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
在车夫模样的人出手之时,这名将领就已拔剑,就已经骇然的发出大叫,然而直至红线中飞出无数的血珠,他才只喊出了两个字。
就在下一瞬间,那些好像静止在空中的马车才重重撞入两侧的店铺之中,与此同时,这名将领的身体直接从中间裂开成两半,无数鲜血尽情的喷涌在寒冷的空气里。
也直到此时,周围的长陵卫才看清这名车夫模样的人手里握着一柄波光粼粼,好像一股泉水凝成的剑。
“魏云水宫大逆!”
一声不可置信的厉啸声响起。
这声厉啸是鼓动了真元发出,声音洞金裂石一般,不知道瞬间传出多远。
嗤啦一声裂响。
发出这声厉啸的,原本隐匿在阴影之中的那名将领狂掠而出,一柄桃红色小剑飞于他身前,在急剧的飞行之中,剑身上层层叠叠,开出无数的桃花,似是要弥漫这名车夫模样的男子身周所有空间。
然而面对这样的一剑,这名车夫模样的男子却是反而单手收剑,负手身后,傲然一笑。
他身侧九江郡会馆楼上,一面窗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被一种磅礴的天地元气直接摧成了粉末。
一滴晶莹的水滴飘落下来。
只是一滴,便震碎了所有的桃花。
桃红色小剑断。
长陵卫这名都督颓然坐倒在地,身体好像瞬间矮了数寸,一口鲜血从口中狂涌而出。
秦玄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九江郡会馆的楼上。
“我辈喜学剑,十年居寒潭…”
一声轻吟,一道白色的身影从九江郡会馆楼上飘落。
天空的所有色彩都似乎被此人遮掩,所有这片街巷之中的人全部仰望。
“一朝斩长蛟,碧水赤三月…”
这人依旧轻歌慢吟,轰的一声,十余名披甲长陵卫却是全部浑身鲜血飞溅,四下飞出,坠入两边屋檐。
第七十三章 一剑分胜负
“术成剑铸就,千车却难阻,逃去变姓名,山中餐风露…”
白色身影顷刻间已沿着街巷前行数十丈,歌咏之间,始终有一道剑光如水流般围绕飞舞,沿途长陵卫根本连反抗之力都没有,一触之下便横飞出去,坠入两侧的屋檐。
听到这样的歌声,看到那样无敌的剑光,秦玄的浑身不住的发抖,却是连拔出黄竹筒里长剑的勇气和想法都没有,他只是在心中不住的大喊:“白山水!竟然真的是白山水!”
那名车夫模样的男子随便夺了一辆空马车,一手持剑,一手驱车,跟在白色身影的后方,只是数息的时光,便从秦玄的眼前掠过,穿过了这条长巷。
不远处便有战车的隆隆声响起。
数十辆虎狼军的符文战车从平直的街道间冲出,围向这辆冲往长陵外围的马车。
“国破山河丧,臣子同此责,吾等虽卑微,亦当不惜身,今日战长陵,他日斩秦王,再祭故国魂!”
然而带着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傲气的大逆歌声不断响起,如无数猛兽不断扑击的符文战车竟无一合之敌。
只见沉重千钧的战车纷纷如被农夫挑起的道禾一样两边飞出,砸入两侧的房屋。
如雷鸣般的落地声不断震响,长烟四起。
围绕着一条如水流般剑光的白色身影如入无人之境,如一头史前猛兽在长陵过境,直冲向渭河岸。
更多的大军尚未来得及赶至,十余名神都监官员此时刚刚赶至九江郡会馆,其中神都监副司首祁悲槐一眼看到颓然坐倒在地的那名长陵卫都尉,再看到远处那一条条如龙般直冲上天的烟柱,听着街巷中无数的惊呼声和怒叱声,以及那不可阻挡的曼歌声,他瞬间变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几乎是歇斯底里般咆哮了起来:“长陵卫怎么会在这里!长陵卫来这里做什么!”
跌坐在地上的那名长陵卫都尉听到了祁悲槐的咆哮,他艰难的抬起头来,鲜血沿着他的嘴唇不断的滴落。
然而他也没有回答祁悲槐的问题,只是不断如木偶般轻声重复:“白山水…白山水怎么会在这里!”
在长陵的城巷间,白山水正冲杀出一条通往渭河的生路时,祭剑峡谷里何朝夕和丁宁的战斗还在继续。
丁宁从一地的枯叶里缓缓站起,唇间也有鲜血在滴落,但他依旧缓缓的举起了末花残剑。
“还不认输?难道非得把自己伤到接下来一两个月都无法修行,才肯放弃么?”眼见这样的情形,谢长胜再次愤怒的出声,“还举着剑做什么?难道还想凭这柄破剑杀出条生路么?”
丁宁对面的何朝夕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看着丁宁,忍不住轻声道:“还要战?”
一侧的南宫采菽也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想要阻止丁宁再战斗。
然而丁宁却似乎感觉出了她的情绪一般,首先转头看了她一眼,对着她摇了摇头。
然后他看着何朝夕,“我已经熟悉了你的剑势,所以只需要接下来这一剑了。”
一剑便分胜负?
难道还有信心获胜?
何朝夕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但他觉得丁宁不像是说假话,所以他准备用最最稳妥的战法来应对丁宁所说的这一剑。
“人贵有自知之明,若是连自知之明都没有,必定会输得很难看。”顾惜春在此时淡淡的说了一句。
他很快意。
尤其是此刻连一直都和他作对的谢长胜等人都忍不住恼怒的呵斥丁宁,他便更加的快意。
没有人应他的声,因为此时丁宁已然再次动步。
观礼台边缘,微眯着眼睛坐在藤椅上的薛忘虚轻声的自言自语,“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在轻声嘀咕之间,他将双手放在了膝盖上。
因为此时何朝夕和丁宁的架势,让他莫名的觉得有些事要发生,而他的白须已经很稀少,若是折得太多,看上去便太丑了。
何朝夕神色骤肃,他也开始动步。
他的身体再次以纯正的直线迎向丁宁,手中的枯黄色长剑急速的斩出,然后横转,在空中拗成弧形。
这是最纯正的力量碾压型战法,横剑扫过的区域,涵盖丁宁任何一个可以躲闪的方位,逼得丁宁必须要封住这一剑。
这是最稳妥的战法,逼战斗变得极简。
这一剑一出,观礼台上绝大多数人便认为丁宁根本不可能挡住这一剑。
先前数击,丁宁便是被这样简单而分外有效的一拍直接往后拍飞,根本无法抗衡。
丁宁依旧被逼得和之前一样挥剑硬挡,然而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真的有所不同。
在他右手中残剑挥出,空气里盛开无数细小白花的瞬间,他的左手捏碎了一个蜡块,一颗龙眼大小的黄色丹药飞起,弹入口中,被他一口吞下。
何朝夕的心中第一个升起异样的感觉。
这一瞬间太快,他这异样的感觉还不来自于这颗丹药,而是来自于丁宁的这一剑。
丁宁的挥剑之势似乎和前面几次没有什么分别,然而丁宁的身体,却似乎比之前强行突进了一些,反而就像要撞上他的长剑。
他根本来不及思索。
“当”的一声爆响响起。
一股震惊的情绪在他的心中涌起。
丁宁这一剑,几乎接近他的剑尖!
之前的数击,丁宁的剑都是斩中他长剑的中间部位,而此次,丁宁往前冲来,却反而挥剑斩中他的剑尖!
这样的变化,使得他感觉自己有些用不出力,而且感觉到自己拿的好像不是一柄剑,而是一根撬杆。
丁宁的身影,似乎被他的力量一下子撬了起来,瞬间掠起,和他距离更近!
也就在此时,他的耳朵都似乎听到了丁宁体内一股狂暴的药力散开。
丁宁一声闷哼,身体里明显爆发出更为猛烈的力量,手中兀自在震荡的残剑散开更多白色的小花,切向何朝夕的腰腹之间。
何朝夕的瞳孔剧烈的收缩,呼吸都已经彻底停顿。
他收剑,然而他的剑很长,在这种近乎贴身的情况下,他的长剑根本不如丁宁的短剑灵活,这一刹那,他只来得及用自己的剑柄磕击丁宁的剑锋。
凌厉无比的斩杀骤然变成了一蓬散开的墨绿色野草。
剑锋极其细腻的在空中悠然回转,洒开一片剑影,贴着剑柄的直线,切向何朝夕的五指。
何朝夕的脑海之中充斥不可置信的情绪,然而他别无选择,他松开五指,侧闪出去。
枯黄色长剑骤然失去主人的把握,在空中斜落。
丁宁的墨绿色残剑却是顺势一挑,这柄枯黄色飞剑瞬间往后加速飞出,飞坠后方的藤林之间。
看着飞落远处林间的这柄枯黄色长剑,又看着不断盛开洁白色小花的墨绿色残剑,何朝夕顿住了身影,他眼睛里闪现出更加震惊的情绪,“丹剑道?”
一股黄色的药气,此刻还在丁宁的肌肤下翻滚。
手持着残剑的丁宁,虽然衣衫褴褛,然而看起来却比以往任何时候更为强大,更有力量!
丁宁看出了何朝夕已然不想战斗,所以他没有追击,对着何朝夕颔首,轻声道:“这颗丹药是南宫采菽在试炼之前给我的。”
“并未特意修过丹剑道,只是得人赠丹,便以命搏,想要护她。丁宁,你果然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你果然是个真正的天才。”
何朝夕眼中有苦意和不甘,但面上却随即浮现出真正的尊敬,他对着丁宁微微躬身为礼,道:“我败了。”
“你…你在此时吃了那颗黄庭金丹?”南宫采菽震惊的声音响起。
这一瞬间的变化太快,太过精细,所以就连她都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
“丁宁吞服了一颗丹药?”
“何朝夕败了?”
在她震惊的出声之后,观礼台上才一片哗然,响起了从祭剑试炼开始到现在最噪杂的惊呼声。
端木炼的整个人僵住。
狄青眉的整张脸铁青。
顾惜春的嘲讽冻结在脸上,久久无法散开。
“这是什么丹药,药力如此强横?”薛忘虚没有扯断自己的胡子,然而他的双手却差点撕破了自己袍子。
他眼睛里的神色很复杂…的确丁宁又给了他极大的惊喜,除了丹药入口无形之中就像是修丹剑道的剑师一样时机掌握得极好之外,就连剑势都是完破了何朝夕。丁宁之前看上去在硬撑的战斗,只是在不断的把握着何朝夕的剑势,并在仔细的思索着破法。
如果说先前还有人怀疑丁宁的天赋的话,那从这一战开始,所有的人都将会意识到丁宁的确在很多方面都拥有惊人的天赋。
只是天赋越佳,就越不容得挥霍,他很担心这颗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药力凶猛的丹药会给丁宁带来很多不利的后果。
谢长胜再次张大了嘴,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真是令人佩服。”直到他身旁的徐鹤山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之后,他才彻底的回过神来。
“多谢你。”
谢长胜有些自愧般,但又很认真的对着一侧的顾惜春致谢。
顾惜春惊愕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所谢为何。
“每次只要你公然开口说他如何不成,他就会有令人惊喜的表现,所以我谢谢你。”谢长胜看着他解释,并说道:“所以接下来你可以多说说他不成。”
顾惜春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不要胡闹!幼稚!”谢柔一声厉喝,看似恨不得要赏谢长胜耳光,但此刻她的眼眉之间,却是流淌着说不出的喜气。
“还不到高兴的时候。”
然而也就在此时,徐鹤山凝重的声音响起:“苏秦。”
谢长胜霍然转头往下看,顿时脸色剧变。
第七十四章 唇枪舌剑
没有来得及欣喜,或者说丁宁本身也没有多少欣喜的感觉,因为他的眼底始终很平静。他感觉到了什么,望向何朝夕身后的树林之间。
原本已然恢复平静的淡青色薄雾突然扭动起来,苏秦颀长而显得意态潇洒的身影不急不缓的从薄雾里现出。
“精彩,真的很精彩。”
他微笑着看着脸色极为难看的南宫采菽和何朝夕,拍着手,赞叹道:“这一战的过程很精彩,但最精彩的却是结果,谁也不会想到青藤剑院第一强者何朝夕竟然会败在我们白羊洞一名刚刚入门的小师弟手上。”
何朝夕转过身,直视着苏秦,说道:“早知如此,之前便应该和你先一诀胜负。”
“真是可惜。”
苏秦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说道:“我也有些遗憾,因为我原以为在这里和你交手的是张仪,这样我便能将最后的威胁也一次解决。”
先前看到他走出时的目光,南宫采菽就知道苏秦对丁宁没有什么好意,此刻听到苏秦的这句话,她忍不住寒声道:“试图乘人之危,岂是君子所为?”
苏秦看了她一眼,淡然道:“君子善假于物,善战者,因势利导。敌人全盛时图之,莽夫也。”
“我知道读书没有你多。”南宫采菽怒声道:“但这不是敌国修行者之间的战斗,而是同门之间的试炼。”
“既然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必浪费口舌。”丁宁在此时平静地说道。
苏秦本身还想和南宫采菽辩论两句,陡然被丁宁这句话堵住,他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看着丁宁:“其实我很欣赏你的性情,只可惜在入山门之时便立足不同,所以每次都是相看生厌。”
丁宁也是微微一笑,说道:“师兄倒也不虚伪。”
苏秦脸上笑意渐渐收敛,说道:“借对手真元耗尽之机,借丹药之力,你也算是善假于物了。只是不知道你现在还有没有信心试试我的剑?”
“这是何来的话,同门弟子本应互相扶持,白羊洞和青藤剑院虽然合一,但别说院派有别,即便是在同一修行之地,同年和不同年,时常在一起修行的同窗和时常不在一起修行的,都亲疏有别,此种试炼,要对敌也先要对付了其余青藤剑院弟子再说,怎么能先对付小师弟?”就在此时,不远处的薄雾里,突然有人急急的说话。
随着这样急急的声音响起,一条身影也急急的冲来。
苏秦的眼神骤寒,寒得似乎眼睛里瞬间就要结出冰来。
丁宁脸上却是微笑不改,对着那条急急冲来的身影颔首为礼,说道:“大师兄,你怎么也凑热闹来了。”
观礼台上,谢长胜长出了一口气,怎么看急急赶来的张仪都不像是要找丁宁麻烦的样子。
他身旁的徐鹤山也是心情略松,但脸色依旧凝重,虽然何朝夕和南宫采菽、丁宁在这一处地方战斗的时间很长,但是这里面的法阵有隔音作用,现在苏秦和张仪能够接连赶来,只能说明何朝夕的力量的确惊人,弄出的动静太大,现在没有别的白羊洞和青藤剑院学生赶来,恐怕都是因为避祸的心理,自觉实力无法抗衡,反而躲得更远。
何朝夕败在此处,未能最后胜出,的确是连他都觉得可惜,只是从另外一方面,却也说明丁宁要胜何朝夕,是何等的困难。
张仪一眼扫见丁宁身上衣衫褴褛,不少血迹的样子,顿时满含歉意,自责和十分惊讶地说道:“没想到是小师弟,赶得慢了一步。怎么听苏秦的话,你反而还胜了?”
丁宁轻咳了一声,道:“来捡了便宜,若是在外面公平一战,便说不定了。”
何朝夕听闻此言,却是皱眉,正色道:“我不是便宜,你赢便是赢,我输得服气。”
苏秦面色更寒,他看着张仪,缓缓地说道:“何朝夕已败,只要解决这眼前两人,我和你必定是此次祭剑试炼的前两名,你真要护着他们?”
张仪奇怪的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轻声道:“一时的胜负,哪里有同门情谊来得重要?”
苏秦冷笑了起来:“我若就不想听你的话,就想此时抢夺他们身上的令符呢?”
张仪正色道:“那我自然竭尽全力阻止。”
就在此时,丁宁突然插嘴道:“大师兄,你和这二师兄,哪个更厉害一些?”
南宫采菽突然想笑。
一是因为她觉得张仪很有意思,的确是和传说中的一样,是那种很温和的,不愠不怒的谦谦君子,只是有些迂腐,二是因为此刻丁宁所说二师兄的时候,“二”字的音调有些加重,这便使得二师兄这个称呼听上去全然不对味。
张仪也听出了这个称呼有些不对,他的神情也有些尴尬,眉头微皱。然而他的身影,却是往丁宁和南宫采菽这侧靠了靠,挡在他们的前方。
苏秦冷冷的扫了一眼丁宁和南宫采菽。
然后他转过身去,离开。
“还有不少敌手,我不想和你拼个两败俱伤。但按照祭剑试炼的规则,不许结伴而行,张仪,我不相信你这接下来两天能始终护得住他们。”
他冰冷而充满杀意的声音,却是不断从青色的薄雾里飘出,传入张仪和丁宁等人的耳廓。
“师弟,这便是泄私愤之行了,听师兄一句劝,恃才傲物,嫉贤妒才,这都是修行立身的大忌!”张仪发愁的对着苏秦的背影呼道。
苏秦的背影消失在薄雾之间,没有听到什么回音。
丁宁和南宫采菽忍不住互望了一眼。
“大师兄,你这话是真心的么?”接着丁宁开口,怀疑的问道。
张仪转身,奇怪的看着丁宁,“当然是真心的,小师弟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看来师兄真是君子。”丁宁笑道:“我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以为大师兄故意气他来着。”
张仪愕然,“我是真心希望他能改正,不然前途叵测,怎么可能是故意气他?”
“三岁看到老。”丁宁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感慨之意,“人的本性,改却恐怕难改的了。”
何朝夕不想浪费时间,尤其是败了,便会失去一些奖励,便更要珍惜时间。
他看了挂在腰间的一串令符,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便开始直接脱衣。
他这样的举动却是让丁宁和张仪愣住。
“你这是干嘛?”
丁宁看着脱下了外袍,赤着上身的何朝夕,有些发怔。
“你的衣袍太过破烂,又受了些伤,晚上山间会比较冷,有些难熬。而且再破一些,也比较不雅,我反正要出去了,外面自有更换的衣衫。”何朝夕随手将外袍丢给丁宁。
丁宁顿时尴尬的笑笑,看来自己是想得多了,何朝夕可是没有什么怪癖。
“可就算要赠衣,你也用不着这样当着我的面脱啊,你好歹在意一下旁边还有女生在场。”南宫采菽的声音响起,她看着何朝夕,似乎有些不悦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