开诚布公的跟盛铭湛谈谈,关于他们之间,关于沐果果,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说明。

“好,我们后天见。”

没有想到她会答应,盛铭湛颇感意外。不过她肯见面,那就说明之前的那些事情在她心里的影响力逐渐缩小。

再度拿起电话,盛铭湛薄唇紧抿,“婚纱什么时候到?”

对方算了下时间,如实道:“还要五天。”

“五天?”盛铭湛沉下脸,“后天我就要见到。”

“后天恐怕…”

“没有恐怕!”盛铭湛看到打开的电梯门,声音很冷,“如果后天看不到婚纱,那你们就等着关门。”

男人沉着脸挂断电话,径自走进电梯。来到楼下,盛铭湛快步往车场走,擦肩的瞬间,他眼角扫到什么,蓦然停下脚步,“郁叔?!”

郁坚双手插兜,正被人包围在中间,狐疑的看过来,“铭湛。”

“真的是您!”盛铭湛语带惊喜,“您回国怎么不告诉我?”

“刚回来不久。”郁坚笑了笑,语气温和,“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还没顾上跟你们联系。”

他挑了挑眉,关心道:“你父亲身体怎么样?”

“不太好。”盛铭湛眼神暗了暗。

郁坚了然的叹了气,抬手拍拍盛铭湛的肩膀,道:“难为你独撑大局,过段时间我回去看看你父亲。”

“谢谢郁叔。”盛铭湛语气颇为客气。

有人过来提醒郁坚什么,他点点头,道:“铭湛,我还有事,改天再约。”

“好。”盛铭湛让开,眼见郁坚走远。以前在美国,郁坚与父亲交情不错,他们两家也算很早就相识。

将车开出停车场,盛铭湛并没有耽误,准时来到餐厅。这家餐厅靠海,只要坐在大堂的落地窗前,一望无垠的海水尽入眼底。

所以来这家餐厅就餐的客人,不会选择包厢,而是靠窗而坐。

“盛总,您到了。”餐厅负责人看到他来,亲自过来迎接,并且前面带路,指引他往座位那边走过去。

周围用餐的客人很多,几乎每桌都坐满人。如果不是提前预订,根本就没有位置。

远远的,盛铭湛便看到母亲坐在沙发里对他招手。他抿唇笑了笑,快步往前方走。

侧面有张桌子前,端坐的女子熟悉。舒云歌看到走来的盛铭湛,不禁站起身打了声招呼:“盛总,你也来这里用餐?”

早先盛氏与莫氏曾有合作关系,这几年舒云歌秉持莫氏集团,众人也是对她不敢小觑。盛铭湛敷衍的笑了笑,道:“陪母亲。”

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舒云歌微微惊讶,称赞道:“难得盛总如此孝顺。”

“莫太太客气了。”盛铭湛礼貌的道了谢,而后便离开。

盛铭湛坐在母亲对面,语气温柔:“你等很久了?”

“没有,”盛夫人看到儿子很开心,她盯着刚才那个女人,狐疑道:“她是谁?”

“合作伙伴。”盛铭湛回答的简单扼要,并没多浪费口舌。他今天约母亲来这里吃饭,最重要的目的是因为沐良。

服务员很快将餐点端上桌,盛夫人听着儿子的话,脸色逐渐阴霾下来,“铭湛,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如果只是沐良,我跟你爸看在宋氏的份上,也就勉强接纳。可是那个孩子,绝对不行!”

盛铭湛剑眉紧紧的蹙起,急声道:“果果从小在我身边长大的,我们相处的很好。”

盛夫人抿起唇,脸色透着一股黯然,“铭湛,你听妈妈的话。人家的儿子有爸爸,他们才是有血缘关系的。”

“难道没有血缘关系的就不行吗?”盛铭湛突然冷下脸。

闻言,盛夫人神情立刻变了变。她蹭的站起身,脸色苍白的离开。

盛铭湛意识到自己的话过分,站起身想要去追,但母亲已经头也不回的走远,脚下的步伐甚至有些慌乱。

有服务员端着热汤过来,盛铭湛莽撞的冲过来,对方躲闪不及,那碗汤有不少洒在盛铭湛的手上。

热汤洒在盛铭湛的左手腕上,他抿唇将手表解下来,并且将袖口松开。

舒云歌恰好坐在边上,急忙餐巾帮他擦干。她手里握着白色餐巾,动作麻利的擦拭过盛铭湛的手腕,却不经意看到他手腕内侧有一个半圆形的疤痕。

那个疤痕?!

舒云歌如遭雷击,擦拭的动作怔在原地。

“谢谢!”盛铭湛接过她手里的餐巾擦了擦,拿着东西快速离开。

舒云歌回过神后,大步追赶出去,但只能看到盛铭湛的轿车一闪而过。她脸色大变的站在路边,眼眶泛起一片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