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文展臂将辛氏拥在怀里…
忙碌过两天,杨萱把屋里物品都整理过一遍。
一只花梨木匣子盛着金簪玉钗并各样珍珠宝石等物,用蓝布包裹卷着,就放在她床头矮几的抽屉里,如果紧急时候,她抓起来就能走。另一只榆木匣子盛放着她平常戴的钗簪,仍旧摆在妆台上,由春桃保管。
此外东西都不甚紧要,舍弃也就舍弃了。
而大舅母却打发人请辛氏过去商量事情。
是真定府张家想要早点将辛媛娶回家。
同样定了亲的,范家急搓搓要退亲,张家却眼巴巴想娶回家。
辛氏感慨万千,惆怅地叹道:“阿媛当真是有福气,不像阿萱…原以为知根知底是个好的…”
大舅母也道:“张家确实厚道,可阿媛岁数太小了,还差半年才满十四。哪里有这么早就嫁人的…张继倒是亲口应允我,及笄前绝对不圆房,话说得好听,你说嫁过去之后,还能由得咱们?”
辛氏道:“他既是这般说了,想来不至于有意反悔,不过这事儿得先跟阿媛交代清楚,让她心里有数。别两人天天缠磨在一起把持不住。”
“谁说不是?”大舅母愁眉苦脸地说,“可这孩子没心没肺的,就是人家把她卖了还乐颠颠地给人数钱,我说的话,她能听进去?”沉默会儿,又骂:“男人在外头做得孽,却让女人跟着担惊受怕,这一个多月我都没睡好觉,就怕夜里有人敲门…慌慌张张的,嫁妆怎么办?一应东西都在扬州,我手头不到一万两银子,能置办什么东西,连铺面跟地都没有?”
一万两银子还嫌少?
辛氏抚额,苦笑道:“衣柜橱柜等大件东西就算了,铺面和田地一时半会也买不到,就紧着屋里的摆设器具,阿媛的衣裳首饰置办,多陪嫁些现银也是一样。张家急着迎娶,不会挑剔这些。”
姑嫂两人嘀嘀咕咕商议半天,总算大致拟出来一份嫁妆单子。
大舅母雷厉风行,立刻分派人出去购置东西,她则亲自去喜铺挑选嫁衣喜帕等物。
辛氏自然也不会闲着,帮着大舅母处理各样琐碎之事。
说话间便进了四月,天气渐暖,启泰帝的身体大有好转,这日竟颤颤巍巍地上了早朝。
阴云遍布的京都终于见到了阳光,众人心头都是一阵轻松。
沉寂了好一阵儿的王姨娘重新提起去三圣庵的事情,“去年就说去拜拜姻缘树,一直耽搁到现在,阿芷都十四岁了…”
辛氏浅浅笑道:“我最近在忙阿媛的亲事,抽不出空,要不姨娘带阿芷去,顺便尝尝三圣庵的玫瑰饼,记得姨娘以前很爱吃…这都二十年没吃过了吧?”
王姨娘还是丫鬟时,跟着辛氏四处走动,也去三圣庵吃过斋饭,可自从当了妾,再没机会出去过。
杨桐眼看就满十七岁,王姨娘可不是将近二十年没在外面走动了?
既然得了辛氏应允,转天王姨娘就吩咐了张奎备车,与杨芷一道往三圣庵去…
第75章
辛氏仍是到大舅母那边帮忙, 因怕杨萱心里难受, 遂没打算带她去。
杨萱乐得在家中清闲, 先做了会儿针线, 又寻出本诗集, 歪在榻上懒洋洋地看,看着看着眼皮就有点沉, 雕翎般浓密的睫毛慢慢覆下来。
春桃在旁边打络子, 突然感觉有阵子没有翻书声了,回头一笑,不由失笑, 连忙唤道:“姑娘醒醒,这才刚巳初,出去溜达溜达醒醒神儿, 等吃过晌饭再睡。”
杨萱扔下书, 伸个懒腰,没精打采地说:“春天不是读书天,犯困!”走到桌旁, 见茶盅里半盏残茶, 不等春桃阻止就仰头喝了, 再续杯热茶,浅浅抿了口, 问道:“你昨天去春杏的住处, 她哪里怎么样?”
春桃将手里打了一半的络子放下, 撩起门帘与杨萱走到院子, 轻声地说:“地角还行,就是远,要走约莫三刻钟才到。主家原本在京里为官,因嫌俸禄少花费大,走了门路放到湖广的哪个县当县丞,没有七八年回不来。宅子是三开间的二进院,二门封上了,内宅西墙根另开了一道门,供内宅的租户出入。外院三间倒座房,有两间租给附近绣楼的几个绣娘,另一间春杏住了…屋子跟姑娘这屋差不多大,安着灶台,摆着床铺,除了窄巴些,样样都齐全。”
杨萱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主家真是会过日子,三间倒座房还能分成两家租。
不过对于春杏来说还算合适,旁边挨着绣娘住,不会感到害怕。
两人正说着话,只见素纹扶着杨芷灰头土脸地从外面进来。
素纹欠身福了福,招呼声,“二姑娘。”
杨芷却好似根本没看到她们似的,沉着脸径自往里走。
杨萱与春桃面面相觑。
她们不是去三圣庵了吗?
怎么也该过了晌午吃过斋饭才回来。
这才巳初刚过…
杨萱正要跟进去问问,就听“啪”一声,门帘板子打在门框上。
是杨芷摔了门。
紧接着,门帘里面传来嘤嘤的哭泣声。
若是以前,杨萱肯定二话不说就进去了,可现在…杨萱决定先避一避,免得杨芷说她幸灾乐祸看好戏。
仍旧是到院子里溜达。
不大会儿,绿绣进来,低声道:“二姑娘,张奎说有事回禀姑娘,现下正在二门等着。”
杨萱挑眉。
今天是张奎驾车送王姨娘与杨芷去三圣庵,想要回禀的定然是跟杨芷她们有关了。
遂道:“请他稍等片刻,我这就过去。”
二门内屏门的隔间摆着椅子,供看门婆子歇息所用。
杨萱坐定,王婆子将张奎叫进来。
张奎进门,不等问话,“噗通”一声先跪在地上,“姑娘,我撞了人,给府里惹了麻烦。”
杨萱勃然失色,可想起张奎素日驾车稳重,从不曾与人抢路先行,便强压下心中惊诧,温声问道:“张大叔快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张奎站起身,双手习惯性握在一起搓了搓,低着头道:“…经过隆福寺时,本来是要从黄米胡同走,可黄米胡同有发嫁妆的,就想拐到豆面胡同走。姨娘说不赶时间,想看看别人家的嫁妆,就在原地等着了。谁成想有几个孩子从地上捡了鞭炮拿香点着玩儿,一下子扔到马腿上了。马受了惊吓狠命撅蹄子,我怕伤着孩子或者把人家嫁妆撞了,就勒着缰绳往旁边带,可马性子上来,差点翻了车,幸好旁边有人帮忙稳住车厢,可…可马蹄子不长眼,一下子踢在他胸口上。”
胸口离着心肺不远。
杨萱倒抽口冷气,“那人怎样了,没出人命吧?”
张奎道:“没出人命,可看样子伤得不轻,嘴唇都紫了。”顿一顿,眸中露出敬佩之色,“那人还真是条汉子,伤成那样还硬撑着帮我制伏了马…我留了府里名号,让他有事来寻我。”
虽然事出有因,可毕竟是真伤了人,不可能悄没声地就走了。
张奎做法并没错。
可万一那人真的不治而亡或者迁延不愈,还真是件大麻烦。
杨萱思量着,忽然心念一转,想起一事,问道:“那人多大年纪,长什么模样,可曾留下姓名?”
“年纪不大,二十左右岁,看着挺壮实,我本打算送他就医,他没用,只说家在相隔不远的干鱼胡同,也没有留下姓名。”
干鱼胡同!
杨萱微阖双目,长长出了口气。
是了,那个人是夏怀远。
这阵子忙忙乱乱的,竟然把这事忘记了。
前世,辛氏带杨芷去赴宴,也是路上惊了马,被夏怀远所救。
转天夏太太哭天抹泪地来讨医药费,辛氏二话没说掏出张一百两的银票,夏太太不要银票只要银子。
辛氏特地打发松萝去附近钱庄兑换出五只二十两的银元宝。
银元宝拎起来有些沉手,夏太太却毫不在意,讨块碎布头,略略卷起来打个结,挂在肩头健步如飞地走了。
可不到半个月,夏太太再次上门。
那天,她正好跟杨芷去买纸笔,她买到半沓很难得的羊脑笺,原本挺高兴,可回来就听辛氏说要将她许给夏怀远。
她一气之下,把纸全都撕成碎片。
夏太太贪得无厌,定然不会放弃来勒索银子的机会,只不知道会不会再要冲喜。
无论如何,杨萱绝无可能再做冲喜新娘。
谁愿意谁去。
其实,杨萱对夏怀远并无印象。
她嫁过去的时候,夏怀远已经被搬到偏僻之处等死,唯一一次见到他,是他死后。
夏太太连夜将夏怀远搬到她屋里,吩咐她擦身穿寿衣。
那会儿是八月中,秋意尚浅,夜风却是清冷,将烛火吹得飘摇不定。
夏怀远静静地躺在床上,身量很长,脸颊瘦得深深地凹下去,完全脱了形,唇角好像带着一丝笑,一丝终于解脱的笑意。
她只扫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两手抖着好半天不敢给他脱衣。
后来是夏怀宁跟春桃他们帮忙换了衣裳。
“二姑娘…”张奎将杨萱迟迟不出声,开口道:“那位公子挺仗义,要是他家人来索要银子,我愿意砸锅卖铁赔给他,如果要偿命,我也愿意一命抵一命。”
杨萱笑道:“你家里还有老小要养,你砸锅卖铁让他们喝西北风?这事本不怪你,回头我禀报老爷、太太,自会有个章程出来。你且回去吧…再看看马匹和车架有没有损伤,尽早修好了,说不定哪天还得用。”
张奎行个礼,佝偻着腰身出去。
歇过晌,辛氏疲惫不堪地回家,杨萱亲自奉上热茶,待辛氏歇息片刻,将上午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辛氏。
辛氏“咚”一声,将茶盅顿在炕桌上, “这几天忙得要命,还真会添乱…咱家马车伤了人,走到哪儿都是要赔偿,只希望那人伤得别太重,要是出了人命可不好办。”
杨萱道:“娘,这事儿交给我吧,我能办。”
辛氏扶额,无奈地叹口气,“你打算怎么办?”
杨萱答道:“医药钱咱们给出,最多一百两,实在伤得重就二百两,如果对方狮子大开口,就交给官府裁断。”
夏太太最爱的是银子,最怕的是官府。
一边银子,一边棒槌,她心中自会取舍。
辛氏想一想,开口道:“先备份礼,回头让张奎打听打听那人住在何处,明后天去探望一下伤情。”
不等辛氏把礼单拟定出来,第二天一大早,夏太太就找上门来了。
杨萱听说时,夏太太已经坐在正房院院子里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嘴里还不住嘴地念叨,“我可怜的儿啊,好容易回京一趟,还没到两个月,怎么就摊上这种倒霉事儿?真是天杀的,丧尽天良…”
辛氏站在旁边尴尬地道:“这位太太,能不能起来说话?”
夏太太不理,仍是扯着嗓子干嚎。
杨萱凑近前,疑惑地问:“那个…您儿子过世了,怎么这种哭法?”
夏太太竖着眉毛嚷道:“你才死了呢,好端端地咒我儿子死?”
重活一世,杨萱见过夏怀宁,见过夏怀茹,还是头一遭见夏太太。
她跟前世一样,体态略胖,看着很健壮。
身上穿了件洗得褪色的秋香色棉布袄子,袄子前襟和肘弯处都缀着大块的补丁。袄子明显有些瘦,肩膀处绷的紧紧的。
这衣裳…
前世夏家不富裕,可也没有窘迫到这种地步,就连孙嬷嬷跟张嬷嬷也都不曾穿过打补丁的衣裳。
也不知她从哪里借来的?
夏太太见杨萱打量自己,心里有些发虚,却色厉内荏地道:“看什么看,你们撞伤人还有理了?可怜我那儿躺在床上水米不进…”
杨萱淡淡道:“看您有些面善,不知道您家里是不是姓夏?有个儿子叫做夏怀宁。”
夏怀宁相貌随母亲,跟夏怀远并不太像。
辛氏闻言仔细打量片刻,讶然不已,“您是夏太太?”
夏太太没好气地说: “是又怎么样?别以为教过怀宁两天半就想抵赖银子,没门儿!”
杨萱道:“您一口一个银子,到底请郎中花了多少钱,开方抓药花了多少钱,您说个数目字出来。”
夏太太早就想好了,上次夏怀宁脑门被砚台打得差点没气,她是要了六十两,这次也按照六十两要,为了防止辛氏坐地还价,先自喊出个数目来,“八十两,郎中说伤了筋脉,使不得力气,得用参养着。两副药,光用参就六十多两。”
辛氏没打算还价,张口应了,“行,医药钱我们出。”
“还有,”夏太太眼珠子一转,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补充道:“郎中说每天要喝鸡汤,连着喝一个月,我们家菜蔬都吃不起,哪里喝得上鸡汤?一只鸡少说得十好几文,这一个月下来可不少钱,而且怀远得受多少罪。”
辛氏看眼夏太太满脸的算计,叹口气,对杨萱道:“从匣子里拿张一百两的银票出来…权作看在怀宁的面子,不必太过计较。”
杨萱回屋取来银票。
夏太太展开打量半天,认出纹银一百两的字样,仔细折好放进荷包里,展开衣袖擦擦眼泪已经半干的泪痕,威胁道:“我儿的病,能治好最好不过,要是治不好,没得完。”
杨萱不客气地说:“不管治好治得好,就只这些银子,如果夏太太觉得吃亏,尽可以到顺天府请知府老爷决断。”
夏太太既已得了银子,也不计较杨萱的话,拍拍身上尘土离开。
辛氏瞧着她的背影,叹道:“要是你不提醒,我真没把她跟怀宁想到一块儿。怀宁也真是…可怜。”
“有什么可怜的?”杨萱轻蔑地说,“夏太太来要银子,夏怀宁在家里装聋作哑,隔几天过来说他不知道,面子里子都赚到了。”
辛氏嗔道:“阿萱不可这么刻薄,怀宁不是那种人。”
杨萱默一默,又开口道:“娘以前不是做过梦,说姐想冲喜什么的,我觉得就是应在夏太太头上。信不信再过几天,她会哭闹着来求娶?”
辛氏摇头,“闹也没用,我不可能让阿芷去冲喜,这不是送去守活寡吗?再者,又是这样一个婆婆…”
第76章
夏怀宁其实是被冤枉了的, 他并不知道前世的事情再度重现, 兄长夏怀远又一次因为相救杨家人而身受重伤。
这几天, 他忙得出奇。
因为启泰帝最近身体好转,太子想趁势把靖王一举扳倒,如此便可假托是圣上之命,而非兄弟阋墙。
这样他在百姓间的名声就会好听一些。
夏怀宁白天在顺天府学读书,晚上跟太子的幕僚们议事,连着两天都是在外面过夜。
因为夏太太不懂政事,且嘴上不严实, 夏怀宁的行踪向来不告诉她。
等他终于得空回去, 发现家里充斥着浓郁的苦药味儿, 而夏太太则吆三喝四地吩咐孙嬷嬷炖鸡汤。
夏怀宁这才知道, 夏太太又一次从杨家敲诈回一百两银子。
夏太太理直气壮地说:“他家马车撞了怀远, 我怎么不能讨点银钱回来?虽然药钱不用那么多, 可怀远天天躺着, 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我加点辛苦钱不行?”
夏怀宁道:“如果是别人家, 随便娘怎么去讨。可那是杨家…先生指点我功课, 杨桐也经常接济我…娘为何不等我回来商量一下?”
“不用商量,”夏太太拍得炕桌啪啪响, “这个家我还不能做主了?还接济你,我看你没少往杨家送东西…你娘我都没捞着吃的点心, 隔三差五你就往杨家送, 胳膊肘往外拐的玩意儿, 白养你这么些年了。”
夏怀宁不想再跟夏太太争执,转而去瞧夏怀远。
夏太太念着夏怀远给她那些银子,总算生出几分慈母之心,将夏怀远安置在正房的西次间,以便就近照料。
夏怀远刚吃过药,精神还不错,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怀宁别怨怪娘,娘是穷怕了,别的都指望不上,只有银子握在手里最实在。杨家车夫原本也说,求医问诊的钱,他愿意一力承担。”
夏怀宁抿抿嘴,片刻开口问道:“大哥伤到哪里了,大夫怎么说?”
夏怀远无奈地道:“倒是巧,马蹄子正好踢在之前的旧伤那里,把旧毛病又引起来了。大夫说先用着原先的方子再吃两副看看。”
“没再另外请郎中瞧?”夏怀宁挑眉。
夏怀远摇摇头,“不用花那个冤枉钱,我的病我心里有数,好是好不了的,勉强活着就行…只是你给我寻的那差事,恐怕没法去了。我真是愧为兄长,不但没有养家糊口,反而还要仰仗你支撑这个家。”
夏怀宁不由心酸,握一下夏怀远的手,“大哥别说外道话,这几天我有事情要忙,等忙过这三五日,定给大哥请个好点的大夫来瞧瞧。”
夏怀远扯扯嘴角,“好!”
没两天,太子果然使出杀手锏,将搜集到关于靖王的证据一一摆在启泰帝案前。其它犹可,但上次太子差点命丧草原,其中就有靖王的手脚。
这般勾结外敌残害手足之事却不能忍。
启泰帝盛怒,终于下令圈禁靖王,彻查其党羽。
一场风波极快地蔓延开来。
就连深居简出的王姨娘也感受到不同寻常的紧张,惶惶地问辛氏,“太太,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避一避?”
事到临头,辛氏反而镇定下来,问王姨娘:“你想避到哪里去?”
王姨娘哆嗦着唇角道:“我自是跟着老爷太太,但是阿桐跟阿芷,他们年纪小,总得有条活路?”
辛氏叹口气,“难道我不想?”
如果杨萱再年长几岁,肯定赶紧找个人家把她嫁出去,可她还不到十二,又生得如花似玉,万一所托非人呢?
与其被人欺凌,倒不如清清白白地死。
而且,辛氏始终抱有侥幸之心,如果靖王能得势,杨萱可以嫁得好一点儿。
可现在,靖王是完全指望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