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被葛彤送来的两个侍女拦住,他不欲跟女子动手,只想绕开去。熟料那两名侍女的身法也颇为灵动,双方便纠缠上了。江淮只能先声夺人,以期惊动长流。

果然听到屋中传出长流的声音:“放他进来。”

那两名侍女顿时有些怏怏然。她们虽然混迹江湖,但也是生平第一次碰上送男宠这档子事,只想瞧个热闹,怎会愿意江淮搅局。只是齐王的命令,二人倒也不能不从。

江淮进来的时候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待看清长流身上只着一件中单,便调开了视线不敢再看。这下可好,视线所及是一个俊美书生。

“我就知道屠宪这老贼不干好事!殿下,此人可有…我现在就杀了他!”说罢就要拔剑上前。

“江淮!”

江淮听到长流一声轻喝,顿时动作一滞。她很少叫他的名字,也难得语气如此严厉。

“殿下,卑职那里也有个低俗女子。不如将他两个不要脸的送作堆。”他这一声说得仿若诉委屈一般。实在是方才回屋正要就寝,冷不防发现被窝里躺了个光溜溜的女人,被吓得不轻。逃命似的便冲了出来。

“不许胡说。去叫旺财进来。”

江淮迟疑片刻,狠狠剜了韩毓一眼,终究还是恨恨地去了。

长流轻声道:“方才存瓒所言,肃卿不要放在心上。”她刚才并未解释韩毓的身份,就是不想让他当着江淮的面难堪。

韩毓苦笑了一下,轻声道:“他说得没错。”

长流却不理会他自哀自伤,只道:“你在本王这里就要守本王的规矩。”

“但凭殿下吩咐。”

长流看进他的眼睛,肃然道:“不许自暴自弃。不许自贬自厌。”一个文人最重要的是风骨,长流当然不希望韩毓就此一蹶不振。

韩毓心中一震,一时默默无言。

少顷,江淮带着旺财进来。

长流对旺财道:“这位是韩公子。从今日起,他的饮食起居一概由你负责。要是怠慢分毫,本王唯你是问。”

“是。奴婢省得。”旺财的眼睛往韩毓身上溜了溜,暗自估摸着殿下这是开了窍,此刻正在兴头上。是以他转眼就把韩毓当成了长流心尖上的人物,决意要待韩公子格外殷勤周到。

江淮见长流打算留下这个祸害,顿时急了。可他方要开口,便被长流打断。

“肃卿暂时什么都不要想。去休息吧。”

待旺财带着韩毓出去,江淮急道:“殿下怎么能留下这么个不干不净的人呢!”

“他就是韩毓。”

江淮讶异道:“什么?!”京中发生的科场舞弊案,他也知道个大概。

长流遂将事情的原委大致讲了一遍。

江淮听罢不由叹道:“当真可惜了。”一顿,江淮不禁担心道:“殿下收留韩探花本是惜才。可是顾家那边要是知道了…”韩毓已没入贱籍,又是以这样的方式到的长流身边,难免授人以柄,遭人诟病。

长流冷笑道:“便是本王想保住与顾家的婚事,如今也由不得我了。”

“也对。韩探花落到如此地步,只怕有人是等不及了。”一顿,江淮又迟疑道:“殿下,您…”他一直不知道长流对顾轩怀着怎样的感情。按理说一个女子对自己的未婚夫应该是恋慕的,可殿下平日从未露出分毫来。再说她又不比寻常女子。不过,问这样的问题无疑是一种僭越。犹豫再三,江淮到底没有问出口。

次日。河道总督府。

“回老爷,小的已经打探清楚,齐王殿下把人给留下了,好吃好喝的给供着呢。”

屠宪一听,直喜得手心砸手背,在房中猫着腰转圈。

“不过,送去的女人一概给退了回来。”

屠宪一愣,随即眯眼笑道:“齐王驭下甚严。”

师爷见自己的建议已然奏效,不禁凑趣道:“江侍卫碍于齐王,怕是不好…至于谭大人应该是有心无胆,要是他知道齐王带头把人给留下了,指不定如何懊悔呢。”

屠宪自觉事情已经十拿九稳,便吩咐道:“在驿馆那盯着的,留下两个就是了。其余人都撤回来。”要是弄巧成拙,被齐王察觉可就不好了。

驿馆。

一大早,江淮洗漱完毕便来到长流院中。却见到一个玉冠白襕的小书生从屋里走出来。

江淮打量她几眼,不由笑道:“殿下这身还真像韩探花。”

“其余人呢?”要真像韩毓那呆子,只怕小命不保。

“都在外头候着呢。”江淮又细察了一下长流的气色,才放下心来。看来昨夜她休息得不错。

果然,一踏出院子,就见一身布衣的几人。

众人见她一副书生打扮,不由都觉得挺新鲜。

漕帮的弟兄早就将这一代水患的情况给报了上来。

于是,一行人由葛彤亲自带路,直往离溃堤最近的岸边去了。

众人直步行了近一个时辰才到。其他人都还好,可苦了谭颖的一把老骨头。越靠近水,脚下的路越泥泞,谭颖和原焕都不会功夫,两人的鞋已像是泥巴捏的,瞧不出原来的颜色。其余众人,除了沈梦生的鞋面上沾了一点泥星子外,几人的鞋袜都跟来的时候一样。

莫行柯自然从长流的鞋袜上瞧出了端倪,心下倒有几分吃惊。不过转念一想,这位齐王殿下既然能跟漕帮谈条件,没有几分真功夫怎么行,也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眼前黄澄澄的水汇成茫茫一片汪洋。远处偶尔有一两抹绿色,想来是被淹没的几棵大树。整片水域已经不见一块砖瓦。

葛彤道:“此处原先是一处村落。比起刚溃堤的那几日,如今水势已十分稳定,可大水就是不退。”

长流对谭颖道:“谭大人可有什么提议?”

“这一带已经是腾河下游,因为地势平缓,所以平时水的流速亦十分缓慢,造成河底沉积了大量的泥沙,一到汛期水势便猛涨。往年都是以加宽河道为主。”

长流一转头,见到原焕蹙着眉欲言又止,便问:“承俊有何想法,只管言明。”

原焕略一思量,便道:“河道一宽,水的流速便会越发缓下来,泥沙也就越积越多,河床也越来越高。家父从前用过一种截然不同的法子,倒是收效颇佳。”

长流一听便来了兴趣,于是鼓励道:“原大人的法子想必与众不同。”

原焕点点头,道:“家父的法子是让河道紧缩。先选几个重要地段,将河道收紧,再将附近的清流通过人工开凿的河道一并引入腾河,以增加腾河的流速,将沉积河底的泥沙冲走。如此一来无需每年疏通河道,便可‘自浚’。此法总结起来就是八个字——‘建堤束水,以水攻沙。’”

一旁谭颖忙道:“微臣可以证明此法确实有效。只一点…”

长流见他面有难色,便道:“谭大人不妨直言。”

“是。此法虽然有效,但工程大、耗时长。而且需要统筹考虑,光修一段是没有用的。这就不得不说到治河的官员。微臣不过每年汛期来一趟,平日里坐镇河道的人便极为重要。大规模整治河道,往往要牵涉好几个省。因此这个主事的人要有足够的权势、威望,可以调动附近好几个府县的人力物力,此事方能有所成就。而且一旦开始便要一鼓作气,切忌中途换人。倘若中途换人又改了主张,则可能前功尽弃。”

长流一听便明白了谭颖的顾虑。河道年年修,大水年年发,除了贪腐之外,还有官僚制度弊端的问题。不要说是谭颖,就连当朝首辅都不能保证自己推选的治水官员在治水期间不会因为政治斗争或者别的原因半途而废。而官僚制度本身和具体官员的调派根本不是谭颖这个级别的官员可以置喙的问题。看来这又是一件要留待将来才能大刀阔斧办的事了。

其实谭颖之所以直言不讳,无非也是怕齐王一时头脑发热,不管不顾地拉开架势准备大干一场,以至于闹得不可收拾,他自己也难辞其咎。

几人又坐了漕帮事先安排好的船只到溃堤的附近看了看,因恐水势汹涌湍急,也不敢将船驶得太近。不过漕帮诸人极有经验,驾船时尽量避开了被水淹没的物障。

江淮不禁对葛彤道:“葛先生手下无弱兵啊,在下佩服。”他说话的时候故意不看沈梦生一眼,就好像葛彤才是漕帮帮主。

葛彤只淡淡道了一声过奖。

众人上岸时已经过了午时,都十分饥饿。长流便提议赶回驿馆用膳。

用过午膳后又休息了片刻,长流便召集众人商议治理河道的具体细节,初步定了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案出来,只求尽快将洪水退下去。

待谭颖几个走了,长流又结合之前的治水方案,跟葛彤定下了水淹扬安的具体细节。

待其余人都退了个干净,长流只觉骨头都要散架,顾不得江淮还在,便歪在塌上勉力支撑着取出一封蜡封急件来看,不过匆匆一眼便眉头紧锁。

江淮见了枫叶形的蜡滴,不由问道:“可是凌照来的信?玳国那边有消息了?”

长流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方要说话,就听见外头旺财通报的声音,便扬声让他进来。

旺财一见长流便跪下道:“殿下,您快去看看韩公子吧。他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奴婢怕再这样下去会熬不住。”好好的一个俊俏公子哥儿,可别给熬坏了。

谁知长流冷道:“知道了,就让他饿着吧。”

旺财闻言不由楞在当场,只听过男人负心薄幸的,没想到自家殿下生的一副比男儿还狠的心肠。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才一个晚上殿下就翻脸不认人了…跟着殿下有前途!

江淮却只暗自好笑,殿下平日情绪难有起伏,根本不似一个十四岁的少女,此番生气却是难得的情绪外露。只是,玳国来的只怕不是什么好消息。想到这里,他嘴角的一抹笑意不由隐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殿下不吃傲娇这一套,小韩,乃就饿几天…

昨天忘了说六一快乐鸟!猫这个时差党,日子过昏头了。

提出这套“河道紧缩法”的人是明朝万历年间的治河专家潘季驯。参考书目《万历十五年》作者:黄仁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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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瓢泼如注。

朦胧视野的尽头处走出一大一小两个人来,皆身穿蓑衣,头戴斗笠。

待二人走得近了,才看清那娇小些的身影脚下踏的是圆头木屐,而跟在她身后之人穿的却是方头的。

木屐踏在驿馆门口的青砖地上,喀哒喀哒的足音侵入沉闷雨声,顽劣般地故意搅乱了大雨的雷霆之势,使这一帘倾盖风雨于沉肃气象中多出一抹活泼意味来。

那一双莹白玉足不断落在水汪中,任凭雨线敲打着足背,在四周溅起细碎水花。如同水中不断开出的玉莲,一直开到他视线垂落的近前。

“怎么不敲门进去?这样大的雨却在外头淋着。”他想过她会惊讶,惊讶过后第一句话便会问他怎么来了,然后叫他生出难以启齿的尴尬来。可是她没有。听出她语气中淡淡的责备,大雨中的清朗少年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上翘。

朱红大门开启。

旺财一叠连声地道:“诶呦我的好殿下,您可回来了。可把奴婢担心坏了。”

长流一边解□上的蓑衣丢给旺财,一边对身旁的江淮道:“存瓒去喝杯姜茶暖暖身吧。不必急着来见我。”

“是。”江淮答应得爽快,转头却给了顾非一拳:“你小子怎么来了?”

“我待不了多久就要回去。”原来蓑衣之下她一身玉冠白襕的打扮,若是再去掉几分贵气,倒真像个读书小儿郎。只是方才那一套蓑衣罩在她身上,实在显得太过宽大,像极了小孩偷穿大人衣服。因而她衣裳湿了大半,倒仿佛是因为自己淘气弄的。

江淮却并未在意顾非的答非所问,只道:“我先去整理一番,晚点找你喝酒。”

旺财见到长流衣袍下摆湿了一大片,忙道:“殿下,奴婢已经备了热汤,您先沐浴解个乏。”

长流拂了拂额前微湿的发髻,却道:“韩公子的烧退了吗?”

“回殿下,前几日请的郎中开的那方子一直用着呢。韩公子今天早上服了两碗药就睡下了,刚刚才醒。奴婢瞧着已无大碍。”

“那就好,你仔细着些。本王一会儿去看看他。”

“是。”

江淮却笑道:“这韩探花不光有倾国倾城的貌,还有个多愁多病的身。”

长流笑骂道:“休要胡说。” 任凭是谁,经历过韩毓所经历的,只怕都会大病一场。起先只当他闹书生脾气故意绝食,后来发现不是那么回事的时候却已经病得厉害了。这呆子也不知道吭一声,让请个大夫,可见难愈的其实是心病。

一路沿着回廊往院中走,长流又询问交代了些琐事,这才转头对顾非道:“我让人给你准备热水,你休息停当再来见我,好不好?”不等他回答,便向旺财吩咐道:“给顾公子收拾一处清净地方,不可怠慢。”

她那样几近无礼的理所当然,仿佛认定了自己就是来见她的,却叫他凭空生出一种欢喜来,当即点了点头。

“是。”旺财早就把顾非的相貌瞧在眼中,又暗自品评了一番,只觉他跟韩公子是各有千秋,难分高下。又寻思着这位顾小将军是殿下的老相识了,不过这几年却不见什么往来。但是看殿下的态度,对他却颇为随意,且言语中透着一股子亲近的熟稔。唉,这新欢旧爱撞在一处,我的殿下呦,您可苦了奴婢了。当下旺财打定主意,不论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他只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湿衣服黏在身上实在有些难受,长流说罢便径自去了,却没有发现身后少年看向她的目光似被雨水润透,却半点不带眼前这场暴雨的凌厉,倒像是江南三月烟雨般柔和澄净。

顾非沐浴完毕,换了一身便服,又按捺着勉强喝下一碗姜汤才去见长流。侍女却告诉他殿下在韩公子院中。

又等了大约半炷香的功夫,顾非方要回转,却碰上迎面赶来的旺财。

旺财笑嘻嘻地劝阻道:“顾公子,您再多等会儿。殿下一准儿就来。”心道:殿下,奴婢是个阉货,不懂男欢女爱。只听人说后院起火的人干不成大事儿。奴婢还指望着靠您飞黄腾达,一定使出十八般手段替您把顾公子心头这小火苗给掐了。不过,您倒是快从韩公子那儿回来啊…

下一刻,旺财注意到顾小将军的目光落到了远处,一回头,果见殿下从回廊尽头转出,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长流行至顾非身侧,微笑道:“你来啦,进去坐。”

顾非跟着她进屋。

旺财方要发挥自己懂得看眼色的特长,脚底抹油,却被长流给点名拎了回来,幸好只是叫他上茶。

顾非的视线落到长流身上。眼前的少女脚上仍是穿着方才初见时穿着的木屐,却已换上一件浅碧纱裙。水珠顺着随意披散的发梢滴落,打湿了缀在对襟上的金豆形状的扣子。

长流自取了一旁的干布,坐到榻上。脱去木屐,弯腰准备擦拭被雨水打湿的足背,却不防头上的白玉飞龙钗从发间滑落,一时墨发如瀑而下。因她头发未干便去见韩毓,却又不能散发见人,侍女便替她挽得松了。

少年一个箭步弯腰上前拾起玉钗递还给她。随即既不起身,亦不抬头,却将单膝磕在地上,取过干布垫在膝头,双手捧过她的一双玉足放到宽大布匹上,再轻轻拢起白布,替她擦拭。

这一连串动作他做得极自然,站起身的时候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一时窗外瓢泼雨声都作烟云散去,屋中落针可闻。

旺财在门口急急刹住了步子,猫着腰做贼一般,悄悄退后几步,口中默念一声阿弥陀佛,殿下好手段。再望一眼沿着屋檐一线而下的水柱,暗忖:亏奴婢先前还瞎操了一份心,其实水大着呢,起不了火…

少顷,长流才轻声道:“你身上好香。”定是旺财弄的鬼。

顾非冷不防听她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顿时再也压抑不住从耳根处缓缓蒸腾而起的微烫感。殊不知伫在门口的奸猾小内侍心中却在因自家殿下的这句话深感得意,不枉他灵机一动,将给殿下洗浴备的花瓣留出一半,放到了顾小将军的香汤里。因而这句话旺财实在是当做褒奖来听的。

“还不给本王滚进来。”

顾非听长流忽然扬声喊出这一句,越发尴尬到连手脚都没个落处。他居然自始至终未曾察觉外头有人。

旺财趁着奉茶的机会,用眼角余光扫见顾小将军脸上的红晕,而自家殿下却眉目一派沉静,不由又对殿下后院火烛问题的担忧去了几分。当下不敢多看,匆忙退了出去。

又过了片刻,顾非视线上移,触到长流似笑非笑的眼神,轻声问道:“殿下方才去了河堤?”

长流点点头:“这一段河堤才修好不久。雨势太大,我不放心就去看看。”

顾非越发柔和了目光看她。她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却远离京城到这千里之遥的所在来治水。这样大的雨还要亲自去巡堤。却不知京中…

“是顾将军要你来的?”如果是这样,顾涛可真是左右逢源了。前脚一个儿子狗尾巴草出墙,后脚便派另一个儿子来当替补。

顾非摇头,轻问:“殿下都知道了?”如今谣言已经越传越盛,甚至有许多权贵人家的子弟私底下声称亲眼看到过顾轩跟太女之间不寻常的亲密举动。京中更是盛传,齐王治水是太女在背后使了手段,故意将她支开,好方便自己抢皇姐的未婚夫;而太女自己的驸马韩探花之所以被没入贱籍,亦是太女下的黑手。齐王殿下出于不忿和同病相怜,这才不畏人言,出手搭救韩探花。

长流点点头。而且那些谣言就是她派人传的。

她看起来没有半点伤心的样子。顾非不知当忧还是当喜。京营难得有一个月探亲假期,他一路坐船南下,不分昼夜赶来,不过是想见她一面。至于见到之后要说什么,他有时候躺在船上望着满天星斗也问过自己,却从来都没有答案。他因为实在忍不住,就去质问顾轩本人,得到的却是肯定的答案。他一面为自己心中涌起的窃喜感到羞惭,一面却又再也压抑不住想要亲眼看看她,确认她安好便足矣。

“我很好。你若替我抱不平,揍他一顿好了。”

眼前的少女比三年前长大了不少,雪白的素颜上一双眼睛黑得深幽,却难得露出淘气的神色来,对着他挥了挥拳头。

顾非不禁露出笑意:“殿下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呢?”本来他是万万不会告诉她的,不想却自然而然说了出来。那天军中大比武,正好由他对阵顾轩,他怎么都刹不住手,狠狠教训了亲弟弟一顿。为这事还被顾涛责罚,说他不顾兄弟情意,让外人看了笑话。

长流讶异过后笑道:“为了奖励你替我报仇,晚上请你吃饭。在这里可以停留几天?”长流知道军令如山,倘若赶回去迟了,军法处置可不是开玩笑的。

“最多两天。”

“我派一艘快船送你。好不容易来了,就多留一天吧。”

“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告诉你们小非非被雪藏是为了刷新好感度么。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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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都是南方家常菜,因请的师傅是湘西当地的,做出来的口味也偏清淡。海蜇拌香菜,酱牛肉,鲜蘑龙须菜,丝瓜毛豆,樱桃百合,盐水白米虾,鲫鱼豆腐汤。

长流亲自替江淮和顾非倒酒:“委屈你们陪我喝这个。”辛辣的酒容易上头,她现在醉不起。

顾非抿了一口,只觉糯米酒甜入五脏六腑。

江淮用筷子指着面前的樱桃百合笑道:“殿下,这盘田鸡腿该不会就是用那日咱们上堤顺道捡回来的青蛙做的吧?”

长流笑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