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咎的瞳孔收缩到极致。
他看着狂掠而来的赵香妃,并未选择逃遁,而是一声如野兽咆哮般的低吼,将自己体内的所有真元凝成一束,汇聚在自己的本命剑中。
他的本命剑随着他的心意急剧收缩,瞬间变成一道手指般粗细的小剑,恐怖的加速,笔直的刺向赵香妃的心脉。
空气里留下一道光路,荡漾玉石俱焚的气息。
赵香妃看着落向自己心脉的这一道剑光,没有改变去势,她看似娇小的身体里,却爆发出了一种如山崩海啸般的恐怖力量。她也发出了一声难以想象的尖啸。
轰的一声,她的拳头也同样砸向魏无咎的心脉,她的拳头前方,被她的力量压迫,甚至出现了一道若眼可见的风柱!
这一刹那,战场上无数人骇然的叫了起来。
谁都知道她修的便是自身,然而魏无咎这一剑追求的便是极致的洞穿力,又岂是任何的肉身所能抵挡?
剑拳互落,难道便真的是玉石俱焚的结果?
剑光落在她的身上,照亮了她如玉石般的面容。
然而她的身体只是一震,剑光却并未刺入她的身体。
她的拳头砸在了魏无咎的身上,却并未将魏无咎轰飞,而是直接砸穿了魏无咎的身体,将魏无咎的身体挑在了她的手臂上!
战场上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连时间的流动都似乎在此时凝滞。
魏无咎的双脚脱离了地面,他的力量已经彻底消失,却并未死去。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赵香妃的心脉处,只看到有一片古朴的铜镜在闪耀着昏黄的光彩。
“我对你说过,我是大楚王朝的皇太后,天下楚器,至强者自然都在我身上。”
赵香妃轻轻的咳血,却是骄傲的轻声说道,“只可惜你太过迂腐,再狡猾的狐狸,习惯无法改变,便总是会落入猎人的算计。”
第十九章 剑痕
魏无咎眼瞳中的色彩迅速黯淡下来。
他看着赵香妃,在死去之前只是轻声的回应道:“原本我只佩服过一个女人,你现在是第二个。”
赵香妃点头,收拳,让他的身体从自己的手臂上滑落在地。
毫无疑问她的冒险已经成功,然而她同样十分清楚,最终的胜利,还要看阴山一带。
当她转身回首,看向阴山方向时,阴山境内,秦军大部已经集结完毕,围困着天启城的秦军,已经即将开始新一轮的进攻。
因为司马错将楚军这座被围困的孤城视为决战致胜的关键,下达的命令是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攻陷这座城池,然后迅速布防,以此处狙击楚军主力,所以这次的进攻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已经无法再顾及伤亡,无法顾及军械的损耗。
无数箭矢如暴雨般的落向这座城,这些箭矢的箭头都是用磷石制成,和空气剧烈的摩擦之后便旺盛的燃烧起来,变成一团团的火球。
秦军的箭手拉动弓弦,这种造价不菲的箭矢此时在他们的手中就像不要钱的枯枝一般被他们疯狂的使用,因为追求极致的速度,这些箭手的手指都开始流血,手臂都开始发抖。
大多数符器早在第一轮轰击之中便消耗殆尽,此时处于秦军围困之中的这座孤城,大多数地方都已经燃烧起来,到处都是冲天的烟柱,空气里散发着各种各样烧焦的味道。
秦军的一支重甲骑军已经开始朝着一处城墙的断口冲击,沉重的铁蹄轰击着地面,让这处城墙上的碎石砾都跳动起来。
便在此时,一阵凄厉的破空声又压过了所有的声音,在接下来一刹那,秦军发出了地动山摇的欢呼声。
原来此时秦军之中的一批重弩机也已经移动到此处,数百枝粗如婴儿手臂的重型弩箭狠狠坠入那处城墙断口,接着便又是一轮,顷刻间共激发三轮,上千枝重型弩箭将那片城墙周遭钉成了一片森林,恐怖的力量激起了一片片的尘浪往外扩散。
然而就在这地动山摇的欢呼声里,就在弩箭狠狠刺入墙体和内里的泥地上溅起的一道道尘硝里,就在那支重甲骑军冲击的正前方,那处断墙口出现了一道身影。
在这道身影出现的瞬间,尘雾里出现了恐怖的热力,然后连弥漫的灰尘都似乎全部燃烧起来,变成无数往外飞散的火星。
飘舞的火星里的这道身影是一名身姿挺拔的男子,漆黑的长发没有束起,在火星之中肆意的飞舞,然而当所有这些秦军军士看清他的身影时,他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团更耀眼的火光。
他起剑势,挥动这团火光。
天地剑轰的一声爆响。
就像是一道巨大的洪炉砸了下来,然后变成了一道剑意,横切而下。
这支疯狂冲锋的重甲骑军的前方一片火红落下,这数百重甲骑军接踵而至的撞上这片火红,整个身体都如同爆燃般炸了开来,无数厚重的金属甲片溅飞出去。
时间在这一瞬间也如同凝固。
很多人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却依旧无法顺畅的呼吸。
那一片火红落下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长达百丈不止的深深剑痕,宽逾一丈。
那些重甲骑军的残肢断甲,洒落在这剑痕里,燃烧着。
剩余数十骑无法前进,那些眼睛原本都已经蒙上的战马感知到莫大的恐惧,任凭上面的骑军御使都无法控制,在原地疯狂的打转。
心神最为震动的是秦军之中的数名修行者,他们心中一些已经埋葬很多年的记忆开始苏醒,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
在很多年前大秦王朝的军队势如破竹的连破赵王朝的城池时,有一座城里有一座打铁铺子。
那座打铁铺子里有一名宗师,然后他一人提剑到了城门口,面对如潮水而来的秦军划了一剑。
城前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剑痕。
然后那名宗师只是说了一句,谁过这剑痕谁死。
然后那整一支大军就没有了。
天下知道了那座城里有赵剑炉。
“谁过这剑痕谁死。”
在火光里,赵策的黑色长发也变得深红,如无数细小的火焰狂舞。他奉师遗命跟随唐昧,离开赵地许多年,很多有关赵地的记忆也在淡忘,然而他是经历过当年那一战的人,他和赵剑炉的那几名修行者,当年便是站在城里看着他的师尊施剑。
今日里看着他自己施出的这一剑,看着这道剑痕,他记忆里自己那名师尊的这一剑便变得更加清晰,渐渐和自己眼前的光影重合在一起。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感悟到了当年自己师尊这一剑里的许多意味。
听着自己的声音在烈焰里燃烧,他感觉到自己和自己当年的师尊又近了数分,感觉自己又强大了数分。
这种感觉真好。
数声凄厉的军令声响起,原先紧随着重骑涌向这里的数股军队骤然开始回缩。
“当年你们秦人便是不敢正面我们赵剑炉的剑,不要过了很多年以后,还是一个敢出来的人都没有。”
赵策冷冷的看着前方的秦军,说道:“若论无敌,当年是谁真正的无敌?”
当他这句话响起,乱云飞渡的天空里突然响起一声古怪的鸣声。
这声音如同鹤鸣,然而却带着一种极为阴森可怖的味道。
所有人在这一刻不自觉的抬首望天。
一道浓黑如墨的云气不断翻滚着形状,在天空里飞来。
云气里面似乎有一只鹤,然而却没有血肉和羽毛,尽是骨架,只是骨架上燃烧着黑色的焰流,超出了世人想象的范围。
“有些事情你并不了解。”
一声如鬼魅般的声音从空中幽幽的落下。
黑云一收,那只黑色骨鹤也消失无形。
那道剑痕后方不远处,却是已经站了一名鬼气深深的修行者。
这名修行者身穿着领子极高的玄色袍服,在抬首看着赵策说话时,他的身周不断闪耀出朵朵的黑气,自然凝成一朵朵黑色的梅花,然后又迅速的消失。
“王惊梦曾与你师尊约定了战期,只是你们大赵的皇帝太过愚蠢,只是因为些流言就生怕你师尊夺了他的位。先设局将你师尊杀了。”
这名修行者幽幽地说道,“虽然我和王惊梦是死敌,但是有一说一,却不能因此堕了所有秦人的名头。”
第二十章 痴者
“古之君子,以仁义治天下,师出须名,你们秦人元武窃国,郑袖事二夫,难道还在意名声么?”
赵策挑眉,淡淡地说道。
“你说什么!”
听到他这样的说话,一片愤怒的叫骂声自秦军之中响起。
赵策嘴唇微翘,面上显出讥讽的神色,却是不屑去看那些秦军军士。
“我和你说那些,无关于别人,只关乎巴山剑场,关乎王惊梦和你师尊的昔日的战期。”鬼气深深,如军师模样的修行者却是面不动容,和先前一样只是幽幽静静地说道,“有些事情,不管信不信,都是存在的事实。”
赵策看着他,问道:“你又是谁?”
这名修行者颔首为礼,道:“师长络,不过很多人习惯称我为鬼师。”
赵策微微一怔,却是肃然颔首回礼道:“原来是昔日叛出巴山剑场的鬼剑,未曾想离开了巴山剑场之后,你却真的修习了阴神鬼物的功法。”
两人对话十分平淡,然而即便在这战时,城内城外都是一片惊呼声和倒吸冷气声。
巴山剑场对于秦人的意义不言而喻,即便许多有关巴山剑场的记载都在元武登基之后被焚灭,然而对于军队,尤其对于修行者而言,许多事和许多人根本无法抹灭。
巴山剑场在最为辉煌的那数十年间,只出过一名叛徒,那便是师长络。
传说里师长络的剑意神鬼莫测,所以被称为鬼剑,而据说他之所以成为巴山剑场的叛徒,便是因为他想要刺杀王惊梦。在传说里,他的天赋和王惊梦相近,因为太过嫉妒王惊梦的才能,生怕将来王惊梦压过自己,所以才想刺杀王惊梦,在失败之后自坠山崖却是侥幸未死而逃脱。
传说中的人物再现,往往携带着一个时代的气息而来,令空气都似乎变得沉重起来。
然而师长络的神情却是极淡,道:“功法无分高下,有用则用。”
这样淡淡的意态,却是让赵策的面容更肃,一种被凶恶猛兽盯上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看着师长络,认真道:“传闻你是嫉妒王惊梦刺杀不成才叛出巴山剑场,但你却不是心胸狭隘之人。”
“不分生死,何以知强弱。”师长络的语气骤然变得森然:“我若败于他,自然无话可说,我若杀了他,便证明他不如我强。”
赵策皱了皱眉,道:“原来是剑中痴者。”
师长络看了这名赵剑炉的宗师一眼,心中油然生出无数复杂的情绪,但只是一瞬,他的心境便变得绝对的古井无波,不留一丝涟漪。
“何不杀元武?”赵策却是忍不住问了这一句。
许多秦军军士又是色变。
“我在巴山剑场虽然逃脱未死,却受了极重伤势,进境便慢了。若是同为八境,或许便要一试。”师长络面色平静的回应道。
所有人听出了他的意思。
他是自认已经跟不上元武,否则若是世间是只有他和元武并列,那他便也要和元武一分生死,看看谁强谁弱。
赵策沉默了数息的时间,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师长络的双眸,郑重问道:“昔日王惊梦真与我师尊定好了约战之期?”
师长络冷道:“一剑飞斩镜湖月和焚尽硫池水,这两件事你应该都知道。”
镜湖原处于赵境芜州,昔日秦赵征战时,秦军攻克芜州,王惊梦夜观镜湖,施了一剑,水波不惊,但是镜湖里那轮明月的倒影却是分开两半,许久不合。
赵境泉城有一口热泉名为硫池,水昏黄温热,约数十顷方圆,赵剑炉那名宗师一日在这硫池之上施出了一剑,蒸干了硫池水,甚至令热泉都断流。
这两件事情过去年代已经久远,却代表着修行者世界里一时剑技和修为的巅峰,和鹿山会盟上元武的一剑平山一样,注定在修行者的世界里流传下去。
尤其赵剑炉那名宗师的焚尽硫池水,在后来的很多故事里都被传成当时他对大赵王朝的皇帝不满,所以才施展出了那一剑施压,之后不久,他便被大赵皇帝设局杀死。
这些都是旧事,其中曲折难以说清,然而今日师长络和赵策这样的人物汇聚,却有了理清的可能。
尤其对于赵策而言,这些事情比起个人的生死更为重要。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师尊一剑焚尽硫池水,是为了回应王惊梦的一剑?”他看着师长络,缓缓问道。
师长络冷笑起来:“两件事之间相隔的时日,差不多便是消息传递到你们赵剑炉的时日,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你师尊,以他的性情,难道会真的无聊到特意去斩那样的一剑,威慑你们大赵的皇帝?”
赵策沉默了一息的时间,然后躬身行礼,道:“愿听其详。”
师长络道:“之前你们赵剑炉所在那城对于秦军而言只是沿途顺手灭掉的一个寻常赵城,然而谁也没有想到那里居然会有一个剑炉,会有那样的一名宗师,有不少像你们这样强大的修行者。你师尊一出手便是灭了一支秦军,对于当时的巴山剑场而言,哪怕派遣许多修行者和大军将你们那城剿了,哪怕杀了你的师尊,你们这些强者逃离在外,终究是祸患,所以王惊梦当时便想以一战为赌,若是他胜你师尊,你们赵剑炉便退出那城,秦军也留下那城,但你们赵剑炉的人也不能再插手秦赵之战。”
顿了顿之后,师长络接着微嘲道:“那是最好的方法,若是换了我,自然也会像他一样做。”
赵策问道:“那和那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王惊梦和我不同。他或许觉得不用分生死的比斗最好,所以他先出了那一剑,若是你师尊得知后自知不敌,这剑约便也不用比了,但你师尊却是特意去回了他一剑。”师长络微微低头,说道。
赵策的眼睛里涌起许多复杂的神色,他开始出声,但语速变得很慢,“所以我师尊也觉得他和王惊梦适逢对手,否则以他的性情,若是王惊梦那一剑远不如他,他根本不会特意施那一剑。若是王惊梦胜他许多,他自然也不会再去施一剑。”
师长络淡淡地说道:“你终于懂了。”
城内城外,众多军士和修行者在此时都是陷入巨大的震撼里。
原来当年大秦王朝最强的那人,和赵剑炉的那名宗师,却是恰逢敌手,甚至约定了战期,只是未来得及分胜负,那赵剑炉的宗师便已经死在赵王朝自己的阴谋里。
第二十一章 神韵
“这么说,倒是我们赵剑炉的这么多人一直错怪了他。”
赵策轻声叹息了一声,“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好下场,比我师尊还不好,我师尊是不信人,与世无争,但他却是信错了人。”
师长络不置可否的看着他,没有说什么。
和王惊梦的争斗改变了他一生的轨迹,若是这世间没有王惊梦这样一个人,或许他便是当世第一人,巴山剑场的剑痴,最强大的天才。
然而即便当年他刺杀王惊梦不成,受创太重导致修行的进境变得缓慢,对他这一生的修行都产生了莫大的影响,但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对王惊梦这样的敌人,他却是没有太多的恨意。
赵策想了想,又认真的问了句,“那么平心而论,你觉得当年的王惊梦和我师尊若是一战,谁会胜出?”
师长络摇了摇头:“若从道理上讲,我认为你师尊会胜出,王惊梦是无招不破,任何招数信手拈来,任何招数在他手中都会化腐朽为神奇,他的剑招妙如天成,每一道元气的流动都似乎应该在本来的位置。但是再精巧的剑招总是有迹可循,你师尊的剑招有时候近乎身体的直觉,是剑师身体和元气交流的自然反应。但是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谁的看法不代表结果本身,一名剑师的一生会经历无数个阶段,征战韩赵魏三朝时的王惊梦和最后在长陵战时的王惊梦便不同,你想想你师尊那时多少岁,王惊梦又修剑修了多久,若是大家再过个十来年,到底又是谁会胜出?”
“你说的对,在这件事上,倒是我赵剑炉的人执念了。”
赵策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抬起了手中的剑,横在胸前,对着师长络道:“请。”
当他说出这个“请”字,便意味着战斗的真正开始。
一直在空气里澎湃扩张的恐怖热力突然消失,尽数回归他的身体和手中的长剑。
他手中原本喷涌着红到刺眼的烈焰的长剑上火焰消隐,整柄长剑变得就像普通的凡铁,然而他的整个人却好像吞噬了所有的火焰,肌肤都散发出红玉般的光泽。
最令人恐惧的是他的双瞳。
他的双瞳彻底变成了赤红色,晶莹得如同宝石,完全被一种痴狂而暴戾的气息充斥。
没有任何正常的人性,完全便是一种彻底的魔性。
在修行者的世界里,如果一名修行者完全堕于自己剑意营造出的世界,神智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便是入魔。
这对于修行者本身是很可怕的事情。
然而赵策的这第一剑,便是让自己入魔。
他的剑还未真正刺出,他和师长络身周的天地里已经都是他充满魔性的杀意。
寻常的修行者看起来绝对空无一物的天空里,开始出现大朵大朵的灰色尘埃,如灰色的雪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
一道黑色的涟漪像水流一般从师长络的身体周围荡漾开来,然后这涟漪化为波浪,不断的拍击着周围的虚空。
师长络开始拔剑,他的手中空无一物,但是右手自胸前往外深处,他的右手里却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剑柄,一端鬼气森森的浓厚焰气连接在他的胸口。
一时间连四处攻城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可以算是赵剑炉和巴山剑场的一次较量,城内外所有的修行者都知道此时两人的厮杀已经在空间里展开。
一种诡异的本命气息随着师长络的拔剑之势不断的扩张,他胸口不断涌出浓黑色的本命元气,然后不断的在师长络的手中变成剑身。
他就像是在从身体里抽出一根漆黑的骨骼。
他的动作很缓慢。
此时的画面很诡异。
看上去一个人只是在专心致志的拔剑,而另一个人只是静静的让自己入魔,然而空气里落下的大片大片的灰色尘埃却越来越多。
当师长络手中这柄漆黑的剑终于出现剑尖时,他拔剑完成,在剑尖和他的身体脱离的瞬间,牵扯出了数百条黑线,接着有一条人影的影迹被这些黑线从他的身体里抽了出来。
这一剑,师长络就像是抽出了自己的灵魂。
所有空中正在飘落的灰色尘埃和已经落在地上的灰色尘埃都狂舞起来,涌向赵策的身体。
灰色尘埃堆积如壳,瞬间堆满赵策的身体,将赵策变成了一尊灰色的石像。
然而在下一瞬间,这尊石像的双眼便燃烧了起来,内里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
这尊石像都似乎已经入魔。
咔嚓一声裂响,自赵策手握的剑身上响起。
剑身上灰色石壳上产生的裂纹里飞起许多燃烧的尘粒,接着这些尘粒飞散开来,断绝了修行者的感知。
所有人都可以清晰的看见赵策就站在那里,石壳龟裂燃烧,然而所有人的感知里却都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先是入魔,接着便是断识,如同灵虚剑门的至高剑意。
师长络的感知里也感知不到赵策的存在,然而他的心情却没有丝毫波动,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先前的一击根本无法彻底战胜赵策,而现在赵策施展出的也并非是他最强的手段。
他手中的漆黑长剑噗的一声轻响。
有许多黑色人体般的元气往外涌动了一下。
赵策的身前地上骤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光点,接着凝成一支黑色的笋。
一种古怪的力量随着这支笋的生长,不断的冲击在赵策所处的那片空间。
一片片琉璃般的晶光四散飞溅,就像是很多面镜子同时碎了。
赵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那处。
在下一刹那出现在所有人眼中时,他已经出现在师长络的身前不到七丈处。
他眼中的魔光已经消失,整个身体和长剑却是前所未有的猛烈燃烧起来,往外一炸,接着随着他简单暴戾的一剑下劈,火焰再涨,围绕着他的身外形成了一座真正的火焰洪炉,然后这整座火焰洪炉就像一滴水珠一样,从他的剑尖流淌下去,空间再震,将师长络罩落在内!
师长络手中的漆黑长剑消失,他单掌微微竖起,漆黑的本命长剑消失处有一道细微的黑烟往上飞舞。
他的整个人从中间分为黑白二色,左边半边身体黑得看不清面目,右边半边身体却是白得耀眼,射出万道光芒,一股可怕的力量凝成了一线,将这座洪炉也从中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