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阳的霸道震慑力,何况姜太夫人就是好惹的?

她可是唯一一个国夫人,敢同顾老爷子和离,平时姜氏不显山不漏水,谁相信她就是一个颐养天年的太夫人?

当年京城被围,她号令三千铁甲军挡住了各地的勤王军队,三千铁军如今怕是还在她手中握着呢。

“听说越王殿下亲自登门贺喜?”

“是,在前厅坐着呢,平郡王没搭理越王殿下。”

“陪平郡王迎接宾客的燕王到是同越王说了两句话,不过只有两句而已。”

“说得什么?”

“这就不知道了,说是越王听后脸色不大好看。”

能让沉稳的越王展露出不悦来,燕王只怕是狠狠的威胁越王,或是给越王难堪。

冯招娣走到被命妇围绕着说话的顾明暖身边,低声道:“顾明萱想同您单独说几句话。”

顾衍不可能给越王下请帖,越王随着顾律一家进的平郡王府,顾明萱即将嫁给越王的消息已经传扬开了,两家再过两日便会下小定,商量婚期。

顾明暖歉意向身边的命妇笑笑,“我去去就回。”

命妇们哪敢个不字,纷纷表示她们都是顾家世交,完全不必燕王妃作陪,顾明暖让丫鬟仔细侍奉,扶着冯招娣的手去了王府的小客厅。

此处是姜氏接待亲近人的地方,摆设精致典雅,今日宴客,姜氏没把小客厅当做设宴的地点。

顾明暖今日不可能躲开顾明萱,她深知顾明萱见不到她,一定会在前面生出事端来,弟弟的满月宴,她不愿意被搅和了。

顾明萱穿着殷红百花褙子,款式复杂的六幅绣花长裙,明艳富贵,艳丽非常。

她颜色比以往更好,八宝的钗环闪烁,一眼便知绝非凡品。

顾明萱摸了一下耳坠上的蓝宝,“越王送的。”

顾明暖笑容淡淡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你只想同我说这些?”

越王比萧阳有钱?

别开玩笑了!

蓝宝她都不愿意带,顾明暖只穿了一件大方简便的衣裙,没佩戴太沉太闪亮的首饰,连脂粉都没用,完全是素颜,给人留下天然去雕饰的纯净干净!

顾明萱自嘲的说道:“我早料到你不会羡慕,你毕竟同她们不一样,你拥有的富贵哪是我能比的。我说起耳环,只想说越王仿佛对我用了一些心思。”

顾明暖默默听着。

顾明萱眉头蹙着,俏丽的脸庞隐隐有几分挣扎,最后长叹一声,“不瞒六妹妹说,越王成熟沉稳,权势煊赫,很让我动心,几次同他相处,我能感到被他宠爱着,他犹如一位慈爱的长辈,又似一个体贴的情人,很难让人生起厌恶之情,而且他学识丰富,不曾因他年长就不懂年轻人的喜好。同他说话很愉快。”

“你爱慕上越王了!”顾明暖淡淡的,肯定的说道。

“他有让人忽略年龄的儒雅,从来就没有哪个男子似他这般重视宠爱我,也没有谁放纵我。”

顾明萱笑容浅浅,“在他身边,我感觉自己是最漂亮的女孩子,旁人都比不上我。以前我积极赢取的不就是这样独一无二的富贵?嫁给他,我就不用再羡慕六妹妹了,也不用再去算计谋划什么,我进入陛下后宫都愿意,越王却许给我正妃之位,他比陛下也大不几岁的,我还有什么不满意?我为什么不答应下来?为何不让他尽快提亲?早日享受富贵,旁人的羡慕尊重不好吗?”

笑容渐渐散去,苦涩,难堪,以及痛苦浮现在顾明萱的眼底,好似对顾明暖说话,又仿佛自言自语:

“爱慕能当富贵用?我曾经那么喜欢谢珏,千方百计想要嫁给他……六妹妹,我晓得爱慕是什么样的,也不认为自己将来能似你一样嫁给心上人。可是越王对我……他在通过我看谁,本来我不会这样就放弃这桩婚事,可我……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顾明暖心一紧,迎上顾明萱深沉苦涩眸子,听到一句声音很低的话,“他爱慕英宗,此情不渝。”

第七百七十四章

越王爱慕英宗?!

至死不渝!

顾明暖突然脑子似被炸裂开一般,一股莫名的恐惧齐齐涌上,手指略显颤抖,端着茶盏停顿好一会。

啪,她把茶盏重重摔到地上!

前生她曾经怜悯过被受折辱的谢珏,那时候她就觉得殷荛那些人很恶心,是禽兽不如的东西,毕竟谢珏不是专门被培养的小倌,他们对谢珏更多的是践踏,践踏他的自尊,骄傲,享受征服的快感。

越是了解英宗,顾明暖越是欣赏雄才大略,光明磊落的帝王,一想到有男人竟然对英宗怀有这样的心思,她感觉越王亵渎了英宗。

尤其是英宗根本就是个极度厌烦龙阳之好的男人。

莫怪萧爷总是以老畜生代指越王,越王可是英宗的亲叔叔!

顾明萱盯着地上的茶杯碎片,顾明暖脸色微微泛红,显然是被气的,“六妹妹仿佛除了气恼愤慨外,并大震惊。”

这样的消息任谁听到都会吓住的,顾明暖却是是摔了茶杯,也没问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好似顾明暖也有所察觉,只是今日确定了一般。

顾明暖收敛怒气,“以前我的确有有所怀疑,怀疑越王对先帝的用心,隐隐约约觉得当年的夺嫡并不简单。先帝登基后并没大开杀戒,许多当时拥趸汉王的朝臣得以继续为朝廷效力。”

“我得到过几卷先帝的手书,古往今来的帝王,先帝未必称得上圣主,也未必就是最英明的一位,然单以心胸来说,很少有帝王能比得上他。”

顾明暖觉得英宗连汉王都留下了,对只是汉王帮凶的越王为何恨之入骨?他们同样是一起长大,一起读书练武,越王一定触犯英宗绝对不会容忍的底线。

顾明萱笑道:“原来如此,也是,若论先帝所留的物什,怕是没人能比得上萧家和姜太夫人了。先帝时用过的物件,先帝读过得书……”

话语稍稍顿了顿,顾明萱眸光闪过一丝探究,“或是先帝的遗言,六妹妹一定都清楚吧,否则燕王和萧家怎敢那般对付秦王?”

秦王在后宫闹出的丑闻,权贵人家都明白这是燕王整秦王,落越王的面子,秦王之所以弄得如此狼狈,是权贵借此机会巴结上萧阳。

上位者只需要对某人露出不满来,自然有其追随者动手。

“即便有先帝遗言又如何?陛下登基二十多年,早已经根深蒂固,轻易动摇不得,即便是燕王都没办法凭着先帝遗言做些什么。”

顾明暖说得都是事实,淡淡的反问:“到是五姐姐的聪明谨慎出乎我的意料,倘若我没看错,莫非五姐姐不愿意嫁给越王?”

“是我不看好越王!”

顾明萱脸上清晰闪过一抹厌恶,她可以忍受将来的夫君三妻四妾,但绝对无法忍受越王有龙阳之好,还是情根深种,无法改变的那种。

尤其是越王对先帝畸形一般的痴恋,顾明萱本能的觉得不安全,这一点也许就成为越王的致命伤,顾明萱本来期望镇国公主能撑起越王一脉,可她竟然在镇国公主身边看到了殷茹。

进而看到了萧越,她没敢深入下去,怕惊动萧越,萧越的无情狠辣同萧阳不相上下。

“六妹妹说错了,我不是不想嫁给越王殿下。”

顾明萱目光灼灼,“今日同六妹妹说这些,只盼着六妹妹将来得意时还能记得姐妹之情,记得今日的话。”

萧阳几次三番的作为着实震慑住一些人,顾明萱怕将来越王失败后,萧阳把她一并宰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容不得我反对,况且我家的状况……”

顾明萱提着帕子擦拭眼角,“我爹远远比不上衍堂叔疼惜女儿,他只见到我嫁给越王给他带来的好处,我娘虽是疼我,可我还有弟弟,将来为她养老的不是我,弟弟渐渐长大进学,前程自然比我要紧。似我们这样的人家,女孩子出嫁多是联姻,尊贵是尊贵了,还是要为家族带来好处。”

“我是真羡慕六妹妹啊。”

先是仿佛姐妹一般真诚说出心事,又向顾明暖说出了一个惊悚又天大的秘密,意图施恩顾明暖,随后又摆出逼不得已,足以让顾明暖心生怜悯,将来放她一马,毕竟顾明暖说的话,对萧阳很有影响力的。

顾明萱成长了,心机也成熟,同顾明暖记忆中的顾明萱渐渐重合,甚至比她上辈子还要机智一些。

今生顾明萱经历的挫折比前世更多,自然而然心机更深,更擅长如何把自己的优势发挥道极致。

倘若顾明暖不了解她,真有可能被顾明萱一番推心置腹的说辞,以及楚楚可怜的样子骗到,或是相信顾明萱嫁给越王后,给她通风报信……

不,顾明萱将来一定会传递一些越王的情报,只是有多少是真的,那就不一定了。

她可能真的害怕萧阳,也是真讨厌越王的特殊口味,但这些都会随着越王的权势日重而消失。

一旦她察觉越王胜利在望,她也一定会对越王表白一番,比今日她同顾明暖说的话还要真诚。

前生她就曾帮着殷荛折辱过谢珏!

“燕王和越王之争,尚在****之数,现在王爷略占上风,将来谁胜谁负还不好说。”

顾明暖似笑非笑,“许是将来我还要求六妹妹……”

顾明萱眉头一挑,能让顾明暖在她面前伏低做小?那是怎样的畅快啊。

她有点理解越王对英宗的复杂痴恋,能把国朝帝王压在身下,比征服女子更让人热血喷张,*高涨。

“应该不会有那么一天。”

“六妹妹说的是,燕王就算最后败了,也会给六妹妹安排后路。”

顾明萱话语里难掩羡慕,萧阳最大的短处就是太爱顾明暖!

顾明暖笑容恬静,落在顾明萱眼里成了*裸的炫耀,顾明暖早就决定和萧阳同生共死,萧阳失败难逃一死,她也不会独活,更不可能去求顾明萱。

“今日五姐姐的话我记下了,最近我要安心静养,怕是五姐姐的婚礼无法亲自去恭贺。”

“……六妹妹,我可以探听越王动向……”

“五姐姐以为我会相信?”

顾明暖侧头,黑白分明的眸子亮得渗人,“我佩服五姐姐的敏锐,越王这么深沉的人都能被你发现端倪,五姐姐还是不要说刺探帮忙的话了,那会显得我很没用的。”

第七百七十五章

顾明暖两世为人,历练比顾明萱更多,对人心的把握远胜顾明萱,岂能被顾明萱糊弄?

她比这世上所有人都更了解顾明萱。

“我身体不便,就不送五姐姐了。”

顾明暖事宜让守在门口的冯招娣送客,顾明萱抿了抿嘴角,长叹一声,“我是好意的,真的。”

“五姐姐慢走!”

顾明暖语气不紧不慢,顾明萱知晓再留下来也没多大的意义,讪讪然的离去,冯招娣不满的说道:“她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可她除了说了越王那猥琐的心思外,还说了什么?”

“哦,对了,还说越王成熟儒雅,对她很好,很好。”

冯招娣不忿的说道:“我看她就是来炫耀的。即便越王对先帝……同如今有何干系?先帝故去二十多年了……”

顾明暖看着地上的碎片,“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心,从她话语中还是漏出一丝端倪。”

冯招娣目光幽怨,自己完全没听出端倪来,把顾明暖逗笑了,冲淡她方才心头的阴霾,冯招娣欲哭无泪,“我是真没听出对眼下有用的消息。”

“先把碎片收拾了。”

“嗯。”

冯招娣叫婢女收拾茶盏碎片,擦干净地上的水渍,又端上了温温的枣茶,特意多加了两块糖。

自打有孕后,顾明暖的口味同以前便不大一样了,别人有喜不是爱酸就是爱辣,才有酸儿辣女一说,可她却越发喜欢甜食,就算是点心燕窝等甜食,她也会吩咐厨房多多放糖。

旁人吃一口都觉得甜腻,她却还觉得不够甜,萧阳每次同她一起用膳都很挣扎,他虽然也不讨厌甜食,但甜得太过,就有点发苦了。

最让萧阳担心得是神医说过,孕妇吃太多的甜食对身体和胎儿都没好处,后患无穷,姜太夫人也警告顾明暖不许吃太多的甜食,将来也很难恢复生产前的身段。

姜氏已经不怀疑萧阳对顾明暖的真心,但女子不爱惜自己,衰老会很快,很容易就成了昨日黄花,萧阳处在那样的地位,顾明暖也是他的脸面。

顾明暖喝着甜甜的枣茶,眉眼舒展不少,每日只有一杯的限制,在萧阳面前,她还能耍赖多喝一杯,可在姜氏跟前,她就是在祖母怀里撒娇打滚,也不会再多一杯了。

“她方才说了一句最重要的话。”顾明暖身体向后靠去,冯招娣立刻送上靠垫,“她说越王通过她在看谁?你觉得她同先帝相似?”

冯招娣摇摇头,“无论是神韵,还是气质都远远比不上先帝,难道她不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女孩子对情事都很敏感,正因为她敏感,才会察觉越王的异样,男子是不是真正的爱慕上自己,其实每个女孩儿都有自己的判断。”

前生顾明暖就是太想要一个温暖体贴的人,离开顾家,才会没发觉李玉初见时看她的目光是没有爱慕的,而且她当时同李玉也只见过两次,一次还是在人很多的地方,当时李玉也是众多闺秀倾慕的才子,好强的心让她尽力争取嫁过去。

今生顾明暖受到的尊荣很难有女子同她相比,好强炫耀的心思反而淡了,嫁给萧阳,已经不需要她再证明什么了。

“越王的结发妻子故去后,一直没有续弦,他身边也没留下任何侍寝的女人,他怕是在用洁身自好,证明他对先帝的爱慕有多纯碎,倘若越王想要找先帝的替身……也绝不会等到现在。”

“您的意思是……”

“秦王是他一手养大的,你不觉得秦王更形似先帝?”

顾明暖低头看着要见的墨玉,其实还有一个人虽然容貌不似先帝,但那股骄傲更似先帝,更能激起越王的兴致。

“陛下把越王当做救命稻草,所有人都认为越王是为皇位而来,其实他是……他回中原只想重温旧梦的,海外番邦永远也不可能出现先帝那样的人物!”

冯招娣似懂非懂,模模糊糊有了一个念头,可她很快打散了那个念头,想都不敢再想。

顾明暖绝不准许越王把猥琐的念头打到萧阳身上……一想到越王是通过顾明萱同萧阳成了连襟,顾明暖都觉得恶心感觉也来越重。

“去……去……呕。”

她捂着胸口,呕吐起来,冯招娣将将把痰盂送到,轻轻拍着顾明暖的后背,“好,您终于有孕吐的征兆了。”

听神医说,没有孕吐征兆不正常,冯招娣她们是日夜都盼着主子呕吐。

吐过之后,顾明暖净口,倒是觉得不是怀孕的孕吐,而是被越王彻彻底底恶心到了。

“你去把我祖母悄悄请来,千万别让王爷知道了。”

“好。”

冯招娣以为顾明暖是不愿意让王爷担心,也就没想别的,王爷看王妃吐成这样,指不定如何心疼呢,可每个有喜的女人都得这么过,不让王爷看到,也好。

姜氏听说顾明暖有请,哪还顾得上宴客?匆忙向小客厅赶过来。

“王妃在东次间躺着呢。”

“她可有不适?”

姜氏心头一紧,小暖是个孝顺的,最怕长辈们为她担心,有些不舒服她也多是忍着,不让长辈看出异样。

一进门,姜氏见顾明暖病恹恹的躺在暖炕上,一旁放置的痰盂已经用过了,没等她开口询问状况,顾明暖翻身扶着炕边,再一次大吐起来,姜氏心悬得高高的,直接吩咐道:“去把太医叫来。”

“……祖母。”

顾明暖泪光点点,鼻尖泛红,抹去嘴角的残液,“不用,不用太医来,我不是有病,而是不舒服。”

姜氏扶住她,不赞同的道:“脸白成这样还说没事?你有没有事,得太医说得算,小暖,这可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她顺带给顾明暖摸了摸脉搏,微微皱起眉头,“谁惹你不痛快了?我不是交代过你别的事都不要管,安心养胎,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我能救得了……”

姜氏压低声音,“你想像你娘一般惊险?我能救得了她,到时未必救得下你!”

“祖母,没人欺负我。”

顾明暖靠在姜氏身上,轻声道:“我就是想把顾律一家驱逐出顾家,您一定要帮我。”

以前顾明暖未必会向姜氏求助,有孕后,她真不敢太费心血,娘亲难产时的凶险历历在目啊。

第七百七十六章

娘娘是运气好,最后有惊无险的渡过难关,孩子和大人都平安了。顾明暖运势一直不错,但她不敢赌。

她想和萧阳白头到老。

“……你怎么会这么想?”

姜氏愕然了,手上扶着顾明暖躺好,摸了摸她的脸颊,“是因为顾明萱同越王的婚事?”

本质上小暖很善良,轻易不会把谁赶出顾氏宗族,毕竟这是个讲究宗族的年代,谁要是被驱逐出宗族,很难再有发展了。

顾明暖颔首,反手握着姜氏的手,认真的说道:“我不愿王爷同越王做连襟,越王他不配的,他对……他对先帝的心思并不单纯,再说我都嫌弃腌臜。”

越王对先帝?!

姜氏彻底惊呆了,从未想过还有这样的隐情,四郎效忠的君主肯定人品贵重,怎么就被越王……“他可是先帝的亲叔叔啊。”

不顾阴阳之道,连礼法禁忌都抛到一旁?越王简直就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顾明暖说道:“五姐姐方才说了许多话,同越王的婚事怕是很难更改了,即便顾老爷子还在也很难让律堂伯改变主意。而隐情绝不能泄露,很难找到比越王地位高,权势重,又能给律堂伯带来好处的人了。”

阻止这桩婚事比把顾律宗族除名还要难,倘若顾明萱有心拒婚还好,如今越王对她很好,她即便明知道越王腌臜也会嫁过去。

姜氏揉了揉眉角,分析道:“顾律肯答应这门婚事,还不是为了在顾氏同你爹一争?想着彻底掌握住南阳顾氏,他绝无可能轻易放弃顾家,南阳顾氏的底蕴不是我掌握的这些,还有许多隐性的传承。”

“我知道。”

前世今生顾明暖都没想要放弃南阳顾氏,家族才是根本,她又不能让父亲为了自己就主动离开顾氏,祖母也不可能同意。

“我会帮你想办法,小暖,答应我,你先别急,千万别学娘娘想东想西的,思虑过重,你现在比她还危险,你这胎还没完全坐稳,不足三个月,一个不好很容易小产,小产对女子身体的伤害非常大。”

“我听祖母的话,不会乱想。”

顾明暖答应下来,又同姜氏悄悄商量了一会儿,想不出太好的办法,只是隐隐有个轮廓,顾明暖知晓这事不能急,笑道:“祖母去忙吧,我再歇息一会就去前厅。”

姜氏眸子闪烁,轻声道;“倘若有机会,我会同顾诚说说此事,当年若不是……若不是他被殷茹迷得神魂颠倒,什么都不顾了,顾氏族长的位置未必就落在长房。”

“李太夫人的夫婿,就是你叔祖父,顾诚的老子是为家族立下过汗马功劳,为此牺牲了性命,当年……顾氏曾留下过一条祖训,谁能做到收复……就接任族长的位置。”

顾明暖从未听过这样的事儿,前生顾诚至死都没从对殷茹的深情中挣脱出来,自然不明白顾家有这样的祖训了。

“就因为顾诚的父亲死了,他又是遗腹子,你高祖父认可我的能力,让我帮衬着他,稳固了族长的位置,后来顾诚有了出息,文武双全,比顾征顾律出色很多,又有红云胎记,当时顾家的老人就想立他为宗子。”

姜氏摇摇头,惋惜道:“可惜他一头栽到殷茹身上,殷茹淫奔,他虽然经营出万贯家财,可银钱是顾家最不看重的东西,也就没有人再提起这事了。”

“前些年他又不在意银钱,大把的银子撒出去,顾家的产业多是他在掌握,祭天祖产也是他经营壮大的,还资助了族中不少的族人,这些人有不少都已经入仕,在顾家能说上话。”

顾明暖闻言,恍然的点头,“莫怪他支持我父亲后,立刻打压下二堂伯多年的经营,让二堂伯一筹莫展,只能期望……期望娶到长公主,得到陛下的支持。”

“顾征意图停妻再娶,顾律把亲生女儿嫁给比自己还年长的越王,喝,一对混球,畜生!”

姜氏笑容冷冷的,可惜那人已经不见去向了,否则她一定要当面好好嘲讽他一番,这就是他教养出来的好儿子!

“连顾诚都不如!”

“咳咳。”

顾明暖眼里闪过尴尬,为诚二爷解释一句,“他只是被情所困,所爱非人罢了,才干学识,甚至胆识勇气连我爹都是赞许的。”

“衍儿的运气比他强!”姜氏欣慰的点头,“就算碰上你娘那样的女子,对他也是真心实意的。”

“太夫人,前面有客到了,想看小少爷。”

门口的钱嬷嬷硬着头皮回禀,“若是姑奶奶没事,您还是去面前看看吧。”

“我的孙子哪是那么容易见的?这群老货儿,总想探听消息,哼哼,我孙子精贵着呢,当然长得像衍儿。”

姜氏快步离去,有了孙子后,姜氏同以前的好友相处更多,底气足,腰板也挺得笔直,谁也不敢再说她没有儿孙福了。

顾明暖见着祖母风风火火的身影,莫名心情明媚了不少,祖母是越活越年轻了,

稍作歇息,顾明暖重新梳洗后,扶着冯招娣的手向前面走去,她总不能不再露面,祖母再长袖善舞,也顾不上所有女宾,年轻一点的命妇和小姐们还需要顾明暖应酬。

谁让平郡王府没有当家的平郡王妃呢。

“你们是何用意?殷夫人同本宫一起来道喜,为何不让她进门?”

镇国公主霸气的挡在殷茹面前,怒视平郡王府的门子,“殷夫人同样是朝廷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不是你们这群下人随意欺负的。”

殷茹精心描绘的俏脸浮现着羞愤,恨顾家,也恨大声为自己说话的镇国公主。

在王府外,还有许多人围观,她被拒之门外的事已经够丢脸了。

“殷夫人是朝廷诰命夫人。”门子不卑不亢,躬身道:“咱们平郡王府做主的人是太夫人,她不让殷夫人进入王府,陛下只怕也管不到。”

“公主,算了。”

殷茹含泪欲泣,瘦削的身影犹如一株寒梅,迎风战雪依然挺立,“今日她不让我进去,明日……明日她就算请我,我也不会再来平郡王府。姜太夫人恃强凌弱,我不屑与之为伍。”

第七百七十七章

镇国公主惊讶看向殷茹,有敬有怜,姜太夫人果然如殷茹所说,跋扈专横,想当初殷茹在顾家为媳妇时,被姜氏压制的事情都是真的,直到如今,姜氏还一如既往的欺辱殷茹。

“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声轰然的笑容响起,没能进去门的男男女女一手指着傲立的殷茹,一手扶着腰,大多人笑得前仰后合,好似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那一阵阵的嘲讽比严冬腊月的寒风还伤人,殷茹几乎站立不住。

“笑什么!”镇国公主怒了,这群人有没有同情心?难道分不出是姜太夫人狂妄?欺辱殷夫人?

她没有办法教训平郡王府的门子,还收拾不了这群堵在王府门口的虾兵蟹将?他们刺耳的笑声不仅是冲着殷茹去的,镇国公主亦觉得难堪。

秦王的丑闻让她都不爱出门了,这次不是实在躲不过去,她不会同殷茹一起来平郡王府,平郡王公子满月之喜,萧阳怎么会不到呢?

她甚至有点惧怕见到萧阳!

刷刷刷,镇国公主腰肢一扭,利落的挥动手中的鞭子,鞭痕一道道落下,哄笑的人躲闪不及,有几个挨了鞭子。

“本公主倒要问问你们笑什么!谁敢再笑……”

镇国公主耳边传来飞箭划破空气的声音,殷茹也喊道:“公主小心。”

接着殷茹便飞扑上去,揽住镇国公主,本是要为镇国公主挡箭,谁知脚下一滑,身体一软,拽着镇国公主一起摔倒。

嗖,飞箭擦着镇国公主的脸颊飞过,深深扎在地上,漆黑的尾羽晃动震颤。

殷茹向射箭方向看去,萧阳披着玄色大髦站在门槛之后,他身边的侍卫单膝跪拉弓,锋利的箭尖对着殷茹和镇国公主。

“小叔叔。”

“燕王!”

殷茹和镇国公主从地上爬起来,拍掉身上的雪,两人脸颊羞红,尴尬的手足无措。

“多谢燕王殿下救命之恩。”

呼啦啦那群被镇国公主甩鞭子的人跪了一地,认真的叩谢萧阳,仿佛萧阳对他们真有活命之恩似的。

镇国公主抿着嘴角,一群趋炎附势之徒,她自己挥动鞭子还不明白自己用了多少的气力?本就没奔着伤人。

萧阳站在那里,神色宁静,却让人感到他不高兴了,“在本王岳父府门口伤人,果真是好大的胆子,去,把越王请过来。”

“是,主子。”

“不,不是……”镇国公主太高声音,“等一下,不是我有意伤人,是他们,他们嘲讽殷夫人。”

把越王叫来解决这等小事,她岂不是更加丢脸?

萧阳的随侍根本不理会镇国公主,领命而去,镇国公主着急解释:“这件事是误会,误会!”

殷茹适时的表现出很受伤,泪水莹莹,提着帕子小声的低泣,好似即将破碎的娇花,却依然坚强在枝头绽放。

“你们笑什么?”

萧阳目光落在门口跪地的人群上,“起来说话,倘若有道理,本王代岳父请诸位入府喝一杯喜酒。”

那群人互看一眼,都觉得这是个攀上燕王和平郡王的机会,他们官职地位不够进入平郡王,自然不肯错过这等的好机会!

很快放下笑得最大声,口齿伶俐的男子站出来,“方才殷夫人说不屑同姜太夫人为伍,我等笑是……大笑是因姜太夫人根本同她是两类人,姜太夫人可是保卫过京城,评定过勤王谋逆军的巾帼英雌。”

“该是姜太夫人羞于同抛夫弃女,迷惑萧大人的祸水为伍!”

殷茹的丑事随着萧越势微,早就名传天下了,以前他们畏惧萧越不敢说,萧家仿佛并不介意为殷茹清洗不好的名声,他们自然敢鄙夷殷茹!

况且他们聪明的只说殷茹,并未提起萧越。

殷茹颤抖着,死死咬住嘴唇。

“还有羞耻之心,已经不错了!”萧阳似笑非笑,又吩咐道:“请他们进来,既然他们有心上门贺喜,平郡王府还能少他们一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