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忽然跪下道:“奴婢得蒙陛下垂青,能侍奉御前已是天大的造化。奴婢家人犯了事,奴婢万万不敢求情。皇上要如何做都是为了社稷江山,断没有奴婢可置喙的地方。奴婢是想向皇上求一个恩典。”
“你说。”李婉倒是颇为得用,难得又知道轻重。长流听她如此说便将手中剩下的半块枣泥糕也吃了下去。
“陛下可否下令李家的外命妇不得入宫。”李婉虽打定主意明哲保身,却也因李家派人轮番游说,想让她在陛下跟前为李嗣同陈情而不胜其扰。
“她们来得勤倒也不全是冲着你。朕看她们去太妃处更勤快。”一顿,长流笑道:“朕开春就要及笄了,她们这是在替朕打算。”
李婉亦是一笑,恍然大悟道:“原是奴婢驽钝。怪不得如今各宫太妃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想来都在打陛下的主意。”这次世家大族眼看着就要伤筋动骨,如何能放过这样的捷径。
“诸事烦心,朕只当瞧个热闹。”这后宫里,太上皇的妃嫔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作者有话要说:去北京办事,累到了,感冒反复。发烧加上咳嗽,病猫更得很慢,抱歉。
“v后面剧情好失望啊,小白、生硬…白白浪费了精彩的开头。莫非,换人写了??”一个打在v章前,评论v章的负。我就不明白了,难道是有人故意想扭曲我的审美观,叫我写歪?
Anyway,文马上要进入高|潮,开打…猫又不是为了分写文的,这个文该怎么写还是怎么写。一个好作者接受读者意见是一回事,有没有自己的主见是另外一回事。
再次为更新太慢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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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财望着雪地里静静伫立的单薄身影,心中不由焦虑万分。陛下自方才看了一封奏报之后便站在丹墀上一动不动,足足立了小半个时辰。虽说如今快要开春,雪下得并不算大,可到底老这么在外头冻着也不是个事啊。
“皇上,您那天夜里找韩大人下棋的事如今都传开了。那话可说得不好听呢。”陛下诶,不是奴婢要嘴碎,您心思挪开些,奴婢也就不必跟着担惊受怕。
“哦,朕的这些臣工是嫉妒了。这样吧,传朕的旨意,凡是三品以上官员,今日都在值房留宿一夜,以示皇恩。”
“是,奴婢这就去传旨。陛下,您是不是该进殿去了…”旺财越说越小声,仿佛一肚子委屈无处诉。
“慢着,去把江淮叫来。”
江淮进殿的时候,看见女皇陛下神色平静地在批阅奏折。
“平身吧。坐。”长流搁下朱笔,轻声道:“青州按察使和布政使都在府衙被害。”
江淮神情大为惊讶,道:“聂湛抢先动手了?”原本陛下已经下了明旨,对这二人明刑重典,只是没想到旨意还没送到青州已经出了这样的事。
长流递过奏报,道:“存瓒对着烛火,再看看这份奏报。”
江淮将信笺凑近烛台一照,讶异地道:“陛下,这上面的手印…”
“没错。朕身边确实有奸细。”
“陛下怀疑叶侍卫?”不然怎会故意将他支开。
“是他。不过朕方才一直在想,叶行云种种所为倒像是生怕朕不怀疑他似的。”
江淮凝神静思片刻,点头道:“陛下所言甚是。叶侍卫参加武举时所报籍贯是青州。后来宫中行刺,他又刚好及时护驾。”
“还有这次,朕故意给他机会,让他接近奏报。他也确实看过了。”
“叶行云是聂湛的人?”
长流轻声道:“朕最想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如果是聂湛派来的,以叶行云的武功,他大可以直接行刺朕。一旦得手,聂湛即刻就可以起兵。”
“如此看来,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一顿,江淮道:“陛下是否疑心这些都是邺在从中捣鬼,致使陛下与小王爷之间相互猜忌,最终不得不战?”
“朕是这么想。但是这其中错综复杂,朕也举棋不定。”如今局势纷乱,长流总觉得前方大雾弥漫,怎么都无法看个通透。
“不如把叶行云抓起来严加拷问。”
长流摇摇头,轻声道:“即便如此,他说的话能信吗?”像叶行云这样的人,多半是死士,从他嘴里撬出来的未必就是实情。
长流凝视着案几上的奏报出神,片刻后决断道:“不如这样…”
君臣二人又密谈片刻,江淮才告退出去。
是夜。
叶行云递上令牌,道:“御前侍卫叶行云特来求见陛下。”
旺财早已在通向冬暖阁的锦翠门处恭候多时,见到叶行云忙上前凑近低声道:“叶侍卫,陛下让奴婢等着您呢。陛下现在湖心岛,让您即刻前往。”
“有劳旺公公了。”叶行云望向不远处的冬暖阁,果见夜色中烛火远不及往日陛下在时明亮辉煌。
旺财径直将叶行云带到湖边一处泊船的地方,道:“奴婢还要到御膳房给陛下取宵夜,叶侍卫快去向陛下复命吧。”
“前几日路过此处,湖面还未破冰,想不到今日都融了。”
旺财笑道:“可不是吗。陛下也是瞧着湖面开了才去岛上散心的。要奴婢说,这岛上可冷着呢,陛下要是冻着了可怎么好。要不,叶侍卫您一会儿给劝劝?”
叶行云谢过后跳上小舟,一路摇桨向远处灯火通明的所在而去。湖面上顿时响起浮冰被搅动碰撞而起的脆响声。
船行到一半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忽然,“砰”地一声,船便行不动了。一瞬间叶行云凌空而起,拧腰侧身,堪堪躲过从远处抛过来的漫天渔网。冰凉夜色中隐约可见几个人影向他包抄而来。
叶行云心念一转已然明了,破冰恐怕是人为的,而未破的冰层上有人埋伏。他迅速回望一眼岸边,果见岸上火把越聚越多。他从怀中掏出一把星芒,灌足内力撒了出去,片刻之后果然陆续听见撒豆子一般的响声,探得前方确实未破冰,证实了他的猜测。他便当机立断一个纵身欲向湖心岛方向而去,谁知身形刚刚拔起,便觉体内真气如江河枯竭一般后续乏力,还未跃至高处,便坠落下来。
几人看准时机,趁叶行云双足尚未触地,形成合围之势,剑锋齐齐向他刺去。叶行云在半空一个旋身,左肩故意空门大开,右掌却借着侧转之力顺势斜劈而出,使出无影擒拿手,将离双眼不足三寸的六把锋锐剑刃硬生生一齐捏在指尖,一拉一推之间,竟用催生出的一丝劲力将那六人齐齐带倒。他右手在左肩上飞快地点穴止血,同时强提一口真气掠出阵外,就地一滚,扑通一声落入冰凉刺骨的水中。
长流一直在冬暖阁等消息。她之前对江淮说:“既然抓不得,那就干脆放了他。”话是这样说,但这一招“欲擒故纵”到底能不能逼出幕后的联络人,长流根本没有把握。以叶行云的武功,只有将他重伤才能让他降低反追踪能力,且故意放走他的过程中不能让他起丝毫的疑心。
又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旺财通报道:“陛下,江副统领来了。”
“宣。”
长流一见江淮,便起身道:“如何?”
“启禀陛下,叶行云肩部和腋下都受到重创后负伤跳入湖中。微臣当时便猜测他可能从宫中秘密水道逃脱,果不其然。现在微臣安排的人也已经跟上。”
“水道?”长流沉吟片刻后,道:“做得好!叶行云一定不能跟丢。一有消息随时来报。”多亏了梁念起最新研发的新一代软筋散,涂在船桨上就能侵入皮肤。不过效力当然比口服的要大打折扣。
“是。”
待江淮告退,旺财这才进来禀报:“陛下,您下旨让三品以上官员留宿宫中。奴婢方才按照陛下的旨意给各位大人送去了宵夜。” 这些人留宿宫中,陛下也不赐宴,不少人晚膳都没个着落,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们可有抱怨?”
“各位大人当着奴婢的面自然不敢说什么。不过听说不少大人家中的夫人都派了家仆在宫外迎侯,只等明儿个一早将自家老爷迎回去呢。”
“哼。朕既说了留宿,自不必隔着大晚上就派人来迎。她们这是给朕脸色看。朕不是暴君,自然不会因为一些流言蜚语就廷杖臣子。不过,朕就不信治不了他们。朕要同谁亲近轮不到他们说三道四。”一顿,长流道:“替朕更衣。朕要去议事堂。”
议事堂内,楼凤棠坐在案几边整理公文。不算明亮的烛火将他整个人笼在昏黄淡晕之中,显得身影格外清削。
长流听见室内传来书册翻动的沙沙声,间或响起几声低咳,摆手示意底下的人不必通报,又回头示意旺财守在门口,便径自走了进去。
楼凤棠见眼前烛火摇曳闪动,光影里照出一个纤巧的人影来,心中微讶,忙起身行礼。
长流也不叫起,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披在楼凤棠身上,轻声道:“朕身量不及楼相,方才一路行来只怕已经将你这件弄脏了。朕已命人把朕从前猎的白狐皮从库房里找出来,交给针工局做件新的给你。”白狐皮配他再合适不过。
“臣多谢陛下。”
“朕方才听你咳嗽,可是值房太冷?朕要敲打那些人,反倒带累了你。你起来吧。”
“多谢陛下。臣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的。朕看你的咳症已非一日两日。此处烧炭终究免不了有些烟气,不如今晚随朕去冬暖阁。”
楼凤棠待要推辞,便听女皇道:“就这么定了。”他只得转开话题道:“未知陛下深夜驾临,有何要事吩咐?”
“太皇太后大寿在即,朕想尽孝却深感无力。你也知道西凉形势一触即发,西北战事一起,多少银子都不够花。”
“陛下想让臣去劝说太后?”
长流点点头,索性坦诚道:“朕作为小辈,不好开这个口。太皇太后素来待楼卿十分亲厚,又将楼娘娘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由你们说这个话,太皇太后才不至于堵心。”论起来,太皇太后于长流是有大恩的,便是上次迫婚的事,长流也并未放在心上。孝顺她老人家本是应该的,只是如今有心无力,需处处以大局为重。
“臣当勉力一试。”灯光将长流身上的金色龙身映照得栩栩如生,衬得她一张素白小脸越发稚嫩。只有那双幽深灵动的眼睛始终流光溢彩,濯濯如寒星耀空。回想自第一次见她起,直至今日,有多少事,他最终都被这双眼睛说服,顺了她的意。
长流见楼凤棠答应了,不禁龙心大悦,当即道:“楼卿随朕回冬暖阁去。朕叫梁念起替你把脉。”
往回走的路上,旺财借着宫灯的红光,望着前头君臣二人一前一后的背影,不禁心中暗自嘀咕:楼相啊楼相,您今儿晚上可步了韩公子的后尘了。陛下上次不过是深夜与韩公子对弈了一回,末了还被刺客给搅和了。您倒好,直接跟着陛下回了寝宫。陛下这次为替韩公子出头,将那些大人们拘在宫里头过夜。下次不知为了您又要怎么封口…
作者有话要说:猫挂了一周吊瓶,如今算是大病初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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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开头补充了一千字,终于跟“风起云涌”章节标题贴切了些。
卡了几天,后面的大方向终于定了。
前章加了一千字长流和楼楼的对手戏,太后能想通都是楼楼的功劳。
居然一百章了啊…
慕云的冬季一直给人迟迟不去之感,却又似在一夜之间春风拂暖、柳枝抽芽。
如今河面解冻,漕帮的码头又活了起来。不少年轻的壮丁光着膀子往返于船、岸之间装船卸货。
一个头戴渔夫斗笠,身穿青灰色布衫,身形消瘦佝偻之人一矮身便钻入了船舱。不一会儿,船便缓缓驶离码头。
待这艘船泛起的涟漪渐渐隐去,人群中这才走出来一个目光精湛的年轻人,快步走向岸边拴马的柳树,在一声长嘶中向皇宫方向策马而去。
船舱之中,叶行云微抬上臂将斗笠解了下来,待要作个深揖,已经被一个身形硬朗的中年男子拦下。
“劳烦葛先生亲自相送,实在愧不敢当。”
葛彤豪爽道:“坐。船上的伙计都是自己人,叶小兄弟有伤在身,有什么不便的地方,开口使唤便是,千万不要客气。”一顿,葛彤又笑道:“小王爷上次出城还是我亲自掌舵的。”
叶行云顺着话头,将最要紧的一句讲了出来:“小王爷不日便会起事,还请葛先生早作准备。”
“嘿嘿,别的事葛某不敢夸口,但凿沉个把朝廷运粮的小船,定然不在话下。”只要切断了北面嘉陵关驻军的水路粮道,届时不怕朝廷不焦头烂额。他等给凉王报仇的日子,已经等得太久了。
二人遂一口将杯中烈酒饮尽,空盏相对,朗笑阵阵。
江淮骑马直入午门,到了乾坤殿前才下马疾走。
冬暖阁中,长流听了奏报,良久不语。等到一盏茶都凉透了,她才道:“想不到葛彤昔日是凉王的属下,曾经跟随他立下汗马功劳。怪不得,漕帮那次在江面上拦截朕的时候,行事做派根本就不像江湖人。”
“是。当时微臣就觉得他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与一般江湖乌合之众大不相同。”
“你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沈梦生出面?”
“是。莫行柯的人探得沈梦生跟葛彤意见不合,沈梦生本人没有跟随过凉王,眼下只想脱离西凉,自立山头。无奈葛彤在漕帮内威望高出他太多,沈梦生一直无法成事。但另一方面,葛彤怕沈梦生将叶行云的行踪泄露出去,一直瞒着沈梦生。”
长流沉吟片刻后,道:“让莫行柯跟沈梦生接触。既然他自己争不赢葛彤,咱们就推他一把。”
“陛下是想里应外合,先将葛彤控制住?”
长流肃然点头,道:“漕帮不能乱。”
江淮皱紧了浓眉,道:“难道与西凉战事已经不可避免?”
“朕又何尝想大动干戈…”只是,如果换做她自己是聂湛,恐怕也绝不能善罢甘休。
后宫。
如今新皇年幼,尚未大婚,一开春,后宫中出来走动的也就只有太上皇时候的老人了。
明月宫中,李太妃笑着让宫人们递上一只玉佛手,满脸堆笑道:“太皇太后大寿,我也没什么可孝敬的,这个权且当做心意。”
太皇太后眯缝着一双垂皱眼皮笑道:“哀家岁数大了,这辈子什么福没享过,做寿不过是皇上的一片孝心,哪里有让妹妹破费的道理。再说妹妹家如今境况也不好,更该顾着些家里才是。”
先帝爷时,李太妃便已贵为皇贵妃,离后位只有一步之遥,再加上其子颇得先帝宠爱,曾经一度大有问鼎帝位之势。太皇太后彼时膝下无子,地位岌岌可危,因此不免将她记恨至今。争斗了几十年,李太妃哪有不明白的,遂只待脸上僵住的笑容似涟漪一般迅速淡去,又很快自我勉励似的挺了挺背,换上一张崭新的笑脸,恭顺道:“太皇太后这话说得很是。皇上对您这样孝顺,您自然也心疼皇上。皇上日夜为国事操劳,太皇太后也该为皇上寻几个知冷知热的人了。”眼看着皇上大婚就在眼前,怎么着也不能让楼家独大。眼下李家也不图什么名位,能送个人进来在新皇跟前递得上话就好。
太后轻叹一声,道:“哀家是老眼昏花咯。这人选是有,可也得看皇上的意思。”
“太皇太后选的人自然差不了。”李太妃饮了一口春茶,笑道:“宫里头好久都没热闹过了。这次太皇太后大寿,过几日又是陛下及笄,咱们这些姐妹可都跟着沾光添喜气。”
又说了几句闲话,李太妃见太皇太后有一句没一句地答着,便有些讪讪的,面上到底撑不住,只得告退离去。
黄嬷嬷一边给太皇太后捶腿,一边轻声道:“奴婢瞧着李太妃跟其他几位娘娘是一样的心思,想借着宫宴带人进来,好得皇上的眼缘。”
“皇帝是个女子,个个都当她好摆布。就连哀家从前都小瞧了她。如今哀家算是看透了,咱们这个皇上眼睛里何曾有过祖宗家法。哀家听闻前朝的那些个文官因为几句闲话就让皇帝教训了,偏偏明面上说不出她一句不是。新帝刚继位的时候地位不稳,尚且能将婚事一推再推,如今她要是不喜欢,谁还能迫着她大婚不成。”一顿,太后摆了摆手,示意黄嬷嬷不必再捶,接着道:“哀家听闻上皇自被幽禁后身子已经垮了。可见当今皇上是个能狠得下心来的,比男儿也不差什么。哀家原想着替楼家在这后宫里头再争得一席之地,以报昔日之恩。无奈楼家旁支人才凋零,挑出来的几个人选,连哀家这双老眼都看不过。”
黄嬷嬷忙劝慰道:“依奴婢看,陛下心思原也不在这上头。”不过越是如此,那些有心人越是急红了眼。
“就是这个话。哀家瞧着,便是对韩毓,皇帝也不像那些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乱嚼舌根编排的,皇帝不过是惜才罢了。李太妃那起子人安的什么心,打量着哀家不知道,她们挑唆哀家做寿,不就是想让哀家大操大办,她们好趁机浑水摸鱼。哀家老了,自然喜欢热闹,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朝廷要使银子的时候。”
“太皇太后深明大义。”
“哀家早些年跟随先帝爷的时候曾听他说过,前朝有个太后挪了军费修园子给自己贺寿,结果亡了国的。哀家虽是一介妇人,却不愿担这个千古骂名。”
“可太皇太后六十大寿,倘若不办,不是平白给她们看了笑话。”
太皇太后饮了一口风露润嗓子,随即悠然轻声道:“哀家倒是觉得,皇上将来大婚,这宫中的老人也太多了,要早些预备着,给新人腾地方。”
早些年太皇太后在先帝爷跟前争宠的时候,黄嬷嬷是听过这般语气的,此刻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暗忖:想来这几日楼娘娘的话太皇太后终是听进去了。
三日后。
冬暖阁。李婉挑开水晶珠帘跪下禀报道:“皇上,中和殿那边已经收拾好了。陛下随时可以起驾。”
“朕知道了。”
旺财进殿道:“皇上,太医院院判孙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
“臣孙堂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陛下。”
“回禀陛下,李太妃、萧太妃、刘太妃近日皆因感染风寒卧床不起。三位娘娘年事已高,臣无能,恐怕…”如今五姓之家风光不再,李、萧二位若是再去了,可谓雪上加霜。
“知道了。”
孙院判行礼退出大殿后,眼见四下无人,靠近旺财轻声道:“旺公公,陛下就要及笄,此乃国之大幸。只是,微臣方才看陛下脸色有些气血亏损之兆。您这几日辛劳些,给陛下熬些赤豆红枣之类补血的羹汤。”
旺财嘿嘿一笑,道:“孙大人有心了。此事陛下不欲大肆宣扬,望孙大人守口如瓶。”这几日陛下脾气躁得很,若是知晓有人议论此事,还不把他的头拧下来种花…
孙堂神色一凛,忙道:“这是自然,事关陛下龙体,臣万万不敢私下议论。”
“孙大人,请。”
殿内,长流望着窗外一排排抽枝嫩柳在碧水中的倒影,忽道:“李婉,你替朕拟两道旨意。急令楚玉凤即刻从津哲启程,秘密回京。另外,宣召顾非入京述职。”一顿,长流摆摆手,道:“罢了。顾非那道,朕亲自来写。”
李婉听陛下如此吩咐,终是忍不住嘴角一弯:“是。陛下圣明。”
长流又转头吩咐旺财道:“午膳后起驾中和殿。你现在就去京营,秘密宣召顾将军入宫。回宫时让楼相、郑观潮、秦风、韩毓一并来见朕。”
旺财听陛下口中报出的都是一干心腹重臣的名字,必是有军国大事相商,哪敢怠慢,即刻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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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宫中一连去了三位太妃,太皇太后伤心过度之下无心为自己贺寿,遂下令一切从简。只是新帝及笄却马虎不得,于是便用了折中的法子,其他各项事宜照旧,但宫中不再举办宴饮。
女皇陛下及笄当日,宫中张灯结彩,红绸满枝,太极殿御道两旁摆满鲜花。天不亮,女皇陛下便身着玄色冕服前往太庙祭天,于午时回到宫中,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请太皇太后为正宾,大长公主为赞者,完成了隆重繁复的及笄仪式。
接受群臣朝贺的时候,身着玳国服制的使臣突然出列,朗声道:“我玳国皇帝有一珍贵礼物赠予女皇陛下。”
女皇在台上的身影顿时僵了僵,却并未开口。
使臣径自命人将盖着红绸的礼盒呈上。旺财快步上前拦下,接过礼盒,又命人打开盒盖,呈交女皇御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