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带着觅尘到了镇上,岂知如今全海天都处于战备状态,根本就不允许私下交易马匹。无奈之下,两人只好买了两只毛驴,又找了辆破旧马车套上,继续赶路。

如此速度便更加慢了下来,一路辛苦,夏日的气息也越来越浓,渐有蝉声时他们总算是赶到了和州临近的渝州。

然而一番打听下,才知前不久海天和南翼打了一场大战,歼敌数万,南翼大军暂退莲花峰。而归海莫烬已经带着大兵压至翼州。前线战事紧张,南洛帝已经御驾亲征莲云峥一线作战,两方正处于拉锯状态。

觅尘只觉一阵无奈,遥望前路茫茫,顿时生出几分气恼来,委屈更是瞬息冲上心头,压都压不下。心中更是恨恨,只道,待见到归海莫烬,定要给他点苦头吃不可。

觅尘和楚煜在渝州休息了两日,楚煜想办法弄来了两匹骏马,换了马车,觅尘便再次登上了寻夫之路。只是却不知是孕妇果真心情烦躁的缘由,还是一路害喜越来越厉害,她心情也低落到了极点。

越是南下,路上难民便越多,前线退下来的伤病队伍不绝于道,每日面对的都是鲜血淋淋的场景,耳边不断回响着惨呼声,觅尘心情沉重,念及近日营养本就不足,再加上无法调节的坏心情。心中总是郁郁,宝宝不定将来是个什么脾气呢。她深恐影响孩子,每天便更是想尽办法让自己高兴。

这日日落时分两人驾车方到一处山谷,谷口立碑为‘高家镇’,暮色深沉,村中沉寂无声,杳无人影,想是前些时日南翼入侵,再加上此处临近碾城。南翼血洗碾城,此处百姓怕是担忧兵连祸结,便举村南迁了。

觅尘眼见天色已黑,便和楚煜商量在此宿上一夜,两人就着最后一点夕辉步入村中,连敲了几户木门,皆没有回应,便知村中确是搬移了。

两人选了间较为整洁的民居,随意用了些干粮,收拾一番便各自早早休憩。

可临到半夜楚煜却匆匆闯了进来,觅尘一惊,却见他扯过床角的外衣扔丢了过来。

“快,外面来了南翼军队。”

觅尘面色一变,忙翻身下床,只听外面已经隐隐传来马蹄声,声声撕破山村宁静。

两人急急奔出院子,却见火光映亮了前方小道,马蹄声在不远处骤然而至,觅尘心中暗警,顿住脚步。

“来不及了。”

楚煜蹙眉,拉着觅尘便向房中奔,可便在此时院门被轰然闯开,火光大亮,顿时映亮了觅尘苍白的面容。

只见院外几个身着军衣的小兵,正呆愣地望着这边,显是没有想到这里会有人。而他们的头饰,遍结碎辫,赫然是南翼人。

几个士兵一愣,惊呼声骤然而起。

“美人!”

“太美了!兄弟们,瞧咱们这是什么福气。”

觅尘一惊,这才惊觉自己这些时日南下虽是一直男装打扮,可现在却是长发披散,女态毕露。她心知面上的人皮面具虽是不若真实容貌来的惊艳,可却也清丽不俗。

望着士兵们贪婪的目光,觅尘顿时只觉浑身冰冷。她顾盼四周,只觉院外火把冲天,显然外面的士兵听到这处动静,正向此处靠拢。她心知情况紧急,两人只有在南翼人不及合围时才有机会冲出去。

显然楚煜也是这般想的,他大喝一声,拉起觅尘便向院后逃。觅尘耳听身后吵杂声响起,众人吆喝着紧追而来,她眉宇紧蹙,甩脱楚煜的手施展轻功便向院墙翻越。

觅尘身姿轻盈,身影轻闪之间已经飞上墙头。

楚煜心中微惊,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轻功,旋即,他面上露出一丝浅笑,紧跟着觅尘跃上院墙,护在觅尘的身周。

觅尘站在墙头之上四下张望,倒吸一口冷气,但见南翼兵士零星散落在山涧,密密麻麻,如一群蚂蚁般。

“南翼兵士如此之多,我们处在包围圈中了。”

楚煜面色微沉,转眸四顾,已经看清了眼前的状况,刚欲张口说话,一阵嘈杂夹杂着一声声低喝传来。

“这边,这边墙上。”

“美娘们,哈哈哈,抓住了咱们先玩几晚上。”

“老子已经很久没碰女人了。”

大群的南翼兵士狂妄叫嚣间已经围在了墙头下,人人面上泛起淫笑,眸光炽热的望着长发披散的觅尘。好在这些士兵皆不是箭驽兵,不然怕是凶险。

楚煜眼见墙后道上,火把点点,瞬间向这边涌来,而院中南翼士兵已冲至跟前,他大喝一声便纵下了院墙。

“姑娘快走!”

楚煜身影骤闪,直扑那群兵士,身影翻飞间已经砍翻了数人,夺下一柄长刀,招式狠辣。

南翼兵士一惊,眼见楚煜武功不凡,便招呼一声齐齐攻了上来。

山间小村,无数的兵士朝这边涌来,鼓噪之声大起,铁甲如浪,刀枪明晃。

觅尘眼见四周不断涌来南翼军士,心中微沉,心知自己要从这里冲出去,难比登天。

而在刀枪丛中拼杀的楚煜,虽然身影敏捷,出手狠毒,手中刀光骤闪之下必有亡魂,但是南翼兵士实在太多。

兵士如群蚁咬死象般团团将楚煜围困在中间,更有一些兵士朝墙头攀来,觅尘心中惊惧之余,伸手抓起墙上的砖土便朝那些兵士砸去。

“哈哈,小娘们,不会功夫。”

那些攀爬的兵士显然都是些沙场老兵,一望之下便看出了觅尘手法生疏,而且扔出的砖土并没有多少力度,不禁更加兴起。

拼杀在一旁的楚煜望见这边的情形,心中大急,唰唰唰,猛挥三刀砍翻身前数人,不再顾及身周的刀光枪影,身影拔地而起,直直朝墙头上冲去,一滞之间,楚煜身上已经多出数道伤口,鲜血如注涌出。

他护在觅尘身前,从怀中掏出一条泛白的红绣绢帕,急急塞在觅尘手中,低呼一声。

“给你姐姐。快走!”

觅尘一惊,心知自己留在这里只能拖累楚煜,便御气朝山村外奔去。好在她轻功相对这些士兵已是极好,奔走之间,身影已经闪出数丈。

然而远处的士兵却在此时骤然合拢,觅尘眼见四周都是闪烁的火光,她脚步一顿,心知自己这样乱冲,根本无法突出去。然而形势根本容不得她多做思索,她咬牙四望,果断地选择了火光较少的西面奔去。

而此时一队兵马踏蹄而来,马蹄声震在身后,觅尘只听身后响起大喝声。

“弓弩准备,先射死男的,射那女人的腿,妈的,只要那女人还喘气!咱们就能用!”

赫然赶来的骑兵乃是弓弩手,觅尘心惊,脚下更是不停,急纵在小道间。

南翼兵士闻言,心中更加兴起,哇哇乱叫之下,鼓噪声更盛,纷纷取下背上弯弓,搭箭朝楚煜射去,楚煜手中弯刀猛挥,舞动在身前,斩落激射而来的箭矢。

他清冽的眸光瞥见一些兵士竟真弯弓搭箭瞄准了觅尘,怒火升腾。身影急跃,直扑身下的刀剑荆棘。

楚煜手中寒光骤起,弯刀划着诡异的弧度,劈落处鲜血四溅,血肉横飞,惨叫之声连连。

“快,快射死这个男人!”

南翼兵士狂妄的叫嚣更胜,无数森寒的箭矢对准了楚煜。箭雨漫天,虽不能遮空蔽日,却如飞蝗般朝楚煜激射而去。楚煜手中刀光更胜,舞成一道白幕护在身前,无奈箭矢太多,他身上已有几处箭伤。

“抓住她!”

一阵喧嚣声响起,楚煜心中微动,猛然转头朝身后望去,遥望下火光之处觅尘已被一群南翼骑兵堵截。

楚煜心中大急,不再顾及身周的箭矢,高呼一声,身影便朝觅尘冲去,如一只雄鹰展翅俯冲,竟片刻间窜出许远。

此时的觅尘面容煞白被十多骑南翼士兵围在中间,她只觉他们目光猥亵,而自己便如饿狼围着的猎物。难道今日便是自己的死期吗?不!绝不会!她是母亲,宝宝还需要她的保护!

觅尘猛咬住嘴唇,眸光清冷,望向四周围着自己淫笑打转的兵士,瞅准时机,身影翻飞,借助绝好的轻功骤然拨起身影,眼眸大睁,素手扬起便拨了一只士兵背后箭囊中的箭羽。身影翩落间手中箭支狠狠插入了那名士兵的脖颈。

须知她虽是武功不好,却也跟着云诺学了几日,再加上医术超群。这一击,直刺那人颈间要穴,那人连惊叫都不曾,便直直倒下马匹。

觅尘顺势在马上落座,揽过马缰,马儿嘶鸣。这些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待那些南翼士兵反应过来,觅尘已是一骑冲出。

“快上来。”

觅尘大喝一声,楚煜领会,飞身而起,人影飞至,手起刀落,奇快无比扫落两名南翼骑兵,落在了觅尘身后。觅尘御马急冲,她马术极好,战马在她身下,宛若流星一般避过重重包围而来的南翼士兵向山道飞冲。

楚煜更是不停挥舞着手中长刀,他虽是身受箭伤,却硬是拼着最后一口气使劲挥动中,顿时手里银光闪闪,光到之处,杀出一条路来。再加上这群南翼兵显是流散兵勇,再加上事出突然,竟无人指挥,生生被两人冲出一条道路来。

眼见两人已经冲出包围圈,向漆黑的山间而去,南翼士兵已是发狠,箭羽齐射,带着鸣响在觅尘和楚煜身边飞过。

“快走!”

身后响起楚煜暗哑的吼声,觅尘更是银牙紧咬,使力向前冲。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身后的喧嚣声越来越小,她失跳的心才微微恢复平稳。而就在此时,身后却突然一轻,一声闷响传来,觅尘大惊。忙勒马山道,翻身下马。

她面色惨白扶起倒在地上的楚煜,只见他宽厚的背上赫然插了数支箭羽,箭矢前端已经深深没入背脊,胸膛。

觅尘眼眶温热,将他拉入怀中,颤声唤着。

“楚大哥,楚大哥…”

楚煜身体微动,缓缓睁开眼眸,虚弱着蠕动着双唇。

觅尘泪眼朦胧,却清晰捕捉到他吐出的气息。

“快走…快走…”

觅尘心口一阵楚痛,拉着他的手颤声道。

“你可有什么话要带给姐姐,我…”

话到此时,却是哽咽不能言,侧头去看却见山道间火光点点迅速袭来。那些南翼兵竟是追过来了…

而此时的楚煜显然已是神志混乱,他勉强睁开眼眸,使劲地抬起染血的手,颤巍巍抖动着。

“冰…冰琴…”

觅尘鼻腔一酸,泪水滑落,执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将他揽入怀中,柔声道:“我是冰琴,你的冰琴。你要说什么,我…我都知道,你…安心去吧。”

感受他的手在脸庞轻触,旋即一松,觅尘心如刀割,霍然起身,翻身上马便欲再次往山道冲去。

却在此时山道另一头也响起了马蹄声,觅尘一惊,远远望去,却见山道尽头黑影重重,虽是没有火把,可显然亦有一队人正急冲而来。速度竟是奇快,瞬间便临近自己。

觅尘苦苦一笑,心道,难不成,今日真要命丧此处。她顾盼四周,正欲弃马向狰狞的山上冲,却听到一声惊呼。

“尘儿,俯身!”

觅尘本能俯身,便在同时一支箭羽擦背而过。她面容骤变,瞬间惊出一阵冷汗。可同时,她也为那一声惊呼而心安,侧目去望,眼前黑影一闪,一人已是奔至身旁。

觅尘尚来不及说话,身体离开马儿,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感受着身后剧烈的心跳,觅尘泪水滚落。

“萧大哥…”

萧潋晨将觅尘置于马前,紧紧揽着地,听她轻声呼唤,这才松了口气,口中不无后怕地连连念着。

“还好,还好。”

觅尘抬头,望着他黑亮的眼眸,柔和的面容,心里安定不少,紧抓他的衣服,触手温暖,她心神一松,只觉腹部一阵绞痛,眼前也迷蒙了起来。晕倒前只能抓紧萧潋晨的手臂,挣扎着。

“我的孩子…”

觅尘睡得极不安宁,醒来时晨光隐现,清风扑面,她只觉身下摇摇晃晃。睁开眼睛才发现已经置身在马车中,车窗的碧纱帘飘飘浮浮,与香炉中升腾起的袅袅轻烟激起丝丝清凉。

昨夜的情形闪入心间,她猛然一惊,坐了起来。恰在此时,车门一敞,萧潋晨飞身而入。回身之际见觅尘已醒来,微微一愣,笑道。

“大夫说你需得好好休息,怎么就醒来了?”

觅尘抬手扶住疼痛的额头,只觉身上虽是疲累,但却无虚弱之感,抚上小腹,神情一松。

“孩子很好,你放心。”萧潋晨显是猜到了觅尘所想,忙笑着道。

觅尘抬头对他感激一笑:“谢谢萧大哥。”

萧潋晨在她身旁落座,倒了杯水递给她:“跟我客气什么。”

觅尘低头润喉,突然又抬头面有痛色:“楚大哥的尸首…”

“我已经令人安葬,并派人回京告知少詹事楚大人,你就别担心了。”

觅尘一愣,喃喃道:“少詹事楚大人…”

脑中似有什么片段回闪着,那年灵儿说的话在耳边回响起来。

“小姐,今儿捡到小姐手帕的可是詹事府少詹事楚大人家的公子,灵儿看那公子仪表堂堂,好像对小姐很不一般呢,看到小姐的面容当即就脸红了呢。”

“灵儿,休得乱言。”

觅尘轻声一叹,大姐是何心思她虽是不知,可想到楚煜临去前的样子,她心口一疼,轻声咳了起来。

萧潋晨忙起身,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觅尘拂开他的手,笑问。

“萧大哥是怎么找到我的?”

萧潋晨淡笑:“自在崔刚那里知道你失踪,我便派人四下搜寻。萧家虽不比皇室,可商号却也在海天遍布。再加上商人自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识得些,找起人来,却比崔刚他们要快。”

觅尘见他简简单单带过,便也不再多问,心中却是感激。知他定然费了不少心思,想起昨夜的境况,又生出一阵后怕来,抬头问道。

“南翼和海天不是在翼州对峙吗?怎么这西后方会有南翼的兵马?”

“不久前,翰王兵发突袭弋阳,夺回了弋阳、南溪两处重镇。你哥哥领兵又将整个战线西推。七天前,碾水河一战,南翼左骁将白崇被你哥哥斩杀,白崇一部溃散,四处逃窜,昨日你碰到的那些南翼兵,该是逃军的一股。”

觅尘一听,顿时哭笑不得,却不想昨日的危机,竟或多或少和最亲的两个人有关。一时无语,突然又想,战线西推,那他们还怎么向东去找归海莫烬,需知沙场无情,不定再向前会碰到什么事,什么人。

万一不小心撞上南翼军,或是冲进混战的战场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们先去前面不远的流砂城。那是个小城,在战略上也没什么重要性。我们在那里呆上几日,一来,你的身体需得好好调养,再来,也得打探清楚局势,贸然东行,我只怕再遇到昨夜那样的情景。你放心吧,我已经派人给翰王爷送信了。”说罢,萧潋晨起身笑道。

“我去弄些吃的来。”他见觅尘点头,闪身便出了马车。

一行人到达流砂城天色已暗,许是离战场太近,小城四门紧闭,显是封城已久。萧潋晨乃是德妃嫡亲,又有当朝宰相特发的通行令,一番等待,待城守认清来人,自是亲自将他们迎进了城。

一进城便颇受优待,城守张大人是个身体矮胖的中年人,殷勤地邀请萧潋晨到城守府住下。萧潋晨笑着拒绝,一行人才向萧家在城中的别院走,守城的士兵一直将他们恭恭敬敬送到才告辞离去。

萧家别院异常清幽,处处雅致,觅尘用了安胎药,便早早入睡。香屋暖床,又沐浴过后,却是这些日来最舒畅的环境,她饱饱地睡了一晚,早上醒来时天已大亮。推开房门,庭院中栽着高大的柳村和白杨,时值春夏交接,树叶浓密,太阳透过高高低低的屋顶洒落面庞,照着觅尘脸颊细细的绒毛,清新舒服,觅尘眯着眼睛去看太阳,只觉整个心都安定了下来。

觅尘心情舒畅,吃的也多了起来,一日竟用了五餐,只惹得萧潋晨连连哭穷。

临到旁晚的时候,两人正在树下石桌边闲谈,却听不远处一阵轰响。细听之下竟是城门的方向,随即,地面也开始轻微震动。觅尘顿时便面色一变,站了起来。

萧潋晨也是蹙了眉宇,这种震动,他们很熟悉。是千骑齐发,全力疾驰才会有的震动。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眸中看到了微惊。果然,远远地,有刺耳的号角和轰鸣声传来,竟是战备的号角。

萧潋晨面色大变,回头道:“回屋去,我去看看就回。”

觅尘眼见他匆匆而去,只觉心头急跳,有不好的念头充斥而起。

萧潋晨奔出府,却见满街都是哭喊着四处飞奔的仓惶人群。城头传来的刺耳警报声更加清晰,抬眸去看,不远处的城楼上已是燃起了烽火。显然是有敌兵攻至!

萧潋晨面色凝重,翻身上马便朝城门方向奔去,身后六骑紧跟其上。

守城的士兵认识他,不敢阻拦,他几步上了城头,却见五丈高的城下密密麻麻全是南翼士兵,而且他们看上去精神抖擞,目光炯炯。身上的铠甲在夕阳下泛着寒光,马匹嘶鸣声振聋发聩,显然,这些不是什么残兵败将。而是南翼大军中精锐中的精锐!

萧潋晨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怎会到这无关紧要的小城,他迅速四望,这队人竟是连战旗都没有,真真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六卷 尘埃落定 第三十七章 郡主

五月初七,翰王兵发弋阳,夺弋阳、南翼两处边关重镇,同时掳南军副将戴郇翔统领西军将战线向潭州推进。

五月初九,碾水河一战,南翼左跷将白崇被戴郇翔斩杀,白崇一部溃散。

五月初十,南翼大军迅速合拢,南洛帝御驾统领二十万大军与潭州珩岭以南与海天西路军主力对峙。交战数次,双方各有死伤。

五月十八日至五月二十四日,海天西路军以珩岭镇北渠为凭,沿着宽三丈,深两丈的长渠,与南翼军展开大大小小数十场血战。主力死守镇北桥,付出沉重代价,终将南翼铁骑阻于镇北桥以南。

五月二十六日,南洛帝领大军再次发动攻击,拖住海天西军主力,亲率八万大军攻击镇北桥以西二十余里的张家村渠段,绕至河北,夹击海天。

翰王率军一番血战,终被南翼大军击溃,放弃死战,向北回撤,退往渝州。大军死守通北重塞,平关。于此同时,南翼大军仅用三日,相继攻下潭、平两州。

而觅尘所呆的流砂城正在潭州西部境内,乃是一座不知名的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