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泽唇角一挑,颇为满意。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踱步走进苏糯。
“知道你回来,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合适的礼物。”原泽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枚戒指,小小的,镶嵌在上面的银钻晶莹通透。
看着就很贵。
苏糯张嘴正要拒绝时,原泽说道:“这个下面有机关,按一下,里面的液体会转换成印度魔鬼辣椒水,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对着他眼睛呲,保准那孙子不死既瞎。”
他望着苏糯,眸光专注:“小棉花,大哥既然找到你了,就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把你弄丢。但是如果你遇到什么,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所以这个送给你。”
原泽轻拉起苏糯的手,一脸虔诚的把戒指戴在了她手上。
“用完记得过来找我,我给你重新灌。”
苏糯:“……”他不会是傻子吧?
原泽一本正经:“记得上厕所时摘下来。”
苏糯:“……”这就是个傻子。
身后一群人已经憋笑快疯了。
离开造型屋,苏糯趁原泽开车时偷偷摘了戒指,小心翼翼藏在了包包最里侧的口袋。这份礼物很有心,但她很怕一不小心,稍不留神就……
天色渐晚,原泽给了双胞胎一笔钱,打发他们独自回家,随后带着苏糯走向另外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看着车窗外陌生的街景,苏糯总算按捺不住,问:“我们去哪儿?”
原泽握着方向盘,打了转向灯,“到了你就知道了。”
苏糯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
二十分钟后,天完全暗下,正当苏糯昏昏欲睡时,车熄了火。她半眯着眼看向窗外。
[四月]
这是这家酒吧的名字。
原泽带她来这儿做什么?
困惑之际,车门打开,原泽再一次把她抱坐轮椅上,保安似乎和他很熟悉,看了眼后直接放行。
昏暗的酒吧,灯光随着缓慢的音乐流转,现在还不是高峰期,台上的脱衣舞娘慢悠悠转着钢管,软绵绵的舞,没有多少力度。
“泽哥来了。”
“泽哥好。”
“泽哥晚上好。”
凡是路过的人都很尊敬的和他打招呼,原泽一直冷生生没回应。
苏糯眼角余光来回打量,小说里,原泽和朋友们一同经营了一家地下酒吧,没有提名字,想必这个就是了。
她仰起头,纤细的手指轻轻拉了拉原泽袖口:“我想回家……”
话音刚落,就迎来原泽锐利的视线,“回什么家,哥带你找乐子。”
“乐子?”
原泽冷笑道:“一个赵妄不值得你要死要活,哥要你看看,世界上好看的男人多得是,随便你怎么挑,都不敢有人拒绝。”
苏糯小声纠正:“是沈妄。”
“管他哪个妄。”原泽语气不耐,“搁我这儿给我提鞋都不配。”
黑暗之中,苏糯在他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维护。
血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明明多年未见,对这个哥哥也毫无印象,白天还觉得生疏,现在却感觉亲切了许多。
她心里暖烘烘的,忍不住上扬了唇角:“嗯,管他哪个妄,都不重要了。”
原泽拍了下她的头:“走吧,大哥带你去找鸭……”话头一转,“小鲜肉。”
☆、018
原泽推着轮椅进了走廊最里的包厢,他推门而入, 嘈杂声顿时收敛了干净。
一室寂静, 三个衣着张扬, 头发颜色粗野的青年定定看着苏糯。
“你马子?”其中一人开口了。
“滚。”原泽没好气的, “老子妹妹, 亲的。”
“我震撼我妈, 你妹这么……”
几人目不转睛盯着苏糯, 一时半晌找不出合适的措辞。
原泽长得不差,但太凶了,曾被警方错认成逃犯抓了进去,就连平常出去找快活, 妹子们的都不愿意接原泽这个单。他们也见过原泽一双兄弟, 欠揍的样子和他如出一辙。本来以为妹妹也会是个霹雳娇娃,结果就是个娇娃?
“这是我队员。”原泽从左到右挨个给苏糯介绍, “齐肩发的叫廖正, 吉他手兼乐队主唱;红头发的叫阿肯,贝斯手;娃娃脸最小的是乌冬, 你可以叫他面面,他负责键盘和调音。”
苏糯记好, 有礼颔首:“我叫苏糯。”
“苏糯?”乌冬挠了下后脑勺, “有点耳熟……”
阿肯很快记起:“不是那个沈家千金?订婚礼被抛弃,弄得沸沸扬扬的那个?”
话刚落, 原泽抄起酒杯砸了过去,正中阿肯脑门。
原泽没好气的:“注意措辞, 什么叫抛弃?明明是及时止损,脱离苦海,你们懂个屁!”
阿肯揉揉脑门:“是是是,您说得对。”心里默骂了句死妹控,又看了过来,“妹妹怎么坐轮椅?谁弄得?哥现在就找人断他三条腿。”
原泽代替苏糯回答:“脚伤着了,不能运动,我就给弄了把轮椅。”
他说完,乌冬凑近看了看,乐了:“幸好你弄了把轮椅,不然这脚马上能走了。”
一片大笑声。
苏糯跟着笑了笑,柔声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小心点总是好的,他人很细心。”这话给足了原泽面子,听得人一阵舒坦,也不好再让他们取笑什么。
她坐到了沙发,原泽让侍应生上了两杯饮料和女孩子爱吃的小零食。
她捧着玻璃杯,不言不语坐着,眉眼安静细腻。
廖正捅了捅原泽腰,小声嘟囔:“你妹挺懂事的啊。”从刚才的说话方式就能看出情商高,和他那两混账弟弟完全不同。
原泽下巴微扬,脸上写满嘚瑟:“羡慕吗?”
廖正点头:“羡慕。”顿了下,“泽哥,你还缺妹夫吗?”
原泽:“我缺个沙包,你看你能胜任吗?”
廖正:“……”牲口。
“我让你们叫的人怎么还不来。”原泽长腿搭在圆桌上,略显不耐的催促。
正说着,敲门声传来,门开,侍应生领着五六个穿着制服的男生们进来。他们个子都很高,长得水灵灵的,其中还有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原泽揽住苏糯肩膀,“喜欢哪个,或者都留下。”
噗。
苏糯一口果汁卡了嗓子眼。
“放心,都是干净的。”
苏糯胡乱抽出纸巾擦去嘴角水渍,小鹿眼从几人身上扫过,原泽很有心,找的都是漂漂亮亮又年轻的。
她敛目:“我不要。”就算经历过人事,对陌生人还是有芥蒂。
原泽挑眉:“看不上这种庸脂俗粉?”
苏糯嗫嚅:“……和这些没关系。”再说了,哪有哥哥带亲妹妹找、找鸭子的,她穿越那么多世也没见过原泽这样骚操作的,要是传出去不得笑掉人大牙。
原泽了然,抬手把几人都打发出去,掀起眼皮,阴恻恻的视线落到乌冬身上,勾勾指尖:“面面过来。”
乌冬茫然起身,“泽哥?”
原泽指着乌冬和苏糯说:“这是我们乐队最俊的,粉丝不比那些小天王少,没有恋爱经验,嘴甜还会按摩,能看上不?”
乌冬的脸腾地红了,“哥你别,我我我我、我不行的。”
阿肯哈哈大笑:“面面,男人可不能说自个儿不行。”
闻声,他害羞的低头,搅着衣角的模样活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苏糯瞥了眼乌冬,他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白白嫩嫩的,清纯眼神实在令人不忍下手。
“别为难他啦,我不需要这些。”苏糯主动给他解围,最后还向他浅浅一笑。
原泽眸子闪了闪,忽的有些主意。
他这次胜券在握:“等着,哥给你找个尤物,保准你能看上。” 拿起桌上手机,快速拨出一长串号码,对方接通,他命令一样的语气,“过来,伺候我妹妹。”
苏糯靠着椅背懒得理了,他这哥死心塌地给她找鸭,完全听不进别人的话。
“小棉花,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既然男人能去找乐子,那女人也能找快活,这世上谁离开谁都能活。”原泽慵懒额半眯着眼,宛如人生导师一样,苦口婆心教着她世界哲理。
“等一会儿那人来了,保准你喜欢。”
苏糯抿着果汁,未语。
他们调了灯光,鼓声乱响,廖正抱着吉他在台上乱嚎一气,像是在故意逗苏糯开心,唱两句就冲她做个鬼脸。
苏糯强忍着困倦,拉拉原泽衣袖,“我想回去了……”
啪嗒。
门在此时开了。
她顺着声音看去。
昏暗之中,闪烁的灯光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形,看不清脸,一双眼灼灼夺目。
有些眼熟。
他摘下口罩帽子,赫然是赵云清的脸,苏糯微微诧异了一秒,堂堂一个影帝,现在过来、过来陪客??
“这是我妹妹,你今天要哄她开心。”原泽晃晃腿,把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赵云清看向苏糯,到她跟前坐下,“就是不知道妹妹能不能看上我。”他长得温润多情,嗓音更是,不疾不徐搔的人心尖儿痒。
苏糯侧开头,拿起桌上一杯子水润了润喉咙,一口灌进去才发现这是酒,瞬间辣的她胃部冒火,连咳嗽了几声,白皙的脸蛋布了绯色。
赵云清倒了杯水递过去:“漱漱口。”
“谢谢。”她被酒精呛过的嗓子微哑,令她素来清冷的眉眼多了几许的烟火气。
苏糯接过水杯慢慢喝着,眼神四处流转,就是不去看身旁赵云清。她一向敏感,从第一次遇见赵云清,便感觉莫名不自在。
桌对面那几人玩得都很开心,苏糯和赵云清这一角像是时间凝固般,安静,谁都没开口打破沉默。
苏糯酒量不好,只喝了半杯便开始晕了,快穿生活改了她很多毛病,唯独没有改掉易醉这一点,她拧眉,胃里不住泛着酸水,有些想吐。
“我去个洗手间。”苏糯头晕脑胀的,只想出去洗把脸清净会儿。
她摇摇晃晃起身,跌撞着离开包厢。赵云清望着苏糯背影,压低帽檐跟了过去。
这个点是酒吧高峰期,激烈的音乐震耳欲聋,她进入洗手间,趴在水池边上,拧开水龙头捧了把凉水往脸上泼。苏糯双手抵着洗手台,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
娇红的脸蛋,眼中一派醉人的迷离。
她还记得刚被太子送到敌王营帐,那个残酷冷血的王就喜欢她醉酒时的模样,他喜欢一边欺负她,一边往她身上浇着酒,用深情的嗓音唤着她爱妃,糯糯,亦或者我的宝贝,乖乖。
——恶心。
苏糯转身跑去厕所,哇的声把一肚子的酸水全吐了。
她重新洗好脸,捂着腹部无精打采出了洗手间。
脚下发虚,眼看要跌倒,一双手从后托住,头顶响起男人清润的声线,“师妹?”
她扬起了脸蛋,光影在那瓷白的皮肤上不断流转,黑而亮的双眸流转着迷人的媚态。
赵云清手骨紧缩,喉头干涩,他揽住苏糯,耐心诱哄:“你哥他们也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自己可以回去。”酒精麻痹了苏糯舌尖,每一个字都含糊不清,她推了推赵云清的手,“我、我自己能走。”
“你要是再摔了,你的脚可吃不消。”
苏糯闭闭眼:“那也不用……”
他笑:“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顿了下,“我那天车祸摔出了防护栏,是你哥哥路过救了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对恩人的妹妹做什么,若他信不过我,今天也不会让我过来。”
苏糯松开指尖,由他搀扶着向包间里面走。
他们身后,男人的目光一直追寻着他们身影消失。
跟在沈妄身边的钱来小心翼翼看着他,“刚才那个…应该不是青梅妹妹吧?”
沈妄收敛目光,冷生生说了四个字:“与我无关。”
钱来摸了摸鼻子,又朝着那个方向看了眼后,跟着沈妄进了包间。
灯光交错,推杯换盏,在一群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中,眉眼清冽英俊的沈妄如同一朵高岭之花,惹得两旁陪酒的女人不住往他身上蹭着。
这种酒局没什么意思,没多会儿旁边女人分享起了八卦:“说来我刚才在厕所那边遇见沈总的前未婚妻了,你猜她和谁在一块?你们肯定想不到。”
一群人来了兴致,纷纷怂恿她说下去。
女人娇笑着继续:“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赵影帝。”
“那个赵云清?不可能吧。”有人不信。就算他们这些不混圈的也听说过赵云清的传闻,此人洁身自好,矜贵自持,至今没爆出任何花边新闻。
“你说他和沈总的前未婚妻在一起?”
“是啊。”女人勾着腿,往沈妄肩上蹭了蹭,“那个苏糯没了沈总这座大山,自然要去找别的大山,娱乐圈水深得很,一个女人想要往上爬总要付出点什么,你说是吧,沈总?”
她这话无比刺耳。
沈妄目光沉沉,一把把人推开,随即和钱来说:“你应付一下,我出去有点事。”
钱来呆呆点了点头,目送着沈妄出了门。
此时,苏糯已跟着赵云清离开了酒吧。
她靠墙站着,夜风吹散一身酒气,头脑逐渐清明。’
“给。”赵云清把一罐酸梅汁递到了苏糯手上。
她长睫颤颤,“哪儿来的?”她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软绵绵的如同撒娇。
赵云清把口罩往上拉了拉,“车里的,放心喝,没打开过。喝完我送你回家。”
“大哥他们呢?”
“这酒吧是他们的地盘,有人会管。”
这倒也是。
她放了下心,扯开拉环正要喝时,眼角余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下一秒,那人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苏糯。”
他叫了她的名字,语气略带压抑的怒意。
☆、019
“妈好像教育过你不要随便拿陌生的东西。”沈妄眼梢垂落,长臂一勾, 那瓶饮料到了他掌心之中。
苏糯蓦地一滞, 眼底那唯一一点醉态也淡了。
赵云清轻语:“我是苏糯师兄。”换言之, 算不上陌生人。
沈妄嗤之以鼻, 不屑嘲讽:“哪又如何?”目光一转, “过来。”
他对苏糯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像是对待一只养了许久又不喜欢的宠物,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旦宠物被别人逗弄了,心里倒有些不自在。
苏糯低下眼睫,月光挥洒而上, 让她整个人出奇的静谧美好。
“师兄, 我们走吧。”揽上赵云清臂膀,完全无视了沈妄。
沈妄呼吸窒住, 他不敢相信苏糯竟会丢下他和别的男人走。
“站住。”沈妄拉住她细软的手腕, “你想和他去哪儿?”
他手劲儿大,正好捏住了伤口的位置, 疼,让她不适皱眉。
苏糯要挣脱之际, 赵云清把人一把带入怀中, 黑眸暗沉:“沈总,她想去哪儿是她的自由, 希望你有点绅士风度,不要做过多干涉。”冷冷看他一眼后, 护着苏糯上了车。
车影与夜色融为一体,渐渐消失在马路尽头。
夏风吹拂他的衣角,沈妄清冷冷的眸注视着前方,最后转身上车,发动引擎跟了上去。
他单手开着车,又分心在手机上翻找苏糯号码,最后才想起早已把苏糯删除,略显暴躁的敲了下方向盘,点开微信。
“苏糯,回来。”他往那好久没联系的微信号发了一条语音。
屏幕上显示了红色感叹号,被拉黑了。
“操。”骂了声,一踩油门追了上去。
赵云清的车就在眼前,两个左拐之后,他们在一家星级酒店停下,沈妄缓缓靠在路边,拉下车窗,不远处,赵云清揽着苏糯向酒店走去,她肩上还披着赵云清的外衣,更衬的身子娇小,此刻乖顺靠着赵云清,没有抗拒,全由他带着。
直到目光所及再也没了两人的身影,沈妄都没有把眼神收回。
他愤怒,愤怒她胆小懦弱,轻信他人,愤怒她永远学不会自我保护;接着又平静了,也许她就是像那些女人说的,为博出位甘愿付身。既然苏糯为了和他在一起给他下药,那么也会为名利和别的男人上床,没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他死死攥着方向盘,努力忽略那酸涩的不甘后,踩下油门离开了这个地方。
*
酒店房间。
赵云清开了灯,叫了醒酒汤,把她小心安顿在床上,这才准备回去。
床榻柔软舒适,她在床上半睁着眼,慵慵懒懒,似睡非睡的神态宛如只奶猫。
赵云清弯腰,把被子给她盖好,嗓音清柔:“你刚才没有告诉我家里地址,现在很晚了,就算回去也会打扰到家人,这酒店是我家的资产,你可以放心住着,晚安。”望着她娇艳欲滴的面庞,修长指尖犹豫的抚摸上那柔软浓密的秀丽发丝。
他喟叹声,依依不舍收手,直起腰身转身离开。
须臾间,苏糯一双手拉住他臂膀。
赵云清回头垂眼。
她扬着下巴,黑发凌乱贴着白嫩的小脸,湿莹莹的眼睛,正眼巴巴瞅着他。
赵云清心里一紧,千万柔情和对她的欢喜在此刻如数倾泻,汹涌如浪潮般吞没他的所有理智,剩下的只有一个念头——抱着她,亲吻她,似从前那样。
“我大哥让你来伺候我。”她喝醉了,喑哑上挑的尾音带有丝丝挑逗,“你这就走了?”
苏糯歪着头,裙子细细的肩带自精致白皙的肩头下滑,无声的诱惑。
赵云清心猿意马,却冷清着面容:“你喝多了,我不会对喝醉酒的小姑娘占便宜。”
“你觉得我还是小姑娘吗?”她年华璀璨,青春茂盛,骨子里却锈迹斑斑,干枯黯淡,哪里是什么小姑娘的样子。
赵云清望着她:“在我眼里,你是。”
苏糯往过靠了靠,闭着眼:“赵师兄,你比小鲜肉好看。”
赵云清脊梁僵了下。
苏糯张嘴咬住他衬衫的一颗扣子,稍稍用力,开了,暗示性很浓。
赵云清再也按捺不住,弯腰紧搂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