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还是跟张妈一起回城吧,这样乱的世道,出了事可怎么好!”

桑清皱眉:“你们回去吧,不用劝了。”说罢把外套拉紧,竟就这样走了出去。

张妈跺脚,心里清楚这小姐从小柔柔弱弱,可是脾气也倔,她真正打定了主意的事谁也拦不下,于是只好回头叫香榭和小厮,“咱们回去吧。”

桑清走在街上,心里阵阵发凉,把最坏的结果想了个遍,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环顾四周,到处是拖儿带女往城里赶的老乡,不知程庭钧此刻是何境地。

突然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奉军来啦!”

于是大家开始*不安,赶路的速度明显快起来,没过多久就听到枪响,人们受惊,四处逃窜,到处都是老人的呻吟和小孩的尖叫,桑清被推搡了几下,步子开始不稳,突然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她低头一看居然是只人手,她大骇着倒退,被她踩到的那只手的主人却紧紧抱住她的腿,“夫人…赏口饭吃吧…”

那人在这样寒冷的天居然身上只一件单薄的秋衣,还四处都是破洞,浑身长满烂疮,原来是个乞丐,桑清更加惊骇,尖声叫着:“你放开我!”

突然“砰”地一声,地上那个人被子弹击中,抱住桑清的手也慢慢滑落下去,桑清这下骇得连出声都不敢,双手叠交着紧紧捂住嘴,瞪大眼睛看着那个乞丐,然后眼前一黑,软软的倒了下去。

开枪的人立即快步走过来把她接住,然后打横抱起来,他身后一行人肃穆不言,收好长枪,整齐的跟在他们身后正步离去。

程庭钧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部黑透,张妈看见他一下子就打起哭腔:“姑爷!小姐执意要出去找您,我拦也拦不住啊!”

程庭钧冷笑一声:“让她好好呆在这,就是要往外跑!如今找不到了,你们让我哪里去寻?”

张妈没听明白,楞楞的问:“姑爷的话什么意思?”

香榭跟着道:“听说奉军已经打进来了,小姐身子一向柔弱,万一出点什么事...”

程庭钧大声喝道:“都给我闭嘴!”

程庭钧很快带着人回程家,程家二小姐庭姿奉父命派人出去打探桑清下落,可是打探了两天,依然没有半分消息。

桑清这一昏睡就是整整三天,大夫看过之后说是有股气长期郁结于心,身子很虚弱,加上不适应这样冷的天,她受了惊吓又受了寒,已经开始发热了。

坐在不远处圆桌边长凳上的男人听后蹙起双眉,威严的开口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总之她不醒,我要你全家陪葬。”

大夫狠狠一哆嗦:“督军息怒,这位少夫人虽然情况不是太乐观,但绝对没有生命危险,眼下最好的法子就是用毛巾冷敷,只要体温降下来就没多大问题了。”

男子蹙起的眉头仍然没有舒展,大手一挥,大夫立马颤抖着出去熬药了。

这时候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走进来,他笔直向这男子敬了一个军力,递上一封电报:“督军,承军已经开始反攻,这次势头很猛,先锋部队的主将张绍全阵亡。”

男子把电报捏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朝桑清的方向瞟了一眼:“告诉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已经完成,立即撤退,不要做无谓抵抗。”

“是。”

原来这男子正是南方奉军主帅司马翌,穿着军装敬礼的男人——李副官把信封递上来:“督军,傅小姐的信到了。”

司马翌简约看了一下,李副官递上纸墨,他只写了一句话就搁了笔,掏出私印盖了个章,小小的红色氤氲内赫然写着“兰成”二字,李副官接过折起来,问:“督军,我们何时启程回去?”

司马翌说:“急什么?李楚怀那老匹夫一向惜兵如命,从不做大规模反击战,你瞧着,不出一日他必将偃旗息鼓,我发兵攻打一举不过是想试出他兵力究竟如何,如今看来倒真是不容小觑,真把他逼急了,东北三省这块肥肉咽下去了也无力消化。”

李副官看看他的脸色:“那傅小姐那边...”

司马翌冷笑一声:“我还怕她不成?你去叫人准备一盆凉水进来。”

李副官不敢多言,答应着出去了。

第三章

[更新时间] 2012-09-02 08:00:01 [字数] 3729

凉水很快打进来,司马翌屏退众人,亲自缴了毛巾替桑清冷敷。

桑清烧得糊糊涂涂,只觉得身上一下子如同烈火炙烧般疼痛,一下又有如寒冰入骨般难耐,她觉得自己就像锅里的一条鱼,被置于炉火之上翻来覆去,这时终于忍不住轻声呜咽起来。

司马翌察觉,低头直接用自己的额头触碰她的,整个人躺*去抱住她,两只手折到她身后,在她背上轻轻拍打,桑清终于被安抚下来,老老实实地呆在他的怀里。

司马翌闭上眼睛,觉得自己从未这样安宁,他在她的脸颊上贴了贴,“桑桑,我不会再放开你。”

桑清仿佛回答他的话一般,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司马翌怀里的桑清终于轻轻挣扎了一下,悠悠转醒,她一时不知身于何处,只觉得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她惺忪着双眼,抬头看了看他,然后伸手抚上他的面庞,“庭钧,是你吗?”

桑清不是很清醒,她依稀间觉得自己回到了唇红齿白的少年时光。

那年的农历五月,石榴花开得正好,桑清求了母亲,带着丫头香榭和鸣翠上玉林峰游玩赏花。

玉林峰上有一间古庙,上山来的人多是为着来着寺庙祈福上香,像桑清这样纯粹为了赏花来的,寥寥无几。

那个时节盛开的石榴花,艳红似火的,格外妖娆夺目,香榭年纪小,好玩似的摘了一朵戴在云鬓上,倒是增添了几分娇艳,桑清抚掌:“真真是人比花娇艳!”

香榭蹦蹦跳跳的:“真的吗?小姐,你也戴一朵吧,你戴上一定更好看!”

说着就摘了一支要给桑清戴上,桑清笑着躲开她,“你还是给鸣翠戴上吧,我们三个里面她年纪最长,戴上这么好看的花,要是被哪家小哥看中了,我也好回禀母亲给她配个好人家!”

鸣翠约摸也只十七八岁光景,年轻女孩家的脸皮薄,被桑清这样打趣,红着脸追上来:“小姐就爱胡说!香榭快来,我们今天偏就抓着小姐戴一戴这花,说不定就招了个姑爷来呢!”

主仆三人玩得好不热闹,桑清一边倒退一边笑着讨饶:“好香榭,好鸣翠,别闹我了…”

三人闹着闹着就转到了山坡上的一个的死角,桑清站住脚步,掏出手绢来擦了擦汗,对同样气喘吁吁的两个丫头说:“你们两个去寺庙周围找找看,有没有小商铺,买点水来,渴死我了。”

于是两个丫头你拿花比我一下我拿花比你一下,有说有笑的去找商铺。

桑清久不曾这样玩闹,坐在石凳上乘凉,她抬头看看日头,觉得有些微微刺眼,她用帕子遮住半边眼睛,俏皮的从另一边打量天空,一片蔚蓝,万里无云,这样美的天,再想看见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转而想到家里那几个姨娘,还有那些尖牙利嘴的弟弟妹妹,她不由的为母亲感到悲哀起来。

正在伤感时,突然听见有脚步声响起,这脚步声厚重沉稳,一定不是香榭和鸣翠,听着倒像是成年男子,可是这样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人过来呢?她的心砰砰直跳,正欲开口询问,一只手就捂上来,把她带到树丛中间,桑清大骇,拼命挣扎,身后那人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不要出声,我不是坏人。”

桑清平常最敬重梁红玉、穆桂英这样的女中豪杰,觉得女子就应该如此大气,于是点点头,努力使心跳平复下来,嘴上捂着的手上尽是些茧子,桑清猜测,这人如若不是私逃出来的小厮就定是叛逃出来的兵士,于是好奇地想回头看看,但是身后那人力气极大,捂得越发紧了,桑清只好不再动作。

那脚步声终于离去,桑清感觉身后的人呼吸越来越微弱,她悄悄扭动身体,捂在她嘴上的那只手终于松开,她回头去看,那人却向后一倒,就这样昏死过去。

桑清这才看清他的脸,这男子看上去大约二十来岁的光景,虽穿着褴褛,却掩饰不住身上散发出来的英气,眉眼间尽是倔强之色,他的肩上中了枪伤,这时定是失血过多才昏睡过去,桑清从怀里取出另一块方帕替他捂住伤口,在他人中上死命掐了一下,那人却依旧没有反应,桑清这下开始慌乱起来。

好在香榭和鸣翠终于拿着水回来了,两个人不见了小姐,着急地大声呼喊:“小姐!小姐!”

桑清连忙站起来:“我在这儿!”

两个丫头跑进去,看着小姐跪坐在一个陌生男子身边不禁大吃一惊,桑清连忙比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她们将水递过来。

桑清用水沾湿了自己那块擦了汗的手绢给他擦了擦脸,用手轻拍着:“喂,你醒醒!”

鸣翠着急的说:“小姐,这人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桑清回头:“我也不知道,就是看他一个人受了伤躺在这里挺可怜的。”

香榭四处看了看,好奇的说:“看他穿着应该是逃跑出来的小厮,可是他的伤口怎么这么奇怪?不像是被刺出来的啊。”

桑清说:“这是洋枪打出来的,看样子这人来历不凡,说不定是个军人。”

鸣翠“呀”的一声叫起来:“小姐,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人可不能惹,我们还是走吧!”

桑清皱眉:“那可不行,他伤成这样,要是我们不管他,他肯定会死在这里。”

鸣翠的性子最为老成,当下劝道:“他从哪里受的伤,是不是有仇家,小姐都不知道,万一真是死在这里被人发现了,咱们不走,肯定就说不清楚了,小姐,我们还是快走吧!”

桑清正想反驳,香榭就拉拉她的衣袖说:“小姐你看,他好像醒了!”

桑清这才回头看,那男子果然已经转醒,挣扎着坐起来:“刚才多谢小姐相助,庭钧不胜感激。”

桑清看他谈吐不凡,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推测,她从怀里掏出几个大洋:“这钱给你,找个大夫看看吧,你既然醒了,我们就先走了。”

那个自称“庭钧”的男子伸手去接,桑清毫无设防的递过去,却不防他连手带钱握在手里:“不知小姐芳名,来日庭钧定当登门致谢。”

桑清连忙把手抽出来:“不用了不用了,你赶紧去找大夫吧!”

两个丫头过来一左一右把她夹在中间,三人小跑着下山去。

程庭钧把大洋捏在手里紧紧握住,看着她们的背影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笑起来。

桑清小孩子脾性,无意间救过那个叫庭钧的男子后没多久也就淡忘了,这天正为了一件小事和异母妹妹桑葚起争执,“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还不知道吗?”

桑葚扯着嗓子叫:“我就要说!就要说!”

桑葚的亲母三太太听到声音出来教训她:“你是不是皮痒了?敢和姐姐这么说话?”

桑家门风严谨,长幼有序和嫡庶尊卑是必须讲究的,三太太这话虽然言不由衷,但到底还是得守着规矩。

谁知桑葚那丫头不知悔改:“不就是因为她是大娘生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桑清顿时气结,正欲开口教训她,就听到香榭在外头喊:“大小姐,大小姐!”

桑清白了一眼桑葚:“今日就不跟你计较!”

香榭冲进来,喘着气又叫了一声:“大小姐...”

“怎么了?”

“大小姐,有人,有人来提亲了!”

桑清顿时犹如五雷轰顶,“怎...怎么会?”

香榭终于喘匀气:“我也不知道啊,人家聘礼都送上门了,老爷正在大厅里会客。”

桑葚在一边笑起来:“哈哈,我看你出嫁了还怎么教训我!”

桑清想到自己出嫁后,这家长里短的,母亲定要更加受气,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年纪还不到,又没有出去结交过什么男子,谁会上门求亲?于是咬咬牙:“我倒要出去看看,是谁来提亲!”

说完提起裙子就往外奔,香榭跟在后面:“小姐,小姐!等等我啊!”

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他。

桑清受过西洋教育,对女子不能见客这种规矩本来就不屑一顾,但是刚走到侧门就看到斜对面的椅子上坐着的居然是那日意外见过一面的庭钧!

父亲坐在主位,自然是看不见她的,她索性躲在门边悄悄看着,丫头正上茶,桑清看见他两只手指弯起来在几上轻轻扣了两下。这是表达谢意!桑清这下肯定,他一定出自名门,不然不可能受过这样好的教育。

虽然父亲看不见她,不过那庭钧很明显看了,只见他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对桑父作了一个揖,“晚辈北顺北海商会程庭钧特来拜会桑老板。”

桑远连连道:“不必多礼,还请上座。”

程庭钧微微摇头:“桑老板不必客气,庭钧此番前来正是奉了母命有一事相求。”

桑远道:“桑某对北海商会闻名已久,早就想交你们这个朋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但凡桑某能做到,必定全力以赴。”

程庭钧笑起来:“这件事桑老板必定做得到,就是不知道您舍不舍得。家母听闻府上有一小姐名曰清,端庄大方,秀外慧中,特遣我上门求亲,还望桑老板成全。”

桑远大吃一惊,他思索一阵才开口回道:“实不相瞒,贱内只得这一个女儿,她年纪还这样小...”

程庭钧很快接口:“桑老板放心,家母一定待清小姐为己出,您二老若是想她了,随时可以上门探访的,若是不嫌弃,住上一阵也未尝不可。”

北海商会,桑清心里暗暗盘算,这就是北顺第一商会了,父亲向来想和他们搭上关系,可惜苦无门路,这程庭钧*来,父亲推搡一番,定会答应。

果然,桑清听到父亲开口:“程老板看得起,也是小女的福气,既是如此,我去和她母亲商量一番,看何时成亲为佳。”

程庭钧一笑:“多谢岳父大人。”

这人改口改得倒快!桑清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顾不得父亲已经应允,她回头对上香榭的坏笑,一跺脚就往里跑。

第二个月桑夫人就命人把后院那棵香樟树砍了,做成两只大箱子,桑清伏在母亲膝上:“母亲,清儿舍不得您。”

桑母摸着她轻柔的发丝:“程家不是普通家庭,你嫁过去之后要谨言慎行,可不能亏了半分规矩。”

“知道了。”桑清在母亲腿上蹭了蹭,撒娇的说:“母亲,成亲那日您亲自替女儿梳头可好?”

桑母慈爱的拍拍他的头:“自然好。”

桑清在这样的日子里,不止一次的想,女孩子长大了总有一日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不如就应允了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待嫁过去了之后一定得好好问问,他那日究竟是被何人所伤,为什么会跑到山上去,还是在那样偏僻的地方,他们听到的脚步声又究竟是谁,想着想着,竟越发期待起嫁给那个程庭钧了。

她想起那个“两厢厮守”的美好祝愿,两只手撑起脸,开始发起呆来。

第四章

[更新时间] 2012-09-03 08:00:01 [字数] 2657

桑清失踪,对程家来说是一件大事,程岳斌吩咐长女程庭姿去打探消息,可等到第四天,依然没有动静,他叫来程庭钧:“你媳妇儿是怎么不见的?”

程庭钧难得老实正经的站在那儿,他考虑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的答道:“我们还没出城,就在旅店里歇下,那时听到奉军攻城的消息,我出去看了看,让她在房里等我,谁知等我回来她人就不见了。”

“混账!”程岳斌勃然大怒:“你可知道她娘家是江南最大的米商?桑远统共就这么一个嫡女,程桑两家联姻多少双眼睛看着!你居然丢下她一个人出去看热闹?!”

程庭钧忍不住辩驳:“我不是出去看热闹,正是因为…”

“你给我闭嘴!”程岳斌想来想去,始终觉得不妥,“你去,告诉你二姐,让她通知弟兄们,吃饱了喝足了等着会会咱们李大帅!”

北海商会名为商会,实际上有青龙帮在其身后支撑,否则北顺受承军统辖多年,何以能容许程家独大?这时程岳斌要会承军主帅李楚怀,想来是想借助其力寻找桑清,不过承军之力哪是那么容易借的,承军和北海商会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多年,难道要为了区区桑清兵戎相见?

程庭钧急了:“父亲何必如此?那李楚怀是什么人,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见到的?”

程岳斌摆摆手,道声不着急,叫了一个兄弟来小声吩咐了几句,那人领命而去,程庭钧站在一旁陪着一起等消息,约摸过了两个时辰,门口传来一声鸟叫,程岳斌坐直身子吹了个响指,立即有人送上一个盒子,“大当家的,东西已经到手了。”

程岳斌点头:“把信送去没有?”

那人回答:“送到了李大帅的枕边。”

程岳斌朗声大笑:“庭钧我儿,不必咱们亲自上门,你且等着,李楚怀很快就到。”

果然,不出一个时辰,李楚怀就亲自上门来。

“程大当家何在?”不等下人来报,那声音刚落,门就被推开,程庭姿站在父亲身边,皱眉喝道:“是谁如此无礼?”

程岳斌饮罢一碗酒,对程庭姿道:“庭姿不可无礼!”然后单手抄起一大坛酒朝来人扔去:“大帅来得好快!”

果然是李楚怀到了。

李楚怀居然孤身赴会,他随手接住那坛酒,“程当家好本事,李某手下这群饭桶让贵帮见笑了。”

程庭钧这时捧出一个锦盒,程岳斌示意他将锦盒递与李楚怀:“李大帅不必动气,程某这次盗取将印实乃无可奈何之举,目的只想交您这个朋友。”

李楚怀挑眉,“哦?那不知程当家想怎么交我这个朋友?”

程庭钧请他坐下,程岳斌拍拍手,一干人等都退出门外,:“奉承两军开战在即,想必将军正为军火弹药着急,程某不才,正好做的是这样的买卖。”

李楚怀问:“你想跟我做军火生意?”

程岳斌笑言:“跟李将军做生意当然要表示一下鄙人的诚意,一旦开战伤病的医用品必定告急,巧的是这方面我也有些门路。”

李楚怀思索良久:“好,我就交了你这个朋友!”

程岳斌微微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程某有个不情之请。”

李楚怀是什么人,想也知道天上不会掉这么好的馅饼,“程兄但说无妨。”

程岳斌道:“前些日子小儿携儿媳回他老丈人家,不料正好赶上这场恶战,慌乱中与儿媳妇儿走失,眼下承军控制范围内小弟都已着人走访,皆没有消息。”

李楚怀知道,若是寻常走失他也不至于惊动自己,可见此事必定与奉军攻城有关,于是连连答应:“程老板开口了我定当尽全力去寻,既是承军范围内无消息,那就得去会一会那司马家的小子了。”

程岳斌一抱拳:“不到万不得已,程某绝不会贸然叨扰大帅,此番事急从权,还望将军海涵。”

李楚怀打哈哈:“程老板你也是性情中人,都是朋友,都是朋友。”

程庭钧把锦盒递上去:“这锦盒内除了大帅的将印外还有第一批物资的清单,聊表歉意,还望笑纳。”

李楚怀将锦盒打开,取出清单一看,原来是当下的紧缺药材,全都是稀罕物,他朗声大笑,“程老板果然豪爽,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程岳斌听到他这句话才终于放下心来,程庭钧却皱起眉头,双拳紧握。

成亲三年来,程庭钧从来不曾对桑清假以辞色,更加没有在她身上下过心思,这一次她的失踪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没想到还是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