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应声,上前要把两个人拖下去,李元泰吓得扑上来求饶:“二弟,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是你大哥,你怎么能杀我!”

李成璧平静道:“四弟也是你的兄弟,你为什么要害他?我也是你的兄弟。你为什么要害我!”

李元泰以头叩地,大哭起来,声音里满是绝望,最终还是被侍卫拖了下去。

李成璧一直支撑着的那口气也瞬间松了下来,他瘫坐在宝座上。喃喃道:“我真的只孤家寡人了。”他疲倦的闭上了眼睛,这一切来得如此容易,却让他又如此的疲累,他只希望这是一个噩梦,一个会醒来的噩梦。

小风进来一看到李成璧如此神情便笑了:“做了皇帝还不开心?”

李成璧睁开眼睛,看着小风,她是澹台氏的后人。背负着仇恨与希望,却从来没见她难过伤心,或者是绝望无助,说真的,就为这个,他也对小风刮目相看。他道:“你愿不愿意陪朕说说话。”

小风一听他自称朕,就忍不住想笑,可还是憋住了,道:“好啊。”

她坐在了李成璧宝座的左下首,道:“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外面的事已经了了,那些大臣虽然个个疑心,但却没有敢提出异议的,所以暂且放过他们,以后留给你来敲打吧,李繁君已经半死不活了,乐皇后精神倒还好,但是却一个劲儿的骂你是乱臣贼子,不孝子,要亲手宰了你呢,还有李玉宁,也是以泪洗面,不知所措。”

李成璧点头:“朕早就猜到了,以后再处理吧,如今最要紧的是登基的事情,朕交给了刘祭酒负责,并把他升为礼部的尚书。”

小风听着李成璧一口一个的朕,心里还真是觉得别扭,坐了一会就回了驿馆。

曲伯雅一看到她,快步上前把她抱在了怀里,小风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地?”

曲伯雅把她从头看到脚,果真是完好无损,就是有些憔悴,赶忙把她抱进去休息。

其实小风一点事也没有,就是有点累,但看曲伯雅如珠似宝的对待她,她心里自然是甜蜜的,也就乖乖听话,吃了东西睡下了。

新帝登基,事情自然多,再加上并不是普通的新帝登基,李成璧还要防着小人作祟,事情就更多了,但这些事情就没小风什么事了,她已经开始兴致勃勃的规划该怎么重修安良城了,这是她和李成璧的约定,李成璧做了皇帝,就会把安良封给她作封地。

但曲伯雅却把他的打算给小风说了,小风摇着头不肯去高昌:“我要回安良,你只管回高昌,等你忙完了再来找我便是。”

曲伯雅道:“你难道就舍得与我分开么?”

小风道:“我哪里舍得与你分开,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如今李成璧登基,澹台家眼见着就要光复了,这是我心心念念盼望着的事情,总不能就毁在最后一哆嗦上,这不是功亏一篑么?”

曲伯雅耐心道:“既然澹台家可以光复,那么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是一样的,我会尽快的把高昌的事情办完,咱们赶回来,也不过是两年的功夫。”

小风不满道:“你说得轻松,不过是两年的功夫?那可是整整两年啊,有这两年的功夫,我都能把安良重建一遍了。”

曲伯雅静静道:“你的意思是,宁愿留在安良盖房子,也不愿和我去高昌?你怎么就不体谅体谅我的心情?”

小风也怒了:“凭什么要我体谅你,而不是你体谅我?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把什么都不管就跟着你走,却还是这么逼我,我走了,师兄怎么办,裴先生怎么办,我表姐怎么办,你怎么不替我想想?”

曲伯雅不说话了,看着面带怒色的小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他抬脚欲走,却被小风从背后抱住:“你想走?”

曲伯雅道:“不走又能怎么办?你不愿意妥协,我也不愿意妥协,我看咱们还是各奔东西的好。”

小风呆住了,她没想到曲伯雅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站到了曲伯雅面前,看着曲伯雅的眼睛,曲伯雅也直勾勾的看着她:“小风,你太自私了,你总是让别人去迁就你,顺着你的心意去做,可是有些事情我可以迁就,有些事情不能迁就,我不能为了你做一个不负责任的君主,我希望你体谅我,可你却做不到,我和你在一起,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等待,等着你回来,等着你抽出时间和我说上几句话,可我不能老是这么等着,我也会累,也会觉得厌烦,也许你说得对,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第一百一十一章 春风一度

小风愕然的看着曲伯雅,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曲伯雅会主动提出分手的话来,即便要说这话,也应该是她说啊!

可现在小风却无暇考虑这个,她紧紧揪住了曲伯雅的衣襟,盯着他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曲伯雅没做声,却也没否认,小风恨恨的看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曲伯雅看着小风的背影,只觉得心如刀绞,他坐了下来,慢慢的平复着呼吸,却怎么也不能把心底细密细碎的痛给压下去。

是夜,曲伯雅辗转反侧,只听得窗边有响动,回头一看,居然是小风,她并不同于白天干净利落的打扮,反而穿了一袭白色的襦裙,外面是鹅黄色的短衫,头上戴着两支纱堆的迎春花,整个人显得俏生生的。

因为她一只手还拿着一只酒壶,再加上穿着的裙子拖拖拉拉的,因此翻窗户就不如以往顺利,裙子甚至还被勾了一下,整个人面朝下往地上倒下去。

曲伯雅吓得赶忙扑过去把她抱住,只听得刺啦一声,小风的裙子被勾破了一块,小风却毫不在意,反而举着酒壶冲曲伯雅灿烂一笑:“我来请你喝酒。”

巧笑倩兮,宛如月光下的仙子,曲伯雅有片刻的恍惚,可想起白天两个人发生的争吵,就默然下来,他把小风扶了起来,小风却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跑到一旁去找了两个酒盏,斟了一杯酒递给曲伯雅。

曲伯雅没接,小风笑道:“怎么了?就这么讨厌我啊,连我的酒也不愿意喝?”曲伯雅摇摇头,接过来一饮而尽。

小风叹了口气,自斟自饮了一杯,她自嘲笑道:“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我澹台风得不到的东西,你是唯一的一个。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也算我的本事了。”

曲伯雅把酒杯还给了小风,小风却又斟了一杯递给了他,看着他一饮而尽。这才道:“所以不甘心,我今天晚上来找你喝酒,就是问个清楚,你是真的要和我一拍两散,相忘于江湖么?”

曲伯雅没有点头,心内却苦笑,他怎么舍得与小风分开,可他舍不下高昌,小风同样舍不下安良,也许这就是有缘无分吧。

曲伯雅夺过小风手中的酒壶自斟自饮起来。一连灌了好几杯下肚,他才察觉出不对劲来,一股热气从小腹蒸腾而上,很快让他变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他将酒壶丢在了一边,烦躁的扯了扯衣领。

这时便听到小风略带着笑意的声音:“是不是觉得很热?”

曲伯雅望向小风,却惊诧的发现小风也是面色红润,神情迷离,她朝自己走过来,却摇摇晃晃的走不稳,一下子跌倒在自己怀中。

仿佛在大夏天最炎热的时候怀里抱着冰块一样。曲伯雅顿时觉得燥热消去不少,他越发的收紧了手臂,把小风抱在怀里,这个时候哪怕是傻子也发现酒的不对劲了。

他哑着嗓子道:“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小风笑了笑,神情中带着一股决绝:“自然是好东西,逍遥丸。让人一夜逍遥快活,你说是不是好东西?”

她仰面躺在曲伯雅怀里,拉低了曲伯雅的脖颈,吻上了他的唇,低声呢喃着:“从来没有我澹台风得不到的东西。即便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睡你一次,得到你的人!”

曲伯雅此刻宛如沙漠中饥渴的旅客,而小风便是能让他解渴的泉水,他即便听了小风的话,心中酸涩不已,但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深深地吻着小风,撷取她的甜蜜,两个人的身影在月下交缠着,宛如交颈鸳鸯。

红烛高照,一夜未眠,天蒙蒙亮的时候,曲伯雅才沉沉睡去,他*着身躯将小风整个人死死地压在身下,宛如棉被一样,在这深秋的黎明,让她感觉格外温暖,但小风却悄悄的推开了他,用棉被裹住自己布满红痕的白皙身子,看着床边被撕成碎片的裙衫,苦笑起来。

她到底高估了自己,不管自己如何强悍,曲伯雅如何温柔,在床上,男女力量的确悬殊,本想占据主导地位的她却被曲伯雅紧紧的按住了,怎么也挣扎不了,曲伯雅即便想温柔相对,却控制不了身体的冲动,所以小风的悲惨可想而知。

小风强忍着腿间的酸痛,找了一件曲伯雅的衣裳,草草的裹在身上,翻窗户出去了,临走前,她又看了曲伯雅一眼,心中一酸,眼泪几乎要落下来,她低语了一句:“曲伯雅,再见了。”身影随即消失在空无一人的街上。

深秋的黎明正是一天之内最冷的时候,小风回到齐子昂家的时候,冻得脸色都白了,她本想从后门溜进去,这个时候是大家睡得最沉的时候,谁也不会发现她半夜偷偷从床上溜了出去去找曲伯雅。

小风的算盘打得很好,可却算漏了一个澹台冠玉,因此当她看到澹台冠玉阴沉着脸色站在齐子昂的院子后门时,吓得差点没叫出声来。

澹台冠玉并不是时时刻刻跟着小风的,就像前段日子,他知道小风肯定会很安全,就会出城在山林间陪伴他的朋友乌玉,过着野人一样的生活。

这次发现小风夜不归宿纯属是偶然,他看着小风身上明显不合身的男人衣裳,好看的眉毛就皱了起来,等到他拉开衣襟看到小风布满吻痕的脖子,脸色就蓦地阴沉下来,仿佛要杀人一般。

越是这个时候,他的语气反倒越发平静:“那个男人是谁?曲伯雅?”

小风点头,轻声道:“没错,是曲伯雅,不过是我引诱他的,我给他下了药,他也是身不由己,九哥不要去找他。”

澹台冠玉一听这话气的半死,她居然还敢说是她主动引诱的!还下了药!

一记耳光狠狠的打在了小风脸上,小风是破天荒头一次挨打,被打的扭过头去,但却一声不吭,澹台冠一顾忌着此刻的寂静,压低了声音道:“你疯了么?你们俩还没成亲呢!”

小风静静道:“我和他不会成亲了。他要回高昌,我要回安良,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过这春风一度。他便是我的男人,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澹台冠玉愕然:“你们吵架了?”

随即更怒:“既然不能在一块,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以后还要不要嫁人?”

小风难过的摇了摇头:“从哪儿再去找一个曲伯雅呢,九哥,我知足了,你别去找他的麻烦,就当我求你了,以后我们就相忘于江湖了。”

小风还从来没有露出过如此脆弱的神情,澹台冠玉心中不忍,怒气也慢慢消退下去。他抱住了小风:“阿贞别伤心,九哥一直陪着你,男人有什么好稀罕的,阿贞喜欢美男子,我便找七八个美男子来服侍阿贞。这世上虽然没有第二个曲伯雅,但比曲伯雅更好的人却比比皆是。”

小风破涕为笑,道:“九哥说话算话,一定要给我找七八个美男子来做我的侍从,不,我要让他们做我的奴隶!”

澹台冠玉郑重的点头:“九哥答应你。”

在澹台冠玉的字典里,是没有开玩笑这个词的。所以他后来消失了一段日子,果真给小风挑了八个年轻英俊,俊秀无双的美男子做小风的私人物品,不过这个就是后话了。

太阳升起来,阳光透过窗格洒在床前,曲伯雅呆呆的跪坐在床上。在这光天化日下,如果不是这满床的狼藉,他几乎要怀疑昨夜的无限旖旎是个梦了。

他颤抖着双手把被揉的皱皱巴巴,甚至染了点点红梅的床单给抽了出来放在了一边,又捡起了洒落一地被撕碎扯坏的衣裳抱在怀里。懊恼的使劲捶着自己的脑袋。

回想起昨夜的种种激情,以及那如同天堂般美好舒服的感觉,曲伯雅只觉得一股火又重新烧了起来,小风怎么敢算计他!还敢在算计他之后说也不说一句就走了,她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曲伯雅粗粗的收拾了一遍房间,把属于小风的东西都打包成了一个包袱,然后才梳洗,换了衣裳便去找小风算账,他是知道的,裴叙和窦良箴诸人如今都寄住在齐子昂的家里。

他匆匆赶到齐宅,齐子昂作为主人亲自接待他,一见他问小风还笑了:“还真是一刻都分不开,小风没告诉你么?她回安良了,说是有事情做,也不确定什么时候回长安,还让我有时间去找她呢。”

曲伯雅十分诧异,道:“那裴先生和窦娘子呢?”

齐子昂挠挠头,笑道:“他们一大早就进宫了,好像也有事情要做,国主要是有急事,我可以叫人去传话。”

曲伯雅失魂落魄的摇摇头,明白了小风是在故意躲着他,也不再追问,跟木头似得呆呆的回到了驿馆。

李成璧正式登基的典礼赶在十月底之前就办完了,他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追封李天宝为神武天宝大将军,准其以王爷之礼厚葬,并亲自为其超度念经。

第二件事便是大封功臣,英国公府和勋国公府在这次事情中立了不少功劳,但两家本来就是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位了,赏无可赏,李成璧便将赵司决的弟弟赵司敏封为勇毅侯,自成一脉,又封赏了顾湘湘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孩子,说若是男孩便被封为将军,若是女孩便被封为郡主。

其实不管是赫连家和赵家,看重的从来都不是荣华富贵,而是平安顺遂四个字,如今李成璧虽然没有恩赏国公府,却恩赏了国公府的下一代,间接地表示了自己把这两家当成心腹的决心。

而正是这个决心,让赫连家和赵家都有一种松了口气,觉得终于安稳下来的感觉,毕竟如果有平平安安的日子过,谁也不愿意整日提心吊胆,猜疑来猜疑去的。

李成璧又将乐皇后封为太后,萧倾城封为萧贵太妃,又将萧倾城的女儿阿眉封为庆福长公主,萧倾城倒还好,报了父仇和国仇,她基本上也没什么心愿了,只是一心一意的抚养阿眉长大。

但乐皇后一朝一夕间,丈夫死了,四个儿子死了三个,她所受的打击是最大的,因此现在都有些疯疯癫癫了,李成璧只派了太医前去诊治,却从来没有去亲自探望过。

而对于乐武,他并没有什么封赏,一来乐武是他的舅舅,本来就是位极人臣,如今也是没有可以封赏的了,但李成璧却将乐雅封为了安庆长公主,并命令礼部挑选优秀的儿郎给乐雅选驸马。

对裴叙,破军,谭诚,齐子昂这些跟着他一起吃过苦受过累的,李成璧想封赏的重些,但一个个都是不爱名利的主儿,齐子昂如今只想过安生日子,也不想做官。

谭诚也是如此,他如今专心致志致力于教育,立志发扬孔子的精神,做到真正的有教无类。

而裴叙和破军,则是纯粹的没把李成璧封赏的官职放在眼里,也并不想做官,遂都请辞了,但破军答应了李成璧,只要大唐有危难,需要打仗,他绝对会义不容辞,李成璧这才痛快的放人。

而对于李成璧最想封赏却又觉得最不好封赏的小风,他一直拖拖拉拉留到最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的法子来。毕竟在这个时候公布小风的身份,无意于一个晴天霹雳。

如今朝中动荡不安,他想稳定好朝纲再提这件事,可他却怕自己说出这些话后,小风会以为他是故意不想履行承诺,到时候闹出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李成璧犹豫来犹豫去,还是没准备公开小风的身份,但却颁布诏书,将安良城赐给了小风做封地。

此事一出,朝中就流言纷纷,首先,有资格有封地的人都是位高权重的,比如皇上的儿子或者兄弟,或者立下不世之战功的功臣们,最重要的是,封赏的人必须要是男的。

可小风却鲜少出现在大家面前,她的功劳并不是有目共睹的那种,而且她还是个女子,遂许多朝臣纷纷上折子反对这件事,李成璧看着成摞的折子,十分头痛,叫人一问,才发现小风又不在长安,索性把这件事先押后不提。

将秀 第一百一十二章 意外之喜

这个时候,西域诸国的国主就前来告辞了,经历了一场血淋淋的兵变,虽然并没有牵连到他们,可他们还是觉得朝不保夕,只盼着赶快回到自己的地盘去,曲伯雅也说要回去。

李成璧是知道曲伯雅和小风的关系的,此时一听说曲伯雅也要回高昌了,顿时觉得挺纳闷,但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当然,李成璧不可能让几位国主就这么空着手离开长安,除了一份早就签订好的和平相处的友好盟约外,李成璧还格外封赏了许多财物,让几位国主满载而归。

曲伯雅虽说和小风真正相处的日子并不多,但也算了解她了,见她不告而别,便知道是不想见自己,那么不管怎么想办法,也是见不到她的,遂也死了心,等到启程的日子一到,便离开了长安。

他知道,经过那一夜,他和小风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以后,他的生命中,再不会有小风,他木然的坐在马车里,只觉得心已经死去了。

小风站在城楼上看着曲伯雅的马车渐行渐远,最后成为一个黑点,消失在天边,暗暗叹了口气,窦良箴安慰的拍了拍小风的肩膀:“既然做了决定,就别再伤心难过了,澹台氏还没有平反,你的路还要继续往下走呢。”

小风点点头,道:“表姐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责任,曲伯雅,我会把他给忘了的。”说完转身下了城楼。

窦良箴看着她落寞的身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小风进宫去见李成璧,问封地的事情,李成璧却试探道:“你和曲伯雅吵架了?”

小风淡淡道:“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李成璧抿嘴一笑:“没什么,不过说实话,我倒是很高兴。”

小风不理他,径自拿了放在长案上的折子看。一连看了好几本才道:“他们无非是因为我是女子,又身份不明才会如此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件事。”

李成璧惊讶道:“你不会要把说这些话的人都杀了吧?”

小风白了他一眼,道:“首先。你不能只公布我的身份,而要把我师兄的身份也一起公布,就说他是澹台庆的义子,他立下的战功是有目共睹的,因此如今他不要任何封赏,只是请求给澹台氏平反,就说得过去了,到时候再把我的身份公之于众,把封地给我便是了。”

李成璧思忖片刻,道:“你说的为澹台家平反的事情倒是容易。可封地的事情就难了,只要一说是把封地给你,就会有异议,毕竟你是女子。”

小风犹豫了一会,道:“如果是男子。就没有问题了么?”

李成璧肯定的点点头。

小风道:“其实我有一件事隐瞒了你,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九哥澹台冠玉?他还活着!”

李成璧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有些不可置信。

小风道:“你也别惊讶,也别担心,我九哥他淡泊名利,当初就是为了不想背负澹台家的责任才隐居山林的,他绝对不会跳出来给你捣乱什么的。”

李成璧沉默片刻。道:“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小风坦然道:“你还记得那次吗?我和你从安良回来,在路上遇到狼群,有人救了我,便是我九哥,后来他就一直暗中保护我,陪着我从长安到高昌。又到了凉州,如果不是我发现了他的存在,只怕他永远也不会出来见我。”

李成璧道:“那他现在在哪儿?”

小风抬头看了看四周,道:“九哥,你现身吧。”话音刚落。澹台冠玉便从殿内横梁上落了下来,站在了小风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成璧,李成璧暗暗心惊,这是何等的功力,居然连他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李成璧在打量澹台冠玉,澹台冠玉也在打量李成璧,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小风道:“所以说,你要是把安良封给我九哥,不就没有问题了?”

澹台冠玉淡淡道:“我是不会接受的。”

小风瞪了他一眼:“如果你不接受,这封地就没办法封,你难道还想对不起澹台家一次么?”澹台冠玉道:“我说过,我只负责保护你,其余的事情都不会做。”

小风一怒,转念一想,威胁道:“你要是不答应也可以,一年之内给我一个有澹台氏血脉的男孩,到时候把封地给他,我就不会逼着你了。”

李成璧忍不住笑起来,看澹台冠玉不善的神色,摆了摆手,走到一旁假装观赏墙上挂着的字画,任由这兄妹俩掰扯。

澹台冠玉只觉得丢人,看着小风毫不妥协的神情,想起这个妹妹为家族所做的牺牲,他到底心软了,叹了口气,道:“我答应。”小风面上一喜,看向了李成璧:“如何,这个问题解决了吧?”李成璧看着澹台冠玉,点了点头。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李成璧登基后也把那些重要的位置都换上了自己人,大多数还都是那些跟随他一起在凉州打过仗的,因此破军的功劳那些人也是有目共睹的,李成璧一说要给破军一个特别的赏赐,大家几乎都没有什么异议。

接下来就有点按着戏本唱戏的感觉了,破军提出为澹台氏平反,朝中哗然,但因为有赫连家和赵家的推动,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

本来澹台氏就没有什么过错,忠于大梁萧氏,为大梁萧氏而生,为大梁萧氏而死,为了这个事,整整半个月的早朝大家都在讨论该如何给澹台氏平反。

要说有冤假错案,把坏人抓出来为澹台氏报仇,可当初让澹台氏覆灭的杨承嗣早已经死了多年了,而且这其中也没什么冤屈,不过是乱世之中的势力斗争,成王败寇罢了。

因此经过众人的吵吵闹闹,最终决定将整个澹台氏封为忠烈之族,澹台氏的姻亲窦氏一族则被封为贞烈之族,并将安良封给破军做封地,名义上却是归澹台氏所有的。

这个结果倒是出乎小风的意料,但细细一想就明白了。澹台冠玉还活着这件事是不能公之于众的,因为澹台氏被封为了忠烈之族,所以澹台冠玉的死就会被大家追究。

为什么澹台氏全族覆灭,唯独澹台冠玉没死呢?那么他就成了众目睽睽之下的澹台氏叛徒。那么那个忠烈之族的封号也就成了讽刺。

破军成为封地的主人,小风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可以,毕竟破军是父亲的义子,也算是他的兄弟,澹台氏的一员了。

但这事对澹台冠玉的打击挺大的,他听小风说了这件事后就足足消失了快一个月,直到小风都要启程去安良了,他才出现,穿着一袭普通的青袍,面无表情的对小风道:“我要和你一起回安良。”

小风挺讶异。看着澹台冠玉一副打算现身于人前的样子,她真是又惊又喜,倒是破军十分愧疚,他觉得他把属于澹台冠玉的东西夺走了。

可澹台冠玉却面无表情道:“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夺回来的。”

破军笑道:“师兄。你有这样的想法,小风肯定会很高兴。”

赫连卓,赵司决,刘玉娘以及乐雅都前来送行,在这一个个的美男子中,澹台冠玉愣是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他身上冷冽的气质和出众的容貌。估计也只有曲伯雅可与他匹敌了。

因此他一出现,刘玉娘和乐雅的目光就都被吸引过去了,刘玉娘立刻就确定,这是那个从树林中把她救了的男子,而乐雅想的则是,就这个混蛋。害得她从长安到凉州的一路上如此丢人。

两个人的性格注定是不可能想小风那样情绪外露的,遂也只是看了澹台冠玉两眼就罢了。

谭诚和齐子昂都答应跟着小风到安良去,刘玉娘也答应等到刘瑛顺利的辞官了便会到安良去养老。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李成璧站在长安的城楼上。远眺着一队车队缓缓的离开了长安,一面绣有澹台氏和窦氏族徽的旗帜在这初冬的天空中飒飒作响。

澹台氏,即将再次散发无与伦比的荣耀!

初冬的天气已经冷的让人开始穿棉袄了,窦良箴看着裹着厚厚的棉衣加斗篷的小风趴在马车的窗户边干呕,有些担忧:“你身体一向康健,这是怎么了?”

小风面如菜色的转过身来,躺在了马车里,虚弱的摆摆手:“没事没事,李成璧设宴饯行,喝了几杯冷酒,后来喝了热热的汤,冷热交加,这几天胃里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