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凌云努力地生编硬造。
可是，站陛下X凤公爵的，好像只有他一个。
他就像是车水马龙里的一座孤岛，猪肉店里里素食者，热圈里的冷CP。
太难了。
与此同时，对于文下新章闹起来的小风波，顾珏也大吃一惊。
顾珏：“你把陛下的事往外说，没关系吗？”
“无所谓，”段修烨摇了摇头，一点没有平时干了坏事的心虚表情，还隐约透出意犹未尽：“该他的，不过这事情我也不清楚，只是大约听说过。”
烨哥就这点不好。
明明该是消息最灵通的圈子，他却对绯闻八卦毫无兴趣，只有别人说到他面前来才会因为超强记忆力无可奈何地记下。
要是换了顾珏做他们同学，啥时候上一垒二垒三垒全垒打都搞得明明白白的！
“这人说的是实话吗？”
顾珏向他亮出手机上的评论。
乱码哥太有存在感了，在评论区上窜下跳的，恨不得向每个人诉说【陛下X凤公爵】有多真，可惜吃这对的寥寥无几，为他平添三分凄楚。
段修烨有点意外。
他发完那条带着报复意味的评论后，就没再看其他回复了，也是说司凌云写了那么多字，要不是顾珏给他看，他压根不会注意到。
段修烨：“这不是我的校友。”
顾珏奇了怪了：“你学校里的人很少吗？这也能认出来。”
段修烨这才想起来他没告诉小顾这件事：“这个帐号是参谋长的，别理他说的。”
凤公爵有没有为陛下哭过，他不清楚，也没兴趣。
但是说到被陛下弄哭的人……
铁骨硬汉段修烨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一些不欲记起的回忆。
第104章 104
“参谋长？？？”
这个消息太劲爆了。
惊爆得就连段修烨脸上一闪而过的微妙, 顾珏也没注意到，满脑海的感叹号和问号——
[3432251]这个ID, 他记忆深刻。
能在一个大火得堪称流量的网络作者心里留下姓名，肯定有过人之处, 可能是特别能吹彩虹屁，可能是特别能挑刺，也可能是单纯不做作的……特别有钱。
乱码哥就是特别能挑刺的。
从他出现到评论区, 时至今日，竟无一日断更。
只要双玉笔耕不断, 这兄弟的挑刺之心就不死！
顾珏是挺想弄死他的。
但也只是想想。
他又不是星网黑涩会，连网线背后的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特地拎出来对线更不值得，何况[3432251]有些发言不无道理，只是略嫌烦人和不中听而已。
看多了也就那么一回事。
万字差评又如何？
不听不听, 杠精念经。
顾珏也想象过，星网背后的乱码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想象了大半天愣是没想出一张人脸，脑海里只浮现一个火柴人吭哧吭哧地费劲抬杠, 把杠抬到他的文下, 堆叠成一个杠山。
这座杠山随着小说连载时长，变得越来越高, 十分壮观。
“……我完全没想到会是他，”顾珏愣住, 正在吃的蜜汁烤里脊也不香了：“他不是很忙吗？”
“他有星核不稳定的毛病, 你的小说对他来说是良药。”
顾珏记起来了, 可是疑惑仍未释除：“他天天给我留评论，条条长评，连你都没评论得那么勤快。”
没必要啊！
安静看文就好了！
顾珏回想起来，他和参谋长后寥寥几次的打交道机会，全部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
在顾珏眼中，参谋长是不折不扣的精英人士，不仅与狗血小说无缘，就算偶尔看两眼，也是看过就算不会往心里去。
可是他不仅天天看，看得特别认真，还要章章留评挑刺……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知道乱码哥就是参谋长后，顾珏自然地往好的方向去想，苦着脸道：“我知道参谋长做事很认真，可是对我的小说真没必要啊。”要不是忠实读者在面前，顾珏真想说把他的书当个屁放了得了，别那么较真。
静静听他吐完苦水，段修烨的表情里似乎带了点小情绪：“我不太擅长写评论，之后会抽空补上评论，尽量不比他少。”
“……”
你也来凑热闹！
顾珏：“这不是重点，答应我，别跟他较劲好吗？”
段修烨别开头，留给他一个线条完美的侧脸，帅得让重度颜控顾珏差点就心软了。
顾珏咬咬脸颊肉，让心重新硬起来：“不许跟他较劲，浪费时间。”
文下有一个杠精就够了。
再来一个跟杠精互相抬杠的，顾珏很有把评论区直接关掉的冲动。
见顾珏态度强硬，段修烨只好怏怏答应。
吃饱喝足后，顾珏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联系参谋长，委婉暗示他不必阅读得如此认真，最好别评论，安静看文就行了。
可是想到这也不是大事，搞得像自己听不进负评似的小家子气，最终作罢。
虽说作罢，但意识到[3432251]是参谋长后，顾珏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忽视他的评论了。
也不是很能直视参谋长这个人。
从评论内容来看，[3432251]的喜恶明确，他不喜欢超现实的内容，特别介意书里的角色明明身在高位却闲得发慌这一点，对事业线的考据程度到达了苛刻的地步。
顾珏细看之下，发现有一些建议可以直接做笔记以后用在文里，并非全部挑刺抬杠。
戴着精英滤镜重新审视这位读者……
还是挺有可取之处的！
而喜欢的就特别好懂了。
他是《元帅是粘人小娇夫》的忠实粉丝，屡次豪爽打赏只为加更。
顾珏头上小灯泡一亮——
原来参谋长特别喜欢小娇妻形象的大元帅！
刚得到这个结论，顾珏就收到了来自参谋长社交号的消息，措辞一如既往地温和明快，既正经又不会让人感到太严肃。
在寒喧过后，便是直入正题：「宣传行程已经根据你上次给我的空档期计划出来了，麻烦你再看看有没有不方便出席的活动，因为确切日期一旦定下来，就不能再轻易更改，所以最好仔细点确认一遍。」
好正经的话题。
顾珏点开表格，里面是简洁好懂的活动清单。
光看宣传活动的含金量，顾珏恍惚间以为自己二次穿越，书名都想好了：《娱乐圈顶流精灵》，陛下是铁了心借第一星元治疗师的头衔替帝国造势，他感觉自己像一只濒危的珍稀动物，且有丰富的可持续药用价值。
见顾珏收了文件后，久久没有回复，司凌云体贴地补充：「在定下来之前全部有可以商量的空间，不用想太多，怎么舒服怎么来。虽然是公事，但也是以照顾你的私人情绪为先。」
这话说得多熨贴，多得体！
完全符合一个小时前顾珏对参谋长的印象。
一个小时后的现在……
不行了，顾珏看见他说话，只想问他——
你就这么想看大元帅当受吗？
你是不是想泥塑他家烨哥？
你在评论区偷偷吃的【陛下X凤公爵】CP，陛下知道你在背后这么编排他吗？
好想问，好奇得顾珏抓心挠肺。
可是两人没熟到那地步，顾珏只能确认好清单上的内容后，回复：「没问题。毕竟是按着我的日程来排的嘛，没有特殊变动，就这么说好了。」
接着，他还是没忍住旁敲侧击：「对了，参谋长，我知道你有在看我的小说……好奇想问问，你有特别喜欢哪一本吗？」
司凌云：「哈哈，说来很不好意思，阅读网文不在我的兴趣范围来，看小顾你的小说也只是为了治疗需要，说不上特别喜欢哪一本。不是你写得不好，是我比较难以体会这类文艺作品的魅力所在，看得也不是很深入。」
参谋长说得极有风度，他差点就信了。
你就使劲骗吧！
还看得不是很深入！
顾珏不用闭眼，脑海已浮现无数条鸡蛋里挑骨头，狗血文中过分追求逻辑的负分长评。其中在《参谋长》里关于封夜镜的工作安排，更是考据得到达刻薄刁钻的地步，让顾珏发自内心地很想问问他——大哥你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在这天天杠！杠我你能得到什么快乐！
司凌云：「有机会我会尝试更认真看一看你的书的。」
还能更认真？
这是真的不必了。
司凌云：「会议差不多该开始了，下次聊吧，祝你生活愉快！」
未等顾珏套出更多话，成熟的参谋长已经以公事繁忙为由，迅速地结束了这次各怀鬼胎的对话。
参谋长的公事关系着整个帝星星系人民的生活，顾珏只能作罢。
顾珏痛饮一杯甜牛奶，写好存稿后，将今日的《星际皇帝》更新发出去。
这回说到大公爵梦中情人登场，清冷又极有气质的副教授，少帝敏锐地察觉到大公爵对教授的不一般，心情坏到极点，然而副教授谁都不爱，他只注意到少帝身边拥有稀有血统的奴隶修，以科学研究为理由向少帝借他一用。
修罗场和多角关系，顾珏写得太熟了。
一昧的舔狗是没有意思的，读者会看腻。
你舔他他舔他。
生生不息，贵圈真乱。
搞CP令人心情愉快，顾珏发表更新后上《幻想Online》一边出老千骗一波哥布林的小钱钱，一边联上游戏外的星网，刷新评论区，看看读者们的反晌，再决定要不要修改存稿。
一刷新，就刷出了一条极显眼的评论——
3432251：「为什么你们都认为皇帝暗恋大公爵？我认为陛下只是对大公爵的不敬态度心怀不满，不要事事和情爱扯上关系，希望作者要有更大的格局。」
……
大哥，您不是开会去了吗？
第105章 105
摸鱼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司凌云觉得他摸鱼挺积极的。
在内部会议, 他很少会全神贯注于会议内容。
只需要听个大概就行了, 他可以一心二用处理一些较简单的工作, 例如修改大元帅交上来的报告, 或是捋一下报表数字，看看下属的周期汇报——
参谋长的摸鱼，就是在工作时，偷偷的工作。
而今日有点不一样。
瞥见手机上的《星际皇帝》更新通知, 司凌云本想直接将其隐藏，下班再看。
可惜他的星核却不那么想，当场狠狠震动了一下, 抗议它现在就想看到更新内容，看不到就要闹了。
司凌云大皱眉头。
正在阐述内容的下属看到参谋长的表情变化, 原本滔滔不绝的他立刻停了下来, 征询地看向上级。
司凌云展眉摆手, 示意他继续，同时点开缪斯APP，安抚躁动的星核。
唉！
一边工作，一边治病真不容易。
司凌云有点忧伤。
想要工作下去而不失态，只能先安抚星核，他点开《星际皇帝》的最新章节, 密密麻麻的字体填满手机画面。无人怀疑参谋长是在开会时偷偷看网文, 只暗自钦佩不愧是参谋长大人，一心二用的工作效率实在是高！
汇报着的下属觑着参谋长的表情变化，发现上级才缓和的脸色又紧绷了起来, 而且大有越变越黑的趋势, 眉峰拧得能夹成蚊子——上一次参谋长的脸色难看成这样, 还是看到大元帅凯旋后交上来的作战报告。
糟，该不会是他哪里没说好吧？
下属惴惴不安。
在参谋长越发难看的脸色下，原本流畅的汇报声也不由有了停顿，磕磕巴巴的说话声给会议室营造出了紧张的氛围，陷入领导随时要翻脸骂人的惶恐里——
参谋长几乎不骂人，也不对下属说重话，但要是谁工作出了失误捅到他面前来，就别想在他面前蒙混过关，宛若被大灯狠狠迎头照射着，哪处细节做得不好，全被扒得明明白白的。许多刚升到他手底下工作的员工，还心存侥幸的时候，便被他震撼教育了一番。
这次汇报的员工是财务部代表。
他昨晚睡过头，大早上急急忙忙起来赶工，报告里面有一部份掺了水蒙混过关，将没经过求证的数据糊了上去，要是被参谋长大人发现……
虽然他是要向会议里的所有人汇报，但最在乎还是参谋长的反应。
正当新人心里发怵之际，便听得司凌云低低地咕哝了一句：“胡说八道……”
一国之君才不会为爱卑微！
之前把皇帝写得那么残暴就算了，好歹高高在上不可亵渎。
皇帝居然暗恋大公爵？
司凌云怀疑作者是大公爵的粉丝，对凤倾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又将这种私人情绪塞进小说里，才会写出这种胡来的情节。
悲哀的是，评论区的读者被牵着鼻子走，还不满足于书里的角色，煞有介事地讨论起了现实的两人，念念有词着【代餐】、【好好嗑】和【官逼同死】之类的话。
说来也有可能。
顾珏之前是凤公爵的助理，那家伙迷惑性又特别强，把持不住成了他的小粉丝很正常。
可惜在开会途中，司凌云只能潦草地发表一句短评，未能像以往那样长篇大论，满腹郁结宣泄不出去，抬眸冷冷盯向财务部代表。
不等他说话，财务部代表就深深一鞠躬：“参谋长对不起！一半的附属星球的财政收支部份我还没拿到准确的数据……因为着急就填了估算的数字，请再给我一周时间重新整理！”
啊？
司凌云有点迷惑。
附属星球瞒报的情况太常见了，只是多瞒和少瞒的分别，要将那些模糊数据弄得精确，不仅是费时间还很考验能力，一般根据经验和其他星球收支数据去判断含水量。
司凌云也明白财务部的难处，所以每次报告上只求听到不离谱的数字。
反正每样数据存着，有时间余裕时想秋后算帐很简单。
每次都能薅出一大笔钱，顺带敲打一下星球官，办事别太过分。
“……”
这回的财务部代表是个新脸孔，司凌云没见过几次，自然也没对他发过火。
可是这人却怕得跟下一秒就要被蛇生吞似的，奇怪得很。
不过自愿加班是好事，司凌云淡淡地将这话接下来：“没有下次。”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却带着不可言说的重量，沉得与会者心脏颤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