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还有一场和男主的对手戏,也是“张巡春”第一次出场,他家的鸽子和男主的鸽子相遇后分开,这个叫“撞盘儿”,“盘儿”指的就是鸽群。
鸽群也如军队,只有训练有素的鸽群,与对手相撞,才不会溃不成军,被裹挟而去,连家都找不到。
鸽群如兵,主人自然是将帅,男主自诩鸽子被操练得战斗力极强,他带着女主指挥鸽子,看其他养家的鸽子见了他家的,都绕着飞,不敢撞盘。
其他家的鸽子倒也罢了,随着一阵格外高亢的鸽哨声由远到近传来,原来反派这个大玩家的鸽群出现了,它们不但不躲着,还追盘,主动冲过来。
双方便指挥鸽子“厮杀”一番,反派养的鸽子十分凶悍,还特有耐力,令行禁止。男主眼看不妙,竟派出另一小群鸽子,把反派家还没训好的新兵给裹走了,气得他直跳脚。
这个过程中,鸽哨声也一直响彻云霄,仿佛自带激昂符合节奏的BGM……当然,这不好收音,也缺少渲染,拍出来肯定需要后期再制作,将是这段戏呈现效果中重要的一部分。
结束后,反派翻过墙头,两边才见面。
到这里反派仍是天真烂漫,只是暗喻他的作风其实和鸽群一样。
其他戏份都还好,唯独有个镜头,兰菏要抛鸽上房,他得捧起鸽子啊。
兰菏按照汪大爷说的要诀,想接过鸽子。鸽子要遇到陌生环境和人,肯定是不安的,但这只性情温顺,而且从小训练,这才能拿来拍摄。剧组也会保持安静,不惊吓到鸽子。
像陈星扬刚才也拍了类似的镜头,非常顺利,握着鸽子一抛,相当沉稳帅气,鸽子也很配合。
谁知道才到兰菏手里,这鸽子就疯了一样挣扎。
“哎哟这是怎么了?不舒服了?”汪大爷连忙把他们分开了。
有动物的戏份就是不好拍,不过他们也有备用的,再换只鸽子。结果换了一只,还是激烈反抗,而且这些鸽子吧,也就是接触了兰菏就惊恐,要拿开了,又恢复乖巧了。
“他们这是干嘛啊……”兰菏退了一步,站在鸽笼前,身后那些都是参与拍摄的鸽群,他一靠近,就集体炸毛了,一个劲儿往角落里挤,活像特意要离他远点儿。
兰菏:“……”
这时候大家都隐隐觉得不对了,有点针对啊……
柳醇阳:“你站开点儿。”
兰菏走开几步。
鸽子们立刻恢复自然,散开了一些。
柳醇阳:“过去点儿。”
……兰菏又靠近了鸽笼。
鸽子们瞬间团团紧靠在角落。
柳醇阳站起来了:“什么鬼,你身上有什么东西?”
剧组的人都觉得奇怪,他们也靠近过鸽笼,哪里出现过这种情况。这些鸽子看起来要怕死兰菏了。
“什么也没有啊。”兰菏觉得很冤,“我穿的戏服,什么都没带。”刚才他更没有吓唬鸽子。
柳醇阳采用了鸽子做线索,也了解了不少相关知识,想想问道:“是不是接触过什么猫狗之类的动物,带上了味道,鸽子不是怕这些么。”
同时剧组其他人也四下看起来,是不是有流浪猫狗溜进来了。
“没有吧,我记得也没看到这儿有猫狗。我早上才洗了澡呢,最多沐浴露的味道。”兰菏回忆道。
“这……”汪大爷一脸欲言又止,搞得大家都盯着他看。
半晌,他才犹豫道:“小伙子,你信不信……鬼神之说?”
兰菏:“不信。”
不信啊。
汪大爷想了想:“嗯……那就可能是鸽子感觉你身上生物电流产生的磁场不对,也许你去过什么奇怪的地方,碰了奇怪的东西,所以磁场污浊了。或者,就是天生磁场和鸽子不对。”
兰菏:“……”
其他人:“……”
……老大爷主意还挺多。
鸽子是一种很敏锐的鸟类,据说能感应地球磁场,所以具有很强的辨别方向能力。也有人认为因此,鸽子对脏东西也很敏感。
兰菏心底多少明白,他是生无常,又因此跟鬼啊怪的接触了几次,可能气息是比较让小动物害怕吧。
但面对大家的目光,他还是非常坦然地道:“可能是因为我以前喜欢喝乳鸽汤!”
众人:“……”
陈星扬忍不住道:“其实有的人就是天生没有小动物缘,之前我拍的一部戏,有个演员还一直被狗凶呢。”
说得也是。
汪大爷也说了好几种猜测,大家虽然奇怪,倒也不会用怪异的眼神看兰菏,只是这件事也算得上奇事了吧。
柳醇阳虽然迷信,也只是道:“这段来个手替,回头剪辑一下吧。”
……
柳醇阳对兰菏还是比较好的,兰菏本以为就这样过去了,休息时他还特意找兰菏来安慰了一下,“这个事,可能大家也会稍微议论两天,你不要介意。”
兰菏点头,“我知道,我自己反正是不信也不在意这些的。”
“嗯。”柳醇阳神秘地低声道,“我想了想,可能是之前你们拍《珍宝》的时候,你就住在程海东旁边,那个老头的老房间。虽然就程海东撞了,但你说不定也碰到了脏东西,只是你胆气比程海东足,一点事也没有。不过,没事你还是可以去觉慧寺烧个香,化解化解。”
兰菏:“……导演,我觉得只是单纯没有鸽子缘吧,拍摄这么忙我哪有空去啊。”
柳醇阳:“也是哦……算了,吃饭。”
吃饭指的是他自己吃,有肉有菜,兰菏的菜色受到控制,和他不一样。
兰菏直勾勾盯着看,柳醇阳吃得可香了。
柳醇阳:“你饿不饿?”
兰菏:“饿。”
柳醇阳:“那还不回去,你又不能吃哈哈哈啊!”
兰菏:“……导演你笑出声了。”
柳醇阳捧着饭盒直乐,有人盯着,他吃得更香了。
兰菏幽怨地走开……
本来柳醇阳想着,还会有人闲话一下兰菏与鸽子二三事。
谁知道才到下午,就没人谈论了,休息时间,所有人谈论的只有一件事:
隔壁剧组闹鬼啦。
鸽子怕人算什么——同在影视基地拍戏,而且住同一个酒店的剧组,他们拍戏时主角有个重要的道具,古旧砚台,不知道怎么回事,老丢。
起初丢了,也就拿一模一样的备用道具顶上,多来两次,大家就纳闷,开始注意了,每次把砚台收好。
可就算自以为收好了,砚台还是丢。
这时候更有人注意到了,在他们之前拍摄的片段里,砚台就在大家没注意到的地方,无人触碰的自己挪动位置!
这原本绝对没被动过手脚,也看不出来里面有任何死角可操作。
消息根本瞒不住,传得沸沸扬扬,这可把剧组的人吓着了。
如此一来,当然没人关注兰菏和鸽子那点儿事。
……
晚上。
兰菏趴在房间里,魂离体外,把外卖盒给打开了,里面装着他刚刚点的外卖甜茶粿,软软糯糯,甜软的外皮咬开还有流心。
兰菏一口气吃了半盒,听到门外传来柳醇阳喊自己的声音,这才停下了慢慢品尝的动作,一口气吸完了,匆匆回魂,带着一嘴甜滋滋的余味去开门,“导演,怎么啦?”
“兰菏啊。”柳醇阳从外面走进来,招呼了一声,陈星扬也跟在身边。
他拿出条五彩斑斓的手绳,对兰菏道:“听说隔壁不太平了,我给大家弄了辟邪的五色绳,你也系上。”
兰菏:“哦……导演你出去打听隔壁的八卦了?”
柳醇阳:“那当然啊,他们商量找先生来弄一下,跟那儿咨询呢,我一听就觉得不靠谱。”
兰菏:“嗯?”
柳醇阳:“开口就是要停工,做七天七夜法事,太不像话了!迷信!”
兰菏:“……”
他算彻底看清楚了,导演的迷信根本是实用派的……
“你快点系啊,还愣着干什么!”柳醇阳道。
“这还没到端午,系五色绳干什么啊。”兰菏好笑地道,这五色代表五行五方,据说系在手上可以除鬼,如今一般是端午时系。
柳醇阳觉得兰菏不大愿意,一把将他袖子撸上去,喊陈星扬,“给他系上!”
陈星扬赶紧把绳子往他兰菏手腕上系。
兰菏并不挣扎,他其实没想反抗,一直准备随大流。反正以他的眼力来看,至少这一根没什么用处,但也没坏处。
柳醇阳:“你知道什么,这是化过符的五色丝线,系上不但辟邪。要有什么事,把这个丢出去能缚鬼,就像鬼差的缚鬼索一样。”
兰菏:“…………”
他欲言又止,其实我们管那叫勾魂索……
陈星扬:“我给你系松点儿吧,你看你这儿怎么有条红色的印记,别压疼了。”
兰菏:“好……”
实不相瞒,这是我另外一条绳子。
柳醇阳看他系上,这才满意,又瞥见兰菏桌上的外卖盒,“哎你这吃什么呢,我不是说了要控制体重。”
兰菏说:“我没……”
“没什么没,”柳醇阳抄起盒子,“我看看,悦心居的甜茶粿?啧啧,这个太甜了,没收没收。刚好我也饿了,就不客气啦。”
兰菏忙喊:“导演!”
柳醇阳像生怕兰菏来阻拦,捏起两块甜茶粿就一起塞进嘴里。
三秒后,表情凝固住了,“??”
柳醇阳震怒,含混地道:“这是什么邪恶的食物!”
防不胜防……!外表香甜可口,实际上就像棉花一样无味,简直是对他舌头莫大的侮辱,柳醇阳开口想吐出来。
兰菏和陈星扬眼疾手快,一起按手的按手,堵嘴的堵嘴,逼他吃干净。
柳醇阳:“…………”
兰菏死死按着他嘴:“这是我的减肥餐,没有糖没有油也没有盐的粗粮版甜茶粿。您品品。”
柳醇阳翻白眼了,“唔唔!”
他挣扎着嘶吼道:“那还叫什么甜茶粿,这个甜茶粿没有灵魂!!!”
兰菏:对,灵魂已经被我吸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柳醇阳:我再也不嘴贱炫耀了
第12章 这传说也太偏了
“你也有吗?”兰菏问。
“有。”程海东把袖子撸起来,露出了五色绳,“老大还说我已经有觉慧寺求来的平安符了,而且上回去的时候,我还在觉慧寺撞了钟祈福。不过我还是觉得,像我这种天选之子,还是多点保护比较好。”
——过去一段时间,程海东心态已经完全恢复了,甚至把接连撞鬼当作酒后谈资,大约不下十桌人听过他的事迹了。
“回头你帮我证明一下啊,今天我还跟吴编说这事儿,想给她做素材,她还说我扯淡。”程海东道,他说的吴编是指这部剧的编剧吴玲,因为柳醇阳不时有新想法,她也一直待在片场。
兰菏:“你又跟人说蓝白无常的事啊,没人会信你的……”
程海东倔强地挺直了身体:“我不管……哎哟。”
他这全身一用力,腰疼了。
程海东是斯坦尼康摄影师,设备重得很,常人上一天班腰都会不舒服,何况是他这样的高负荷工作。
“不行不行,帮我去买点止痛贴吧,我那儿用完了。”程海东对兰菏道。
待会儿两场没有兰菏的戏,程海东就不同,短暂休息一下马上又要工作了,还真没空自己去拿止痛贴。
“行。”兰菏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影视基地也有不少商铺,兰菏在找止痛贴时,听到两个女孩子在说话:
“……那个道具是特意按照原著买的,当时买了几组备用,不算古董,但好像也有点年头了,也不便宜啊,花了几千块呢。”
“嗯,所以现在都传说,那鬼是个雅鬼,冲着好砚台来的。”
“可之前已经拍了好多条有砚台的,现在怎么办,都换了重新拍吗?”
“也没办法了吧……一直找不到丢了的在哪。也不知道会不会停工做法事,好像还在掰扯。”
兰菏觉得她们应该就是传说中隔壁闹鬼剧组的,也算无意之中帮他解了围。但兰菏也没插话,默默拿好了东西,付账回去。
兰菏回了片场,远远就看到编剧吴玲也在,身边有个素面朝天的女孩子。
而程海东,趁着导演给演员讲戏的空隙,和吴玲说:“吴姐你看,兰菏回来了,不信你问他之前我是不是撞鬼了!”
“吴编。”兰菏和吴玲打了个招呼,至于吴玲旁边那个女孩,他就不认识了,看着眼熟,应该也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只友好地点了点头,那女孩也盯着他笑了一下。
吴玲好笑地说:“我不是不信,只是觉得你这个版本也太偏了。”
程海东问道:“什么叫偏啊?吴编,我问你,你知道女娲补天怎么补的吗?”
吴玲不假思索:“用五色石啊。”
程海东摇了摇手指,“我有个北方朋友就和我说,他们村里传说的是,东北角没长严实,女娲娘娘就用冰凌子插住了,所以东北特别冷,一刮东北风也冷。”
吴玲:“……”
其他人:“……”
吴玲还真有点被说服了:“也有道理,有些具有地方特色的小众版本。不过我确实没听过女娲用冰补天,也没听过无常帽子上写的是‘来都来了’。通常民间是两种说法,黑白无常帽子上写着‘一见生财’和‘天下太平’或者‘你也来了’和‘正在抓你’……”
她想想还有点想笑:“如果一个写的是来都来了,另一个写什么,出入平安?孩子还小?”
她环视一周,对上兰菏的目光,寻求他的赞同。
兰菏当然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嗯!”
“不对!”旁边那安静的女孩眼睛忽然瞪大了,“吴姐,真的是‘来都来了’!”
“……啊?”吴玲顿了一会儿:“你说什么?”
“吴姐,你信我。”女孩认真地道,“真的是‘来都来了’,上个月我去演出,和我搭档演完就撞到了脏东西,找我们演戏。后来就是来了个鬼差,帽子上写着‘来都来了’,把我们放了回去。”
说就说,她也环视,看兰菏,盯着他们寻求肯定。
兰菏:“……”
他就说这个女孩有点眼熟!
原来不是组里的,而是之前遇到的那个川戏演员啊,只是卸了戏妆,不大认得出来。
——其实因为有两场戏现场需要川戏演员,特意请了专业人士,吴玲刚好认识梦晴,就给找来了,这会儿还没上妆,一起说说话。
梦晴也没认出兰菏来,那会儿哪敢盯着无常的脸看啊,就算看也只看得到眼睛,兰菏戴着面罩呢。
“我的天啊,美女,你也遇到过鬼差?”程海东就像见了亲人一样,激动得很,“太好了啊,我被冤枉太久了!我就说嘛,鬼差有写这个的,他们都觉得我瞎扯。”
“这样么……”吴玲本来觉得程海东的说法很可笑,但程海东举的例子让她半信半疑,现在和程海东完全不认识的梦晴也这样说,还自称是真实经历,那就值得思考了。
“有点意思啊,我要再多问问一些人……其实这种说法倒是比另外两种有戏剧性!”吴玲越说还越兴奋了,“这样的无常,还真多了几分趣味。”
兰菏突然有点虚,不会从此创造了新的传说吧……
这时候,柳醇阳一声令下,程海东又退了几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准备拍摄了,梦晴也得准备上妆。
吴玲在手机上记录刚才梦晴说的话。
兰菏问了一句:“吴编,下个本子准备写鬼神剧吗?”
“是啊,想写个灵异单元剧,所以到处搜集素材。对了,兰菏,我听摄影老大说你爷爷是开纸扎铺的,你有没有类似的经历?”吴玲问。
“呃……这个,信则有不信则无。”兰菏含糊地道,“我只知道一些老辈的禁忌,给您说一下吧。”
“好啊好啊。”吴玲对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其实不感兴趣,如果有,她只想知道那个鬼的故事跌宕不跌宕,设定离奇不离奇。
兰菏边回忆边道:“像我们做纸扎用的剪刀,是不能带到别人家里去的,晦气……”
兰菏把自己知道的民俗部分给吴玲说了一下,吴玲记录完毕不自觉自语般道:“也不知道多少人知道‘来都来了’。”
兰菏:“不好说。”
……那就要取决于我之后还会见多少活人了。
.
剧组每天拍摄时长十几个小时,中间偶尔没有自己的场次,兰菏可以休息休息,收工回去,又要洗澡准备第二天的戏。
晚上兰菏看得犯困,出了房间,想去酒店的自动贩卖机买杯饮料。
正巧遇到陈星扬也在这儿买饮料,冲他抬了抬下巴,打趣地喊他剧里的名字,“巡春。”
兰菏也想和陈星扬开玩笑,但不是用张巡春的表面性格,而是脸一低,用阴森的声音喊主角名字:“孟景——”
他一喊,灯就闪了两下。
这层楼都安安静静悄无人声,灯再这么一闪,陈星扬还真吓了一跳。
“我靠,吓死我啊!”
“我也不知道灯会闪。”兰菏没憋住笑了。
俩人说了两句就一起往回走,长长的走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格外长。
酒店的走廊上摆着装饰柜,上放雕像,路过之时,那柜子里传来“嘭”的一声,就像砸了什么东西。
“什么啊。”陈星扬觉得动静也太大了吧,伸手就想去看看。
“别看了吧,可能是老鼠。”兰菏对好奇心太重的人都没法理解。
响就响吧,又不是警报响了,你还打开柜子去看。
陈星扬已经把柜门给打开了,只见里头居然是叠在一起的几只砚台,其中一个侧翻,应当就是刚才发出动静的源头。
这砚台石色均匀干净,质地细腻,而且有些年头的样子。陈星扬拿起来一看,疑惑地回头道:“隔壁那个剧组是不是……砚台都丢了?”
不会就是这些吧,他声音都渐渐发飘了。自己还胆大地拿着砚台,手一抖,砚台就要摔落了。
“不要啊——”
细细的声音响起来,与此同时,兰菏也迅速一伸手,接住了那只砚台。这些砚台看起来细腻古朴,却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呜呜……不要……”
又是那个细细的声音。
陈星扬听不到。
兰菏听见了,则是不经意一般向旁边扫了一眼,只见柜子旁边不知什么时候蹲了一个破衣烂衫的长衫长须男子,他低声道:“不要再把我的墓碑拿走了。”
兰菏的手也差点软了一下,默默把砚台放了回去。
墓碑?
这明明是砚台,怎么会是墓碑。
兰菏不及想那么多,对头皮发麻的陈星扬道:“其实可能是剧组的人被偷走,藏在这儿,他们和我们不是同一家酒店么。我们先不要打草惊蛇,放在原处,明天再悄悄和他们说吧。”
陈星扬本来被吓得不轻,兰菏这么一说,表情淡定严肃,他又觉得挺对了,刚才自己响动,可能也是没放稳而已,一想反倒是自己先入为主,大惊小怪了,“成!”
长衫鬼魂抱着腿,继续幽怨地碎碎念。
兰菏熟视无睹,站起来道:“那先回去休息了,晚安。”
……
即使荣升反派演员,称得上男二了,兰菏还是小透明,相约和程海东住的一个标间,他倒也不在意就是了。回去之后看程海东已经睡熟了,自己也准备倒头就睡。
只是那长衫鬼可能听到他和陈星扬约定好明天要告状,就在他们俩的房间来回倒腾,嘴里不停念叨:“不要……不要动我的墓碑……”
兰菏被吵得翻来覆去睡不着,每次刚要睡着,长衫鬼又从陈星扬的房间过来了。
墓碑,什么墓碑……兰菏烦得一下魂魄离体,把面具扣上了。
长衫鬼刚从陈星扬房间出来,迎面就看到了无常制服,眼睛一时瞪大了。
兰菏:“你什么情况,在这儿吵什么?”
长衫鬼回神后第一反应就是要逃,随即反应过来,对方竟然在询问他的情况。一时下唇都发抖了,“大,大老爷,我好苦啊!!呜呜呜!!”
他一下扑倒,去抱兰菏的腿。
什么习惯!兰菏吓得往上飘了几寸,俯身道:“你有事说事啊,快点。”
长衫鬼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老爷,我因为尸骨不全,无法投胎,一直守在自己的墓边,我老老实实,什么恶也没做啊,几十年了!但是,有个杀千刀的,他居然偷我的墓碑!”
这么多年,棺木都残破了,那人居然还把他墓碑偷走。
兰菏:“偷你墓碑?然后把墓碑弄哪儿去了?”
他好像有点猜到了,但还是要假做不知地问。
“弄到这里来了!”长衫鬼哭道,“老爷,那个人很坏的,他们把别人的墓碑偷走,磨掉字,再卖出去重新做墓碑,或者其他制品。他一个晚上要偷好几块,到处偷,我的墓碑因为是整块祁阳石做的,还被他分开做成了好多砚台。那个墓碑是我辛辛苦苦存钱买的啊呜呜……”
祁阳石又叫永石,产于湘省,非常适合用来做砚台,成砚称为祁阳石砚。当然,条件足够,有大的石料,用来做屏风、墓碑也都是可以的,比如这个长衫鬼。
可惜,被做无本买卖的人给偷走了。
长衫鬼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委屈,“那个人太凶了,我吓不了他,就想把我的墓碑收起来,可是那些买了砚台的人可能也快要发现了。”
兰菏看他哭得整个鬼都越缩越小了,吵得脑仁都疼,“别哭了,你告诉我偷墓碑的人在哪儿,一定记得吧。还有,你的名字也告诉我,我烧……我让人捎件衣服给你。”
长衫鬼都晕了,怯怯问道:“真,真的么大老爷,我没钱。”
别说他没钱,就是有钱,也难得求到阴差来管这种孤魂野鬼的闲事吧。
“不要你钱。”兰菏木着脸道,“现在你找个地方安静待着,等我消息就行了。”
“谢、谢谢大老爷!谢谢大老爷!”长衫鬼欣喜若狂,仍然不敢置信,“真的吗?这是真实的吗?没有说不好的意思,但我在荒郊野外住了几十年也没想过大老爷能特意免费来给我做主,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兰菏心说无常平时都什么做派,我随手帮忙,还要被怀疑了,他敷衍地道:“今天……今天阴司送正义下乡!”
作者有话要说: 兰菏:做一个创造(冷门)传说的人
第13章 大爷,黄泉路怎么走
兰菏也不知道其他鬼差是怎么解决类似事,他强烈怀疑老白的老式做派,要么不管,要么就直接把偷东西的人拖到阴间恐吓一顿。
但以兰菏的想法,还是要让那人接受法律的制裁,也防止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偷人墓碑,也太缺德了。
因为工作在身,也不想显露出和这件事的联系,包括在那长衫鬼面前。兰菏决定以无常的身份去找——警察。
至于如何找,就不得不提起阴间传统技能:托梦。
……
王粒粒是一名普通的京城民警,每天兢兢业业工作,不时加班,回宿舍沾床就睡。平时他的睡眠质量都很好,这天入睡之后,却是做了一个梦,很荒诞又很真实地梦。
一个穿得像鬼片里造型一样的鬼差,蒙着脸站在他面前,问他:“盗窃案你管不管的啊?”
“是我们辖区的就得管啊,你谁?”王粒粒内心隐隐知道自己其实是在做梦,所以没什么害怕之情,甚至理所当然地对话起来,没怀疑这诡异的场景。
“我和你算是同行,但我在阴间工作,特来和你举报的,有条盗窃案的线索。”兰菏说道。
王粒粒一个激灵:“什么线索,还要跨界执法的。”
兰菏看了看自己抄下来的地址,“这个地方的户主陈某,平时偷窃墓碑,重新制作后贩卖出去。”
他为了引起重视,又补了一句,“在阴间影响极其恶劣!”
“还有偷墓碑的?哇,在你们那儿算重案吧?”王粒粒也觉得稀奇,再看地址,“这个地方,是我们辖区,我有点印象。”
重案?好像也不算,兰菏道:“总之麻烦你了,一定要去查一查,他把墓碑重制又卖给别人,也引起不少麻烦,其中一个叫徐贵的鬼因此很受困扰,希望追回自己的墓碑。”
他说罢,又不好意思地问道,“对了……我能不能和你借点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