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的修行者弄得和收破烂的拾荒者似的,这的确是所有中原王朝联手压榨下的无奈,以这些意志力超凡的苦修士撑起的国度能够抵御这些中原王朝的侵袭,在历史的长河里,甚至偶尔还有杀入中原劫掠的机会,这足以让人对这些苦修士的感到敬佩。
吴広沉默,心中却是有些发麻。
谢长胜说的这几句话,历史上从来没有人去做过,因为没有一个拥有惊人资源的权贵,会想去喂饱一群已经习惯了“饥渴”的苦修士。
没有一个拥有惊人修行资源的权贵,会像谢长胜如此败家和胡闹。
甚至根本没有人会想到要这样做。
但是真的这样做了,会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吴広有些难以想象。
胶东郡囊括海外出产,无数的奇珍异宝对于中原王朝而言都是惊人的修行资源,而对于“省吃俭用”到了极点的东胡修行界来说,一些在中原王朝而言甚至只有一点装饰作用的东西,都被他们利用到了极致,是他们眼中极佳的修行资源。
例如一些红珊瑚,一些深海之中的贝类贝壳,一些生长年限足够长的海马、珍珠等等。
这些在胶东郡富贵之家比比皆是的东西,甚至在东胡就是秘宝,甚至都是不足以支持修行,很多都是牧民用一生的积蓄用以交易换取,然后供奉给这些苦修者。
这些苦修者的回报便是帮他们去除病痛,帮他们驱逐荒原之中的猛兽,护佑他们的平安。
有些人有修行的潜质,却是因为这些资源所限无法修行,若是谢长胜将这些东西就那样无比大方的放到他们的面前…这个关中最出名的败家子,恐怕会成为阴山之后很多边荒之地的人口中的活佛吧?
“想想都觉得有趣啊。”
看着吴広外表沉默,内心却波澜壮阔的样子,谢长胜自己都有些陶醉起来,佩服自己的想法的确独步天下。
“要顺便让她借势吗?”吴広想了想,问了这一句。他知道谢长胜还有和很多人不同的地方,是说了一定会做,而不只是说说。
在昔日长陵岷山剑宗之变后,夜策冷、百里素雪等人的踪迹一直是所有的修行者最为关注的,而谢家人,最为关心的自然便是谢家的长女谢柔。
只是数日之前来的确切讯息,昔日长陵之变后,谢柔却是最终被安排去了乌氏。
至于为什么被安排去乌氏,想必百里素雪自有考虑,现在吴広想着的是,既然谢家大小姐在东胡和乌氏一带,那谢长胜又正好要做这样的事情,自然可以让谢柔借势。
尤其在东胡的历史上,有很多在边荒之地拥有极高威信的苦修士,其地位不亚于皇族。
“我姐和我不是一类人。”
然而谢长胜马上摇了摇头,道:“听说她在岷山剑宗修剑也是被百里素雪在最高峰冰屋子里头关着,谁知道百里素雪让她修的是什么剑意,我可不要我这么一闹,每天都有一堆信徒跑到她面前诵经,到时在冰屋子里头好不容易关出来的冰雪清净就反而让我破了,我可不想今后姐弟见面就是她提着剑到处追砍我。”
吴広挑了挑眉,“有道理。”
“岷山剑宗上寒峰,塞外风雪又连天。”谢长胜却是缩了缩脖子,收敛了笑意,轻声叹了一句,“左右是个冷,胶东郡郑氏门阀里最好看最贵的皮毛袍子,送一件去给我姐。”
吴広点了点头,这一瞬间他到是觉得谢长胜真是长大了。
“梧桐落里一少年,转眼却成老妖精,小姨原是美眷侣…”但这转眼间,谢长胜却是饮酒击箸轻轻唱了起来,伴随着一声哀叹,“可惜我姐还未过门就只能死了心,不然即是天下第一败家子,又有天下第一无敌剑师做姐夫,这可是真威风。”
第八十九章 千里之外
什么叫做威风,每个人都自有不同的看法。
有人想要天下第一,有人却只要做成别人做不成的几件事,有人却恐怕只需要家中的娇妻一声满意的称赞。
知足者常乐。
阴山之后,一年里春暖花开的日子极少,大多时候都是飞雪缭绕,滴水成冰的冬季。
只是乌氏人自有生存之道,在很多山谷里,隐藏着许多冬季牧场。
有些牧场的小气候十分特别,在外面飞雪缭绕时却因为地下有地热而温暖如春,草木茂盛,而有些冬季牧场,却是因为积雪下面顽强的生长着一些耐寒的植物,这些植物生长得极慢,但却比一般草类提供更高的养料。
在乌氏的许多冬季牧场里,其中有一些牧场的冻土里,甚至大量生长着“寒地玛咖”,这种独特的块茎不仅可以大大提高牲口的耐寒能力、能够让牲口拥有独特的饱腹感,甚至能够大幅度刺激生殖能力。
在一些特定的时节,乌氏人会赶着大量的牲畜去这些牧场。
牲口的繁殖速度和猎手们的捕猎,决定着食物来源的同时,也决定着乌氏的人口。
乌氏的人口数量和中原地带的王朝相比本身就少得可怜,而且每个乌氏的成年男子几乎都是战士,在之前和大秦王朝的战斗里,乌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损失掉的军队数量虽然甚至要少于大秦王朝,但大秦王朝的军士便纯粹是军士,在整个王朝里原本就只负责征战,但乌氏的战士在整个氏族里却承担着多种角色,他们在一些时候既是牧民,又是猎手,甚至还有可能是通往更苦寒地区的马帮商队。
同样战死一个人,对于乌氏的影响便更大。
军队数量不足,当分散着护送大量的牲畜赶往不同的牧场之后,有些地方便容易遭受一些野蛮部落氏族的突袭。
乌氏此时的处境比以往任何时期都要困难得多。
然而只要某些固有的传统未变,这样的王国便总是能够支持下去。
再过数日就是桑顿节。
乌氏一些温暖的牧场里,一种美丽的花朵会盛开,这种被乌氏人称为秘境花的花朵是乌氏的秘药之一,可以缓解军队强行军的疲劳,最重要的疗效却是可以祛除风湿。
同时,这个时节还是乌氏大量囤积奶制品的时候。干奶酪和酸奶制品以及风干肉,是只有乌氏军队吃得习惯,但却很可靠的食物。这些食物没有多少负重,却可以让一只骑军在野外自给自足的战斗很长时间。
在一片秘境花盛开的山沟里,有一些乌氏的妇女在收割这些色彩绚丽的花朵。
她们小心的踏步在这些花丛中,尽可能的只采集花朵,不踩踏掉这片土地上的任何一处植被,就连那些最普通的苔藓她们都尽可能的不去破坏。
在她们的后方,是一片已经收割完成的山沟。
山沟里一条冰川流水汇聚而成的清冽小溪旁,有几座雪顶的帐篷,帐篷着地的边缘,都用金色的丝线绣着秘境花的图案。
在这种重要节日来临之前,这样的帐篷便只代表着乌氏的皇族居所。
此刻这几顶雪白色蓬顶的帐篷里,只有一座有单独一名老妇人。
若以谢长胜的说法,那这名老妇人在乌氏便是真正的威风。
因为她便是乌氏皇太后,从很多年前开始,她便掌管着这一大片疆域,而且因为信仰的问题,在乌氏人的心目中,她是最接近神灵的那一种人,或者说,就是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心目中神灵的代言人。
这处山沟向阳,阳光很好,虽然色彩最为绚丽的秘境花已经收割掉,但是平坦的溪岸两侧还盛开着很多不知名的花朵,其中有些花朵甚至是外面世界里没有的独特色泽。
这片地方和许多人想象中的秘境几乎没有什么差别,此时极为静谧,没有牲畜在周围,溪水旁只有一名年轻的侍女在翻晒一些还未制成的风干肉。
这样没有什么诗意的简单劳作,在此时此境,却也美得如同世上最好画师画出的画卷一般。
这片山沟一侧的山坡往北延伸,不远处便是雪线。
在这静谧安详之间,雪线下的某处,却是不协调的出现了几个黑点。
这是一些远道而来的旅人,带着的是许多座雪山外的风尘。
这些旅人似乎并没有对乌氏皇族该有的敬畏,他们脚上坚厚的黑色皮靴肆意的践踏着乌氏人珍惜的植被,脚底带起一片片粘结着植被残株的湿润泥土。
乌氏皇太后没有出帐,正对着这些旅人的一侧帘子被她指尖捻出的一缕微风吹开,她从未见过这些旅人,但却在一些画册上看过其中一些人的面目,她虽然已经很老,但记忆力却一直都是惊人的好,所以她只是看了一眼,就已经认出了这些旅人的身份。
这些人不是客,但她昏黄的眼眸里,却是偏偏连一丝意外和震惊的情绪都没有。
有一片乌云飘了过来,遮住了这片山沟。
这片乌云很奇怪,不仅遮住了阳光,而且就此停留在这片山沟上方,如同有生命般不走了。
这些旅人接近了这几顶雪顶的帐篷,早在接近之前,这些人就已经感知到了她的存在,所以面上全部都是欣慰的表情。
同时,这些旅人也很警惕。
在距离数十丈时,有一名旅人便甚至已经放出了飞剑,想要彻底割裂乌氏皇太后所在的这顶帐篷。
在剑光刚刚闪现之时,乌氏皇太后轻声叹息了一声。
她走出了这顶帐篷。
剑光在她动步时顿住。
乌云的阴影落在她身上,谁都清晰的看到了她面上的表情。
她只是有些心疼这顶崭新的帐篷,却没有任何的惊慌。
为首的一名旅人顿时有些不安,蹙起了眉头。
“端木侯?”
她看着这名为首的旅人,认真地问道:“你在岷山剑宗不是被百里素雪连脊骨都被打成了几截,怎么伤好得这么快?”
她的语气很真诚,但是对方却不能承受这样的问话,眼中怒气顿生。
“是因为郑袖的灵莲莲子?”
看对方没有回答的欲望,她却是探寻者这个问题的答案,自己又猜测了一句。
她的猜测并没有太大的错误,这几名远道而来的旅人面容渐肃,就连眼中怒意燃烧的端木侯都微微眯起了眼睛。
王侯自然有王侯的气度。
就在眼睛微眯微张之间,他的怒火消失,只有如远处寒山般的峭寒。
“难道你不应该更关心我们能够来到你的面前,是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吗?”
第九十章 大谬
“和自己的命相比,你们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并不显得重要。”乌氏皇太后笑了笑,“按理来说我应该更关心我的命。”
她笑了起来,然而端木侯却并不觉得好笑。
因为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对方都好像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他的目光下意识的转向了远处溪流畔的那名侍女。
那名侍女圆脸,非常年轻,远远看去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更不可能是七境的宗师。
此时她也正在抬头张望这边,但却似乎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敢靠近。
像这样的一名侍女,即便修行的是乌氏皇族的某种秘术,显然也不可能保证这名老妇人的安全。
那除了这名侍女之外,还有什么可能?
最近的乌氏军队都不可能在他们带走这名老妇人之前赶来。
然而这名老妇人越是不担心自己的生死,对于他们而言,便越是显得她就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你早就知道我们要来?”
端木侯皱着眉头看着这名老妇人,眼珠子转了转。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端木侯的习惯,在军中的时候面色不动,但是眼珠子一转就要杀人。
只是现在他眼珠子一转,却是因为紧张和不安。
当他这句话的声音在这个秘境似的山谷里响起,他突然醒觉自己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
在岷山剑宗遭受重创之后,他虽然得了郑袖的灵药很快的复原,但脊柱对于修行者而言便是最重要的“大龙”,五气贯通的所在,脊柱断成数截即便复原,内里还是留下了些隐伤,对今后的修行有些妨碍。然而这次挫败最为影响的便是他的心境。
他和两相联手去杀百里素雪,被百里素雪重创两个不说,还被对方离开,杀入长陵皇宫。
这样的经历,对于他的信心是极重的打击。
有时候修行者往上修行靠的便是一股气势,这种气势一被打破,就会开始犹豫怀疑。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如此,心境甚至回到了很多年前在军中实力不足时。
战中失去,便要在战中寻,此次大事若成,或许便能收拾回些信心。
“郑袖最擅长的便是连环计,而且正面战阵从来都是巴山剑场领军时擅长的,并非她所长,当年她和巴山剑场征战天下时,她也只是隐于后方,以星火剑奇袭作为奇兵。就如大楚王朝一般,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线战事或者觉得战事已经平定时,却往往是她真正出招时。”
乌氏皇太后看着这名眼珠子尚在微转的大秦王侯,和颜悦色,“我有所预感,只是她到底派谁来,我却是自然猜不准。至于为什么有所预感,我总是觉得像她这样的人,若是发动这样的一场大战只是为了祖山里的一两件东西和为春季伐楚的调动做一下准备,总是有点不值得。她在过往很多年里,都像是最精明的商人,不会做吃亏很多的生意,她对我乌氏肯定别有图谋。”
“不愧是统领乌氏的人,你的猜测很准确。”端木侯和身边的几人更加谨慎了些,端木侯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这名老妇人接着说道:“只是抛开你的生死不论,你能猜得出我们到这里的真正用意?”
“愿听其详。”乌氏皇太后只是回了这样一句。
高位者在更高位者的面前也只是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更何况端木侯在岷山剑宗之后气势已堕,她在位的时间比此时世间任何帝王都要长,早已摸透了人心和有着对付这些权贵的手段。
她先前所说的那些话已经足够让这些来自长陵的权贵跟着她的步调走。
“乌氏的力量其实和东胡相比都有很大差距,修行者数量都甚至无法相比,唯一不同的是,东胡皇室的威信无法和你相比,东胡的苦修士占了很大一部分力量,而在乌氏,你相当于是皇室和苦修士的合体,你再乌氏被认为是天受神权之人,接近神灵,或许当你死后,你就会被乌氏人封为真正的神灵,留在史书里。”
端木侯也没有犹豫,对于他而言,不被对手掌控的最好方法,便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所以他很快的接着说了下去,“但先前被乌氏认为是天受神权之人的,是你的一个儿子乌跋海,他是修行奇才,而且是难得一见的大将之才,只是他英年早逝,所以你才走上这样的位置。”
“然而我们却能确定,你那个儿子其实并非病故,而是被毒死的。”
端木侯看着这名老妇人的眉眼,冷笑了起来,“若是乌氏人都知道你儿子是你亲手毒死的,又会如何?”
然而乌氏皇太后的情绪却没有任何波动,她只是摇了摇头,“看来你们都动了他的尸身,只是你们的推断从一开始就错了,我要杀他不用毒,而且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他之所以会死,只是因为他修炼毒身舍利不成而死…毒身舍利在乌氏是禁法,他咎由自取,最终身亡,这件事知道的并非我一人,只是被隐瞒了起来,你们现在再揭开来,对我的统治而言不会产生任何的影响。”
端木侯心中一震。
他和身边的几人互望了一眼,都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失落和荒谬的感觉。
这是他们最仰仗的手段,因为这事关整个乌氏的稳定,然而这件事从头到尾根本就是谬误?
乌氏皇太后笑了起来。
她笑得很慈蔼,然而眼眸深处却蕴含着怒意和杀意。
她知道长陵皇宫里那名女主人自认为掌握了她不可告人的秘辛,掌握了可以要挟她的东西,而且这些秦人是将她埋葬在雪峰里的那名儿子的尸身都挖了出来。
所以她决定给这些秦人更多些煎熬。
“除了你们推断错误的这件事之外,郑袖让你们来这里的还有一个重要使命,应该就是九眼天珠。”她笑着看着端木侯和他身边的修行者,缓缓地说道:“我们乌氏的这枚圣传九眼天珠,来自于天外星域,除了汇聚着那颗流星的最核心元气之外,天地法理自成线条,蕴含着星火修行的道理。这样的一枚东西,对于她而言便拥有无限可能。”
看着端木侯等人眼中涌起的更多震骇,这名心中已经杀意盎然的老妇人笑得脸上的皱纹更密:“只是有种秘密只有真正的执掌皇位者代代相传,就连我此时身边最为亲近的人都不知道,我乌氏除了九眼天珠之外,还有一件东西叫雷阵托甲。”
第九十一章 死机
这片山坡的阳光下很温暖。
然而在这名老妇人的笑容里,端木侯却莫名的有些手足冰冷。
对于未知的东西,修行者总是抱有莫名的恐惧。
雷阵托甲这四个字,对于他们的认知而言,完全陌生。
“郑袖应该是对你许诺了许多东西,否则你不会去岷山剑宗对付百里素雪,尤其是你被百里素雪重创之后,你很自然的认为她理应对你有更多补偿。”
乌氏皇太后微讽的看着沉默不语的端木侯,接着说道:“然而她会觉得亏欠什么人?你们有没有想过,她派你们到乌氏来,并非是要给予你们补偿,而是利用你们获得九眼天珠的一些秘密。她或许会认为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我只有动用九眼天珠的力量来自保,然后她就可以通过降下星火剑,在和九眼天珠的力量对抗之间,领悟更多的星辰元气法理。只可惜她根本不会成功,因为我不需要动用九眼天珠,只需要动用雷阵托甲。”
端木侯的手心已经微汗。
此时他至少已经听出,若是真有雷阵托甲这样的东西存在,那一定是和传说中的乌氏至宝九眼天珠同等的符器。而最让他心惊的是,他自己都觉得乌氏皇太后说的这些话未必没有道理。
“假设你说的全部都是真的,即便你所说的这雷阵托甲能够抵御她的星火剑,那你自己凭什么从我们手中逃出去?”然而高手交锋,同样也不会错漏任何细节,端木侯深吸了一口气,微眯起眼睛看着乌氏皇太后,“就算你能够应付我,谁能应付得了我身边这些人,就凭你那名侍女么?”
听着这样的话语,他身边的四名属下全部笑了起来。
即便已经没有来时必胜的信心,而且连最重要的推断都变成了谬误,但是此时的笑容依旧是很强有力的武器,或许可以逼迫对方得到更多有用的讯息。
端木侯的说话也不无道理。
在整个修行者世界里,从来没有人见过乌氏皇太后出手,就连乌氏那名皇帝死去,皇权落到她手中的那几年里,她也没有亲自出手过。
她当然不可能是八境的修行者,否则气息不可能如此衰老。
即便是修行了某种逆天秘术的七境,她也早已经过了修行者最为强横的年纪,五气已经衰败,最多也只能对付端木侯这样的强者。
然而端木侯随行的这四人里,却是有两名七境,两名六境。
深入乌氏原本就是极度危险的事情,端木侯可以说是连他的家底都带上了。
溪水旁的那名侍女那么年轻,甚至可以说是稚嫩,到现在还呆呆的站在那里,怎么可能对付得了这样的四名修行者?
“除非她是赵四或者白山水,可是赵四和白山水比她老得多,而且她们不可能在这里。”
端木侯在自己部下的笑声里,也重拾回了些锐气,冷笑着又补充了一句。
乌氏皇太后有些感慨。
她感慨对手不够了解自己。
因为所有的乌氏人都知道,她从来不会虚张声势。
“我不只有她一名侍女,我有两名侍女。”她摇了摇头,说道。
当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股恐怖的气息就已经从她的胸口涌了出来。
这是她的天地。
即便对方重拾了些信心,但战斗也依旧是由她揭晓。
当这股恐怖的气息从她的胸口涌出时,极高的虚空里,一道苍白色的星火也已经落了下来。
郑袖星火剑的修行之法依旧是外界所不能知,然而她的一些手段却已经被修行者知晓,当某个修行者愿意以本命元气维系她的某个元气烙印时,这名修行者本身便像她的飞剑一样,和她有了些独特的联系。
她可以借由这名修行者获得一些特殊的感知。
这种特殊的感知原本最为重要的是气息锁定,可以让她在千里之外锁定一些敌人的气机,降落星火剑诛杀。
但在很多场战斗里,她的星火剑也变成了一道特殊的保护。
就如现在,那种独特的联系,便已经让远在不知何处的她感受到了乌氏皇太后身上迸发而出的这种可怕气息,并瞬间判断出这样的力量不是端木侯和他身旁的七境所能抗衡!
在这同一瞬间,端木侯和他身边四名修行者的面色被这股气息镇得无比惨白。
五个人变成了往后方激退的五道光华,五道气浪在他们的面前翻滚。
一片金黄色的人形天铁从乌氏皇太后的衣领间飘飞了出来。
这个时候端木侯知道了雷阵托甲是什么。
天铁即是陨铁。
这片只不过拇指大小的天铁拥有陨铁的一切特征——不断熔化凝聚形成的独特笔直纹理,重叠玄奥的自然花纹,表面无数灼烧和熔融的痕迹。
然而他见过的所有天铁都没有这片特殊。
因为这片天铁的每一条自然纹理之间,此时都在往外激射着雷光。
让他们感到无比恐惧的气息,都来自于这片天铁的内部,来自这些雷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