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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宋猷烈也在和张纯情说话,宋猷烈问张纯情尼斯那边有打来电话吗?“没有。”“这种时候,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嗯。”

距离舞会结束还有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里外公会上台向在场嘉宾致谢。

在外公上台致谢期间,服务生送上来自于诺曼底盛名的苹果酒。

没等服务生把酒给她,两只手不约而同挡在她面前,其中一只手更是直接拿走原本应该分到戈樾琇手上的苹果酒。

挡在她面前的两只手主人分别来自于宋猷烈和顾澜生,宋猷烈先于顾澜生之前拿走她的苹果酒。

把苹果酒放回服务生的托盘上,宋猷烈语气无奈:“我都不愿意数她踩到我脚的次数,顾先生数了没有?”顾澜生笑着回答“这么说来,今晚倒霉的人不止我一个。”

两个男人的拳头隔着戈樾琇和张纯情在半空中轻轻撞了一下。

而戈樾琇则和张纯情轻声说她从外公那里知道她妈妈的事情,她安慰她别担心,你妈妈会没事的,我保证。“谢谢,我会和我母亲转达你的祝福。”张纯情回应。

你看,这就是人类社会文明。

外公在念特别感谢人名单,灯光投影给到外公所念的人员身上:远道而来的一个个友人们;庆生会意外出现的法国外长;再到莫桑镇的镇长等等等。

最后,投影打在戈樾琇和宋猷烈身上。

在贺知章的示意下,戈樾琇和宋猷烈一左一右站在老人身边。

贺知章展开双手。

一边落在宋猷烈肩膀上,一边落在戈樾琇肩膀上。

力道…还真不小。

声音铿锵:“他们是我的骄傲,我外孙女戈樾琇,我外孙宋猷烈。”

垂下头,那滴眼泪急急从眼眶跌出。

再抬起头时,她嘴角处已堆满了笑意,宋猷烈也在和来宾们微笑。

终于——

外公的生日会结束了。

宋猷烈负责送外公回房间,顾澜生负责送她和张纯情。

等张纯情房间门关上,顾澜生一副不急着走的模样,斜肩靠在她房间门槛处,看着她笑,这家伙今晚也喝了不少,问他为什么不回房间。

“今晚戈樾琇穿旗袍了,也不知道过多久才能看到戈樾琇穿旗袍,想多看看。”他说。

那戈樾琇穿旗袍漂亮吗?她问。

“因为漂亮,所以才想多看几眼啊,傻姑娘。”

这还是戈樾琇第一次被说是傻姑娘来着,可她心里一点也不生气,冲着他笑。

“戈樾琇,你笑得有点傻。”

“你也是。”

直到顾澜生消失在走廊尽头,戈樾琇这才打开房间门。

打开房间门,没有开灯。

手缓缓贴在小腹上。

会吗?会变成那样吗?

闭上眼睛,在黑暗中等待着。

宋猷烈说等生日会结束,让她在房间等他。

这座十四世纪的建筑在这个午夜一改平日安静,汽车发动机声,人们谈话声,若干喝醉酒客人在高声唱歌,佣人在为客人引路,管家代替喝了不少酒的主人送别镇长和莫桑镇村民。

逐渐,逐渐。

汽车声远去,谈话声消散,客人们回到各自房间。

周遭回归了安静。

安静极了。

也不知道过去多少时间,从走廊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脚步声停在她门前,没等敲门声响起,她就打开房间门。

光线有限,但也已经足够她辨认出站在门口的人是谁了。

当那只手伸向她时,没任何迟疑,把手交到他手上。

两抹身影尽量挑着阴影更厚的所在,脚步放到最轻,沿着树植覆盖的小径,出了围墙门,再走一段,戈樾琇看到停在路边的一辆车。

站停在车旁边。

“只能这样了。”他说。

“什么?”

“距离这里五十英里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超市。”顿了顺,宋猷烈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到超市买一个测孕棒,就知道是不是。”

想了想,点头。

车没打灯沿着黑漆漆的道路缓缓行走,一直到车子驶离农庄范围,宋猷烈这才打开车灯。

上了高速公路,小段路程后,车开进了加油站。

加油期间,宋猷烈走进了服务区的小商店,想了想,戈樾琇也打开了车门。

宋猷烈正在买烟,她的出现让他皱起了眉头。

不去理会,和服务生要了一瓶水,她今晚喝了不少酒,现在喉咙烧得厉害。

水没交到戈樾琇手上,宋猷烈径自从服务生手里接过瓶装水,水往一边一搁,递上十欧元:“能给我一杯温水吗?劳驾在水里多加一片柠檬。”

戈樾琇拿着加了柠檬片的水离开柜台。

一出门口,风一吹,头重脚轻,下台阶时脚没收住。

有只手从后面接住了她,手里的水杯也被接走了。

歪头去看接住自己的人,从这个角度也只能看到他百分之三十的轮廓,她不晓得现在刻在那张年轻脸盘上的是茫然还是彷徨。

宋猷烈一手揽着她一手拿着她的水杯,来到加油站休息区。

她坐在椅子上喝水,他靠在距离她大约五步左右的墙上抽烟。

杯子里的水也就少了三分之一,他已经点上第二根烟,辛辣的尼古丁味让戈樾琇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想起什么,宋猷烈急急忙忙掐灭烟。

再喝了几口水,垂眸看着飘在水里的柠檬片,低声问:你害怕了吗?

片刻。

宋猷烈回答:“不知道。”

再过片刻。

“不知道并不代表害怕。”他低低说出。

不知道并不代表害怕,她好像听懂,也好像听不懂。

再喝了一口水,问那你觉得烦吗?

同样的回答:“不知道。”

骗子。

皱了皱鼻子,心里在闹着小脾气,稍微提高声音说那你还抽烟?

片刻。

他低声回:“和这事无关,我最近…最近,有点烟瘾。”

这样啊,是因为最近有点烟瘾才抽烟的,并不是因为那件事情烦才买烟的,继而,回过头想了想,二十出头的人和烟瘾扯在一起可不好。

“以后…”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以后少抽烟。”

这次,他没再应答。

她继续喝水。

加了柠檬的水带有一点点酸涩,那种酸涩很好遏制了喉咙火烧般的感觉,也让戈樾琇头脑清醒了不少。

休息区又进来几个等加油的男人,四人有三人嘴里叼着烟。

男人们目光齐齐落在她身上,触到那些目光时戈樾琇才想起她现在还一身华服,钻石手链没摘,耳环也是,鬓发上的珍珠也是价值不菲。

眼前一暗,宋猷烈已经来到她身边,挡在她和那几个男人之间,把男人们的视线挡得牢牢实实。

埋头,三口做两口喝光水,站起,手挽着宋猷烈头倚靠在他肩上,值得庆幸地是,宋猷烈已经换掉礼服,灰色帆布衬衫配牛仔裤,不然,目标性更大,宋猷烈之前的礼服袖扣都是纯宝石打造。

两人出了休息区门口。

背后传来口哨声和怪笑,其中一个粗着嗓门说:“像不像连夜跟着情人私奔的公主?”

回到车上。

宋猷烈从车抽屉里拿出一把枪,枪放在就近位置,戈樾琇脱下钻石手链和耳环,车子驶离加油站。

果不其然,还不到两公里,后面就响起了一阵阵嚣张的汽车马达声,和汽车喇叭声混在一起地还有男人的怪叫声。

凌晨时分,整条高速公路就只有两辆车。

后面的车数次企图超越他们,但都没成功,你追我赶,经过那个弯道时,车急速往高速路护栏外侧漂移,数声枪响。

绕过那个弯道,身后传来车和高速公路围栏摩擦碰撞的声音。

宋猷烈的手从车窗外收回,枪被放回原处。

戈樾琇屏住呼吸,去听车后面的动静,什么动静都没了,隐隐约约中还能听到骂骂咧咧声。

活该。

松下一口气。

一松懈下来身体就发软,头一歪,靠在他肩膀上。

“他们太吵了。”他说。

说得是,他们太吵了。

现在这样最好,多安静,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找了一个更加舒服的位置,头枕着他肩膀上,眼睛看着前方,说车开慢点,我头晕。

车慢了下来。

小段路程后,他问她现在好点了吗?“嗯。”懒懒应答着。

再开小段路程,逐渐,有车辆和他们擦肩而过,逐渐,沿途可以看到商铺广告灯,戈樾琇还以为这一路上会有多漫长,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夜深,沿途商店都已经打烊,就只剩下旅馆啤酒屋的门是打开着的。

车子开进市区中心,从广场面积看,城镇不大。

按照导航提示,他们找到那家二十四小时超市,然而,超市大门紧闭,超市门口滚动字幕注明周末夜间不营业。

今天是周六。

说不定附近有还没打烊的药店,车子一条街绕着一条街,除了啤酒屋和旅馆他们没看到别的。

最后,车停在街心广场前。

街心广场附近是球迷公园,欧洲的夜晚是球迷们的天下,球迷们在一边看比赛录像一边喝啤酒吃烧烤,不亦乐乎。

“现在要怎么办?”她低声问。

没回答,他看着她。

脸转到窗外,再回过头来时,他还在看她。

手触了触鼻尖,眼睛再次溜走。

数分钟后,宋猷烈打开车门朝球迷公园走去,他直接走向一边的饮料车,说是饮料车但却挂满了球衣。

回来时,宋猷烈手里多了一个塑料袋。

车子往街心公园绿植区行驶,停在厚厚的阴影处,宋猷烈把塑料袋交到她手上。

戈樾琇接过塑料袋打开。

里面放着一套法国国家队球衣。

“干什么?”问。

“换上。”

“为什么?”

“换上它能少惹来麻烦。”宋猷烈如是告知。

“为什么?”

语气带着淡淡的不耐烦感:“我们今晚得住在这里。”

“啊?”

“那家超市正常时间为六点开始营业,我刚和超市负责人通过电话,他明天会提前一个小时营业。”

身体动也不动。

“这里是市区,人更多,你穿成这样太惹人注意了,我也不想再拿枪打爆谁的车胎。”

想了想,点头。

这应该是目前能想到最全面的法子了。

宋猷烈下了车。

戈樾琇开始准备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