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姒轻声笑道:“这些人是在造势,恩,就是说,他们想制造出一个名士来。”
月红的嘀咕声传来,“居然要这样宣传自己,真不害臊。”她向姬姒说道:“女郎,咱们离他们远一点。”
姬姒摇了摇头,“恰恰相反!这些人既然爱名,那就说明他们还有羞耻是非之心。没有底限的恶人已经够多了,能够遇到还有羞耻心的同伴,是我们的福气。”她转向一侧的孙浮,命令道:“你派人去打探一下,看他们是不是前往建康,如果是的话,咱们这一路就与他们同行了。”
“是。”
不一会,孙浮回来了,他满脸喜色地说道:“女郎,你料中了,他们果然是前往建康的。我刚才说了来意,他们答应了。”
“太好了!”姬姒展颜一笑,她望向那一伙实力不弱的蜀地客,心头一松。
在这样的日起日落中,转眼间,姬姒一行人已在船中渡过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中,因为有了这一伙蜀地客的存在,船上是歌舞不断乐声不止,倒也让姬姒大饱耳福。
这一天,船只进入了扬州地界。
姬道等人常年居住在荆县,哪曾出过荆州城以外的地方?这一路上,他们几乎是日日夜夜守在舱窗边,看着长江日起,看着长江日落,看着两岸青山疾驰而过,现在又看到了传说中的扬州,一时都是喜不自胜。
姬姒穿着男装,再次走到了船头。
她和众人一道,就着渐渐西落的夕阳,昂着头朝前方看去。虽然,他们看到的还是青山和田地,连扬州的影子也没有望到,可每一个人还是处于兴奋当中。
就在姬姒望着前方的山峰出神时,突然的,从前面一座山峰后面,飘来了一片扁舟!
这操扁舟之人显然是个中高手,一叶舟在他手中,如同箭一样的快捷自如。
扁舟来得很快,转眼便飘到了客船之侧,隔得远远的,舟上戴斗笠的年青人便是双手一叉,只听他朗声说道:“船老大可在?”
“在的在的!”胖胖的船老大带着几个船工颠颠地跑了过来。
扁舟上,那青年人客气地说道:“是这样的,我家主公正在前面水域设下埋伏劫杀水匪。还请老丈把船在这附近湾一湾。”他抬头看了一下太阳,又道:“最多明晨辰时下三刻,你们就可以走了。”客船上,一个蜀地士族高声冷笑起来,“你让我们停我们就停?真是荒唐可笑!”
岂料,几乎是这个士族声音一落,客船上便有十几个声音同时响起,“客倌不得乱说!”船老大更是连忙说道:“客倌误会了,这个小郎乃是好意。”说到这里,船老大转过头来,他笑呵呵地看着扁舟上的年青上,一边叉手行礼,一边大声赞道:“早在荆州时,小人便听说了,有一个建康来的大人物,一路扫荡了无数劫匪,令我等庶民有了喘息之机。今日有幸遇见,真是小老头三生有幸!”
船老大的声音堪堪落下,突然的,前方的水域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鼓声!
“咚咚——咚!”强而有力的鼓声,仿佛冲破了傍晚的平静,令得整个水域都沸腾起来。
就在鼓起刚起,隐隐有喊杀声伴着风声飘来时,姬姒与众人一道,齐齐地掂起脚尖,昂头眺去。
姬姒眼睛极利,她一眼便看到,几百米的水域上,一只轻舟载着一个玄衣郎君一驰而过!
那轻舟纵使飘得很快,可是姬姒依然一眼便认出了,那个站在舟尾身姿挺拔,明明脸上戴着面具,却依然有种让人窒息的华光的郎君!
那是谢琅!
真真没有想到,原来到了这里,还能看到他的身影。
第三十一章 扬州,谢琅
最后一缕阳光,也沉入了地平线。
泊在山峰后的客船,一直都无法真正的安静,因为不远处的河面上,那阵阵鼓声,厮杀声,还有那照亮了水面天空的火把,从山峰后透射过来,把这个夜晚变得喧哗而杀气腾腾。
姬姒心里痒痒的。
她和众人一样,一直站在船尾,望着那火光传来的方向倾听着,议论着。
这种热闹,一直维持到天亮。
几乎是天刚刚亮,那个青年便踩着扁舟再次出现了,他远远便叫道:“诸位,你们可以走了。”
船上众人欢呼起来,在船老大的连声命令下,大船开始转向,朝着河道中间驶去。
一直到大船驶动,那青年还踩着扁舟站在一侧。
就在大船与那扁舟擦肩而过时,姬姒心神一动,朝着那青年高声问道:“这位郎君,你们可是也前往建康?”
姬姒这话一出,船上好些人都转头望来。
那青年朝姬姒看了一眼,压了压头上的斗笠,叉手言道:“这个吾不知也。”说罢,他驾着扁舟飘然离去。
见姬姒还在目送着那人,孙浮小声说道:“女郎,你在想什么?”这阵子,姬姒料事无有不中,威望越来越高,孙浮等人见她开口,便以为她打了什么主意。
姬姒回头看了孙浮一眼,说道:“我只是想,如果能与他们一道同行,那就真无忧虑了。”
姬姒现在感觉很不好,她想,她又犯了前世的老毛病。前一世,她比起同龄人来,更善于审时度势,也就是说,她骨子时有点喜欢攀附强者。无疑,谢琅是个强者,她想与他一道同行,下意识中,安全只是一部分,另一部份,却还在想着能攀附他。
这样不好。姬姒抿紧唇,暗暗想道,我这一世,无论如何也要自尊自重地活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攀附他人!
这世间,无根之木只能强盛一时,要花开千日,还得自身根基扎实。
在姬姒胡思乱想间,客船已来到了河道中间,转正船头后,随着风帆高举,船只开始加速。
不一会功夫,客船便穿过几座山峰,来到了昨天谢琅围杀众匪的地方。就这么瞟去,那一侧河道浅滩上,还漂浮了上百具尸体,以及一些兵器船板。
这时,姬姒的身侧,传来了一阵哇哇呕吐声,却是那蜀地来的士族子弟,看到尸体后失态了。
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中,那个最喜欢说话的娇娇女还操着蜀音娇脆脆地嚷着,“侬最讨厌这些兵蛮子了,动不动就弄些血啊尸体的,一点也不文雅,太不文雅了。”
她的话,自是无人理会。
客船顺风而行,驶到中午时,船老大来了,他大声说道:“诸位,前面就是扬州的坞县码头,船只出了点问题,将在那里停留两日,待修好后马上起航。”几乎是船老大的声音一落,四下叫苦声不满声便不断传来。不过,虽然所有人都不舒服,可也没有一个人严词反对。因为,船只走到中途,因各种事故出现停留,是这个时代外出时经常会遇到的事。或者可以说,从荆州到建康这么上千里的路程,要是中间没有出半点问题,那可叫幸运。
那船老大开口时,姬姒的一双眼,一直盯在他脸上,时不时的,她还朝不远处的几位船工瞟去一眼。
等众人散去,姬姒侧过头,对着孙浮低声说道:“船一靠岸,我们就卸货离开!”
“什么?”孙浮大惊,他低声说道:“女郎,可是有什么不妥?”
姬姒小声说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到有点不对劲。”她断然命令道:“通知下去,按我的命令行事。”
“是。”
傍晚时,坞县码头,渐渐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了。
望着两岸层鳞叠次的房屋,望着远眺可见的扬州城,姬姒的心定了下来,想道:幸好这里是个繁华地带。
几乎是客船一靠岸,黎叔等人便忙活起来,看到他们搬的搬箱子,牵的牵马,那船老大跑了过来,连声问道:“客倌这是准备往哪里去?这修船的事,可能需要两天,也可能只要半天,这货物搬来搬去的耽误时间呢。”
姬姒看了脸色不太好的船老大一眼,压了压纱帽,微笑道:“不了,我们就在这里下船。”
“那怎么行?”船老大失声叫道:“客倌不是前往建康的吗?”
姬姒的声音从纱帽后清冷地传来,“我们改变主意了,在扬州会了亲友再走。”说到这里,她朝着众人团团一礼,转到那些蜀地士族时,她还略顿了顿,朗声说道:“这扬州城风光不错,诸位要是不急的话,何不缓缓再行?”她只是有所怀疑,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明,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姬姒转过身,开始招呼着婢仆们上路。
身后,那蜀地世家的两个中年人,望着姬姒的背影沉默了。
过了一会,一个中年人突然下令道:“通知下去,让众人卸货下船,我们也到扬州城玩一阵子再离开。”
中年人这个命令一出,众子弟都哗然起来,一少年问道:“三叔,这上货下货的,太麻烦了吧?”
中年人转头瞪了他一眼,他瞟了一眼急急跑来的船老大,低声说道:“你们懂什么?这是人家的地盘,到时半夜潜几个人上来,把人一杀,把船一开,事后谁说得清?”
中年人说得家人脸色大变时,那船老大跑来了,他急得满头大汗,声音都发飘,“客倌客倌,你们这是做啥子呢?老头子这船只有一点小毛病,最多半天就可以修好,好端端的,干啥子要添乱呢?”
可船老大越是慌乱,中年人却越是坚决。因为,不管是姬姒一行人还是这些蜀地客,他们的船资是上船时就已经给足了的。这般中途离去,船老大不会有半点损伤。在没有损失的情况下他还如此慌乱,这就足以说明有问题了。
于是,一声唿哨几道命令后,那蜀地家族也把自家的车马货物搬下了船,转眼间,偌大的客船,只剩下一些不起眼的小客小商了。
站在浓盛起来的夜雾中,一个船工悄悄靠了来,他凑近一动不动地船老大,低声说道:“叔,还要不要干?”
“啪”的一声,船老大回头给了他一巴掌,咬牙怒道:“干什么干?剩下那两三个寒酸货,值当老子连名声地盘也丢了?”却原来,常年的战乱国破,使得所有在外行走的人都有了自己一套勾当。如这船老大,他和这满天下的船掌柜一样,无大利可图时,他们就是正正当当的商人,行一趟船,就赚个辛苦钱。而要是遇到了这种蜀地士族一样的肥客,他们也不惜化身为匪,来个半途杀人劫财。这样的生意,通常是做一次可以吃半辈子,一旦得手,那是赚大发了。
却说那个蜀地家族,离开码头后,那中年人说道:“去查一下,那个荆地来的小郎到了哪里了,咱们跟紧一点,这一路就与他结个伴!”
一少年听了,却是嘟囔起来,“三叔,用不着吧?那不过是个小门小户的……”
“行走在外谈什么门户!”那三叔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沉声说道:“那小郎年纪轻轻,却观察细致思虑周全,且行事果断,绝非池中之物,咱们与他结伴,安全!”
就在那三叔说着与姬姒结伴安全时,姬姒却在对着孙浮说道:“想办法弄清楚谢家郎君的行踪,咱们这一路最好跟着他,慢虽慢点,却胜在安全无忧。”
“谢家郎君?”孙浮却听得一头雾水,他不解地问道:“谢家郎君不是去年就前往建康了吗?女郎怎么知道他在扬州?”
姬姒回过神来,她自己对谢琅印象深刻,自是一眼便认出他来了,孙浮等人却是不知,那河上劫杀河匪的,就是谢琅本人。
她也不想争辩,便直接命令道:“叫你去就去,多问什么?”
“是!”
在说话的这会功夫,姬姒的队伍,也与那蜀地队伍会合了,因这时扬州城已经关闭,两伙人便在坞县最繁华的街道找了家客栈过了一晚。
也许是众人都很警惕,这一晚平安的过去了。而第二天一大早,两队人便启程朝扬州城走去。
这时的扬州城,在姬姒看来还比不上荆州城的繁华。一队人在城中随意转了转,便找了一家大酒楼准备用餐姬姒先头还说要孙浮打听谢琅的下落,哪里知道,她刚刚坐下,便听到前面一桌的客人在那里议论道:“听说那谢家琳琅惹上麻烦了。”“什么?那样的大士族子弟,难道还有人敢为难不成?”“不是为难。是那谢家的什么人得了伤寒,给传染了吴县好几户人家。哎,三百年来,从来是伤寒一出,便十室九空,现在整个吴县都是人心惶惶,那谢家琳琅名声再美,可也抵不住他要人命啊。现在,那吴县的人都闹着要赶他们走,可这世道,他们又能走到哪里去?听说咱扬州郡守再三下令,不许他们进城了。”
“什么,居然感染了伤寒?”“这可怎么办?咱们扬州人不会传染到吧?”“这个谢家琳琅算是倒霉了。”“你们这话就说得离谱了,陈郡谢氏那是什么样的家族?说不定他们能请来神医呢?”“神医?现在这年间,哪有什么神医?依我看啊,那谢家琳琅这次倒大霉了,要救他啊,除非东汉时的医圣,那个写《伤寒杂病论》的张仲景复生,或者,张仲景那本早就遗失了的《伤寒杂病论》突然出现在世间,不然的话,光是这传播恶疫的名头,就够这个鼎鼎大名的名士吃一壶的了!”
四周的议论声还在继续,握着筷子的姬姒却低着头,用筷子拈着水,在几上轻轻写了起来,若是有人注意,一定能够看出,她写的是伤寒杂病论和桂枝汤这些字。
低着头的姬姒,这时唇瓣抿紧。就在那些人提到张仲景和《伤寒杂病论》一书时,突然的,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卷文字清晰的书简,而那书的题目,就叫《伤寒杂病论》!
第三十二章 功成
她居然能够背诵《伤寒杂病论》!
姬姒很吃惊,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几面,记忆中的书简,却在一页一页翻过。
是了,她前一世,就是以得了伤寒的名义被人烧死的。这书,是姬道称王后,从一个家族那里抄来的,她那时以游魂状态翻了两遍,没有想到现在全部记得。
当然,也仅限记得,行医向来是需要数年数十年坚持不懈的努力的,更需要天赋,她现在充其量就是一个背书匠。
酒楼中,众人的议论声还在传来。
姬姒已回过了神,她慢慢拿起筷子,把碗里的饭菜吃了个干净。
然后,姬姒站了起来,向孙浮说道:“去问一下吴县在哪个方向。”
“是。”
中午时,姬姒的队伍,已出现在通往吴县的官道上。
这时的吴县,基本处于全县封禁的状态,县里面的人千方百计想出来,外面的人是万万不敢进去,一路走来,官道上那是半个人影也无。
姬姒在离开扬州时,让护卫们买了十车《伤寒杂病论》上治伤寒需用的草药。
药店的那些掌柜,听到姬姒是前往吴县,倒也没有趁机抬价。事实上,在一个戾信神鬼,佛教的轮回报应之说深入人心的时代,大多数百姓还是很善良的。
吴县并不远,姬姒的队伍有了马匹,那行路的速度是很快的,到了傍晚时份,姬姒便看到了吴县城门。
远远望着那城门紧闭,哭声隐隐,白幡高举的城门,一侧的黎叔咬紧牙关,不安地问道:“女郎,你所说的,真的妥当吗?”
姬姒朝他点了点头,并没答话。
不一会,姬姒一行人来到了城门外。
早在他们出现时,吴县的城墙处便站出了十几个人,此刻他们车马一停,便有一个中年人朗声喝道:“尔等何人?来此何为?”
姬姒朝黎叔点了点头。
当下,黎叔站在了马背上,他扯着嗓子大声叫道:“我家主人带了十车草药前来,特地求见谢家郎君。”
那中年人听到十车草药几个字,双眼便是一亮,他朗声叫道:“稍侯。”说罢,那人匆匆离去。
不一会功夫,城门大开。
这一次,站在城门旁迎接姬姒的,是四个高大俊朗的青年郎君。这几个青年郎君,身上都有一种气度,仿佛饱读群书,也仿佛看惯权贵,任哪一个,都比姬姒在客船上见到的蜀地士族子还要有风度,还要显得高雅。
而这四人,姬姒是熟悉的,他们正是谢琅身边的护卫!
四个护卫也没有想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会是姬姒这么一个曾经见到过的小姑,他们面面相觑。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四个护卫突然朝着姬姒长施一礼,感激地说道:“小姑高义!”
谢琅暂居的庄园,位于吴县北郊,远远看到姬姒过来,众婢仆一一低头,那目光晶莹中,隐隐带着几分叹服。
把姬姒送到一个湖泊旁,一护卫轻声说道:“我家郎君正在湖中亭台,小姑自去便可。”
见到姬姒步履迟疑,那青年护卫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温柔安慰起来,“你一小小姑子,为了我家郎君不惜亲涉险地,这份心意,我家郎君会感激的。”
姬姒睁大眼楞楞地看着他。
直到那青年护卫叉了叉手,大步去了,姬姒才猛然清醒过来!
这些人,居然以为她对谢琅情根深种,所以明知吴县陷入绝境,还不惜以身涉险!
难怪他们用那么感动的目光看她了!难怪他们那般叹服了!
姬姒的脸一黑,转眼间,一个隐隐的念头却浮现在她心头:这个说法,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可是转眼,便又被姬姒自己否定了,她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想道:明明说了,这一世坦荡做人,怎么又行阴诡事了?
花园中,树木葱郁鲜花处处,姬姒才走了几步,便看到了那个一袭白衣的身影。
那厮也太俊了些,便是一个背影,也恁地华光逼人!
姬姒暗中哼了哼后,她脚步放重,徐徐来到了谢琅身后。
朝着正微闭双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谢琅看了一眼,姬姒一福,清声说道:“姬氏阿姒,见过谢郎。”
谢琅没有回头,他只是用那种柔和动听的声音徐徐问道:“阿姒为何而来?”
姬姒看着他,想了想后,她老实说道:“我带了十车草药。”
谢琅缓缓回过头来。
这人,仿佛天生就该长在阳光下,天生就能吸聚光线,真能让人一见之下目眩神迷。
来时,姬姒曾经想过,现在的谢琅该是多么烦恼。可她想来想去,就没有想到,这人还是这般气定神闲,还是这般风度翩翩。那种刻于骨子里,沉在血脉中的从容优雅,把他这个人烘托得都不似凡人了。
当然,这就是一个凡人。
也不知是想证明眼前这个可以轻易令得全天下的女子都相思断肠的郎君,并不能让她也痴迷了去,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对上谢琅的眼,姬姒突然灿然一笑,她眸光熠熠地乐道:“还以为能见到黯然神伤的谢郎呢,不意故人风采如昔,真是让人不太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