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周末,你陪我做头发、美甲、买婚戒。”顾兮枕在姜眠腿上比着自己的指甲,光秃秃的手指上什么都没有,“你看我像不像一个青花瓷瓶?”她今早翻到了箱子里过年时买的一套高领裙子,白色的底色带着精致的蓝色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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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桌子上,顾兮心不在焉地听姜眠在讲台上长篇大论,他穿着一件烟灰色菱形条纹毛背心,一件纯白色的衬衣,一条黑色长裤,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息优雅淡漠,左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右手里拿着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个花旗银行的风险投资涨幅图,顾兮抬头看了几眼脸一下子就红了,别过脸装作毫不在意地在纸上画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头,真是衣冠禽兽。
阳光从门口斜斜的洒在他身上,顾兮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今天早上姜眠好心把牛排煎成八分熟而且用心型的煎蛋器给她煎了一枚爱心煎蛋,所以心怀感激看这个世界都美好了,所以才会觉得他那么美好,一不小心目光碰撞,顾兮从姜眠眼中看到一丝促狭的笑意“顾兮同学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顾兮站起来,咬着嘴唇尴尬得不得了,她刚才只顾看他谁知道他提问了什么鬼问题,“对不起,我不知道。”
打了一个响指,姜眠摆摆手示意顾兮坐下,“我以为你看老师看得这么认真是很赞同我关于花旗和摩根风险投资管理模式的分析,看来不是这样啊。”
低着头感觉到前面同学看自己的目光顾兮把笔记本上画得Q版姜眠揉成一团,混蛋,揉完之后正要扔进抽屉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拿起来,细细展开,“画得不错,不过我更希望你画的是摩根的资产负债表。”姜眠拿过那张纸夹进自己的书里。
“OK,提醒一下大家,下周国创答辩。”回到讲台上,姜眠整理一下电脑在一片女生的簇拥下走出教室,顾兮腹诽了一句公狐狸精才打开电脑继续那篇没完成的策划,感觉到阳光被人遮挡,顾兮头也不抬地十指翻飞。
听到手机铃响顾兮划开锁,就看到姜眠的短信,“下次把你自己也画上,或者再画个我们儿子?”顾兮手指大力按在屏幕上的虚拟键盘上,“画你妹!”
抬起头,就看到何水澹澹卷着自己的衣角站在自己桌子前,声音有些怯弱,“兮兮,我以前本科不在国内,国创我可不可以和你一组?”何水身形娇小,这样怯怯的语气和眼神让顾兮也不好意思冷漠拒绝。
“没问题,我们队有三个同学,加上你一共四个,今晚7点在水吧开个会讨论下课题,现在我要去承诺一趟,所以先失陪,”顾兮合上电脑,语气礼貌而疏离,走到一个戴眼镜埋头看论文年鉴的小个子男生身边耳语了几句。
小男生就放下了手中可以当砖块砸死人的大厚书有些羞涩地走过来和何水打了招呼,“你好,我叫齐渺,我们其余的两个队友是数学系和软件工程的,晚上我们就可以聚头商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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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姜眠悠闲地靠在转椅上把一杯茶推到江为止面前,“看到扣扣,感觉怎么样?”
“很不好受。”江为止端起茶浅浅抿了一口,手指转着手里的青花瓷茶杯目光却不复平时的冷清甚至带着一丝萧索,看到扣扣那张和江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他的思念就像茶杯里的水一样疯狂地溢出来,江暖有了顾鑫也许就可以解脱了,只是留下他一个人在这段感情里沉沦。
他站在一个十字路口,可是四周都是车流,无论朝哪个方向走都是错的,终究还是他错了,一步错步步错。
姜眠站起身走到窗户边背对着江为止,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为止,暖暖为这段感情付出了很多,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只是在年少时爱上了一个最不该爱的人,她还要承担什么样的代价,所以,控制好你的心。”
她付出了什么,江家在自己的脸面和下一代的纠葛之间果断选择了前者,在他和她之间也果断选择了前者,一段不能言说的感情是两个人的错误却让她一个人承担,两年前她一个人站在机场里的时候,是以怎样的心情?
江暖是那么骄傲的孩子,却因为他的缘故被送往英国众叛亲离,他又如何心安理得地在这里,“如果可以控制,你又怎么会爱上顾兮,我想,杨程比她优秀得不止一点。”
回过头,姜眠目光深沉对上江为止的眼睛,“最起码,我爱上的是一个我可以爱的人,而你呢?”
“杨程不会告诉她吧?”江为止微微一笑,一个漂亮的反击,有多少爱情会一直是最美好的姿态?目光落在姜眠由于端起茶杯而露出的手腕上,白皙的手腕有一道明显的红痕,姜眠感觉到他的目光扯了一下衬衣袖子,江为止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损自家妖孽哥哥的机会当然是绝不放过,“我说呢,顾兮够重口味啊。”
“那是,情趣嘛,”姜眠笑得风轻云淡挑挑眉像一只狐狸,“像你这种连恋爱都没谈过的面瘫少年怎么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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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三声整齐的叩门声,程梓乾合上电脑回了声“进”,就看到一抹白色的影子飘进来,低头按压了几下太阳穴,那道影子稍稍清晰了些,顾兮穿着一件的白色带着蓝色暗纹的裙子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远远看去像是一个青花瓷瓷瓶。
“程总,这是我的策划案,期待您的意见。”顾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冷淡而镇静,双手把策划案递过去,昨晚和姜眠商量的时候姜眠的意思是注资可以但必须有一个合理的理由,他可以以收购繁华梦的名义向程氏注资足够的紫金,这样双方的关系也可以是最恰当的合作关系。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想抓住些什么,她理解姜眠的意思,姜眠的霸道和占有欲昨晚她就领略到了,合作只是借口而已,繁华梦是顾兮和程梓乾的美好回忆所以他偏要毁了这份美好。
程梓乾大致翻看了几遍,把策划案放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支在桌子上,目光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先放在这里,下午我给你回复。”
关上门走出房间的时候顾兮步履没有一丝紊乱,走出门所有的伪装都被撕下捂住嘴冲进洗手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最自私最狠心的那个,可是他连回忆也不要了,他们一起玩过的游戏承载了那么多回忆原来在他心里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她还以为他收购繁华梦是因为爱情,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一场失败的商业投资而已。
她的所有处心积虑就像是一个笑话,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就像是对自己最大的嘲讽,她还在期待着什么,还有什么可以期待。
转身只是一瞬,错过,却是一生。
所有人都说,爱太短,遗忘又太长。可是之所以无法遗忘难道不是因为还深爱着吗?
她以为她再也感觉不到他目光里的温暖是因为那副遮住他眼睛的墨镜,可是他却连目光也不愿再停留在她身上。
程梓乾,你最终还是留我一个人看风景,你最终还是没有陪我去挪威看极光,你最终还是违背了我们的承诺留我一个人在荒漠里跋涉。
“我始终带着你爱的微笑,你路上寻找我遗失的美好,”KTV包间里,只有两个女生歪歪扭扭地靠在沙发上,顾兮拿着话筒唱得响亮,江暖这孩子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回来第一件事居然不是回去看扣扣,而是陪她在这里疯狂。
显然,江暖的酒量是顾兮也无法企及的高度,这姑娘对着酒瓶大声唱一首顾兮以前从没听过的歌,温和的曲调被她唱得声嘶力竭,“习惯在你手心练习那首歌/习惯有你指尖轻轻跟着和/歌里不再有你了你还在回忆住着/愈想忘了愈会记得有你多快乐,你的左手有我许多没写完的字,独奏的绿袖子,是我一支钥匙锁着想你的住址,我会记得曾经有你 爱我一次。”
一段爱情,却是一段禁忌,顾兮明白江暖走得有多艰辛,爱过的是禁区,爱上的是不爱自己的。江暖的阳光灿烂和骄傲固执下又有多少悲伤,因为一场默默埋葬的感情而众叛亲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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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程梓乾把桌子上的策划案扫描到电脑里,电脑冷漠而机械的女声朗读着她的企划案,程梓乾手里的钢笔断成两截,你这么快,就要和我撇段一切关系,可是我却突然后悔了,你离开得如此彻底,连回忆也不肯给我留下。
无奈地扶着坚持要回酒店的江暖走进电梯,电梯快合上的一瞬间,顾兮看到一抹熟悉的影子,姜眠优雅地从大厅另一头走过来她正要挥手找他来帮自己,却看到他径直走向一个靠窗的座位,那里背对着她坐着一个身穿紫色露背晚礼服的女人。
呼之欲出
拉出椅子,姜眠叫了杯咖啡低头搅拌,唇角勾起一抹动人心魄的微笑声音却有着一丝冷意,“我没心情,杨程。”说了结束他就不愿再与她有任何纠葛,进来的时候目光好像扫到了顾兮,实在是托那条裙子的福,一个会移动的巨大的青花瓷花瓶走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
其实他心里有些隐隐的期待,顾兮吃醋的样子,心情很好的陪杨程在这里浪费时间。
杨程伸出戴着戒指的无名指按在姜眠手里的杯子上,微微一笑跷起二郎腿,“姜少,你的爱可真是来时轰轰烈烈,去时也不留痕迹,当初你爱我的时候曾出面摆平程家的事,现在爱顾兮的时候也可以一手注资一千万,被你爱真是荣幸。”
长睫微抬,姜眠靠在软椅上像是听着别人的故事不发一言,只是微微点头示意杨程继续,窗外的阳光正好,一辆黑色凯迪拉克在楼下停了好久,姜眠食指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看来自家一无是处的妹妹也不是没人要。
“我突然发现,你和顾兮的爱情现在正如履薄冰,”杨程夺过姜眠眼前的咖啡仰脖一口喝下,把空杯子推过去,“其实,聪明如她,怎么会不知道你为什么和她在一起?”
姜眠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有规律地扣着,一般他做这个动作就意味着他已经不耐烦了,“我没有耐心听你分析我的爱情。”目光一瞥就看到一个青花瓷瓶朝着自己这边飘过来,只是步子有些不稳不像平时的骄傲张扬,黑色的长发垂在胸前颇有一丝古典美女的味道,她的脚步像是醉了,大白天喝酒真是欠收拾了。
顺着姜眠的目光看过去,杨程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孩子,顾兮的美是自信张扬的,相比两年前她更加自信,举手投足都很有味道不是两年前那个把所有锋芒都藏起来的女孩子,不过她杨程也不是一个小女孩可以轻易比下去的人,伸手不动声色地拽了一下紫色裹胸晚礼服的下摆,对着顾兮的方向得体地笑笑。
顾兮远远就看到了波涛汹涌的杨程,也自信地回给她一个笑容,挺什么啊,她刚刚才去洗手间给自己的文胸里垫了两片厚厚的纸巾,此乃见情敌必备之彪悍,轻薄而易携带,谁怕谁,只是有些热而已。
有些虚飘飘地踩着高跟鞋走过来,顾兮直接坐上姜眠的大腿,双手缠上姜眠的脖子,姜眠轻微地皱下眉头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密,算了,就当是吃嫩草的代价了,顾兮眼波流转对随后而来的服务员浅浅一笑,“一杯柠檬水,加冰。”
搅拌着面前的柠檬水,顺带着瞅瞅对面的情敌,学姐可真是有毅力啊,两年不见她也不再是那个几乎不施粉黛的素颜女神了,一袭精致的妆容搭配着Dior最新款的裙子,别有一番风情。
打量完毕顾兮同学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杨程听清楚,“老公,你这算不算出轨,晚上抄结婚证书?”姜眠凑到她耳边手挑起她的发,“好啊。”
“你结婚了?”杨程一下子站了起来带起了桌布都飞扬了,“姜眠你对她是认真的?”
顾兮伸手按住桌布的一角,扶正由于杨程用力过猛而带倒的茶杯,抬头看着杨程被破坏了的优雅面具,“姐姐,别激动,表情太夸张容易长皱纹。”伸手把那杯柠檬水递过去,“我看姐姐好像很喜欢喝别人搅拌好的东西,嗯?”
明显的意有所指让姜眠忍不住勾起嘴角,喝醉了的顾兮真是杀伤力无穷。
“笑,你还笑,信不信我像新闻里说的90后老婆一样学红太狼一平底锅把你拍成植物人。”顾兮喝醉之后的漫长耍酒疯时期总是才思敏捷任谁也招架不住,回头不高兴地暼了姜眠一眼,却是眼波流转,“你去楼上708房间看你妹,这是我们女人的战场。”
姜眠意味深长地看了杨程一眼,伸手拿过搭在椅子上的西服径直往电梯走,杨程被他那一眼看得心里直发毛,如果她真的说出口,他也许真的不会顾及往日的情分,当即也没了和顾兮斗法的心情拿起桌子上的太阳伞就要往外走,留下顾兮一个人有些无趣地喝杯里的柠檬水,这变成了她一个人的战场。
陪着姜眠安顿好江暖,顾兮笑眯眯地吊在姜眠身上被他扔进车里,“姜眠你也要抄结婚证,哈哈”顾兮不依不饶地揪着姜眠的衣角争取自己的合法权益,把脑袋凑在姜眠胸口蹭蹭,像只撒娇的小猫。
皱着眉有些嫌恶地拎起撒酒疯的顾兮放到副驾驶座上,姜眠微微一笑,“好啊,我可不可以要换算公式?”
“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顾兮把头摇得飞快了,尼玛这样又是她吃亏好吧,以为喝酒了智商会下降吗?她的智商也确实没下降,姜眠和杨程之间微妙的空气她也感觉得到,如果不是有什么把柄被握在手中,姜眠这样的人又岂是被人威胁的主。
本来说好的周末买戒指由于他们今天都有时间,就提到了现在,顾兮乖巧地拽着姜眠的手在商场里挑自己心仪的戒指,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试戴的那些姜眠都让包起来了,顾兮看着柜台里的流光溢彩却突然有种压不住的反感,和姜眠打了声招呼想自己走进洗手间把那两片纸巾扔进垃圾桶里。
什么时候,自己也会做出这种类似吃醋的幼稚举动了,顾兮接着凉水扑到脸上,冰凉的水让顾兮有一丝清醒,接了响个不停的手机,“喂,久别重逢的滋味怎么样?”
“我想了,我还是喜欢她。”顾鑫的声音也有一丝无力感,“该死的,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喜欢就娶她呗。”顾兮轻飘飘的语气带了上了些许沉重,“鑫,你不是什么替代品,你是她在无边黑暗里唯一的救赎。”挂了电话,顾兮靠着墙却有一丝难过分析别人的爱情时她分析得那么透彻,而到了自己却完全看不懂。
最终还是买了那对一生一世做婚戒,姜眠揽着顾兮的腰走出去,两人少有的一路无话,那对戒指是新锐设计师Christine最近的大作,男戒是14颗钻石,女戒13颗,每对钻戒男戒和女戒的钻石大小是一模一样的,戴上或戴不上就看所谓的狗屁缘分,之所以说是狗屁,是因为她和姜眠刚好戴上了。
一生一世,多么美好的字眼。
顾兮脸转向窗外看喧嚣的街,曾经的自己是站在施华洛世奇门口小心翼翼张望一下也会满足的女孩子,而现在,那个陪自己一遍一遍逛商场的男生已经渐离渐远就算,那场车祸没有要他的命,也终究是毁了他们的爱情。
在姜眠看不到的地方,顾兮的手指在裙子上收紧,谁都要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付出惨重的代价,凭什么只是我?凭什么你幸福得冒泡而我只能在没有人的角落里泪流满面?
一场游戏,你不陪我玩到最后怎么知道我不是赢家?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顾兮扬起嘴角,一抹凉薄的微笑。
有什么秘密,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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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国创讨论何水澹澹一直都不在状态,顾兮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记下齐渺的思路和意见,这个课题是从一个比较独特的角度来看国际劳务外包所以查找资料和理论依据就成了十分困难的一部分,不过好处在于他们可以有很大的发挥空间而不用担心和别人观点意见重复造成的无意剽窃。
齐渺这个人型计算机果然是顾兮组队时最正确的选择,逻辑清晰想法新颖,顾兮合上电脑手支着下巴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看着齐渺,一手握着圆珠笔无意识地在纸上乱画着乱七八糟的线条,“齐渺,因为国创申请书在周末之前就要交,所以我们要尽快确定下课题,这个课题我支持,大家有异议吗何水?”
“我,我没有”何水澹澹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到顾兮那张精致的脸上有些慌乱地摇摇头,面对她的时候自己总是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怎样都挥之不去,“我在华威读的是会计,所以你们说的我不太懂。”
“靠”数学系的张宇皱着眉头看向顾兮,“你找她来干什么,老大?”
摊摊手,顾兮表情无辜,“我也不知道她以前读的是会计,你小子,对美女尊重些。”合上电脑装进电脑包站起来戳一下张宇的脑袋,顾兮一拍手,“好,晚上我把分工传到公共邮箱里,散会。”
夜色微凉,顾兮坐在书房里整理从网上查到的资料,从人文角度看国际劳务外包几乎没有什么理论的支持,除了找到一些中国随工程外包而出国工作被绑架的案例和恶意拖欠工资其余几乎都是中介广告,顾兮叹了口气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鲜榨的柠檬汁好像柠檬放少了,顾兮起身想去再加几片柠檬一推门就看到姜眠正接着电话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身形修长而优雅淡漠。
当即就缩了回去,她占据了二楼的书房把姜眠挤到客厅,所以还是不要在他工作的时候打扰他了,顾兮喝一口柠檬水惬意地转了一圈把自己扔在软软的大床上闭上被一片所谓3D图片的帖子折腾得差点被自己戳瞎的双眼,正想好好休息一下却听到360提示“您有新的邮件”
伸手把电脑捞过来放在床上一点开邮箱,居然来自程梓乾。
离开的理由
手指移动到触摸板上,点击打开,程梓乾的邮件干净整洁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像是他以往的风格——策划案不通过。
顾兮手指微微颤抖停留在键盘上,久久打不出一个字,正要放弃直接关邮箱却看到另一封邮件,同样来自程梓乾,内容也是一样的简单——下个月酒会。
合上电脑,顾兮把一本杂志盖到自己脸上,在床上翻滚了一圈,溜到冰箱那里给自己找了袋话梅,顾然和筱染都去英国了,自己在A市现在是举目无亲除了上课就是宅在家里。
他是什么意思呢,顾兮思索了半天,智商怎么下降的这么厉害,手指揉揉太阳穴,既然留恋回忆为什么亲手把自己推开。肚子又开始唱交响曲,由于晚上姜眠心情不好直接导致她被剥夺了吃饭的权利,果然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什么时候自己也要学一下煎个完美的蛋。
从床上一跃而起,顾兮还没来得及把拖鞋套到脚上,书房的门已经被推开了一条缝,姜眠优雅地举着一杯朗姆酒靠在门上对着自己扬扬酒杯,“宝贝,出来吃晚饭。”
跳跃的烛光里,顾兮有些犹疑地挑挑眉,“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们结婚一周月纪念日。”姜眠从背后搂住自己的腰,细密的吻已经落在顾兮的脖子上,顾兮在姜眠怀里转了一个身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手指在他背上缓缓地画圈,“你见过有人过周月纪念日的?”
某妖孽美男眨眨桃花眼,把手伸进顾兮宽松的家居服轻而易举地解开某女的文胸,大手覆在那片柔软上两根手指把她的小樱桃扯长轻轻搜刮,“你没喝过满月酒吗?”轻飘飘地把原话回给她。
“你说一月为期的。”姜眠伸出一根手指在顾兮面前摇摇。
顾兮一步一步往后退,手抵住沙发一下子坐了下去,她的长发凌乱,在暖暖的烛光里泛着浅浅的金色遮住了半边脸颊,姜眠伸手一把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顾兮长睫微微颤抖伸手夺过姜眠手里的酒杯,仰脖灌下,踮起脚尖正要吻上某极品美男的唇,门铃声大作,吓得顾兮猛咳了几声差点没被自己呛死。
被人打断,姜眠有些不耐烦地帮顾兮把衣服穿好,伸手按下大门的遥控,顾兮摊摊手这可不是她的错。
“兮兮,扣扣闹着要来找你。”姜和话音刚落,一个路都走不稳的小不点就扑过去抱住了顾兮的小腿,仰着脸一副委屈的不行的样子,精致的桃花眼颇有她娘亲的风姿,眼角湿漉漉的嘴角还委屈地向下撇,看得人心疼的不得了,顾兮弯腰抱起小不点,姜和已经和姜眠一起下楼了。
城市的灯火总是喧嚣而落寞,姜和站在落地窗前久久不开口,姜眠也乐得自在陪着自家母上大人看夜景。
“眠,你对顾兮是认真的?”姜和回头凝视自己儿子的眼睛,如果不是杨程去告诉自己,自己一直以为他们只是玩玩而已,那个女孩子纵然很美好可是他们的过去有着那样的纠葛…
唇角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姜眠声音清雅,“结婚了,算不算认真?”
“眠,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理智的孩子,当年那件事情是你和杨程对不起她,可是你不必…你们,”姜和的话音未落已经被姜眠酒杯落地的声音打断,自他十二岁开始就没反抗过姜和,昏暗的灯光下,姜和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看自己如同陌生人。
他站在灯光的阴影里声音冷漠,“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只是因为愧疚我不会赔上我们两个的人生,从我决定和顾兮在一起开始,我和杨程就只是我和她不再是我们,如果不是因为爱情,我不会如此不择手段只为得到一个人。”
姜和微微愣神,姜眠却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微微一笑,“我只知道你用这么拙劣的借口来试探我,只会拖延你抱孙子的时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旋转楼梯尽头,姜和也只能浅浅地叹一口气,只希望将来有一天顾兮知道真相可以不恨他们。
轻轻打开门就看到顾兮搂着扣扣睡得香甜,扣扣看到人就眨着大眼睛挥舞着双手表示欢迎,姜眠担心他把顾兮吵醒忍着心中的恐惧如扣扣所愿抱了他一会儿,他一向害怕太小的生物,比如猫,比如狗,甚至,是小婴儿。
只是这几天顾兮因为国创的事情不停地找资料,累得黑眼圈都出现了却也不肯像注资那件事情一样来寻求他的帮助,无论如何,这孩子总是有着自己的坚持,把扣扣放到给自己未来儿子准备的婴儿房里,姜眠洗了澡走进主卧,顾兮已经把自己裹得像个蚕宝宝一样了。
俯身在她的唇上印下浅浅一吻,却听到她的迷迷糊糊的声音,“橙子”姜眠揽住顾兮腰的手微微停滞了一下,却听到她说,“我不要你了。”她缩在他的胸口微微发抖,顾兮一直被一个噩梦困扰,而这个噩梦,姜眠搂紧她的腰。
夜色已深,姜眠抱着怀里的女孩,却想到了那个倔强的男生用他的爱情让他无地自容,他对着自己深深地鞠了一躬说,“我回来不是为了让她和我一起在痛苦里沉沦,我只是想,如果她知道我还活着,也许就不会恨你们,这样你们的爱情也许不用有一个不单纯的开始。”
他说他恨过,只是无奈地发现放手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他在这场爱情里黯然退场,却在她心里烙下了一个永远无法抹去的烙印。
姜眠浅浅地叹了口气,可是无论如何,他不是程梓乾,就像一肩挑起所有换她的笑颜是程梓乾爱她的方式,而他却对她所有的好都要让她知道,就像他和顾兮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很多时候自私无良的人会比较幸福,祸害遗千年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白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进房间,顾兮睫毛微颤,睁开眼睛反手搂住姜眠的腰,下巴支在他的肩膀上看窗外的月光,再一次想抓住些什么却又怕自己抓不住,下意识地往姜眠那里凑了凑顾兮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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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恢复得不太好,现在看东西还是模糊吗?”医生得到肯定答复后拿起笔埋头在单子上写了一长串的药,对面那个年轻的男人却直接站起来,修长的手指握住桌子的一角微微收紧,“医生,只会越来越差,是吗?”
年迈的医生叹了口气,“也是会有奇迹出现的,只是你的后遗症太严重了,如果好好治…”话音未落,那个年轻男人就直接走了出去,甚至还礼貌地带上了门,老医生摘掉老花镜摇摇头,作孽啊,这么好的孩子。
走出房间的时候,程梓乾靠在走廊冰凉的墙壁上第一次这么庆幸自己的决定,身边何水澹澹抓着他的手不停地摇,在自己耳边说些什么都离自己很远了,所有的喧嚣都成了布景,他甚至只能看到眼前一团模糊的影子。
早在英国时就知道的结局,终于一点一点开始上演,既然早已知道会被吞没在无边的黑暗里,何必拉你陪我一起沉沦。
最初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说到底是因为孤独,他独自一人从英国回来不过是为了帮自己的母亲找那个早已抛弃她的男人,却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她,遇见一场爱情让他奋不顾身。
在她最悲伤的时刻,也只是站在天台上抽一根烟。
她站在角落里的茫然无措像小鹿一样无辜的眼神,却让他的心塌陷了一角,她总是伪装成一副比谁都坚强的样子笑得比阳光还温暖,却从来不会为自己去争取什么,反驳什么,只是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掩饰微微红的眼睛。
她吸引他的是那种同类的气息,那种就算受了伤也要一直笑着坚强着知道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才会缩成一团像小兽一样舔舐自己的伤口的气息,她什么都不问不问他的过去他的经历,只是微微笑着不拒绝他的接近。
她不抗拒任何人对自己的好,只是在确定别人的爱之前绝不付出一丝一毫。
那场车祸他在她昏迷的时候离开,连程耀都不知道自己还活着,拼了老命想去打赢那场官司,却不知道,补偿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需要的东西。
可是顾兮,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的我,怎么带你通往幸福。
我们都没有错,可是我也不知道错的是谁,是那辆奔驰而来的车,撞了一次之后再来一次,还是我们的幸福太晃眼终究遭到毁灭。
那件跳楼事件之后,顾兮曾经拉着他去了一个乡下的破旧小教堂,那时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拉着他的手在自己心口画了一个十字,她说,“程梓乾,你愿意娶我吗,从今日起,不论祸福、富贵、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爱我,珍视我,直至死亡,反正我愿意。”
决定放手的那天晚上,他单曲循环了一整晚的《放手》,那一夜,一地烟头。
“好了,走吧。”整理一下心情,程梓乾淡淡地开口,任何水澹澹挽住自己的胳膊,却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走廊里顾兮拼命挣扎,“怀孕?怎么可能?”顾兮的吃惊程度已经到了在医院走廊里也控制不住大喊大叫的地步了,靠之,早上顾兮正趴在桌子上研究怎么编项目意义目的的时候,突然被姜眠拖过来做孕检,孕检?
当那些可爱的套套们是死的吗?
云淡风轻地笑笑,姜眠伸手揽过顾兮的的肩膀,“为什么不会,你有问题?”
坚定地摇头,自己很正常,“那是,你觉得我有问题?”姜眠一抬头远远就看到了那边的修长人影,低头若无其事地逗自家老婆。
“呃,没有”废话,我敢说你有吗,顾兮腹诽一句跟着姜眠的脚步往里走,“那老婆是嫌我们频率太低了?”姜大少爷这是把不依不饶的精神发挥到极致了,桃花眼微眨一手揽过顾兮的小腰当众耍流氓抬起下巴就亲了一口。
一头埋进姜眠怀里,苍天啊,好歹也要为人师表吧,怎么老在公共场合耍流氓,擦,食指抵住他的胸口,“说,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把每个套套都用针戳了好几个洞洞!”
“为师才不屑做出那么幼稚的举动,难道你不知道咱家套套早就用完了吗?”姜眠笑得无比妖孽,伸手弹弹顾兮光洁的额头,她微张着小嘴惊讶样子少有的呆滞可爱,“喏,就在那几天换算时用完的。”
顾兮就差没口吐白沫了,手指微微颤抖地指着姜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姜眠握住顾兮控诉的食指放到自己唇上吻了一下,“你想问你怎么不知道,每次你情到深处就…就算我说把你杀了炖汤喝你也会乐呵呵的同意,更别说分辨一下我…通常我播种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顾兮来不及捂上姜眠的嘴,恨不得把自己削了。
播、种,顾兮再一次萌生谋杀亲夫的邪恶想法,算了,在医生下结论之前什么都是浮云。
反正丢人丢够了,顾兮干脆任姜眠这样搂着了,却在抬头不经意的瞬间看到程梓乾和何水澹澹相亲相爱的身影,来个医院也要这样手挽手,哼,顾兮冷哼一声才发现自己和姜眠又岂是手挽手,她整个人已经挂在他身上了。
“程总好”客气是吗,疏离是吗,冷漠是吗,这些不止你会,顾兮长指甲扣得手心疼,却是逼着自己的声音冷淡无比,你不留恋我又何必一个人等,就像你说陪我去挪威,也许之后我们都找到那个可以陪自己去看午夜阳光的人,我也不愿再和那个不是你的人去看本该属于我们的风景。
何水澹澹倒是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姜老师好,姜眠很zhuangbility地点点头,对着程梓乾礼貌地笑笑揽着顾兮继续往妇产科那边走,顾兮却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一下子甩开姜眠的手朝着医院外狂奔而去,寻找那两个已经走远的身影。
远远地,顾兮拍拍胸口让自己的喘气声平复下来。
花园里,程梓乾一个人坐在石凳上,背影竟是说不出的落寞与悲伤,顾兮放轻脚步一步一步走过去,像是,一步,已经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