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四溢,杀伐无疆!

秦子忱在前山拖住众人时,轩华几人悄悄潜到了南宁的屋中。秦书文上前轻而易举破了南宁的禁制,而后直接闯入了地宫。南宁留的也都是元婴以上的修士看守,但在三人面前,元婴期和筑基期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三人迅速解决完看守后,花了些时间撞开地宫的门,刚一进去,雷虚子、凤宁等人就站了起来,诧异道:“老祖?”

“就你们?”轩华立刻解了几人身上的禁制,扫了一圈,发现一共也就五个人在这里后,忙道:“走,同我去首峰救你们大师兄。”

“大师兄来了?”星云着急出声,宋旭却是皱着眉头,认真道:“老祖,师兄是如何和冉焰染上关系的?事实…”说到这里,宋旭有些说不下去。

谁都不能接受,自己用来修炼的灵脉竟是由人命堆积起来。轩华痛苦闭眼,艰涩出声:“冉焰便是苏清漪,而事实…的确如子忱所说。当年是我的错…”

“老祖!”丹辉猛地抬头,一时顾不上尊卑,怒道:“您怎能做这样的事?!”

轩华面色愧疚,艰难道:“当年我一心想让天剑宗繁荣,如今我已知错,但万事却难以挽回。如今我只愿大家,不要一错再错。”

“那如今怎么办?”阮花染有些茫然:“如今怨气若不镇压,我等怎么办?”

问题问出来,所有人都沉默下来。秦书文勾起嘴角,玩味道:“你们是觉得,如今,该拿冉焰去献祭吗?”

没有人说话,秦书文嗤笑出声:“你们与那些以人炼脉的人,又有什么区别?一群披着君子皮的邪魔外道!”

“你是何人?!”阮花染被说得有些尴尬,强硬起来,秦书文渡劫期威压朝着阮花染猛地放了过去,阮花染瞬间被冲到墙上,秦书文微微挑眉:“本尊的名号,也是你这等小辈能问的?”

绝对实力碾压过后,五个人安静了。凤宁最先开口,认真道:“我要去问师兄。”

说着,他就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他忍不住回头,凤眼里全是认真:“让无辜冉焰去为众人而死不对,可让无辜百姓受牵连而死,这就对了吗?我们犹豫的不是恶人杀不杀,欠的债都要还,恶人都要杀,我们犹豫的是,这千万百姓救不救。”

众人沉默下来,凤宁率先走了出去。秦书文用扇子撑着下巴,转头同轩华道:“你这小辈有些意思,看来你们天剑宗垮不掉啊?”

轩华动动嘴皮子,还想说什么,秦书文接着道:“也是,有我儿子在,怎么可能垮?”

说着,就笑着带着人走了出去。

一行人赶到首峰时,秦子忱已经杀得遍地是尸体,他全身染血,十六位高阶修士几乎被他砍了一半,而周边弟子倒在地上的更是数不胜数。

凤宁刚赶过来,就看见秦子忱剑尖指向他师父云纯,凤宁大吼了一声:“师兄!”

随后拔剑挡在秦子忱身前,同秦子忱的剑猛地撞到一起。

秦子忱见是凤宁,退开来。五位峰主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师父,停在自己师父身边。云纯一把推开凤宁,怒道:“你来做什么?!”

“师父,”凤宁抬眼看他,认真道:“我身为第五峰峰主,如今天剑宗出此大事,哪怕你是为我好,将我困在南山,又算个什么事?”

五位峰主来,各峰弟子总算有了着落,纷纷看向五位峰主,而五位峰主同宋旭站在中央,看向秦子忱,宋旭认真道:“师兄,今日冉焰冤屈已洗,你说的,我们都信。可是,这之后呢?”

秦子忱不说话,静静看着宋旭,那双眼清明淡然,让宋旭的话一时说不下去。

怎么说?

说虽然我知道,冉焰是无辜的。我知道,冉焰是你的爱人。可是天下百姓无辜,所以我们要用无辜的人,救一群无辜的人?

宋旭说不出口。

这是他在天剑宗最敬仰的人,他无数次舍命护着这个宗门,他在,这个宗门便带了一种蓬勃生机。宋旭看着秦子忱,所有准备好的话,一言不发。

然而秦子忱已经从宋旭眼里读出他所有意思,淡声道:“清漪会创出一个因果阵,所有利用灵脉修行的修士,都将修为还给灵脉。而我等则负责将当年作恶之人杀光。如此,因果相报,天道以衡,自不会牵连无辜。”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北安站出来,怒喝出声:“你这是让我们都去送死!”

千年修为,怎么能就此毁于一旦?

牺牲一个冉焰而已,一个人,怎值得整个修真界那么多修士修为尽毁?

阮花染手微微颤抖,她站在北安身后,猛地抬起头来,尖利出声:“师兄,你这是用我们所有人去救你一个人的爱人,你怎可如此藏私!”

她的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交头接耳说了起来。秦子忱感受着周围人的变化,慢慢看向自己的师弟们。

“你们用他人性命修了道,你们欠了别人的因,却不思如何归还,不思如何弥补,如何承担自己的责任,反而一心想要推无辜的人出去为你们抵命,这就是你们的道吗?!”

秦子忱将剑往地上一戳,剑气陡然震开,怒喝出声:“这就是你们的道,这就是你们的正,这就是你们的良知吗?!你们如此做,又与邪魔外道有何区别?!”

“道可以再修,路可再走。若心脏了,那就脏一辈子!”

“是非对错,正邪黑白,若你们不懂,我就用剑教你们懂。不必多说,问剑台上,拔剑吧!”

话音刚落,秦子忱,起身抓住北安,便往问剑台上冲去。南宁东紫面色巨变,立刻带人追了上去,凤宁等人沉默片刻,赶忙跟了去。

将北安狠狠砸在问剑台上,秦子忱便直接拔剑冲了过去。

那白玉剑嗡吟作响,问剑台边问剑崖上,问剑二字痕迹斑驳。他速度极快,和北安的剑一剑一剑冲撞在一起,剑气如虹,杀气阵阵。北安艰难躲避着秦子忱的剑,秦子忱面色带寒,一字一句,带着剑铿锵之声。

那剑声一声撞击在众人心上,南宁朝着秦子忱扑过去,轩华往前一挪,拔剑看向南宁,淡道:“南宁,拔剑吧。”

南宁是大乘大圆满,距离渡劫一步之遥。剑修本就越级而战,两人倒也算不相上下。南宁看着轩华,面色变了又变,最后终于道:“轩华,当年灵脉是你领着我们建的,如今却要我们来承担这一切,你不觉得羞愧吗!”

“不,我并非让你们承担一切,”轩华看着南宁,淡道:“若你愿意同我一起,向当年人赎罪,今日,你也无需我向你拔剑。”

“冉焰不该死,千万百姓不该死,该死的,是如你我这样的人。当年虽是我拿回来的阵法,可南宁,决定却是我们一起做的,后来千年,几十次山河祭,也都是你们参与。我不愿与你争执到底是谁错得多些,今日,要么你同我一起斩了当年的人后自尽,要么,我送你上路。”

“好好好…”南宁拔出剑来,怒道:“话不多说,你要战,那便战!”

话音刚落,两人就交战在一起。云虚子走道东紫面前,恭敬道:“东紫老祖,请了。”

东紫叹息出声:“都是不得已的人。”

言罢,挥剑而出!

三人交战之声轰在众人心上,拷问着众人的良知。凤宁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云纯,认真道:“师父,你如何决定?”

云纯转头看着凤宁,眼中全是无奈:“凤宁,只需要牺牲一个人的事,为什么偏生要被你们搞得如此复杂呢?”

“师父,”凤宁走向问剑台,认真道:“因为哪怕天地无道,但道仍在我心。这份因果是我们欠的,便应该还。是非多错,不会因为更多人要去受损就颠倒过来。师兄说的对,道可再修,路可再走,可若是心脏了,就再回不了头。”

说着,凤宁停在问剑台上,认真道:“师父,拔剑!”

随着凤宁一声喝声,除了阮花染,宋旭、雷虚子、星云、 丹辉都走到台上,对上了自己的师父。阮花染颤抖着声,看着颤抖的众人,不可思议道:“师叔师伯,你们…你们是疯了吗?!为了一个人要整个天剑宗陪葬,值得吗?!”

话音刚落,一个青衣女子就走到了阮花染身前。这是阮花染的首席弟子陆清怡,她静静看着阮花染,淡道:“师父,若这是一个不分是非黑白的宗门,那又有何存在的意义?若师父执迷不悟,那弟子在此尊请师父,拔剑!”

“拔剑!”

“拔剑!”

“拔剑!”

一个个弟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天剑宗明显分成了两派,无论是同意秦子忱的,亦或是跟随南宁白拂尘等人的,他们都保持了天剑宗最后的风骨,如平日一样,在问剑台边上,对着自己的师兄弟,认真而恭敬的请出对方的剑来。

众人眼中含着眼泪厮杀开去,山崖狂风猎猎,天剑宗厮杀成了一片,秦子忱听着弟子们的言语,心中激昂澎湃。

这是他的宗门,这是他的师兄弟们。

他没看错他们,哪怕舍了自己,他们也同他一样,要给世间公道!

秦子忱剑尖凝了剑气,猛地爆喝出声!龙吟凤啸之声缠绕着直冲天地,那一剑仿佛能开天辟地,朝着北安直冲而去!

北安猛地睁大眼睛,一把抓过旁边的白拂尘抵到了前方!剑光气势太盛,瞬间贯穿了两人!

秦子忱持剑单膝跪在地上,缓缓抬头,看见白拂尘痛得扭曲的面孔。

两人在剑光中化为灰烬,秦子忱持剑起身,看向周边杀得正酣的弟子。

他提着剑,朝着天剑宗外一步一步走去。

有弟子不断倒在他身边,他一一扫过这些倒在的弟子,心中一片麻木茫然。

他站到山门前,一个又一个弟子走了出来,染着血站到他身后。他们脸上血和泪混在一起,哭声隐而不发。等宋旭最后走来,单膝跪在亲自秦子忱面前,将掌门令捧在他身前,红着眼道:“自此之后,我不配当天剑宗的掌门,还请大师兄拿回你当年该拿的东西。”

秦子忱不说话,他看着低哭着抖着肩膀的青年。好半天,终于道:“阿旭,你做得已经很好。”

“掌门由我代管,”秦子忱接过掌门令,沙哑着声道:“日后,我还你一个崭新的天剑宗。”

说完,他转过身去,所有人看着他,给他让出路来。秦子忱走到那被他取下的牌匾下,一手扛着牌匾,放到了山门之上。

天剑宗三字染了血,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秦子忱飘然而落,凤宁撩起衣摆率先跪下,大喊出声:“以心为剑,护我大道。天剑宗门,万古千秋!”

随后弟子齐齐跪了下去,跟着喊出声来。

——以心为剑,护我大道。

天剑宗门,万古千秋。

这是一个崭新的天剑宗,也是一个崭新的时代。

是非黑白,清浊混沌,以剑分辨,以杀止杀。

第85章 杀伐之五

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秦子忱等人总算料理清楚天剑宗的事。此时天剑宗死伤过半, 许多弟子逃往外宗, 薛子玉清点人数时, 告知凤宁:“莫云不见了。”

“不见了?”凤宁呆住:“你说的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据弟子说, 前些时日, 白拂尘将莫云叫如大殿后, 就再也没见过莫云师弟。”

“白拂尘的弟子呢?!”凤宁听到这话, 怒喝出声:“把他的弟子给我找来!”

“死的死,跑的跑了。”薛子玉皱起眉头,安抚道:“凤宁师叔, 你冷静些, 我们会全力去找莫云。”

隔日,天剑宗就下了四处寻找莫云的命令, 然而莫云没找到,反而是秦子忱将将要以因果阵主持天道,让以灵脉修习的弟子还回修为, 杀尽当年炼脉高层的消息传遍了修真界。

各门各派高层怒斥秦子忱沉迷冉焰美色,不惜造谣诬陷各大宗门,以一剑门为首,下定决心与天剑宗断绝关系。

各大门派的反应不出秦子忱所料,他也没有多说, 天剑宗留下来的弟子,早已做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修真界的准备, 听闻各大宗门将天剑宗打做邪门歪道,众人也没说什么。

而苏清漪在暗室里听着谢寒潭报来的消息,什么都没说,好半天,终于道:“我知道了。”

谢寒潭许久没说话,苏清漪有些恍惚道:“还有事吗?”

“师父…”谢寒潭叹息出声:“我果真…不如他。”

设身处地,如果他处于秦子忱的位置,他能否如此果断决绝,便为一个人,与这个世界为敌?

他不敢说。

他可能会徐徐图谋,却不敢如此直面这一切阴谋。他习惯了藏在暗处,却忽视了当他藏在暗处让这女子独自面对风雨时,那狂风会拍打她的心,那雨滴会湿透她的眼。哪怕最后她活下来,留下来,却也不是当年人。

苏清漪站在门后,忍不住慢慢笑了。

“不是你不好,”她沙哑着声:“是他太好。”

说完,苏清漪转过身去,手搭在手臂上,仿佛是自己抱着自己一般出神,归离握着书从她边上走过,有些诧异道:“前辈?”

苏清漪回过神来,忙道:“归离,有什么头绪没?”

归离笑了笑:“前辈不要着急,我和是师弟商讨有些头绪了。倒是前辈,你方才是在想谁吗?”

“不是…”话音刚落,看着归离了然的笑容,苏清漪忍不住愣了愣,随后坦坦荡荡笑了,点头道:“是,我在想我喜欢的人。”

“是静衍道君?”归离露出好奇的神色来,苏清漪笑出声来:“对,静衍道君。”

说着,两人往暗室深处走去,归离满脸好奇道:“前辈,静衍道君真像他们说的那样…”

“哪样?”

归离想了想,苦恼的比划了一下道:“就是,特别完美吗?”

“完美?”苏清漪忍不住笑了,摇了摇头道:“没有,他缺点特别多。他性格有些懦弱,又胆小,特别矫情,还能脑补…”

听着苏清漪的话,归离露出震惊的表情,苏清漪说着说着,忍不住温柔了神色:“然后他一点点改了,今天的他…的确是你们说的那样,这么完美吧。”

“可是如果一个人天生如此,那不免有些虚假。正是因为我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成长成今天的模样,”苏清漪眼里带了细碎的光:“然后才会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完美吧…”

如她一样。

或许在秦子忱眼里,她也是如此,一步步从那个骄纵任性的苏清漪,成长成如今的苏清漪。

他们都曾经各有过失。他懦弱,她自私,他不懂如何表达,她不懂如何理解。岁月给了他们一次次机会打磨,终于才让他们磨成了最适合的那一对。

苏清漪握着传音符,她突然特别想同他说些什么,然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她看了看那个传音符,笑了笑,又放了进去。

苏清漪在暗室中一待两年。

外面已经乱得不成了样子。

秦子忱继任天剑宗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封掉了天剑宗的灵脉,而后由天剑宗所管辖的城池均设立了沧州、蓬莱流落过来的凡人的接纳点。

与此同时,由秦书文亲自出使道宗、禅宗、南蛊宫三大宗门,同三大宗门签下协议,不理会天剑宗与众修士之事。这四大宗门本就没有参与以人炼脉之事,不过是不堪邪气骚扰、不愿修真界毁为一旦才要求以冉焰献祭,然而如今秦子忱提出了新的方案,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解决问题,什么都不是事。于是秦子忱答应这四大宗门,五年之内必然解决此事。而这五年之间,四大宗门均不插手此事。

没了另外传承万年的三大宗门的压力,天剑宗所面对的,仅是以一剑门、合欢宫为首带领的这千年来的新兴门派,在这几大门派周边修炼的散修、当初蓬莱幻音宫所残留的修士、以及天剑宗星云门逃窜出去的修士。然而这些修士加起来,实力也已经是星云门和天剑宗联手之后的好几倍。

其实道宗等人也不过是看在秦书文的面上姑且不管,然而所有人却都觉得,一个自斩了灵脉的宗门抵抗几乎半个修真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大家也不过是等着五年之后,天剑宗彻底垮掉,再出手抓捕冉焰。

然而未曾想,秦子忱继任天剑宗后不久,就陆陆续续有弟子往天剑宗赶。

道宗暗中去了好些弟子,道宗宗主不免震怒,在自己小徒弟也跟着跑过去后,道宗宗主亲自把小徒弟提了回来,罚在静室跪着后,骂到:“你个兔崽子去参合什么!”

小徒弟把脖子一横,冷声道:“我又不是顶着道宗名义去的,这是我自己的事!”

“放屁!”道宗宗主差点一巴掌抽上去:“这都是你死我活的事,只要他们能解决邪气,和咱们屁的关系都没有!”

“怎么没有关系?!”小徒弟抬起头来:“天道乱了,我等修士,自然要维护天道伦常。你不愿意去,那我去,又怎的了?!”

道宗宗主愣了愣,看着面前年轻人亮晶晶的眼,竟蓦地觉得,似乎有什么久违的东西,从心底涌了上来。

他也年轻过。千年前,他也和这个小徒弟一样,怀有热血,心怀正义。他静静望着年轻人。

这些冲动的事,他不会再做了。可这些年轻人,为什么不让他们做呢?

这是他们的时代。

这是他们的兵荒马乱。

道宗宗族轻叹一声,广袖一拂,转身离开。等第二日,弟子来报,他这个小徒弟已经越狱又去了天剑宗。道宗宗主轻叹出声,不再说话。

修真界在短短几个月里,完成了一次巨大的人口迁移。一剑门、合欢宫等三十几个门派合并为正气盟,而星云门和天剑宗则签下协议,星云门成为天剑宗附属。

秦子忱和谢寒潭签下协议那天是个好日子。谢寒潭站在高台之上,身后白龙慢慢扭动。他放下笔时,慢慢道:“我是看在师父的面上。”

秦子忱没有说话。他签上自己的名字,将契约书烧毁,上交给天地。

两人并肩俯瞰江山,谢寒潭慢慢道:“五年后,若你们没有完成你们所说的,那我只能毁掉这个世界了。”

“不过你放心,”谢寒潭转头看向秦子忱,微微挑眉:“你和师父,我都会保住。”

“怎么不趁机杀了我?”秦子忱有些奇怪,看着陆续搬进天剑宗的人,淡淡开口。谢寒潭苦笑出声:“杀了你,她大概很难过吧?我没让她幸福过,那至少不能毁了她的幸福。”

“后悔吗?”秦子忱转头看他。谢寒潭回眸,漂亮的眼里落满山河柔光。

“虽然很后悔,但是我本来所求也不多。完成和怨龙的契约后,我就可以飞升成神。能遇到她…”谢寒潭低下声音去:“本也已经很幸运,奢求太多,做什么呢?”

秦子忱没有说话,他第一次发现,这么平静和谢寒潭说话,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爱情从来是这世间美丽的颜色,然而除却爱情,这世上还有大好山河。

苏清漪的爱从来不是禁锢,让他狭隘执着于她,而是教会他如何站直了,去欣赏这世界的美丽与从容。

她对秦子忱如是,对谢寒潭如是。

所以曾经遇见过,已然是幸运。

谢寒潭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突然出声:“秦子忱。”

“嗯?”

“有时候,我觉得我该感谢你。当年我还是阿七的时候,就十分敬仰你,那时候我就像,我想做一个像秦仙师一样的人。”

“你无需像我。”秦子忱淡淡开口,说着他从苏清漪那里学会的话语:“你只要做你自己,便已是最优秀的人。”

“是啊。”谢寒潭轻叹出声:“当年师父,便同我说过。”

两人再没说话,心中一片安宁。

不久后,天剑宗外地动山摇,传来轰隆之声。众人匆匆起身,就看到山门之下,老远有一男一女驱使着什么疯狂奔了过来,男子一身白袍,面容清秀;女子一袭红衣,牵着一批骡子,腰间插了一把竹笛。

正是蔺棺和梅长君。

他们身后追了大批修士,秦子忱忍不住眉头一皱,就听那女子大喊道:“你大爷的秦子忱,老子来给你送灵脉,你他妈呆着做什么啊!!”

“灵脉?”宋旭最先反应过来,旁边雷虚子直接扑了出去,星云紧跟在后面,随后转头对发愣的人大喊了一声:“是灵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