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尼卡的手一顿,身子仍跪在地上,仰起头看他,他却只是盯着墓碑上的照片。
这个人是她的父亲,神情淡淡的,这点,倒是能从她的身上看出些影子来,血缘关系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
“我是杨初一,以后,是您的女婿。”
“我会好好照顾她,我会保护她,请您跟阿姨,放心将她交给我。”
“以后,我会常带她回来看你们。也许,还会带你们的小外孙回来。”
“如果我待她不好,让她受了委屈,以后我去你们那个世界以后,不要放过我,给她出气。”
他说的郑重,还带着一丝幽默,她却是怔在那里,心涩涩的抖着。这个男人……
杨初一说完,燃了三炷香,弯身拜了三拜。
离开墓地的时候,柯尼卡终是忍不住,轻声道:“以前没发现,你嘴巴这么甜的。”
她记得从前,所有人对他的印象都是,寡言不语,阴晴不定。发起脾气的时候,不分对象、场合。可偏偏,也是这样一个脾性的男人,待她如此温柔、贴心。
样样都做到了极致,她能遇上他,她能拥有他这般深厚的爱,还有什么可求的?
他只是斜睨她一眼,眉目间,风淡云轻:“也就你享受这福利。”
她不满的撇嘴皮子,这是福利嘛?好吧,这个就算是她的专属福利,她很满意,也很知足。
两人本是要直接回N市,杨初一看着她期期艾艾的模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外面看,索性开口,似是随意道:“胶卷儿,这是你的地盘,你不打算带我转转,尽尽地主之谊么?”
柯尼卡咬了咬唇,心中有些惊喜,又有些忐忑。她每次回来,都没有时间四处看一看,这个城市变化很大,六年,足以够它发展到面目全非。可是,她若是细细看,仍能看出一些影子来。
她坐在车里,车窗开着,冷风嗖嗖的朝里面灌。她有些兴奋的拍他的身子,她许是没有注意,她的手是落在他的腿上的。他抿着唇,没有提醒她,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听她介绍着,这里现在是大楼,以前是一个公园,她上学时常来。
对,还有那里,朝着西湖的方向去,她小时候啊,都看腻了。
她这样说着,似是感慨的叹着气,搁在他大腿上的手却紧紧的揉捏着他的裤子。
他吸气,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他的心被她这个动作,弄的有点儿痒痒的。
他猛然惊觉,他似乎有段时间没有碰过她了。冷风仍是往车子里灌,他却从心底涌起一股燥热。
他们最后一站是一个老式的小区,杨初一发现,她的话明显少了。
这里大概是要拆迁了,墙壁上用白色的石灰画了一个大大圈,里面是一个拆字。
“初一。”
柯尼卡对着他微笑,他却能从看出一丝抹不去的苦涩。
“我从前住在这里,住了十多年,我高二那年才搬家的。”
杨初一算了算,那个时候,刚好是她父亲出事接受调查的年份。
这里仍是从前的模样,除了,房子旧了,除了,人变了。那年,她记不清是哪一天,她在操场上看安子恩打球,同学急急的找到她。
她仍记得他们的神情,怜悯,厌恶,幸灾乐祸。
“柯尼卡,你还在这里,你家里出事了,赶紧回去吧。”
她想都没想,忙往家里跑,安子恩跟在她身后,见她速度慢,索性拉着她的手一起跑。他们赶到的时候,面对的是乱糟糟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
几辆黑色的小车停在小区门口,她脑子里懵懵的。两个便衣分站父亲两侧,母亲的脸上满是愤恨,挣扎着要上前,却被其他几个便衣拦着,她却是愣愣的站着,完全不能思考。
“爸爸。”她哑着嗓子开口。
她的声音并不大,父亲却是准确的寻到他的位置,试图挣脱开旁边两个人的束缚,似是说了些什么,那两个人将他松开。
父亲深深的看了母亲一眼,然后朝她走来。父亲很高,轻轻的揽她入怀,她贴在父亲的胸膛,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爸爸,他们要带你去哪儿?”她哽咽着开口,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害怕。
父亲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抚着她的头发,眼中似有水光闪烁,他说:“卡儿啊,爸爸不在的时候,这个家就靠你了。帮爸爸照顾好妈妈,也照顾好自己,好不好?”
她不懂为何父亲要与她说这些,只是拼命的掉眼泪,心中的恐慌一时间膨胀的无以复加。
只待她茫然点头,父亲才脸带欣慰说:“卡儿,你长大了……”
最后,父亲被带上了其中一辆车,母亲顿时瘫倒在地,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周围全是议论的声音,没有人上前关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母亲朝她看过来,眼神凌厉的让她一惊,此时,安子恩正牵着她的手,柔声安抚着。
“你以后再跟他鬼混在一起,我打断你的腿!”
那时候的母亲,眼中带着十足的凶狠,显出几分狰狞。她从没有见过这样子的母亲,也不知母亲还有这样的一面,愣在那里,无法回神。
安子恩忐忑的开口:“沈姨……”
“滚!”
母亲一把将她扯到自己身边,母亲下了劲儿的,她吃不住,猛打了个踉跄,差点摔倒。
“妈,你怎么这样对他。”她不理解,语调里满是埋怨。
母亲显然失了平日里的风度,嗓音尖锐,手指着安子恩:“你爸会出事,全是他们家的害的!”
“林罗那个女人不是让你离他远点儿吗?你还成天跟他滚混在一起!”
母亲的发丝凌乱,大声说出这番话,歇斯底里的模样与平日里截然不同。
却是让她完全无法理解,安子恩也显得很茫然,只得呐呐解释:“沈姨,不会的,肯定有什么误会……”
她现在想不起,这场闹剧究竟是怎样结束的。自那以后,平日里所谓的朋友,开始对她敬而远之,闲言碎语自是不少,她只是默默忍着。每日唯一期待的时间就是放学,因为,安子恩会来接她。
他们每天也只有这段时间才能见面,若是让母亲发现,自是要闹的不停歇。
没过多久,法院来查封房子,他们被迫搬离这里,母亲医院的工作也被无故停职,她们母女二人陡然陷入了窘迫的境地。
柯尼卡望着不远处的那颗大槐树,心中苦笑,她已经忘记了,那段窘迫的日子,她跟母亲是如何熬过来的。
肩膀处传来一股温热的触感,即便是隔着层层的冬衣,他手掌的温度仍是能传递到她身上,她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仅仅是她的一个错觉而已。
更重要的是,这股子温热顺着血液,停在了心脏处,柔柔暖暖的包裹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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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5
小区中间的空地处,有个小小的花坛,里面是附近的居民种的一些葱、蒜,有时候图个方便,自己下来摘一把。还有几株常青树,如今已经长大许多,不似他们从前种的时候,堪称摇摇欲坠。里面杂七杂八的,还种了不少不知名的植物。
柯尼卡记得,这个花坛里本来是空着的,后来是母亲先在这里种桔梗,后来便陆陆续续的,有人往里面种东西。
至于那棵树……她在心底叹着,记事起,这棵树就在这里了吧,现在更显枝叶繁茂了。
她这样想着,情不自禁的朝着树走去,手下意识的搭在树干上,老厚的树皮,有些硌手。
磕从前还跟安子恩在这棵树上刻了字的,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下意识的缩回手,连忙转身。只是,她的动作显然慢了一拍,杨初一的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明明是没有任何表情的,却显出几分压迫感。
她忐忑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里期冀着最后一点可能,可是,世界上的事情便是如此,怕什么,来什么。她连忙伸出手去捂住那块曾被他们剜去树皮的地方,那里刻着:柯尼卡与安子恩永远在一起。
她这个动作实在是够孩子气的,杨初一冷哼着,轻巧的拨开她的手,索性凑上去细细看。
杩该是下了力气,一遍一遍剜上去的,过了这么些年,还能看的清晰。字体歪歪斜斜,“永远”二字似是格外用力,剜的凹槽有些深。
柯尼卡看着他,他的双手背在身后,脸色实在阴郁的很,她心里陡然忐忑的很,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个树上刻下的是她的过去,她曾那样用尽力气去爱着一个男人,却不是他。
如同这个树上刻的字一般,那段感情,也是她身上抹不掉的印记。
他站在那里久久不动,面上越发看不出表情来。她的声音听起来怯怯的,唤他:“初一……”
杨初一不为所动,他并不想这样,可全身却仿佛被定格住了一般,全身的血液蹭蹭的往上窜。那几个字很是稚嫩,那是她的过去,那一段,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岁月。
他可以保护她不受伤害,他可以对她倾其所有,他可为她去做任何他能做的事情,却独独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不爱他的事实。
那几个字像是着了火似地,滚烫的热度烙着他的双眸,烙到了心底,四肢百骸都在疼,他的心口在抽搐,似乎五脏肺腑也在抗议,连着太阳穴也在突突的跳着。
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强忍住那股子郁积,缓慢的直起身子,真的缓慢。因为他的每一个动作,在此刻,都仿佛被腹中的某一个神经牵引着,绞着疼。
“初一……”
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柯尼卡努力调整着凌乱的呼吸:“这是,这是我们小时候刻的。”
“我知道。”
杨初一的目光沉沉,声音平淡,只是这模样,反而更显出危险和清冷。他自然知道这些,她跟那个人,曾经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
是,爱情。
也只有一次,他许是因为应酬,又喝了些酒,馥郁的甜,酒精的烈,浓浓的属于他的气息,紧紧将她围绕,四周围都是他的味道,酒味、烟味,还有些许说不出意味的暧昧。
情动的时候,他的声音听着有些模糊不清:“我不勉强你其他,只要你像现在这样……”
像现在这样……呆在他身边,就好。
他也只是这含糊不清一句,却让她的心既酸又涩。她记得安子恩刚回来的时候,在医院,他也是这样,脆弱的不似他。他说:“胶卷儿,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肯装下去,跟以前一样……”
她竟让他的爱低到了尘埃里,她紧紧的搂着他的脖颈,她想告诉他,初一,这辈子,我黏定你了。她想告诉他,初一,不管我的过去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也不想离开你。
可是,所有的话全部哽在了喉咙里,她只能听见自己发出细细的呜咽声,还有比他更含糊不清的声音:初一……
柯尼卡甩甩头,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事。现在这样平静的生活,是她梦寐以求的,她还在纠结什么呢。
就在这个时候,柯尼卡接到了庄莹的电话,约她见面。时至今日,母亲已经去世,她跟庄莹彼此各一个世界,她不知道,她跟庄莹还有什么好见面的。尽管如此,她仍是礼貌的问清楚地址,应了下来。
庄莹挑的地方很稀松平常,商场附近的茶餐厅。茶餐厅里放着舒缓的音乐,人来人往的,从窗外经过,令人格外放松。
柯尼卡注意到,庄莹似是消瘦许多,脸色也不好。她落落大方的坐下,对庄莹说:“你瘦了。”
庄莹的精神并不好,愣了半晌,苦笑,应着:“哦。”
两个人许久沉默着,柯尼卡轻轻叹气,认真的对着庄莹的眼睛:“庄医生,我妈身体那阵子不好,我对你的态度也不好,一直忙着料理后事,总想找个机会跟你道歉,也没有合适的机会。”
她那时候是对着他们两个人心烦,对着安子恩有气,连着庄莹,都受到了波及。好几次吼着让庄莹和安子恩“滚”,后来想起,总觉得心中歉疚。
庄莹微笑,她原本就是极美的人,即便此刻神色黯淡,也毫不掩饰她的美貌。她用手撑着额头,面上有些痛苦,眼眶潮湿,对着柯尼卡摇头。
她这样子,柯尼卡反倒不知说什么好,便陪着她一同沉默。
“柯尼卡……”庄莹的手仍然撑住额头,“你有没有恨过我?那时候,我明明知道你们是一对,我还是硬要跟他在一起,黏着他。他已经那样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他说,我的事情你都知道,我跟她的事情,你不要问,如果你做不到,请你离开。”
“我以为我可以的,我可以等他,先得到他的人,再得到他的心。那时候,我是这么想的。”
庄莹说着,终是说不下去,肩膀因为抽泣,一下一下的耸动着。
柯尼卡心里一颤,有些不忍,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庄莹,我跟他之间,不是你的问题。即使当初不是你,他也有其他理由离开我。”
对于这一点,她心里一直明白,却从来都不肯承认,或是面对。
“你们已经结婚了,我跟他也早就是过去式。如果,他待你不好,有问题,你们要好好坐下来谈清楚。这个,我帮不上忙。”
“如果是前段时间我母亲去世的事,给你们之间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那个时候我自己也很乱,顾不上你们的立场,他来帮忙、关心,我本该拒绝彻底的。”
庄莹摇头:“你知不知道,我很羡慕你,也,很讨厌你……”
柯尼卡好笑:“羡慕我什么?”
她讨厌自己,那是应该的。不讨厌的话,反倒不正常了。
“我不想说。”庄莹吸吸鼻子,用纸巾抹去了眼泪,又恢复了平日里优雅动人。
庄莹这话听着实在是有些任性稚气的味道,柯尼卡微笑不语。
“柯尼卡,我今天找你,是想问你,如果我跟他……”庄莹顿了顿,接着道,“如果我跟他离婚,你们是不是还有可能?”
她是真的累了,如果是她夺了他的幸福,如果他是这样认为的,如果他觉得,她带给他的是行尸走肉般的生活,那么,她退出他的世界,现在还晚不晚?”
柯尼卡彻底惊住了,嗓音也大了起来:“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庄莹轻轻舒出一口气,无视柯尼卡震惊的表情,反倒是微笑起来,若不是依旧发红的眼眶,柯尼卡定是要误以为,刚刚那个脆弱无助的庄莹仅仅是她的一个错觉。
庄莹说:“柯尼卡,我累了。我以为我不在乎,我以为我可以等,可是现在我明白,我已经累到不愿再去在乎,再去等他。你能明白吗?”
她这样说出口,整个人好似轻松了下来,声音又大了些,隐隐的透着几分畅快:“这个男人,我不要了!”
庄莹又看着柯尼卡,一双好看的杏眼透着亮光,“你现在要他吗?”
柯尼卡第一次觉得庄莹这个女人,其实也是很可爱的,她摇头,忍了许久,终是笑出来,声音也很大:“我也不要。”
庄莹从前在学校校花的名号不是白来的,外表看上去娴静淑女,此刻,却颇为放肆和粗鲁的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好!我们都不要他。让那个死男人爱跟谁跟谁去,我不奉陪了!”
柯尼卡从来不知道,庄莹还有这样的一面,起初还是浅浅的笑着,后来干脆用手捂住嘴,轻轻笑出声。
两个女人一起坐在茶餐厅里,破天荒的叫了些酒,柯尼卡也不拒绝,她也想要好好放肆一把,她的心里不比庄莹好受。感慨,哀默,茫然,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让她觉得心中有如一团乱麻,如何也理不清楚。
庄莹喝着酒,眼泪止不住往下掉,柯尼卡看着也觉得眼眶发热,却不知如何安慰,她们这两个人,本来就是关系极为复杂。朋友么,算不上。情敌么,似乎也不对。或者曾经是,现在却不是了。若说没有关系,偏偏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两个人心情郁闷的女人喝酒,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柯尼卡还好,她自觉还是清醒的,甚至,她还知道掏出手机来给安子恩打电话。她咬着舌头:“安子恩,来接你老婆走!”
安子恩赶到的时候,庄莹已经趴在桌上不省人事,柯尼卡还好,脸色绯红,双眸像是浸在了水里,软软的靠着椅子,正在玩手机。
“卡儿……”安子恩在她跟前蹲下,皱着眉头看着满桌的狼藉,几个空瓶子摆在那里,这得喝了多少。
“你喝了多少?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了?”
柯尼卡慵懒的瞥了他一眼,继续手里的游戏,玩的俄罗斯方块,初一为了这个,又说她笨,谁让她总是玩不过他……
她的口齿有些不清,脑子却清醒的很,只是有些迟钝。她的手有些不听使唤,一关总是过不了。她懊恼的斜睨安子恩:“快带她,回去休息,你要是……对她好点儿,她会喝这么多酒嘛?”
安子恩见她蹙着秀眉,整个人恍惚的样子,伸手就想去将她拦腰抱起。蓦地被他拥入怀里,原本该是极为熟悉的人,熟悉的拥抱,柯尼卡却从心底升起了一股抗拒。她整个人瞬间惊醒,有些急,伸手扑腾扑腾的挣扎,挣脱不开,只得大声的喝道:“安子恩,你别太过分了!”
安子恩并不理会他,柯尼卡却是因为酒精的刺激,一股子恼怒涌上心头,甩起手,狠狠的朝他脸上拍去。
清脆的一声“啪”。
安子恩松了手,愣愣的看着她,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惊。柯尼卡哆嗦着手,因为用力,五指麻麻的疼。
她指着趴在一边不省人事的庄莹:“安子恩,那个人才是你的妻子,你娶了她,不管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你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好好一个人,你看看她,变成什么样子了?”
柯尼卡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畅快过,她所有的抑郁和彷徨,随着那一巴掌,全部发泄了出来。
安子恩仍是回不过神,柯尼卡却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冷冷的看着他:“安子恩,你该学会珍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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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恩,还是那句话,月末了,别让红袖清空大家的月票,砸吧,砸死算了。藕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