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泽冷笑,便是起身,只是他把剑扔在罗汉床上,裹着寒光地剑身在罗汉床上翻滚了两下。他抬头看着裴延兆,“裴玉宁今日在宁国公府妄图把圣上的亲外甥女,纪家的七姑娘推到水中。此事当场被揭穿,大皇子当时亦在场。父亲若是不信,只管去问太太,若是再不信,便可亲自去宁国公府一探究竟。”

“裴玉宁做出这等败坏家风的事情,您应该好好想想,怎么挽回定国公府的名声,”裴世泽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可是却叫裴延兆听的脑子直充血,谁知他还没有所动作呢,就听门外传来一个苍老地声音:“世泽说的一点儿都不错,你的女儿你自个不教,早晚要被旁人教。”

竟是老太太过来,她拄着一根紫檀木地拐杖,走到了屋子里头,就瞧见这对剑拔弩张的父子。说不心寒,那真是骗人的。

裴家一共三房,不说二房和三房没出过这样的事情,便是裴延兆对裴渺那也是殷殷期待,偏偏就是对裴世泽,就跟上辈子是仇人一般,横看不好,竖看不悦。

所以一听说这事,老太太便赶了过来,这父子两人却已经开始对峙起来了。

“母亲,您怎么来了,”裴延兆就是有再多的火对着儿子,此时都不敢惹老太太生气。于是他赶紧转身,上前扶着老太太。

老太太已是知道了事情,只摇头叹道:“家门不幸,当真是家门不幸啊。”

“母亲,您别生气,都是儿子不孝,没能管好这孽障,”裴延兆竟还把过错怪在裴世泽的身上。

老太太恨不得拿拐杖去敲他的腿,可是却碍于儿子也是老大的年纪了,不好当着孙子的面这般教训他。不过她还是气急说道:“我早就与你说过,宁姐儿这孩子性子太……”到底是亲孙女,老太太不愿意把话说地难听了,可是却还是忍不住叹道:“迟早是要惹出大祸的,你以为如今那纪家小姑娘只是姓纪吗?”

裴延兆被老太太这般骂了,可是却还是没放在心上,不过就是小女孩之间的争执罢了。若是真的得罪了这位纪姑娘,明日便叫谢氏去纪家走一趟便是了。

老太太瞧着他这模样,一眼就看明白,当即便冷笑着说道:“你别不放在心上,皇上如何待纪七姑娘的你是没瞧见吧。”

如何待的,不过就是时常叫进宫里头陪着皇后解闷罢了,顶多就是多赏赐了点东西。她若是男子,裴延兆倒还忌惮几分,可不过就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哭一声闹两下,还能如何了。便是个县主,都没瞧着皇上给她封了。

裴老夫人简直是失望透顶,她总算是了解,丈夫早些年对这个长子的失望。要说这真是叫天命,明明是费尽心机教育的长子,却偏偏屡屡叫人失望。倒是长孙,一生下来就透着一股子聪明,到了三四岁的时候,便更跟别的孩子不同。

于是老国公干脆也不扑在儿子身上,倒是把所有的余力都拿去教育孙子了。

“渺哥儿还受着伤呢,你先回去瞧瞧他吧,”老太太不想再与他说了,便是把他支开,想和裴世泽单独说话。

可裴延兆这气势汹汹地找了过来,却灰头土脸地叫裴老夫人撵了回去,心里头对裴世泽更是一肚子的火气。

倒是裴世泽上前扶着裴老夫人,只是到了罗汉床上,老夫人淡淡地扫了一眼上头的剑,旁边黑漆螺钿小几上摆着一块白布上头,还沾着血迹呢。裴世泽立即便叫了子息进来,让他把桌子上的白布和旁边的剑都收了下去。

裴老夫人当即便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以后便是再吓唬他们,也不能动刀动剑的。”

裴世泽脸上露出一点儿笑,这世上到底还是有了解他的人。他在老太太身边坐下,难得露出疲倦地脸色。他打小便只和老太太亲,祖父去世后,他便是在军营中,都会时常给她老人家写信,每回都是报喜不报忧,就是身上中了数箭,差点死掉,都没说过。

“真是作孽啊,”裴老夫人拉着他的手,叹了一句,又说道:“若是纪家那边不同意的话,祖母便是豁了脸,也会给你把媳妇求回来的。”

裴家的姑娘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哪户疼姑娘的人家,会再把孩子嫁到家里来。

“祖母,别,”裴世泽握着她的双手,便是精神再矍铄,可是手掌还是枯瘦地像树皮一般,他还记得他幼年时,摸着的一双手是那样温暖又柔软。

裴老夫人是这家里头一个知晓他心思的,可却没觉得奇怪。这么多年来,唯一能入了他的眼的,便是纪家的那个小姑娘了,长得又美又娇,说起话来甜丝丝的,瞧着就叫人爱地不行。

当天夜里,裴世泽便病了,他晚上做了一夜的梦,梦见沅沅竟是成了魂魄,终日在他的院子里,可是他一伸手却触碰不到她。

子息是半夜里发觉不对劲的,大半夜的开了府门,去请了大夫。

裴世泽是上过战场的人,就是几支箭插在身上的时候,都活了下来。可是这会病情却来势汹汹,好几日都高烧不退。

纪延生自是得了消息,可是他还在气恼裴家那姑娘做的事情,要是曾榕劝着,他恨不得上门去讨个说法。原本已是同意了,可这会却又当作没这一回事。

只想着不管是嫁了什么样的人家,反正裴家这样的是肯定不行。

所以裴玉欣送帖子过来的时候,就被曾榕拦住了。

裴世泽病了五日,高烧不退,最后连宫里的圣人都惊动了,遣了云二先生过来。总算是病情缓住。

裴玉欣来看他,心底却难过。裴玉宁做的事情,她也知道了,又见自己送了帖子去纪家,竟是跟石沉大海一般,便心下更加难过了。

她没当着裴世泽的面哭,倒是躲到外间哭了。只可惜叫子息听到了,裴世泽一问,子息原不想说的,怕惹得他不悦,可是最后还是架不住说了。

“公子不必伤心,我想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待公子与纪姑娘说清楚了……”子息越说声音便越小。

裴世泽在家中养了大半月的病,才进宫给皇上请安。只是皇上今日有闲情逸致,在御花园里头召见他。

**

纪清晨照常进宫给方皇后请安,自打上回在宁国公府见到方孟衡之后,韩氏便是一万个愿意,赶紧催着韩太太,着急把婚事订下来。而方家那边自也是同意的,两家这会已是说地差不多了,马上只怕连小定都能下了。

方皇后知道侄儿要娶的是纪家大房的姑娘,便又叫纪清晨进宫,想问问纪宝茵的性情。

谁知走到御花园的时候,纪清晨一抬头就瞧见对面穿着三品朝服的高大男子,身旁的杏儿更是低声道:“姑娘,是裴世子。”

可杏儿欢喜地声音刚落,就见原本应该朝着她们这边走过来的裴世泽,竟是从前头的小路离开了。

他避着她,当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滑过的时候。

纪清晨只觉得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摸,全都是泪。

☆、第101章 就是要亲

纪清晨掏出帕子,迅速地擦掉脸上的泪水,可是一旁的杏儿还是瞧见了。她低声喊了一句姑娘,随后嗓子里带着哭腔,低声道:“裴世子大概是有急事吧。”

便是有再急切的事情,也不至于看见她之后,便特地选了条小路离开。

这分明就是躲着她。

纪清晨心底告诉自个,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可是眼泪却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身后的小太监瞧着这位主子,这会竟是站在御花园里头哭了起来,真是又慌张又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他方才离地有些远,并未听到杏儿说的话,所以根本不知道纪清晨为何突然就哭了起来。

“姑娘,咱们先去前头的亭子里歇一会吧,”杏儿何曾见过她这般委屈过,此时一双携着笑的双眸泛着水雾,粉嫩的唇瓣拼命地抿着,明明已经难过地不得了,却还是拼命克制地模样,便是叫杏儿看着都欲落泪了。

裴世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先前还好端端的,怎么今个瞧见姑娘,竟还躲着走。

身后的小太监瞧着纪清晨这般哭,也赶紧对杏儿道:“前头有个亭子,不如先请姑娘到前头休息。”

“我家姑娘素有头疼症,这会突然发作,还请公公见谅,”杏儿知道她是为何,可这原因总是不能叫旁人知道。况且这小太监又站在后头,隔着几步,并未听到她低声与纪清晨说地话。

小太监虽有疑惑,却还是立即道:“要不奴才去请太医过来瞧瞧?”

这理由就是杏儿随便编造的,她立即摆手道:“不用,我扶着姑娘到前头去歇息,坐一会便不会碍事了。”

纪清晨也知道自己失态了,扶着杏儿的手臂便往前头走过去。一直一路上走着,眼泪还是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待到了亭子中,杏儿便请小太监去倒杯水过来。小太监点头便赶紧离开,纪清晨这会见身边只有杏儿,眼泪落地更厉害了。她从小到大就被裴世泽捧着手心,便是要天上的星辰,他都能架个梯子爬上去给自己摘。何曾受过他这样的冷遇,一想到他居然为了躲开自己,纪清晨便觉得委屈。

“姑娘快别哭了,眼睛若是哭肿了,待会皇后娘娘瞧见了,问起来可怎么说啊,”杏儿见她哭个不停,便是担忧地说道。

纪清晨拽着手中的帕子,好一会才带着哭腔,恨恨道:“那便如实说,就说他欺负我。”

哟,这可真是……

而此时站在远处看着凉亭的男人,因着她背对着自己而坐,所以他只能看见她的背影,纤细柔软的肩膀,此时在微微颤抖,手上趴着粉色的帕子,不时擦拭着眼泪。

她在哭。

裴世泽眉头几乎都皱着了一块,方才他刚从鹅卵石小路离开,才走过去便已后悔了。他站在原地等了许久,一直看着她扶着丫鬟的手臂,走到凉亭里坐下。

他想走过去抱抱她,安慰她,可是明明叫她哭的人也是自己。

就算是死,裴世泽都不曾害怕过。可是他唯一害怕的却是她受到伤害,她在纪家,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纪家家风正又是那样的诗礼之家。可是偏偏自己的家人,却要伤害她。

不管裴世泽如何不喜欢裴玉宁,可她是他亲妹妹的事实却无法改变的。只怕任谁家都不会把女儿嫁给他吧。如果是别的事情,不管如何,他都不会放手的。

可是偏偏现在,他不想放手,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

总是说这世上十之八九不如意,可是他宁愿所有的事情都不如意,也只盼着能与她如意。偏偏他心底最后的这一点念想,竟也叫他不如意。她家中事事都好,裴世泽自个已在这泥潭中,不愿再叫她深陷进来。

他站在灌木后,看着凉亭中的身影,许久都舍不得离开。

跟在他身后的宫人,瞧着这位爷,站在这儿半晌,也不说话也不动弹。只盯着那边凉亭瞧着,先前宫人眼尖,跟在裴世泽身后的时候,就瞧见对面是纪家的七姑娘。在勤政殿里当差的,就没人不认识这位小主子的。

皇上膝下没闺女,简直就是拿她当心肝宠。

没想到裴世子倒是对这位小主子上心,宫人虽然瞧见了不敢见的,却也不敢声张。主子们的事情,可不是他们这些奴才能掺和的。

裴世泽站在那里半晌,见她肩膀渐渐不颤抖了,才轻声道:“走吧。”

宫人也不敢抬头,只小步地跟在他身后。只是这位爷身高腿长,一步迈出去倒是比得上旁人两步,宫人最后几乎是一路小跑跟着。

纪清晨不知裴世泽在后面看了她好久,哭着哭着,眼泪突然就干了。

她握着拳头,带着鼻音道:“不行,我得问清楚。”

何止是问清楚,她要叫他给她道歉,居然敢当面躲着她。以后她可是嫁给他的,难不成他还能躲到天上去。

杏儿见她不哭了,自然是高兴,可是一听说要问清楚,又怕她这会就跑去裴世子,忙是道:“姑娘这可是在宫里头。”

纪清晨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嗯了一声,抬头好笑地瞧着她,“你以为我要现在去问?”

她横了杏儿一眼,“你当我是傻啊。”

**

裴世泽到凉亭中的时候,就见亭内摆着烹茶地小炉,圣上正坐在位置上,桌子上摆着笔墨和宣纸,竟是在作画。

“景恒,你来的正好,瞧瞧朕这画如何?”皇帝招他过去,裴世泽踱步过去,便低头瞧见桌子上铺着的画卷,面前的水光景色显然已跃然纸上,便是不远处几只仙鹤,都闲庭信步地出现在画上。

他低声道:“皇上画技叫微臣佩服。”

殷廷谨朗声大笑,他自个也觉得今次画地不错,所以这才叫人过来品赏一番。随后他又用毛笔沾了沾旁边的朱红颜料,在画纸上添了几笔,整幅画越发生动了起来。

待画完之后,旁边的小太监赶紧把画抬到一旁,由着风干。杨步亭亲自拧了帕子,上前给皇帝擦了擦手掌。

殷廷谨瞧着裴世泽,见两颊凹陷,竟是比上回瞧见还要瘦些,登时问道:“身子可休养好了?”

“谢圣上关心,微臣的身体早已无大碍,”裴世泽立即低头说道。

此时殷廷谨挥挥手,杨步亭便带着所有的太监宫女都退到凉亭外头,亭中只留下他们二人。

“你上回受伤的事情,朕知道是何人所为,只是如今这朝堂中波诡云谲,”殷廷谨冷笑了一声,便寒着面道:“便叫他们在蹦达几日,早晚收拾了。”

以郭孝廉为首的那帮子朝臣,为了反对先靖王封号一事,竟是派人暗杀裴世泽。皇帝心中本十分满意裴世泽能在这时候站出来支持自己,毕竟这出头鸟的滋味可不好受。

没想到这帮人,倒是连定国公世子爷都敢谋害,当真是胆大包天。

可是下手的是定国公府里的奴才,如今人又找不到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帮人手脚倒是干净地很。只是越是这般,却越叫殷廷谨对这些个尸位素餐的臣子,深恶痛绝。

“过几日的大朝会上,朕会正式叫内阁拟定父王的封号,”殷廷谨撇头瞧了一眼裴世泽,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待说完朝中的事情,殷廷谨又瞧了裴世泽一眼,说道:“我听说前些日子,沅沅去宁国公府上做客,中途出了些事情。”

“皇上,”裴世泽立即拱手,可是叫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是管教不严,可是裴玉宁是他的妹妹,上头祖母健在,更有她的父母,哪里便轮得到他这个做哥哥的去管教。

可是裴玉宁要害沅沅的事情,却也是千真万确。

“微臣家中管教不严,出了这等事情,还请皇上严惩臣下。”

殷廷谨瞧着他一肩抗下,摇头便道:“据朕所知,你那妹妹是你继母所生,而并非是你同母妹妹吧。”

裴世泽正要说他生母只有他一个儿子,却突然想到了景然,反倒又是闭嘴了。

倒是殷廷谨瞧着他的沉默,倒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年倒是叫你受委屈了。”

裴世泽露出一丝苦笑。

“不过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沅沅乃是我的外甥女,如今竟敢有人打她的主意,”这简直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要不是皇帝念在裴世泽刚为他冲锋陷阵,还叫那帮狗东西伤了身体,他早就下了斥诏到裴家了。

裴世泽抿嘴,轻声道:“但凭皇上处置。”

**

纪清晨回去后,便写了一封信给裴玉欣,还特地吩咐了杏儿,一定不要叫太太知道了。自从上次在宁国公府上的事情了,纪清晨怀疑曾榕如今对裴家也没什么好感了。裴玉宁那一颗老鼠屎,当真是祸害了好多人。

好在这会信送到了裴玉欣的手上。

她一拆开便赶紧去找裴世泽,谁知他竟是不在家中。裴玉欣着急地问子息说道:“三哥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世子爷走的时候未曾说过,况且世子爷去哪儿,也不是咱们奴才能过问的,”子息无奈回复道。

这可把裴玉欣着急死了,立即指着子息道:“你赶紧派人去把三哥找回来,就说是十万火急。”

就怕裴世泽不放在心上,裴玉欣还附了一句,“就说这是事关纪七姑娘的。”

子息一听说关于这位纪姑娘,当即点头,自家世子爷有多喜欢这位姑娘,他简直比谁都清楚。就说纪姑娘送的那两方帕子,顶顶简单不过的,可是世子爷恨不得日日揣在身上带着才好呢。

纪清晨自是找了个理由,要出门去。

曾榕怕她偷偷去见裴世泽,便是不准,最后还是纪清晨拉着她的袖子,求了半天。

最后还是曾榕实在是掰扯不过她,便说道:“便是出门,也不许在外头待久了。要买什么东西,便即刻买了回来。”

明知道她肯定不是去买东西的,曾榕也只得自个往肚子里头咽。

**

纪清晨早早香满楼订了包厢,待她下了马车,便在房中等着了。只是此时离她订下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呢,所以她便托着腮,无聊地望着对面的满堂富贵屏风。

香满楼乃是京城有名的酒楼,便是在大堂点菜一顿下来都能好几两银子呢。所以包厢更是贵地离谱,所以这里非达官贵人是消费不起的。况且这店中的小二口风可是极紧的,不管瞧见什么都不会往外面说的。

纪清晨这会不愿去定国公府,所以便约着裴世泽在此处见面。

她不相信她的柿子哥哥,会那般对她。所以她便要问个清楚,藏着掖着可不是她的风格。只是等啊等,待她打开身上带着的怀表,发现竟是过了她定下的时间,心底原本的那份笃定,都开始动摇了。

难道柿子哥哥真的后悔了?

是因为那日裴玉欣的事情吗?以她对裴世泽的了解,除了伤害到她的事情,会叫他生气和有所改变之外,他不会无缘无故就这般地。

可是想到这里,她不但没有丝毫感动,还特别地生气。气到恨不得立即去定国公府里,逮住他便大骂一顿。

可是又等了大半个时辰,他还是没来。

这一次纪清晨没哭,她暗暗下定决定,她等他一个时辰,若是一个时辰他还不来,她便离开。

可就算她给了他一个时辰,包厢的门还是没被推开。

纪清晨捏着手中的怀表,便慢慢站了起来。

她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