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

这还真是说什么便来什么了!

见到众人都转头看来,谢琅朝着远方眺了一会,他还没有说话,又一个郎君沉声说道:“咦?对方只有一条船?这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果不其然,迎面驶来的船只虽大,船头虽是经过特殊改造的,数量却只有一条!

不约而同的,众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那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随着两船渐渐靠近,对面船上的人也认出了陈郡谢氏的两兄弟,当下,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中,身着帝王冠服的刘义康,带着打扮得美貌华贵的侧妃袁娴,在二百个精悍部曲的簇拥下,步履铿锵地走到了船头!

刘义康一出来,便看到了依旧是一袭白衣,因脸色苍白而越发显得贵气俊美的谢琅,当下,他手一挥,在令得船只慢慢停下来后,他那双铜铃般的黄眼一睁,眼神狠戾地朝着谢琅瞪来!

刘义康眼神虽狠,谢琅却一派悠然,他闲闲散散地倚在船头,也是随意一举,在令得船只停下来后,他唇角含了几分笑,也带了几分轻蔑地瞟向了刘义康!

这两人气势都是极盛,一个便如天上之鹤,站在那里都风度佳得让人心醉,一个如同噬人之鬼,面容丑陋眼神狠毒,直是高下立分!

袁娴只是朝两人看了一眼,便迅速地转开了目光,她害怕自己会不小心朝着谢琅看痴了去,也害怕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了对刘义康的鄙薄。

就要袁娴用眼角瞟向那白衣飘飘的郎君,突然的,她看到了正向谢琅走来的姬姒!

一袭女装,裳裙飘飞的姬姒,宛如水中洛神一样,正娉娉婷婷的从舱中走出。只见她梳着妇人发式,碎步走到谢琅身后,也不知她说了一句什么话,谢琅低头倾听了一会后,他脱下身上的白衣披在姬姒身上,再牵着她的手,两人并肩站在了船头!

第一百九十章 返回建康

却说谢琅与刘义康狭路相逢的同时,荆州城中,昔日的荆地第一美人荆离再一次在街道上发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美人。

那刘义康极喜收集各种不同的美人。荆离朝着眼前这个凤眼斜飞,有着南地小姑罕见的英姿飒爽的高挑美人,暗暗忖道:大王的后宫中却是不曾有这种女子,他要是得了这个美人,定然会欢喜一阵。

想到这里,正缓步行走的荆离突然哎哟一声,含着泪软倒在地。

这时的荆离,刚刚走到那美人身边,她这般向着美人一倒,那美人一怔,连忙伸手扶住她,温柔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荆离咬着下唇,楚楚可怜地望着那美人,细声细气地说道:“似是有点腹痛。”

听她这么一说,那美人连忙抬起头来,她四下环顾一会,才发现自己扶着的这个美貌贵妇,居然只带了几个部曲就出门了,身边竟是一个婢女也无。

见到美人迟疑,荆离连忙细声细气地说道:“妾身的马车就在那边,能不能请小姑扶妾身一把?”

这样的要求那美人自是不会拒绝,她连忙扶着荆离,朝着她那马车走去。

刚刚把荆离扶上马车,荆离又伸手扯着美人的衣袖,乞求着说道:“妹妹能不能把我送到前面那酒家里?那是我家开的,我腹痛得厉害……”

看到荆离苍白含泪的眼神,对上她乞求的模样,那美人连忙说道:“夫人客气了,这是小事耳。”说罢,她与荆离一道上了马车。

两女一上马车。那马车便向前面街道的酒楼驶去。

马车上,荆离软软地偎在那美人身上,她看着视野中越来越近的酒楼,唇角浮起了一抹笑容:大王新得了这个美人,至少也会有一二个月的新鲜,那我也算得了一二个月的松活了。

就在她如此想着时,突然的。荆离感到胸口一凉!

剧痛中。荆离慢慢低下头去。

一眼看到插在自己胸口上的短剑,看着那顺着衣襟蜿蜒而下的血流,荆离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元气已失,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她慢慢的,艰难地抬起头,瞪着迷蒙的杏眼。她看着眼前这个蛇蝎美人,一时之间实在想不明白:这行刺之事。不是应该发生在刘义康或那侧妃袁娴身上么?怎么自己这种老老实实呆在后宅的姬妾也给牵扯上了?

看到荆离嘴张了又合,却说不出话来,对上她那双不敢置信的,迷蒙的双眼。那美人伸手放在刀柄上,她凑到荆离耳边,低低说道:“荆离是吧?谢十八郎的妻子姬姒让我对你说一声:既然你觉得活在世上生不如死。那何不干脆死了算了?也省得祸害了他人!”

谢十八郎?谢琅?姬姒?

那姬姒的名字好生耳熟……渐渐的,荆离那眼中的神光越来越淡。在生命逝去的最后一刻,她却在想道:不,我不想死,便是生不如死我也不想死!可惜,她想是这样想,可还是抵不住那种生命流逝的冰冷!

马车里发生的一切,外面自是不会知晓。驶了一会,马车停了下来,一个部曲走了过来,对着马车中说道:“夫人,酒楼到了。”

叫了一声,见到马车中久久没有动静,那部曲声音一提,再次恭敬地说道:“夫人,酒楼到了。”

可再一次,马车中还是毫无声息。

几个部曲相互看了一眼,转眼,一个部曲大步走来,他呼的一声拉开了车帘,可这车帘一开,几人看到的,却是大睁着双眼,胸口插了一把短剑倒毙在榻上,死不瞑目的荆离。至于那个与荆离一道上来的美人,却是不见了踪影!

……

河道上!

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姬姒,袁娴那美艳的脸上,瞬时闪过了无数怨毒!

可下一刻,看到谢琅与姬姒的互动,看到两人自然而然,宛如世间寻常夫妇那样的亲昵,袁娴的双眼慢慢睁大,越睁越大!

转眼间,袁娴已目眦欲裂!

因为,谢三郎就站在旁边!谢琅的嫡兄,他陈郡谢氏的谢三郎,就站在一旁!

姬姒与谢琅互动的这一幕,丝毫没有避过谢三郎,没有避过与谢三郎站在一起的另外几个上了年纪的士族郎君!最让她不敢置信的是,这些人,对上这两个无媒苟合者,居然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甚至,那谢三郎还转过头朝着姬姒温和的低语了几句,那态度那神情,俨然是把姬姒当成了可以与谢琅并肩而立的人!

谢三郎看那姬氏时,那态度分明是把她当成了谢琅的妻室!

这个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她这一生便是死也要拖着其一起下地狱的姬氏,竟然得到了谢三郎的尊敬!她竟然得到了陈郡谢氏的承认!

不!这不可能!

袁娴直是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吞下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可饶是如此,她一张脸也扭曲得厉害!

对面船上,谢三郎只是一眼便凝了眸,他皱眉问道:“那个妇人是谁?”

略略沉默过后,一个谢氏部曲在后面回道:“她就是陈郡袁氏的那个叫袁娴的嫡女!”

几乎是这一句话一出口,众士族子都是脸色一沉,谢三郎寒着一张脸还没有说什么,一侧,另一个士族郎君已经冷冷地命令道:“吩咐下去,呆会找到机会就给她一箭!她既舍不得死,那我们就代她做这个决定!我士族的门楣,不能被这样侮辱!”

得到这郎君的话,那部曲马上应道:“是。”应过后,他就转身去做安排了。

这时,刘义康还在盯着谢琅。

直盯了他好一会后,刘义康手一挥,在示意船只扬帆启动后,他咧着一口黄牙。笑呵呵地说道:“这可真是巧啊,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谢十八郎!”

谢琅淡淡地看着他,却是不答。

刘义康最是见不得他这般模样,当下冷冷一哼,阴阳怪气地说道:“依我说,十八郎以后可要小心了。这当朝名士,既不能见容于前朝皇帝。又不能得到我这个新皇帝的支持。这往后的日子,可不要变成老鼠四处逃窜度日了?”话音一落,刘义康放声大笑。

直到他笑完了。谢琅才淡淡地回道:“这个就不劳大将军担心了,你也就这几个月的寿算了,大将军这一辈子是当不了皇帝的!”

一句话说得刘义康颊肉剧烈的跳动,说得袁娴猛然转头看来。慢慢的,她看向刘义康的眼神开始闪烁时。谢琅不屑的扯了扯嘴角。只见他优雅的一扬手,船只开始启动。

于是,两船开始错身而过。

便在两船驶离的那一瞬间,嗖嗖嗖。三四支箭突兀的从刘义康的船中射了出来,从三四个方向狠辣地射向谢琅!

巧合的是,在那些箭射来的同时。谢琅的船上,也有几支箭射向了袁娴!

这一幕发生得十分突然。可是,谢琅竟似早有防备似的,他自然而然地牵着姬姒退后一步,与此同时,站在两人旁边的部曲已经一扑而上,转眼便把那些箭支打落在地!

那一边,袁娴的反应虽然没有这么灵敏,可她与刘义康站在一起,刘义康身边的人都是防暗算的高手,三不两下也把那些箭支拍落了!

这个时刻,两船已然分开,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快地驶离。

打落箭支后,刘义康身边的一个幕僚道:“奇了!这些士族不是一直在这种皇位争夺事上置身事外吗?怎么这几个士族如此胆大,竟行刺起王爷来了?”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刘义康便厉声喝道:“蠢货!”喝住那人后,他狠狠地瞪了袁娴一眼,道:“那些箭是朝这个贱货射来的!”

这一下,众人都明白了,他们连忙低下头不再说话。而袁娴这时也低下头来,她涨红着一张脸,眼中泪水盈盈……她一直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在刘义康身边保持现在这种超然地位,与她本人的才能手段关系其实大,主要原因仅是因为她出身陈郡袁氏!

……

与刘义康的巧遇,只是回建康路上的一场小小波折,随着客船驶出荆州地段,众人已完全放松下来。

见谢琅望着前方,一个士族郎君问道:“刚才十八郎说,刘义康就只有这几个月的胜算了?难道他竟不能成事?”

谢琅略一寻思,回道:“刘义康必败无疑!”转眼他又说道:“他连这长江水域都封锁不了,此人志大才疏。”

众郎君点头。

几人就刘义康之事谈了几句后,一个士族郎君说道:“皇帝这两年来身体越来越差,心性也有点急躁了。”

他的话音一落,另一个士族郎君马上冷笑道:“这些寒门出身的人,心性好的有几个?不说别人,便是那个什么建康五大美男之一的文都,不也被他亲手扶起来的所谓寒门天才害死了?”

这话一出,姬姒惊了,她忍不住看向了谢琅。

谢琅一对上她的目光,便知道她的意思所在,毕竟姬姒是一介妇人,在这样的场合,她旁观是不碍事的,要是胡乱插嘴,未免让人觉得修养不够。可她又着实是想知道下文。

当下,他轻声说道:“听说是文都与那个叫王愆的闹了些意见,不久后,便被王愆揭发了文都门人与刘义康有联系一事,皇帝一怒之下便杀了文都!”

是王愆害的文都?

姬姒的脸色一沉,她到现在还深刻地记得,当初王愆与王镇等人寒微时,文都百般提拔三人的情景。而且,她与王愆同朝为官几年,对其的印象还相当不错。没有想到,王愆竟是这么一个人!

只是一个转眼,姬姒马上记起来了,是了是了,在她前世的记忆后,那王愆被后人评价为表面儒雅,实际心胸狭窄,还谋害过自己的恩人。那个恩人,应该指的就是文都!

陡然听到文都之死,姬姒颇有点难受。想她化身姬越时,文都与曾数次相助,着实对她有恩。

这时,谢琅的声音从一侧传来,“文都我见过几次,他身在官场,却眼神干净犹如稚子,这种人除非有人强力护佐,不然早晚得被人暗算。”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姬姒一眼,虽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可姬姒就是知道,他是说她扮的姬越,与那文都那是同一类人。

过了一会,姬姒声音沙哑地说道:“回建康后,我想去祭拜一番。”

姬姒的声音一落,一个士族郎君便道:“弟妹可是想问那文都葬在何处?这事很容易知道。那文都啊,他死的那一天,建康到处都是哭声呢。如今好几个月过去了,他的坟旁还有二个非妻非妾,却愿意结庐而居,为他守孝三年的痴情女子。”

知道文都的死迅后,姬姒一路上都不开心。接下来,她沉默地站在船头,看着日出日落。

她这种流露出外的忧伤,众人看到眼里,却也没有感觉到不对:整个南朝,处处都是这种多情人。在这个无比珍惜美男子的时代,任何一个如玉郎君地离开,都会引得哭声一片。这种悲伤,在时人眼里便如诗人看到落花会哭,看到夕阳会悲一样,乃是发乎情止乎礼的一种对美好生命逝去而产生的悲悯。

这一天,又是夕阳西下时。

姬姒站在船头,直是吹了好一会的笛。她的笛声本是世间罕有,现在又因心痛文都之死而悲伤无比,直是堪堪吹出,便引来哭声一片。

于众郎君默默流泪中,姬姒一支玉笛,一袭罗衣,站在夕阳中静静吹奏着。

谢三郎这是第一次听到她吹笛。

以前,他虽然早就听人说过,姬姒颇有才学,后来知道姬姒就是姬越后,他更是对她刮目相看。到得荆地,亲耳听到姬姒对荆离的见微知著的一番点评后,他更是对姬姒有了几分敬意。可直到现在,谢三郎才深切地觉得,姬氏这个妇人,确实配得上自家十八郎!

第一百九十一章 姬姒进陈郡谢氏

转眼几天过去了。

渐渐的,建康已然在望。

而越是靠近建康,众郎君便越是放松,事实上,在这种战争时期,这一次水路航程,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顺利。

又一个早晨来临了,按这速度估计,今天傍晚只怕是能够抵达建康城了。在外漂泊了一年,再次回到这繁华所在,姬姒很有点激动,她今天也起得很早。

刚刚来到船头,她一眼便看到几个郎君优雅地坐在榻上,一边任河风吹起身上的衣袍,一边纵酒高歌。

这样的场合,姬姒一个妇人自是不好参加,她神色恹恹地转了一圈后,正准备回舱,突然听到一个郎君惊声叫道:“什么?姬越在北地遇险,身负重伤不知去向?”

什么?

姬姒脚步一僵,慢慢转头倾听而来。

身后,谢广的声音低沉之极,“恩。这个消息是一个月前传到南地来的,今天我们才收到飞鸽传书!”转眼他又说道:“皇帝应该也快收到消息了!”

四下沉默起来。

过了一会,一个郎君低声说道:“他北魏国师无恙,我南朝国师却发生了这种事,你们说,这会不会是上天对我南朝国运的一种预示?”

很明显,这郎君的话,令得谢琅和谢三郎等人都怔住了。直过了一会后,谢琅的声音才优雅地传来,“不是说只是重伤吗?说不定到时那伤还有转机。”

众人喟叹中,另一个郎君轻叹道:“其实从姬越与那北朝国师比过后,刘义康也好,还是皇帝的那几个儿子也好,就都盯上了姬越了。那次姬越去外地养伤。听说后面还跟了几波探子呢。不过那姬越神通广大,那些人跟着跟着就失了他的踪影。”略顿了顿,那人又道:“刘义康起事后,更是一门心思想收用那姬越,听说姬越曾经呆过的地方,都被刘义康的人掀了个底朝天。这样一说的话,我都估莫着那姬越并不是身受什么重伤下落不明。而是去躲祸去了。哎。被这些阴谋家盯上确实是一件麻烦事!”

这郎君的话一落,好几个人都在点头赞成。姬姒想了想,回头朝着谢琅看了一眼。

这时谢琅也正在向她看来。清风朝霞中,谢琅那双眼澄澈极了,对上她的目光,他似乎还淡淡地笑了一下。

这时。大船开始转向,离开长江渐渐朝着建康方向驶去。而远远望去。建康码头已经遥遥在望。

不管什么时候,建康城永远是繁华的,安逸的。姬姒遥望着那人影如蚂蚁一般的建康码头,难抑激动地想道。

这一次谢琅回归。显然没有惊动什么人,船只到达码头时,并没有出现万人围拥的现象。

而众人一下船。谢琅便走到姬姒身边,牵着她的手上了一辆陈郡谢氏的驴车。

再然后。姬姒看到,这驴车紧紧跟在谢三郎的驴车后面,朝着乌衣巷的方向驶去。

……这,谢琅这是带她前往陈郡谢氏么?

姬姒突然紧张起来,感觉到她手心的濡湿,谢琅声音突然变哑了,他低声说道:“别怕。”

姬姒想说她不怕,话到嘴边却只是扯了扯嘴角。僵硬地坐了一会,姬姒低声说道:“明,明儿再去,不行吗?”

谢琅回过头来。

他澄澈的眸子温柔地看了她一会后,又道:“别怕。”

两人说话之际,驴车已渐渐驶入了建康正街。

这时的建康城,一如姬姒所料,便是朝庭正与刘义康的军队打得不可开胶,这里依旧是衣履繁华,人物风流,半点也不曾受到战争影响。好吧,这一次回来,因荆地也不是刘义康的主战场,她还真没有直面战争的残酷。

胡思乱想间,驴车渐渐驶入了乌衣巷。

随着谢琅兄弟的回归,陈郡谢氏的大门正缓缓打开,不过,与姬姒所想不同的是,大门外并没有人侯在那里等着两位郎君。

随着驴车停下,谢琅牵着姬姒,缓缓走向了大门。

谢琅的身侧,是谢三郎。就这样,两兄弟闲适地走着,谢琅的手中则牵着一个姬姒,在众部曲的簇拥下步入了陈郡谢氏的府第。

几乎是一进大门,姬姒便看到了谢王氏。此刻,这个端庄的美妇人,正带着婢仆娉娉婷婷地站在那里,她一双美目,先是高兴地看了一眼谢三郎后,再转头看向了姬姒。

因看到了姬姒,谢王氏甚至不曾上前迎来。

不过,谢氏兄弟一点也不在意,谢三郎走上前去,夫妇两人客气地交谈了几句后,这一边,谢琅牵着姬姒的手走了过来,他朝着谢王氏行了一礼,笑着唤道:“三嫂嫂。”在谢琅的身边,姬姒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谢王氏,便腼腆一笑,低头朝她盈盈一福。

谢王氏忙对谢琅还了地礼。这个平素爽利的妇人,今天安静得异常,她刚站好,那双眼又不受控制地看向了姬姒。

朝着姬姒看了一会,谢王氏垂下眸来,她向后退了几步,笑道:“这一年来,母亲想十八弟都想出疾病来了。弟弟既然回来了,就去见过母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