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她跟杨萱爱美,曾经摘花碾碎了染指甲,辛氏很严厉地告诉她们,“染指甲可以,但切莫让叶子汁液碰到手脸,更不能往嘴里放,轻者皮肤发痒溃烂,重者能去掉半条命。”

她跟杨萱吓得再不敢去摘花。

如果她假作无意地过去摘几片叶子涂抹在杨萱的衣衫上…不行,这太难了,而且容易被人发现。

春杏天天守着屋里几乎不出门,很难能避开她的眼目。

杨芷的视线落在玉兰树下正做针线的春桃跟素纹身上。

有时候,临时有吩咐,春桃会将针线笸箩留在石桌上,而杨萱每天总有一两个时辰要做针线活儿,她又习惯用牙咬线头。

假如她事先用夹竹桃的汁液抹在丝线上,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换到杨萱的针线笸箩里,那么就能万无一失了吧?

甚至,她自己也可以留些抹了夹竹桃的丝线。

反正她这大半个月都没有动过针,一直是素纹在用。如果素纹也感到不适,那么大家只会怀疑卖针线的铺子,没有人会怪罪到她身上。

那么什么时候摘叶子,什么时候染丝线呢?

杨芷心思转得飞快,一点一点完善着心中计划。

东夹道除了厨房几个婆子,很少有人从那边走,她贸然过去太突兀了些。

要不就等中元节,辛媛最喜欢凑热闹,肯定会约着杨萱一道去逛庙会。她留在家里就可以寻个合适的机会了。

这事儿不能急,但也不能拖太久,天气凉了大家就不在外头做针线了。

杨芷打定主意,稳稳心神迈步走出去。

杨萱在厅堂四仙桌前陪杨桂玩七巧板,见杨芷出来,两人齐齐抬头笑着招呼,“姐”。

杨芷心头一暖,走近前摸摸杨桂头顶,笑问:“阿桂都会拼什么东西?”

杨桂扳着手指头数,“大马,兔子,老牛…茶壶、茶杯,我能拼十四个。”

杨萱“咦”一声,“桂哥儿几时学会拼茶壶了?”

“范三哥教我的,”杨桂得意地晃晃脑袋,“这个很简单”,将桌上木片移动几片,很快摆出茶壶的形状,再稍作移动,又变成了茶杯,“三哥说以后还教我别的。”

杨萱温声道:“三哥要读书科考,桂哥儿别耽搁他太多时间,知道吗?”

杨桂乖巧地答应着,“三哥去田庄再教。”

杨萱笑一笑,“对,等下次再去田庄的时候就让三哥教。”

听着他们的谈话,杨芷心头沉了沉。

她知道杨桐去田庄,没想到范诚也一道跟了去。很显然,他就是特地去跟杨萱套近乎的。

上次她说那番话对范诚半点影响都没有,而自己却捱了杨桐一巴掌。

想起来,杨芷脸上就挂不住,敷衍般夸赞杨桂几句,快步走出去。

经过玉兰树的时候,特地往石凳上看了眼,两只针线笸箩非常相似,里面东西也大差不差,左不过是针线、剪刀、锥子之类。

她就不信了,假如杨萱真的破了相,范诚还会这么殷勤备至?

中元节那天,辛媛一大早就跟大舅母来到杨家。

出乎杨芷意料之外的是,辛媛压根没打算叫杨萱去庙会,而是神神叨叨地将杨萱拉进屋里,“砰”地掩了门。

杨芷暗暗“哼”了声,自行回屋,杨萱却是无奈地看着辛媛,“急三火四的,到底为什么事儿?”

辛媛难得的红了脸,斜眼睃一眼杨萱,“萱萱,你猜我遇到谁了?”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杨萱才不打算猜,没好气地说:“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憋着。”

辛媛白她一眼,咬咬唇,眸中渐渐绽出光来,“前阵子你不是去田庄了吗,我娘带我去严伦家做客,严家有面极大的湖,里面种了好几种莲花。我们女眷在湖这边赏花,他们男客就在对面作诗联句,后来不知怎么又想起划船来,他们采了好几支莲花送到我们这边来。那人特意挑了一支紫红的送给我…真的,共有十几朵莲花,可大都是粉莲白莲,紫红的只一朵,我又穿着那条紫红色笼着轻容纱的裙子。”

杨萱捉摸出滋味来,顿时提起兴趣,张大双眸问道:“是谁啊?”

辛媛面颊带着浅浅红晕,偏偏做出副不在意的神情,“就是真定府那个姓张的,张继。你忘了,在灯会上赢去我们许多花灯的那个。”

“是他呀,”杨萱恍然,“张继是严伦的外孙…我觉得这人不错,年纪轻轻都已经是进士老爷了,你没问问大舅母的意思?”

辛媛撇撇嘴,“不问,有什么好问的。杨芷都没瞧中,我才不捡她剩下的。”

杨萱忙劝道:“你别犯傻,他们那是没缘分。我姐后来相看那些,没一个能比得上张家。我娘私下跟我提过,看我姐那意思,其实是有些后悔拒绝张家。我娘后来又跟薛太太递过话,薛太太说张太太没有吃回头草的打算,正在替张继相看别家。”

辛媛低头想了想,又道:“那我也不提,这种事都是男人主动…反正我不会跟我娘说的,萱萱要不你跟我娘说?”

“随便你,我才不管你的事儿,”杨萱无语,随即又道,“不过我真心给你提个醒儿,如果张继真的有意求亲,你别碍着面子不应。”

辛媛“切”一声,“你真把我当傻子,我当然要答应啊。”

杨萱捂着嘴,吃吃地笑。

过完中秋节,张家果然托请媒人上门提亲,大舅母事先跟辛氏已商讨过,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张太太见大舅母做事爽快,也给足了辛媛面子,纳采问名都按照古制来,尽到了十分礼数。

两家都有心求好,过程就格外顺当,不过两个月的功夫已经将婚期定下来了,就定在辛媛满十五岁那年的腊月。

杨芷听闻此事,一颗心好似在油锅里煎炸似的,锥心得疼,只恨不得连辛媛那张脸也一道毁了。

只可惜这两个月杨萱几乎闭门不出,而杨桂在田庄上野惯了,在家里也闲不住,一天倒有大半天的工夫在院子里疯跑,乳娘跟丫鬟寸步不离地看着。

杨芷别说往东夹道走,就是在院子里多站会儿,就有人不住地往她那边瞧。

待到十月,下过两场秋雨之后,天终于冷下来。夹竹桃的枝叶被秋风秋雨吹打着掉落了许多,剩下没落的也是干巴巴的。

杨芷的计划算是彻底落空了。

杨芷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侥幸,反正整个人顿时轻松了许多,不像先前那样总是沉甸甸地压着大石。

可杨修文却整天板着脸不见笑模样。

启泰帝因为身体有恙,已经两个月未曾召他进宫讲学,早朝也改成了隔日一次,甚至批红都没法亲历亲为,而是交给太子代笔。

先前军中将领贪墨一事被重新翻案另审,尚未有定论,秦铭却突然跳出来参奏靖王府长史私吞盐税,数额足有数十万之巨。

长史掌管王府政令,有时候可以代表王爷出面。

秦铭的记录又极详细,一笔一笔的款项何年何月在何处交接,有何人见证,经了何人之手,非常具体。

靖王面临这一连串的打击尚未反应过来,紧接着曝出沐恩伯与鞑靼巴图部落勾结倒卖生铁的书信往来。

沐恩伯当即关入天牢。

沐恩伯府是靖王妃的娘家,现任沐恩伯是靖王妃嫡亲的兄长,要说其中跟靖王毫无瓜葛,还真是说不过去。

好在,纵然一桩桩一件件大事被揭出来,启泰帝却始终不曾下令断决,靖王也未曾入狱,仍是照常到户部坐堂。

杨修文却是前所未有的忙碌,有时候好几天夜不归宿,偶尔回家一趟,脸色也总是阴沉沉的,教人不敢上前搭讪。

只有见到杨桂时,才会露出一丝半点笑模样。

杨萱心里直打鼓,总觉得前世的事情会再度重演,可是看着家里压抑的气氛却是不敢贸然开口。

不管怎样,进了腊月门,总归是要忙年,京都处处洋溢着浓郁的年味儿。

杨家的年节礼依旧着落在杨萱头上。

杨萱按照往年的定例,再根据田庄送来的东西略作改动,拟定好去交给辛氏过目。

辛氏刚歇晌醒来,头发散乱着,衣襟也未曾掩好,两眼直直地盯着某处发呆。

杨萱惊骇不已,低声问道:“娘,怎么了?”

辛氏回过神,勉强挤出个笑容,“刚才做了个噩梦骇住了,这会儿心还怦怦地跳。”

杨萱亲自沏了盏茶递过来,笑问:“娘做的什么梦?”

“乱七八糟的一大堆,”辛氏接过茶盅,一口气喝了大半盏,边系紧衣衫带子,一边道:“…梦见白鹤书院出了事,你大舅和二舅家都被下了狱…又梦见你跟怀宁成亲,还有阿芷,哭着闹着说我偏心,说她要去冲喜…没头没尾的。冲喜是老习俗了,现在京都哪有人家肯把姑娘送给别人冲喜,这不明摆着要去当寡妇?”

杨萱大怔,好半天没有说话…

第72章

前世的情形仿佛走马灯一样闪现在眼前…杨修文厉声道:“叫你去,你便去, 养你这么多年, 就教导得你忤逆长辈?”

辛氏强作出笑颜安慰她, “夏怀远是武选司主事,人也良善…左不过还差两个月, 跟他商议下, 他总会体恤你这几天,等及笄之后再行房。”

她穿着大红绉纱通袖袄, 心不甘情不愿地让杨桐背进花轿里。

没多久就到了夏家。

隔着红盖头, 她看不到周遭的人,只听到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夏太太真是个能人, 竟然真给赖了个媳妇回家, 看样子还是个有钱的。”

“岂止有钱, 是个官家小姐…你看裙子上的并蒂莲,是掺了金线绣的, 前面喜铺卖的不如这件好, 还要五两银子,这条裙子起码得八两。”

“这算什么?昨天发嫁妆可是足足四十八抬,还陪嫁了地, 陪嫁了书。”

匆匆忙忙拜堂行礼,她被送入洞房。

再然后夏怀宁进来, 挑开盖头将她推倒在床…回门后没几天, 噩耗便一个接一个地传来…

这一切不是梦, 这都是真的,是她真真切切经历过的。

杨萱顾不得哭诉自己的委屈,上前两步半蹲着扶在辛氏膝头,凝重地说:“娘,我也做过这样的梦,三四年前就开始做。我梦见太子登基、舅舅下狱,咱们全家也被关进大牢里。判文上写着结党营私扰乱朝纲,”一边说,泪水已簌簌落下,“娘,我害怕,能不能劝爹爹别做官了,咱们住到大兴或者真定,我喜欢田庄,阿桂也喜欢。”

辛氏身子晃一晃,忙将手里茶盅放在旁边矮几上,揽住杨萱肩头轻轻拍着,“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梦都是反的,当不得真。我也是一时骇着罢了。你爹昨天说,靖王看似凶险,可圣上始终未表态,这就是最大的支持。今年冬天,辽东一直不太平,女真人凶狠强悍,少不得还得太子亲自率兵出征,等他一走,靖王就有了翻身的机会。二月里,各处书院开馆,自有学子们上书陈情。你爹已经联系了好几位笔头好的大儒,准备写折子申辩…只可惜明年不是正科。”

正科就是大比之年,每逢丑、辰、未、戌年间举行,各地举子都要进京参加春闱。举子说话的份量可比没有功名的学子们重多了。

杨萱泪眼婆娑地问:“爹爹别管这些事情不行吗?”

辛氏摇头,“你爹最大的心愿就是像你曾祖父那样入阁拜相光复门楣,咱们不能给他添乱,尤其你一个姑娘家,不用跟着瞎操心,即便天塌下来,自有你爹爹撑着。”

说罢,掏帕子给杨萱擦擦眼泪,拿过她才刚拟定的礼单瞧了瞧,将秦家划掉。

杨萱不解地抬头,“以后跟秦家就不来往了吗?”

辛氏轻轻叹一声,“立场不同,没法再走动了。我实在也没想到,秦大人竟然豁出去前程用密件换了周路死。”

周路死了?

杨萱低呼一声,随即明白。

秦铭临阵倒戈,在靖王这边已无立足之地。

而太子那边白白折损一个四品武将,想必也有人对秦铭心存不满,何况叛主这种事情,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诟病。

仕途定然是毁了的。

杨萱却隐隐有些羡慕秦笙,并非每一个爹娘都愿意舍弃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只为保全女儿名声,替女儿出气。

转念一想,如果秦铭不反水,靖王未必能败,而杨家就不会受牵累。

追根究底,秦家的所作所为间接影响了杨家的命运。

可自己当初如果不替秦笙隐瞒,也未必能有后来这些事情。

兜兜转转,都是命中注定吧。

腊八之后,辽东连连传来兵败的奏章,先是辽海卫失守,接着沈阳卫沦陷,女真人直驱辽阳城下,大有一举破关的阵势。

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人奏请太子再度率兵御敌。

启泰帝愤然道:“难不成除了太子,万晋朝数千万子民就无人能领兵作战?朝廷养这几百将领都是废物?”

太子自然未能成行,而是举荐了他身边一个得力将领出征。

靖王仍是奉旨筹措粮草。

腊月十八,朝廷如往年一样封了大印,诸事暂且搁置不理。

纵然朝政如同暗涌翻滚不止,可对于京都百姓来说,仍然是个安稳年。只是上元节灯会的花灯还不曾散,辽东那边又传来噩耗,失守的重镇已多达五个。

据说是冬衣未至粮草不济,士兵们冻得手都握不住刀,怎么御敌打仗?

靖王辩解道:“辽东与宁夏不同,辽东以屯兵为主,无需全额供应粮饷。”

便有人轻轻一笑,“王爷许是只顾着淮南盐场了,不知道辽东连年饥荒,这两年都在打仗,士兵哪有工夫种地?”

又有人道:“七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估摸能供辽东将士吃穿好几年。”

启泰帝盛怒,一头扎在龙椅前。

早朝不退而散,启泰帝卧床不起,朝政尽数掌握在太子手里。

夏怀宁坐在东宫花厅,手里捧一杯沏得恰到好处的云雾茶,面上波澜不惊,带着与他年纪不相称的老成。

这阵子,他已经成为东宫的常客,也是太子幕僚中最为年轻的一个,无需经过通报即可出入花厅。

这世的变故比前世提前了两年。

不出意外的话,等靖王将他贪得的银两吐出来,辽东战事就会以全胜而结束。女真人俯首称臣,作为万晋附庸永不会再犯。

万晋国只需每年拨给他们少许粮食即可。

消除了外敌就该清算内患。

沐恩伯要被斩首示众,靖王会圈禁到死,所有被靖王驱使为靖王摇旗呐喊的人都要逐个清算,其中就包括白鹤书院的辛氏一族以及杨修文。

夏怀宁当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杨家阖家入狱,他要杨家人求他,最好是杨萱亲自来求。

杨萱心软单纯,为了全家人的性命,肯定会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唯一不足的是,这阵子太忙,他没腾出功夫来赚银子,尚未购置宅邸。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

大功告成之后,太子殿下论功行赏,少不得给他丰厚的赏赐。

正如夏怀宁预先打算的,二月底,靖王再次筹措粮草之后,辽东战事大获全胜。

战死辽东的士兵家眷俱都得到了优厚的抚恤,那些伤病残疾的军士也获准回乡养病。

其中便有夏怀宁的长兄夏怀远。

当年夏怀远离京时才只十岁,还是个满脸稚气的孩童,如今已经年满十八,生得肩宽腿长,高大魁梧。

夏太太看着阔别八年的长子,哭得肝肠寸断,几乎喘不过气来,半晌,拉着夏怀远左右打量了个仔细,关切地问道:“阿远,你写信说受伤,是伤哪里了?”

夏怀远笑道:“之前左胸中过箭,伤口早就好了,里面留下些症候,没什么大毛病。这次正好有这个机会,上峰顾及我,借口回家养伤,让我在京里谋个差使,举荐信都写好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张银票,展开来,递给夏太太。

夏太太斗大的字认不得一箩筐,却识得“纹银二百两”的字样,端详好半天,咧开嘴惊喜地问:“这些都是给娘的?”

夏怀远郑重点点头,“娘生我养我,而我这些年却一直未能承欢膝下,心中实在有愧。这些银两,娘留着买些滋补药品来吃,添置几身体面衣裳。”

夏太太欢喜万分,小心地将银票对折,再对折,收在自己荷包里。

夏怀远又看向夏怀宁,笑道:“弟弟也长这么高了,弟弟学问好,年纪轻轻就考中秀才,咱家祖坟也算冒青烟了…爹若是泉下有知,肯定也会高兴。弟弟有出息,哥以后就仰仗弟弟照拂。”

夏太太趁两人说话,打发孙婆子将夏怀茹唤回来,少不得让她从孙家带两坛好酒,几斤上好的牛羊肉。

一家人齐动手,整治出一桌颇为体面的酒席替夏怀远接风洗尘。

席间,夏太太只哭诉自己这些年生活的不易,却只字不提让夏怀远看病的事儿,倒是夏怀茹看出夏怀远脸色灰黄,心疼自己的胞弟,开口道:“阿远在外头这么些年,好容易才回来,得找个郎中仔细调理调理身子。我听说回春堂的郎中脉息极好,赶明儿阿远去瞧瞧吧。”

夏太太道:“回春堂的诊费比别处都高,前头三胖子的闺女出疹子,花了二两半银子,别处有几十文钱差不多了。”

夏怀远道:“我这毛病在军中看过,就是刮风下雨严重些,平常耽误不了干活,却是没法再动刀动枪遭受严寒之苦了…瞧不瞧都行。”

“那就不必瞧了,免得还要吃苦药。”夏太太往夏怀远碗里夹了筷子卤牛肉,“在家里多调养一样的。”

夏怀宁只是冷笑。

他的母亲他了解,到手的银子是很难再掏出来的,就算是嫡子长孙也比不过白花花的银子好。

夏怀茹自然也知道夏太太的脾性,又道:“军中大夫大多擅长治疗棍棒刀伤,于内里的毛病不一定瞧得准,阿远还是去回春堂看看,药钱诊费姐替你出。”

夏怀宁也道:“现今家里比从前宽余多了,姐夫家里时常送吃的用的过来,不差这点医药钱。哥的差使也不用急,我有几个得力的朋友,兴许能帮得上忙。回头我找他们斟酌一下,看给哥寻个清闲的职务。”

话说的委婉,可除了夏怀远之外,几人都知道,是夏太太没脸没皮地去打秋风连偷带顺拿回家的。

夏怀远欣慰地笑道:“那我听姐的,差事就交给阿宁,拜托阿宁帮我谋划。”

夏怀宁瞧不起夏太太的无赖,看不上夏怀茹的无耻,但是对兄长夏怀远却是有几分佩服的。

毕竟年仅十岁就能出去打拼,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