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安郡王点点头叹口气。
“好。我知道了。”他说道。
“民女告退了。”她说道。
晋安郡王没有说话点点头,看着程娇娘慢慢的退出去,在视线里慢慢的远去,就好像再也见不到了…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忽的见那走到门边的女子停下脚,抬起头看着他。微微一笑,动了动嘴唇。
方伯琮,别难过。
晋安郡王猛地坐直了身子,一瞬间呼吸似乎停下了。
程娇娘迈过门槛转过身走开了。
庆王吃完东西,用袖子抹了嘴起身跑出去玩了。内侍宫女们忙跟着,殿内瞬时变得安静下来。
看着一直坐着不动似乎僵住的晋安郡王,那内侍走上前,跪下来。
“奴婢自作主张请罪。”他叩头说道。
“四儿,我知道你好心,是为我好。”晋安郡王说道。
“殿下。”内侍抬起头神情感动。
“但是什么叫为我好?”晋安郡王打断他说道,视线落在他身上,“我认为好的,才是为我好。”
内侍面色发白俯下身。
“要做的事有千万种方法,不一定非要伤害…”晋安郡王说道,目光看向门外,那里已经看不到程娇娘的身影,“在乎的人。”
晋安郡王脸上的笑意再次展开。
好险,好险,万幸,万幸。
太后宫里,贵妃不时的向外看。
“娘娘,怎么不叫庆王来这里,咱们也好听听怎么诊治的,躲起来说得什么咱们可不知道。”她说道。
“庆王睡着呢,玮郎哪里舍得叫醒他拉着走这么远过来,半路上还要被不长眼的东西们一惊一乍的看。”太后说道,“怎么叫躲起来?这有什么好躲的好瞒着的?”
贵妃心里哼了声,一惊一乍的
有晋安郡王在,如今宫里谁敢对这个傻子一惊一乍的,一不小心就被扣上嫌弃庆王的帽子打个半死。
正说着话,有内侍疾步进来了。
“回娘娘的话,郡王说程娘子还是不能治。”他躬身低头说道。
太后啊了声坐起身子。
“真的吗?”她问道。
贵妃娘娘亦是如此神情询问。
“是,当时奴婢就在门外呢,清清楚楚的听到郡王询问,那程娘子说,庆王没有病所以谈不上治不治。”内侍答道。
“怎么叫没有病呢?”贵妃问道。
内侍没有回答她,太后先回答了。
“当初玮郎带着六哥儿去找她,她就是这样说的。说六哥儿是傻了,不是病了,更不是要死了,所以她不治也治不了。”她说道。叹口气,一脸的忧伤,“玮郎呢?”
“殿下说要看了庆王,就不来给娘娘亲自回话了,还望娘娘恕罪。”内侍说道。
“看,又被打击一次。”太后说道,再次长叹一口气。
贵妃陪着叹息几声,又宽慰几句这才起身走出来,走出太后的宫殿她的眉头就皱起来。
“真的假的?”她问道。
适才那内侍躬身小心上前带着几分陪笑。
“不敢瞒娘娘,奴婢亲自听着呢看着呢。的确是这样说的,程娘子说完,郡王人都不好,现在还在殿里呆坐不见人呢。”他说道。
贵妃抿嘴没说话思付一刻。
“那”她说道,看着庆王宫殿的方向。“万一有了病呢?”
“有了病也是治该治的病,痴傻又不是病。”
被召来的高凌波听完贵妃的讲述摇头说道。
“娘娘你多虑了。”
“你不信这是晋安郡王和那程娘子没说实话?”贵妃问道,“故意欺瞒能治呢?”
“娘娘,怎么欺瞒?那么多人看着听着,说的那样清楚了,还有什么可欺瞒的?欺瞒陛下有什么好玩的?”高凌波说道,“天子是被她随意用来耍着玩的吗?一次还不够。还要几次?”
贵妃将信将疑的坐回去。
“这程娘子既然二次说不治,我想她一时半日的不会在天下人面前自打脸面,目前她无需多虑。”高凌波又说道,“一来不至于威胁到大皇子,二来陛下现在也不会舍得她走,不到逼不得已。我们不能对她铤而走险,否则得不偿失。”
事有轻重缓急之分,一定要分清楚,否则就是自乱阵脚。
“现在事情还不急啊。”贵妃说道,一脸焦躁。“一个晋安郡王整日在宫里晃就够我心烦了,又来一个什么程娘子神神叨叨妖里妖气的…”
“该解决的解决,该拉拢的还要拉拢。”高凌波说道,“不急不急。”
“怎么不急啊,郡王都十九了,还住在宫里,如今又来个神医,虽然说非必死不治,但保不准还有别的什么神仙手段,那些道家不是最擅长修仙养身的,那个童内翰不是又生养了一个小儿子,陛下可是跟他年岁差不多,说不定也能讨个秘法再生养个儿子”贵妃焦急说道。
高凌波捻须凝神一刻。
“那就让郡王离宫去。”他说道。
“怎么离?”贵妃愤愤道,“一张嘴哄的太后陛下把他当三岁的孩子捧在心尖尖上,谁敢说让他走,就跟要害他死的,太后恨不得吃了人家。”
高凌波一笑。
“既然太后担心晋安郡王离宫是要被害了,那也好办。”他说道,“让大皇子也离宫。”
大皇子?
贵妃猛地坐起来。
“那怎么行!我要赶他走,不是赶四哥儿走!”她急道,“四哥儿才十三,这么小…”
“殿下这么小就能出宫去亲王府,他都不怕,晋安郡王这么大的人了还怕什么?”高凌波说道。
“可是,可是…”贵妃还是摇头。
“娘娘你可知道如今在朝事上陛下越来越倚重晋安郡王了吗?”高凌波打断她肃容问道。
说起这个贵妃顿时更加愤愤。
她已经听过好多次了,陛下总是夸晋安郡王,而大皇子反倒被衬的越发木呆。
“所以我说快点让他滚!”她说道。
“在宫里,大皇子和郡王看起来是一样的,但出了宫,一个是亲王还是王储,一个郡王而且只是郡王,娘娘,亲王进宫没什么,他一个郡王还怎么天天进宫?就算皇帝和太后愿意,朝臣们可不会同意的。”高凌波说道,“亲近,亲近,一则有亲二则有近才是为亲近,如果只有亲没有近,这人情可是寡淡如水啊。”
这样啊,离宫之后,郡王果然不能像如今这样时时刻刻的出现在太后和陛下眼前,而大皇子却不一样,一来是真正的亲皇孙,二来宫内还有自己,那晋安郡王呢?什么都没有也什么不是!
贵妃扶手凝思点点头。
“可是庆王呢?”她又问道,“那小子肯定会以庆王为盾死赖着不走。”
“庆王啊。”高凌波捻须微微一笑,“宫里的公主们也不少,大大小小的总有不小心撞到这个傻儿的,受了惊吓也说不定。”
贵妃明白了眼睛一亮但旋即又暗下去。
“当初不是也被惊吓过,结果反而被太后斥责。”她说道。
高凌波微微一笑。
“娘娘,那是以前,已经过去快要两年了。”他说道,“庆王的事大家心里是很难过,但总不能永远难过吧?”
所以说事有轻重缓急之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不能急,欲速则不达。
而现在是时候解决一些该解决的人了。
人做事总要付出代价,谁让这个晋安郡王当时在朝上多嘴多言,他高凌波可是个很记仇的人,这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可不是就此就算了,他可是要一点一点捞回来的。
欠的盟主加更我都记得呢,待我写顺之后还来。
第三章 意外
一场秋雨后,天气有添了几分寒意。
东城门的监门官李茂走下城门,却没有向往常那样纵马归家,而是换下官袍,穿上家常的衣衫,催马向城外而去。
路上行人不少,但随着距离城门越来越远,人不仅没有少反而更加多起来,前方喧嚣,就好似搭起了一个草市,叫卖声不断。
“怎么这里搭个草市了?离城不远也不近的,更况且再往西三里就是个草市啊。”
发出疑问的路人还不少,又是好奇又是不解。
“往西三里可没有茂源山墓。”有人解释道。
这话让这路人更惊讶了。
不仅起了个草市,还是在一个墓前!
生人如今都如此的不避讳亡者了吗?
他的惊讶未落就听的一旁传来哭声,哀痛的大哭声。
他扭头看去,果然见那边一座被围栏围起来的墓前一个年长的男人正捶胸顿足大哭。
“上坟的?”他不由怔怔说道。
“不是,又一个看字看傻了的。”旁边摆着摊的伙计一脸司空见惯的神情说道。
路人再次扭头看那大哭的人,见那大哭的男人身穿长衫显然是个读书人打扮。
“客官,我这里有上好的笔墨纸砚,新拓好的五人字帖,可是亲自从墓碑上拓下来的…”伙计见这路人看的认真忙大声的招呼,“..跟他们从其他人手中翻拓的不一样。”
路人还没听懂,旁边其他人则不干了。
“你少吹牛,如今墓碑被围起来看管不许靠近,你怎么拓下来的…”
“.这你们就比不了,我三舅家的孙子的姨母的儿子的小舅子在太平居当差,讨了东家的允许”
“.扯你娘的蛋…”
眼瞅这边骂将起来,路人越发的糊涂,忘记了催马。视线看着那边还在捶胸顿足的老书生。
“我活了这么久,遍习众家之长,自诩书有所成,听到人人都传继兰亭后天下第二行书问世。我还不服”那老书生一面哭一面说。
不过这话对于周围的人来说已经没什么新鲜了,不仅他们日日都能听到,自己也都是说过的,一个个只顾着对着墓碑参摩,如痴如醉。
但也有不少看热闹的对这些书生文人的失态百看不厌。
“那你这是自惭形秽所以哭了吗?”有人问道。
“自惭形秽那是自然,但我哭是因为看的悲伤。”老书生流泪说道,“至情至真,感叹世事无常,悲愤其中,心在书中。书乃人魂,是书不是书,是字不是字。”
这种疯疯癫癫的话看热闹的人也听了不少了,有嘻嘻笑的,也有懵懵懂的。
这边老书生的话音才落。那边席地而坐的一个书生拍手咦了声跳起来。
“我懂了,我懂了。”他大声喊道,一面手舞足蹈,“是书不是书,是字不是字,手心两忘才是真妙。”
他说罢哈哈大笑跌跌撞撞的就走开了。
围观的人纷纷摇头。
“又悟道了一个。”
“也许是又疯了一个。”
大家议论纷纷。
李茂让开身,看着这个疯疯癫癫而去的书生。迟疑一下迈步上前。
“不许近前,不许近前。”墓前有两个守墓人忙呵斥道。
李茂停下脚,而一旁有人认出他。
“李大将,你也迷上这字么?”摆摊的一个伙计喊道。
一声李大将让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作为监门官,进进出出的生意人的大多人虽然不认得。但也混个脸熟,一时间都很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