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也是后怕着,插嘴道:“以后出门,这些喝的吃的,且还得自己人看着方才放心。”
甄玉因见马车宽敞,倒是拉了胡嬷嬷和立夏一起进了马车,听得她们说话,便笑道:“这回不过特例,平素哪有那么多人要害我的?”
胡嬷嬷犹豫一下,终是问道:“到底是谁指使庵主下药的?咱们若是知道了,以后也可以防着些,不致一眼黑。”
甄玉笑一笑道:“嬷嬷放心,那人以后不会害我了。”说着闭紧了嘴。
胡嬷嬷见状,知道问不出什么来,只得作罢。
立夏却道:“论起来,夫人进王家也一年多了,这次回去,可得好生调理身子,快些生下一儿半女来,才能安心的。”
甄玉心里有一句话,只是没有说出来。嗯,其实,生孩子这件事,不一定要主母去生啊,姨娘一样可以的。待姨娘生了孩子,抱到我跟前养着,不就成了么?要不,养着姨娘又不让她们生孩子,白让她们闲着,不是太浪费么?
马车到了王家府门口,一众人早迎了出来。都与有荣焉。这一回,咱们家夫人又救了九江王一命,京城里都传开了,说夫人智勇双全,实在是一个奇女子。好几家府里的老夫人还特意上府里来跟咱们家老夫人拉家常,夸奖三夫人厉害。又问当初是怎么慧眼挑到这样一位媳妇的。老夫人这几天都乐呵呵的,心情一好,就赏赐了不少东西给下人。咱们都沾光了呀!
宁老夫人听得甄玉等人回来了,便在正厅候着,待胡嬷嬷扶了甄玉进来给她请安时,已是忙忙示意甄玉坐下,看她一眼道:“瘦多了。”又叹息道:“差点没命了呢,可得好好养着,府里的事还有我。”
甄玉忙道了谢,又提及自己失忆一事,说道若有不对之处,请老夫人指教。
宁老夫人笑道:“好啦,不过暂时失忆,养些时日自然记起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且你只是不记得这些人这些事,一肚子学识没忘记就行了。德庆公府的老夫人还跑过来,问你什么时候再写个剧本呢,我也等着。”说着自己先笑了。
甄玉也笑了,答道:“剧本么,这个容易。待我再养几日,缓过神来,就写一个。”
宁老夫人想着甄玉连救九江王两次,这份救命之恩,九江王是断断不能忘记的,自家儿子自然也水涨船高,更得九江王重用。将来九江王成了大事,儿子和媳妇自然是要大大封赏的。一时之间,看甄玉便觉顺眼许多,也不计较她从前种种失礼之处了。这会听着她说道还会再写剧本,便凑趣道:“到时让三郎给你磨墨去。”
胡嬷嬷见宁老夫人这回待甄玉明显不同,已是高看一眼了,心下暗暗欣喜着。待从宁老夫人房中出来,她嘴角还挂着笑,夫人进门这些时候,什么时候得婆母这般优待了?这次受伤,确实是因祸得福的。
甄玉这里回府了,九江王便日日着人来探望,又赏下许多补品,与此同时,又召王正卿说话。
王正卿寻思,九江王在甄玉这件事上虽有亏欠,且又有些糊涂,但在别的事上,到底还算一个明主。再一想甄玉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都对九江王死心塌地,遗愿也是希望九江王得成大事,成为天下贤主,一时便轻叹口气,把九江王诸般对不住甄玉之事,掩在心底。
九江王这回见了王正卿,到底有些惭愧,想了想,屏退左右,给王正卿赔了一个礼道:“一切,是本王的不是,状元爷不要放在心上。对于状元夫人失忆之事,定然寻找名医好好诊治,总要让她恢复记忆。”
王正卿见九江王赔礼,到底不敢受,侧身避过,答道:“王爷这个礼,是应该跟玉娘赔的,不是跟我。”
九江王道:“是,待见到状元夫人,定然好好赔个礼。”他说着,到底还是补充一句道:“妙丹想毒杀状元夫人,王妃又让庵主在状元夫人汤中下绝子散,偏状元夫人不顾一切救了本王一命,她这份救命之恩,本王绝不会忘记。只妙丹是镇北王唯一骨血,在此向状元爷求个情,让她活着罢!至于王妃,已知错了,现在佛堂抄经赎罪呢!”
王正卿是查清了所有事情,又呈上给九江王,只九江王迟迟不重罚唐妙丹,只禁足了事,也没听闻如何责罚王妃,到底不痛快,这会听着九江王这番话,终是舒爽了一些。
九江王赔了礼,也松了口气,甄氏连救自己两次,王正卿又忠心赤胆,这样的臣属,实在不易再得。自己要成就大事,也得待下赤城,笼住他们的心才行。
出了王府,王正卿便去见甄石,落座后,笑着说道:“家母听闻玉娘想和你结拜成兄妹,着人看了八字,也说有兄妹缘,待明儿你带了嫂子到府中,大家见见面,也好商量一个吉日,给你们举行结拜之礼。”
甄石一听,自然应承。
第二日,甄石就带了乔氏和两个孩子到王家拜见王揎和宁老夫人。宁老夫人见甄元嘉和甄元芳玉雪可爱,极是喜爱,一时细看甄元嘉,倒笑道:“这孩子神情动作,居然有些像玉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姑侄呢!”
王正卿笑道:“待结拜了,便胜似亲姑侄了。”
宁老夫人对甄玉要和甄石结拜一事,本来不甚在意,待见甄元嘉小小年纪,聪慧异常,度着长大必不凡的,倒也点了头,三岁看老,这孩子将来必有成就,现下当个亲戚,出个力帮帮他,也不是坏事。
有王揎和宁老夫人出面,到了甄玉和甄石结拜这一天,府中便来了许多人,都笑道甄玉从此有哥嫂撑腰了,以后可不能尽欺负状元郎云云。
甄玉对甄石,却是打心眼觉得亲切,虽失了忆,总觉得甄石像是自己亲大哥,待结拜完毕,只觉一件大事完成了,心头松快不少。
至晚,甄玉倒是亲到王正卿房中道了谢,谢谢他代自己主持结拜一事,也让甄石有了面子。
王正卿笑道:“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就是道谢了?”
甄玉见他眼神不对,一个回身就走了。
王正卿苦笑道:“过河拆桥的家伙。”
匆匆过了几天,王正卿忙完手头积压的事,又带着甄石去采矿场巡了巡,回来时便跟甄石提及甄榜眼。笑着问些甄榜眼小时候的事,爱吃何物,爱听什么曲等等。
甄石不疑有它,只以为王正卿忆及旧友,便说起甄玉生前的爱好。
甄玉除了爱看书爱下棋爱画画之外,更爱收集各式名家紫砂壶,其中最爱制壶大师供春的树瘿壶。只是树瘿壶传世极少,倒是九江王的府中,却有一把。
这一天晚上,甄玉正在构思剧本,抄抄写写时,立夏就进来禀道:“三夫人,三爷来了!”
话音一落,王正卿捧了一个盒子笑吟吟进来了。
“玉娘,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王正卿示意立夏下去,他坐到案前,揭了盒子,捧出一把紫砂树瘿壶,小心翼翼搁到甄玉跟前,笑道:“你看!”
“树瘿壶?”甄玉吃惊,捧起壶细看,见底部刻着供春两个字,激动得手都抖了,“这是真品?你从哪儿得来的?”
王正卿见甄玉认出树瘿壶,摸摸头道:“你不记得我们,也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因何记得这些字,也记得这种壶呢?奇怪了。”
甄玉也愣住了,怔怔道:“确实奇怪。”说着又去看壶,摸了摸,移到灯下品鉴,扬声吩咐立夏道:“在院子里燃起茶炉,我要用树瘿壶泡茶。”
王正卿见甄玉只顾看壶,完全无视他这个送壶人,不由提醒道:“喂喂,你还没谢我。为了得到这个壶,我是费了劲的。”
甄玉小心放下壶,朝王正卿招招手,待他走近了,便伸出手摸摸他的脸,笑着道:“赶明儿,我挑一位美人答谢你,不使你每晚独眠。”
王正卿脸一沉,拍开甄玉的手,“你以为这壶就值一个美人?”
甄玉回过神来,马上道:“一个美人确实不够,三个如何?再不行,我心爱的红袖也送给你好了。”
什么话?我就是为了三个美人和一个红袖而去跟王爷低三下四讨要这个壶的?王正卿冷下脸道:“美人我不要,壶还我。”
“哪你想如何?”甄玉急了,拦在案前,不让王正卿拿走树瘿壶。
王正卿千言万语在心头,话一出头,却道:“也不要如何,就想你给我生一个孩子。”
一个树瘿壶换一个孩子?甄玉侧头看看树瘿壶,再看看自己的小腹,极是为难,树瘿壶,我之所欲,孩子,我不想生。
王正卿见了甄玉的神色,马上退一步道:“若不然,先让我搬过来跟你一起住,晚上共赏这个壶。什么时候你想生孩子了,这个壶就归你。”
甄玉权衡一下,不就房里多了一个壶的同时,再多一个人吗?她爽快答道:“好,成交。”就一起共赏这个壶,直赏到妾侍代我生下孩子,这个壶就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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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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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些,天际挂着半弦月,院子前庭茶炉子的水滚了,发出“嘟嘟”的声音。
甄玉坐在案几前,还在细看那个树瘿壶,越看越爱不释手,眼见立夏提了滚水过来,忙让她放下,自己拿滚水来淋茶壶,又放了茶叶进去泡着,嘱立夏拿新得的竹节杯来倒茶,笑道:“这茶壶搁着一些时日了,并没有时常泡茶,现下泡出茶来,便不能喝,且得泡过几次茶,再用茶水煮煮这茶壶,除了异味,才真正能泡茶喝。”
王正卿见甄玉有板有眼的泡着茶,泡出来的茶又不叫人喝,只让人倒在花树下,便笑道:“这么折腾,今晚是没有茶喝了?”
甄玉笑道:“这个壶泡出的茶还不能喝,但别的壶可以啊!”说着吩咐立夏道:“还不另找一个壶出来泡茶?”
立夏应了,进去一会,和红袖一人拿壶,一人端茶杯,一起走了出来,自去茶炉前忙乱。
王正卿这会看红袖,却是越看越熟悉,总觉得她像一个人,再去觑甄玉,猛然间,就明白了过来,这红袖,可不是像唐妙丹郡主么?当初甄玉拿一幅画换了红袖,可不是看中红袖好身段,分明是瞧她相貌像唐妙丹,这才想方设法换了来的。只是唐妙丹那样的女子,怎值得甄玉挂念?
甄玉从金沙庵回来后,倒不大使唤红袖了,胡嬷嬷等人以为她失忆了,记不起红袖,便也不理论。只有甄玉疑惑着,奇怪自己因何每看见红袖,便有些厌恶的,明明红袖温柔和顺,可她就是不喜欢红袖了。
眼见王正卿眼睛在红袖身上溜了溜,甄玉便凑过去道:“怎么,美人赏心悦目吧?送给你了。以后让她在书房中侍候你得了。”
王正卿淡笑道:“这是你当初拿一幅画跟曾少阳换的,如今不想要她了,何不把她退回曾家,换回那幅画?”
甄玉一听,问道:“咱们府中美人够多了,我怎么会拿一幅画去换她过来呢?”
“当时听胡嬷嬷说,似乎是你瞧中这丫头好身段,想换来给我当妾侍的,后来又瞧这丫头不错,就自己留着用了。”王正卿摇摇头道:“我可不要这丫头,瞧着碍眼。”
甄玉也摇了头,明明这丫头很美貌啊,自己这几天瞧着她,也觉得碍眼呢,奇怪了。她寻思着,小声问道:“现退还曾家,曾家肯还回那幅画么?”
“我料着他们不肯的,因那画是送给曾老太爷当寿礼的,曾少阳怎么敢去跟曾老太爷讨要回来?”王正卿见甄玉当了真,居然真打算拿红袖换回那幅画,不由失笑,待要伸手摸摸她头发,一时见院子里丫头多,只得忍住了,小声道:“曾府里有几把不错的紫砂壶,其中一把西施小茶壶,极是小巧可爱,正适合两人饮茶用。你把红袖退回去,用她换那把小茶壶,度着曾少阳只好换给你了。”
甄玉眼睛一亮,笑意盈盈道:“还是三郎会计算。”
一时立夏泡了茶端过来,两人端茶喝了,又吃些茶果,谈起诗文,倒有意趣。
立夏见王正卿迟迟不走,不知道他是否要安歇在这处,只拿眼看甄玉,想等她示下。
甄玉看看天也不早了,便问王正卿道:“三郎是今晚便要安歇在这儿吗?”
王正卿指指树瘿壶道:“它在,我自然在。”
甄玉便吩咐立夏道:“找人搬一张罗汉床过来,再置了铺盖,三爷暂时要跟我同房了。”
不是同床么?王正卿有些失望,可是想一想,能先同房也不错了,便忍住不反对,深怕甄玉让他捧了茶壶走人。
立夏听得让人搬床,本要说什么的,想一想,也不说了,只笑吟吟带人去搬床。
胡嬷嬷听得要搬床,便拦住立夏道:“搬床要择个吉时的,这样胡乱搬了去,可不行。”
立夏道:“虽则如此说,但难得三爷和三夫人今晚想同房,这会让人择吉时,却来不及了。照我看,今晚月色极好,他们有说有笑的,便是吉时了。”
胡嬷嬷一听,也有道理,便低声道:“把三爷的床摆在三夫人的床对面,让他们互相能看到对方。”
立夏应了,悄悄问道:“要不要薰香?”
胡嬷嬷摆手道:“先别薰,且看看他们作何情状再说。”肯同房了,总会同床的。她们薰香助兴的,可别弄巧反拙。
胡嬷嬷和立夏收拾床铺时,甄玉自进了房,在屏风后换了衣裳,洗漱毕,先上了自己的床躺着,吩咐立夏道:“待会儿三爷进来,你们侍候着就行,我先睡了。”说着刷拉掀下蚊帐,盖了被子闭上眼睛,只一会儿就睡着了。
王正卿过去书房一趟,再过来时,甄玉房中的灯只剩下一盏,她床帐低垂,却是睡了。
胡嬷嬷进来侍候,轻手轻脚帮着铺床展被,又打了水给王正卿洗漱,看着他上床了,这才退下去。
立夏见胡嬷嬷出来,便低声问道:“要不要让人值夜?”
胡嬷嬷点头道:“自然要的,半夜里要喝水喝茶的,总得有人应一声。”
王正卿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只翻来覆去的,又轻喊道:“玉娘,玉娘,睡着没有?”
甄玉迷糊间听得喊声,嘀咕道:“吵什么呢?”
“太好了,你没睡着呀?”王正卿马上跳下床,套了鞋子冲过去甄玉床边,掀开床帐道:“想是喝了太多茶,却是睡不着,不若咱们聊聊天罢!”
甄玉听得声音,勉强睁眼,端详王正卿半晌道:“再吵,那茶壶我就不要了。”
王正卿一下闭了嘴,只得退回自己的床上,躺到上面叹气,看得到,听得到,偏生吃不到啊!
甄玉翻个身,又睡着了,这一晚,却是怪梦连连,一时梦见自己是一个男子,一时梦见自己变成另一个女子,一时又梦见自己中箭倒地,俯在王正卿耳边说了一个什么秘密。早上醒来后,见王正卿的床空着,知道他上早朝去了,一时略有些怔忡,心道:得空须得问问三郎,我中箭倒下时,可有跟他说过什么。
宁老夫人得知王正卿安歇在甄玉房中,倒是松口气,夫妻恩爱,她才能早些抱孙。不多时,却有丫头来告诉她,说道甄玉房中是另支了一张床,王正卿和甄玉分床而睡,并不睡在同一张床上。
宁老夫人极是诧异,两夫妻闹什么花枪呢?
一时有丫头来报,说道寿王妃的儿媳季氏来了。
宁老夫人忙令人去请季氏进来,笑问道:“好些时日不见你了,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季氏落了座,笑道:“还不是因为上回在您这儿得了一个好剧本,这一回,王妃催着我过来瞧瞧,问问玉娘可有再写剧本?说道若写了,定要抢个先,咱们寿王府先排了戏,也请众人去看戏,不让公主府专美。”
宁老夫人笑道:“德庆公老夫人前几日也过来问了,直说待玉娘身子好了,帮着写一个剧本的。我说我家玉娘又不是专门写剧本的,你们一个两个这样过来要剧本,可是不厚道。”
季氏笑道:“要怪,只能怪玉娘文采太好了。上回那个剧本排出戏来,都爆红了。就是皇上在道观中修道,也听闻了这件事,过后还问了几句呢。听闻剧本是一个女子所写,倒惊奇了一下。”
宁老夫人一听皇帝也知晓了这件事,不由直起身子,笑问道:“怎的闹得皇上也知道了?”
季氏便道:“上回那剧本词曲缠绵,有几位公公也看了戏,回头到了道观,却是不小心哼唱几句,这便引起皇上注意了。”
宁老夫人笑了笑,想要代甄玉夸耀一番,又忍下了,只着人去请甄玉过来。
季氏却是止住宁老夫人,站起来道:“玉娘如今是红人,还是我去瞧她罢!”说着跟丫头走了。
甄玉正在房中抄抄写写,听得季氏来访,忙走到房门前相迎。
季氏携了甄玉的手,细看了看她,笑道:“气色差点,得空也宜出去走走,活动一下。”
甄玉笑着让季氏进房,两人坐下,又上了茶,这才说起闲话。
季氏问得甄玉已在写新剧本,极感兴趣,只追问写的什么剧情。
甄玉笑着介绍几句,又答应写好先给季氏过目,季氏这才满意了。
又坐得片刻,见丫头们不在近前,季氏便与甄玉说几句心腹话,悄悄道:“你进门也一年多了,再没个动静,可实在说不过去。若是身子差呢,就该请个妇科圣手开几帖药吃吃。若是别的原因呢,也该思量思量。”
待送走季氏,甄玉真个思量了起来,又跟胡嬷嬷道:“嬷嬷,三爷岁数也不小了,再没个孩子,确实不像话。”
胡嬷嬷一听大喜,这是想通了么?
甄玉自顾自道:“嬷嬷觉着,是先安排周姨娘侍候三爷,还是先安排夏姨娘呢?她们两人中,总得挑一个出来生孩子。”
胡嬷嬷一下张口结舌,好半晌才道:“三夫人,若是让妾侍生了孩子,那孩子居然要认你为嫡母,但你毕竟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总归隔着一层。将来孩子大了,若是生了异心,只顾着生母,不顾你这个嫡母,你却要吃亏啊!最好的法子,是三夫人自己生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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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甄玉说着话,又去磨墨,写了一封信递给胡嬷嬷道:“交给外面的人,令他们马上送到曾家去,请瑶娘子亲启。”
胡嬷嬷笑道:“自打三夫人在金沙庵中箭,瑶娘子虽不能亲至探望,倒是派人问了好次,三夫人这回大好了,确实该回信答谢一番。”
王正瑶却是有孕,这阵子不能出来走动,每有事,便托人写了信过来问。只甄玉这封信,除了答谢之处,却是说道王正瑶有喜,身边只怕没有妥当人服侍,想把红袖送回去服侍她,另外讨要曾少阳珍藏着的小西施紫砂壶。
胡嬷嬷听说要把红袖退走,却也松口气,前些日子,三夫人一味亲近这位红袖姑娘,把她们这些人抛在脑后,不说自己,就是立夏和半荷,也颇有怨言呢!现下把红袖退走,正是众望所归。
甄玉这封信送出去后,至第二日早上,便收到王正瑶的回信。
甄玉拆信一看,不由舒了眉头,笑向胡嬷嬷道:“瑶娘子倒爽快,答应让红袖回去,转头就让妥当人把紫砂壶送过来呢!”
不多一会儿,红袖便听闻了这件事,一时冲进房,跪到甄玉跟前叩头道:“三夫人真个要把奴家退回曾家么?奴家跟了三夫人后,自问并没有做错什么事,一心侍候三夫人,不敢有一丝儿异心,这般被退回去,却叫奴家以后如何有颜面在姐妹间立足?”
甄玉还没说话,胡嬷嬷先喝道:“放肆!三夫人当初用一幅画换了你过来,就是指望你能得了三爷青眼,生下一儿半女的,可你进来这些时间,三爷眼尾都不扫你,分明不喜你,这般的,你留在这儿有何用?且现下却不是退回曾家,而是拿你换曾家一把紫砂壶。那紫砂壶可是名贵之物,用你换它,不会辱没你的。”
红袖一听是要拿她换紫砂壶,心头略松。若是把她退回去,她便是没有价值之人,定然被人笑话。若是拿她换紫砂壶,则是说,她值了紫砂壶之价,身价反会涨些,不致被人看轻。而且回到曾家,熟门熟路的。若是主母抬举,不定又能当个通房啥的,倒比现下在王家苦熬要好些。她如此一寻思,便不再哭了,只叩谢甄玉,说道多谢她这些时日的照拂。
甄玉摆摆手道:“去罢,好好服侍你家主母,不定将来有造化呢!”
胡嬷嬷待红袖叩了头,便吩咐立夏进来扶了她下去,帮着收拾东西准备回曾家。
至午,红袖便被送走了,甄玉立在廊下,一时有些怅然,却不知道自己惆怅个什么。
胡嬷嬷忙乱了一阵,却是见一个婆子悄悄来寻她说话,她一听,忙忙往后门去了。
甄玉午睡一醒,便见胡嬷嬷坐在床边看着她,不由吓一跳道:“嬷嬷有什么事么?”
胡嬷嬷低声道:“史铁手来了,说道有事要禀了三夫人。”
“史铁手?”甄玉茫然道:“他是谁?”
胡嬷嬷一拍脑袋,这才把甄玉之前相助史铁手,又嘱史铁手帮着留意王府诸事等,一一告诉甄玉。
甄玉听完,想了想道:“如今我失忆了,之前诸般安排之事,只怕不能顾及,既然此事是为着三爷的,便让史铁手禀了三爷,以后听命于三爷便是。”
胡嬷嬷一听,夫人这是要安心待在内宅,外间诸事只让三爷操心的节奏啊!她一时大喜,便道:“本该如此的。且三夫人每和史铁手接触,我都担心着,怕被人看见了,传出什么闲话来。”
甄玉笑道:“我现下就是不理外间的事,也自有人来告诉我的。”
胡嬷嬷一听,可不是么?自从和甄石结拜成兄妹后,外间有什么事,甄石倒是通过乔氏,让乔氏说与三夫人知晓的,倒比亲大哥还要关怀体贴了。
这会儿,王正卿回府,进了甄玉的房,发现少了一个丫头,多了一个小紫砂壶,自是暗喜,早看红袖不顺眼了,这下退掉,房里清爽多了。
甄玉见他来了,便把史铁手之事说与他知晓。王正卿一听道:“他既然有事要禀报给你知道,定然是急事,耽搁不得的。现下我便去见见他,你且安心。”
王正卿去了小半个时辰方回来,沉着脸道:“唐妙丹郡主身边一个丫头递了一封信出府,那封信进了安慧公主的府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