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是打雷了,他似乎还听到尖叫声,是不是有人被雷击到了?

是陈绍吗?刚才是陈绍走出去了。

是陈绍被击到了吗?

“出什么事了!”皇帝猛地拔高声音喝道。

朝臣们还没开口。外边传来陈绍的声音。

“.抬进来,抬进殿内.”

皇帝的神情一松。

太好了,陈绍还没事,听听这中气十足的声音。

太好了。他可不能有事,还要靠他扶持平王长成呢。

“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还有人在大声的喊,但有人猛地开口制止了。

“别传太医了!”

这话让所有人都看过去,内侍们此时已经将平王抬到廊下了,闻言也惶惶的停下脚。

那朝臣低头看着近前的平王,咽了口口水。

“还是请程娘子吧。”他干涩的说道。

或许还是直接准备后事吧

应该也不会太难

太常礼部为皇后准备后事准备好些年了,虽然衣服什么的不合适,但棺椁什么的也能用.

墓葬也没问题…

只是不知道平王能不能进帝陵

毕竟他是被雷劈死的,这可是,大佞大害之人

这…这…

他想的是不是太多了?

念头才起。就听咕咚一声,围在这边的朝臣惊然抬头,却见是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皇帝倒在了地上。

“陛下!”

大殿里顿时又乱了起来。

这些嘈杂混乱皇帝再次听不到了,他的视线只有平王那张焦炭的脸…

不,不。不。

那不是他的平王,那不是!那不是!

好什么好,陈绍是没有事,但那个需要他扶持的平王却再也不用长成了。

最后这个念头闪过,皇帝彻底陷入黑暗中。

看着蜂拥向皇帝的人群,陈绍这一次并没有冲过去,而是站在原地。

一向持重的陈相公此时形容狼狈。雨水打湿了头发衣衫,再加上适才在雨中爬行,靴子掉了一只,只穿着白袜,此时神情呆呆,看看自己这边被扔下的平王。再看那边被众人围住的皇帝。

“这下可真是出大事了。”他喃喃说道。

他不会是在做梦吧?

这个噩梦可真是有点太离谱了。

宫里乱乱时,程娇娘的车马终于停在了宫门前。

雷雨来的快去的快,她下车已经几乎不用半芹举着伞遮挡了。

“多谢秦郎君相送,请回吧。”她回身冲另一边车上的秦弧施礼说道。

秦弧却没有看她,而是皱眉看向宫门前。

“出什么事了?”他不由说道。

怎么乱哄哄的?

程娇娘也看过去。见那边的守卫也看到他们,正伸手指着,便有几个内侍跌跌撞撞的跑来了。

“程娘子,程娘子,您可来了,快,快。”他们颤颤的喊道。

传召是来问话的,怎么这些内侍的神情态度如此奇怪?

秦弧皱眉,这边程娇娘已经抬脚迈步,他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程娇娘的手腕。

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在宫门前,她家娘子可是许给晋安郡王了!

她一步站过来,就要挤开秦弧。

“我觉得事情不太对。”秦弧说道。

半芹的脚步停下了。

事情又不对了?

“哎呀快些吧!”内侍们都跳脚了,伸手就要来架住里拉去。

秦弧迟疑一下,慢慢的松开手,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怎么会难过呢?就好像这一松开,从此再也不见了似的。

真是莫名其妙!

现在不是乱感悟的时候,现在婚嫁是小事.

婚嫁是小事嘛…

秦弧有些恍然,但旋即又有些怅然。

这么说,如今的一切,果然是在她的意料中吗?那也就是说

不!绝不可能!这一切都跟她无关!要说有关,也不过是被晋安郡王利用了。

秦弧收正神情。

“那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他说道。

“多谢秦郎君。其实不用。”程娇娘说道。

“你就当我好奇,等着听第一手消息吧。”秦弧笑道。

程娇娘施礼,还没说话,再也等不急的内侍们不由分说。左右拉起急急就走。

看来真是出事了。

秦弧皱眉,不过,看着被内侍拉走的程娇娘他又有些想笑。

真难为这女子,被这些内侍拉着奔走,还能给人阔步稳稳而行的感觉。

宫里弥散着紧张压抑的气氛,所有人都神情惶惶,四周的禁军班直越发的威严,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在场的到底都是多年的朝堂重臣,其中经历过新老皇帝交替的人也不在少数,虽然这次的事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但慌乱之后大家还是都冷静下来,将事情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不过当看到那女子缓步而来的时候,不管是殿前的禁军还是内侍以及大臣的神情还是难掩几分怪异。

“程娘子,你先来这边看一下。”陈绍说道。

很多人都去内里守着皇帝了,只有他以及几个无关紧要的大臣还在这里守着平王。

程娇娘看他一眼。对于陈绍的形容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而是径直跟着他进了内殿。

殿外的人立刻都竖起耳朵,死死的听着内里。

这个神医娘子能起死回生吗?

这是勤政殿的侧间,用于大臣们歇息,地方不大,此时空无一人,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榻上。

陈绍停下脚。心内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程娘子,这是平王殿下。”他哑声问道。

殿下?

程娇娘的木然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

这就是平王殿下啊,程娇娘看过去,抬脚迈过去站定在平王身前,面上的惊讶再次多了几分。

不过陈绍总觉得与其说惊讶不如说惊叹。

“雷击啊。”

竟然是雷击.

这可真有意思,这可真是出人意料。

这位本该在明年登基。在位四十五年的下一任皇帝,竟然就这样的没了。

史书上再也不会有他的记录了。

果然变了。

天诚不欺。

不欺,说要我们程氏灭族之灾,我们程氏就灭了。

不欺,说变了。果然就变了。

真的会变了,真的能变了,程娇娘端在身前的手不由握紧,父亲,你看,真的能变。

陈绍拔高声音说道,实在不能再看这女子脸上的神情。

他第一次知道这女子竟然也能有如此丰富的神情。

是吓的…吧。

程娇娘看向他,恢复情绪。

“我不是让你来看的。”陈绍压低声音急道。

“那大人让我来做什么?”程娇娘问道。

又开始装傻!陈绍咬牙。

“还有救吗?”他伸手指了指说道。

“大人,你说什么呢。”她说道,微微皱眉。

“你不是非必死之症不治吗?”陈绍说道。

“大人,我说的是必死之症。”程娇娘说道,看了眼躺在一旁的平王,或者说平王的尸体,“不是死人。”

必死还没死,死人是已经死了。

平王已经死透了,当场就死透了。

陈绍心里叹口气,他何尝不知道,别人又何尝不知道,要不然为什么所有的官员都急急的奔皇帝去了。

这个平王,只是一具尸体了,没有任何的意义了,也自然没有讨好守护的必要了。

可是,这是平王啊,这是皇帝唯一的长成的健康的子嗣啊。

这可怎么是好.

没了,没了.

“陈大人,陈大人。”

殿门外响起内侍急促的喊声。

“皇后娘娘传召程娘子。”

皇后传召程娘子?

难道皇帝.

陈绍的心又剧烈的跳动起来,以至于他有些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