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笑!没良心的女人。”归海莫啸微微蹙眉,瞪了觅尘一眼便转过身去,面上颇为几分懊恼。

听他这般说觅尘却是一愣,难道自己睡梦中打他了?目光移到帐角的炭火恍然想起什么,想来是这炭火的事。那日听到这人不喜炭火的味所以帐中从不安置火盆,她半信半疑,现在看来这人鼻子还真是敏锐。炭火会排出些有毒物质产生烟雾刺激人的呼吸系统,竟不想别人都没有感觉,他鼻子竟红成那般。

觅尘心间感念他的好,嘴上却忍不住轻笑道:“狗鼻子都没你的灵。”

归海莫啸怒气冲冲转身间觅尘笑得开心却是一愣,闷闷道:“从今日起你不用来我这里了,也省得半夜闹得人不得清净。”

觅尘一愣,这才想起他昨晚说的话,既是要放她走,自是没必要天天看守着了。

觅尘回过神时,归海莫啸已经出了大帐,暗叹这归海莫啸其实优点也不少,至少说话算数。

他的一言九鼎令其在她心间的形象瞬时高大了不少。觅尘决定将此人从救命恩人的定位直接上升到朋友的行列,松了一口气只觉心情异常好。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二十六章 重逢

暖阳初升,水流淙淙,江月城的城门方开没多久,长街上已是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喧嚣热闹。

江南,依靠着其有利的水利条件和气候条件,历来都是商业富蔗之地。江月城环泰湖是海天蚕丝鱼米富饶之乡,海天南方更是多年未经战火。多年来江月商业快速发展,手工业及水路贸易均处于海天领先地位,是海天南方颇为重要的一个大城。

繁荣的经济和优美的环境更是给江月吸引来大批的才子佳人,豪商富贾。一些朝中权贵更是在此置办家业,乐此不疲。

一座四孔拱桥连接的两条商业街上此刻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桥的两岸雕栏画栋,斗拱飞檐,暖阳照得江心明晃晃一片,舟船轻摇,四处繁忙。

桥上几个幼童正追着一只陀螺玩耍,嘻嘻闹闹声传出老远。突然一阵惊呼声传来,马蹄声劲响,一道黑影从桥对面街道上引起一片喧哗声直冲桥上而来。

孩子们吓得四处躲闪,然而却有一个小女童许是方才一直没抢上现在见陀螺就在眼前,笑着便追了上去。那马嘶鸣着疾驰而来,速度很快,女童这才意识到了危险,惊吓地呆愣原地。

众人眼见惊马就要踏上女童,却有一道绳索从天而降,带起一声响鸣。绳子竟似自己长了眼睛般,绕过那马上坐着的大汉,瞬间便套在了马脖子上。

接着那绳子一紧,正踏蹄狂野的马儿嘶鸣一声竟生生被拉住,直立而起。此时已有警觉的行人将女童抱开。众人松了一口气,这才沿着那绳索看去,只见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稳稳座于马上,两臂大张紧紧拉扯着那绳索,正与嘶鸣乱跳的惊马做着较量。

男子臂力神健而那惊马一时却也不肯妥协,嘶鸣着在桥上乱窜。那马上的男子被大力带起,在空中身形疾闪如一道黑烟,大声一喝,左足在桥面上一点,纵身便落到了桥边石柱上。马儿被他拉得后蹄倒退,终于妥协不再乱跳安静了下来。

桥上桥下围观的群众一阵沉默之后,皆轰然叫好。那惊马之上的汉子也忙翻身下马过来道谢。

“多谢这位壮士,这马今天也不怎么回事,突然就惊了。要不是您还不知会冲撞多少人呢。”矮个的汉子感激说着。

男子也不托大,抬手一礼:“以后小心些。”

说罢,转身上马下了桥,策马跟在了一辆乌藤马车之侧,那样子静只是个普通的下人。尚未拉回视线的众人不免齐齐惊疑一声,暗道那黑衣人已是气质高贵,武艺超群,是何人能有如此能耐让这样的人为其做一个小小的护从。

“啧啧,苍亦,都成英雄了。”商飞捷坐在马车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马鞭冲黑衣男子眨眨眼睛。

“怎么?你眼红?”苍亦歪嘴一笑,朗笑回道。

“眼红你?你那两手还不够在王爷手中过二十招呢。”商飞捷白了一眼满脸得意的苍亦。

“你行?整天就知道拿着绣花针一拉一扯的,也不害羞。”苍亦讽刺道。

“你的才是绣花针!银针,本大爷的是银针,针灸用的银针知道不!”商飞捷气恼说着,一鞭子便甩了过来。

苍亦身子微动便闪过了他的一鞭,颇为鄙夷地又撇了眼商飞捷。那样子似乎是在说,就你那花拳绣腿的功夫,都不乐搭理你,他的眼神惹得商飞捷又是一阵哇哇大叫。

车中的归海莫烬听着他们在外一言一语地打趣着,摇头轻笑。这两人嬉闹一路了,真是还没个完了。江月城,总算是到了。总算是赶上和亲大队了。

马车穿梭在满是人流的闹市间,驶进一条小道,左转右拐地停在了一座朱红高门的府邸前。商飞捷跳下马车,正欲回身开门,却是车中归海莫烬自行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商飞捷嘻嘻一笑:“瞧把王爷急的。”

归海莫烬扫了他一眼,也不理他的调侃,下了马车。一袭月白色锦袍,腰缠青玉宽带,衬得身形修长俊挺。冷竣的双眸在高阶上的朱红大门一带,唇儿浮起一计薄笑。

此刻苍亦已经敲开了府门,一个眉眼清秀的少年探出头来,看到他微微一愣,随即双眸一亮,赶忙打开了府门。

归海莫烬刚进府门,少年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小六给王爷请安,小六这就去告诉染哥,他等您好久了。”

说罢也不待归海莫烬唤起,起身便往府中跑去,一溜烟身影便消失在了假山后。

“这孩子轻功不赖嘛。”商飞捷轻笑着,开始打量起这座精美的庭院来。

苍亦倒是一点也不惊讶,那少年他是见过的。听说还是多年前王爷从街上捡来的,父母在一场大火中都去世了,孩子乞讨流亡,不知道为什么初次见到王爷就扑上来一个劲叫哥哥。那时候尚是个四岁的孩子,王爷怜惜便将他带到了染舞楼,一直跟着叶染学武。说来他的武功跟王爷同属一脉,能不好嘛。

三人刚步入一重小院,叶染已经绕过月门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师兄,你可算来了。怎么样?伤口没再开裂吧?”

“无妨,倒是你。都要当爹爹了,跑这么远。夫人没生气吧。”归海莫烬轻笑着在叶染肩上重重一拍,面上微带歉意。

叶染哈哈一笑:“师兄是嫉妒小弟了吧?哈哈,师兄年长我五岁,可要加把劲了。快些进去吧,一路劳累,师兄清减了不少。”

几人说笑着进了内院,叶染将归海莫烬几人带入屋中,屋中竟已备好美酒佳肴。用过膳食,归海莫烬遣了商飞捷二人,这才与叶染进了书房。

小六嬉笑着亲自奉上茶水退下,叶染呷了一口茶也不多绕弯,放下茶盏轻笑道。

“用膳时师兄就漫不经心的,要不是亲见,小弟还真不敢相信师兄会有怎么沉不住气的时候,师兄别急,救出郡主也就是早晚的事了。”

归海莫烬轻点头,心头却是苦笑连连。这道理他何尝不知,他担心的是…暗自叹息一声,自打在路城接到消息,知道尘儿逃出和亲大队差点丢了命,知道归海莫啸救了尘儿一命,他就一直心中不安。一来是怕尘儿再胡乱行事,累得自己受罪,再来他已经隐隐察觉到归海莫啸对尘儿的不一般。

“一切我都按照师兄信上所言准备好了,大队今晚会驻扎在凉城。三日后路径小舌山。那里的地形也都探查好了,我们的人也已经安插入和亲队伍,再几日一道将郡主带出来,也省得师兄吃不想睡不着的。”叶染见归海莫烬不语继续说着,心中好笑。

归海莫烬扫了他一眼,正欲说话,却是小六推门进来:“王爷,染哥,有个叫廖焙的说是他认得王爷,要见您。”

归海莫烬一惊,微微挑眉,这廖焙是归海莫啸的心腹之人,他岂会不知?

令归海莫烬惊异的不是他刚到江月城归海莫啸便能得到消息,这几日他便有觉一直有人跟着他们。他也猜到是归海莫啸的人,毕竟他和尘儿的事情并不算什么秘密。他突然从前线回京,虽是有重伤为由,但是归海莫啸不可能不存疑,不戒备。

他所惊疑的是他既然已经弄清楚了他的踪迹,暗自警觉便是,找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果真如自己心中所想那般。

“去请他进来。”挥手吩咐着,归海莫烬望向有人。

“此人乃是肇王的心腹。”

“肇王心腹?他来干什么?”叶染也是一惊,拿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见归海莫烬摇头,便不再多说。

没一会脚步声传来,小六带着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进来,那男子伸手去下斗笠却不是廖焙是谁。

见廖焙只是拱手行礼,归海莫烬也不气恼,挥手示意他入座。

廖焙在下首坐下,看向归海莫烬:“在下想与王爷单独说话,不知可否?”

归海莫烬似乎并不意外他会有此要求,望了眼叶染,叶染会意起身便大步出了屋。

“主子令我送信与王爷。”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奉予归海莫烬,廖焙也不再归座,只站着等他看信。

抽出信,归海莫烬一目十行看罢,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翻腾不已,掩在左袖中的手已是骤然紧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归海莫啸竟会有意让他救出尘儿,还要相帮,连救人的方法和时间都已安排妥当。

将信件折好,归海莫烬看向廖焙淡淡道。

“你家王爷的意思本王知道了,一切就按信中所言,四日后小舌山本王一定准时到。”

廖焙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归海莫烬会是这种态度,连一句话都不问他。

“王爷相信我家主子信中所言,不问缘由?不怕我家王爷使诈骗您?”

归海莫烬轻撇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肇王有话要你带吧?”

“王爷吩咐,倘若您对信中所言存有疑虑,便让在下告知您一句话。”

廖焙见归海莫烬挑眉这才又道:“王爷为了阻止郡主和亲不惜追到此处,我们王爷亦然。”

归海莫烬虽是心中早有所料,可听到这话仍不免嘴角微动,握紧椅柄的手突然一紧,关节可见。冷冷一笑,归海莫烬淡淡道:“本王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在下告辞。”

屋中恢复静寂,归海莫烬却久久没有动作,想起路过均义时也是这般。归海莫湛的人突然造访,说是奉命等在均义。心头一股火气升起,手腕一紧,椅柄竟被他生生握断。半响急促起伏的胸膛才平复下来,吐出一口气,唇角闪过一抹苦笑。他的尘儿啊…

叶染推门进来,见归海莫烬手中握着一截断柄,望了眼断掉的椅靠心里一惊。暗道不知是何事,让他这个沉稳的师兄如此气恼。眉宇一蹙,几步上前。

“出了什么事?”

“没事,今晚我们不用暗自转移了。”归海莫烬随手将那断柄仍在桌上,指了指桌上的信,起身向屋外走去。

叶染一愣,拿起那信看了一遍,心里惊疑重重。不明白这肇王到底怎么想的,怎么自毁前程。不过既然晚上不用再转移那便是师兄信了肇王所言,那这不是好事吗?怎么师兄气成那般?

觅尘这近一个月来过得极为舒坦,有了归海莫啸的承诺,她便将这一路南下当成了旅游。也不知是不是靠近南方的关系,天气也一天比一天暖和,她几乎整日都将马车的车窗开得大大。

离两国边境越来越近,虽是不知道归海莫啸到底是什么打算,但他既然说了会放她走,她便深信不疑。

刚离开均义的几日晚上总也睡不踏实,一直做噩梦,归海莫啸便令人天天晚上送上安神汤来,觅尘甚是感激。

后来从廖焙的口中知道归海莫啸是找到了和自己换衣服的那青衣男子的下落,审问之下这才知道她跑到了姜镇。廖焙还道归海莫啸一审出那男子是逃出姜镇的,知道姜镇的百姓正要追他就觉事情不妙,当场面色就变了。冲出营帐,连吩咐一句都没有便马不停蹄向姜镇奔,这才堪堪赶到救了她一命。

觅尘自是知道他这般是为什么,心中说不感动,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本来想着和归海莫啸相处会别扭尴尬,倒不想从那日之后两人不再同帐,那种别扭也不再凹显了。

从那日谈起战船模型,觅尘便搜寻记忆画了好几张战船的图纸,两人不止一次地一起探讨。觅尘一早便知道归海莫啸此人傲慢自负,相处下来,倒发现此人虽是自负但也确实有些自负的资本。

以前由于听了太多他的风流韵事,还碰到过他和宫女厮混,总觉得这人也就是个命好的花花皇子,充其量算是有些头脑,诡计多端,最多再加个武功高强。现在却发现这人也算得上博学多才,文武双全了。

觅尘一路不再惦记着跑路便将那些地理志上看到的东西拿来消遣,每到一个地方便将那里的地形,地名出处,有趣的风俗什么的讲给归海莫啸听。归海莫啸也常常给她讲解一路历史名胜,讲历史故事,时常高谈阔论,出口成章。令觅尘不得不叹服,暗道那归海印非是不怎么样,倒是生了一堆好儿子,没一个省油的。

只是这几日觅尘发现归海莫啸有些奇怪,一路分明谈笑风生都好好的,这几天他突然有些沉默。她还不时发现他偷瞧自己,不时还看着她愣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弄得她心里很是不安。

这日傍晚大队停在了小舌山,这小舌山再向前走便是育州,过了育州就离边关弋阳不远了。眼看已经临近南翼,归海莫啸却迟迟不见动静,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意。

如往常一样,看了会儿书,觅尘正打算唤侍女进来收拾一下早些休息,却是归海莫啸推门钻了进来。

觅尘一愣:“这么晚了,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泡壶茶给我吧。”归海莫啸轻笑,随意在车中一座,拉了个软座过来便靠在了车壁上。

“这么晚了喝茶,你不想睡了?”觅尘不以为意说着,却伸手将桌下的茶具拉了出来。

“今晚怕是睡不着了。”归海莫啸微愣,撇了觅尘一眼似有深意的说着。

觅尘诧异看他一眼,见他转过了目光,便也没再多问,专注地挑捡着茶叶。

马车中一时间只闻茶夹碰撞瓷器的声音,归海莫啸静静听着那声音,侧目透过微启的窗户刚好看到天上的一轮清月,他抬头一把将车窗打开,身体往后靠了些闭上眼睛。

微一愣神,炉上的水已是沸腾,觅尘暗骂这厮,大晚上不睡觉来她这里摆造型,生恐别人不知道他长的好看一般。沏好了茶将其推到归海莫啸面前,觅尘拢了拢衣袖又拿起了书。

“陪我饮茶吧,那本《千金翼方》你都翻了几遍了。”归海莫啸悠然睁开眼睛,执起茶盏轻闻,瞥了一眼觅尘。

觅尘翻了个白眼放下书轻笑道:“这是医书!别说看几遍,看十几遍也未必看得透彻。”

“那是你笨。”归海莫啸将手中茶盏放下,亲自给觅尘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我可不喝,一会儿睡不着觉了。”

“今晚我放你走,怕还真睡不成。”

归海莫啸望着兀自呆愣的觅尘,轻扯嘴角,眉宇间被月光一落竟是说不出的静寂。

这一路觅尘并没有问过归海莫啸关于放她走的事,总觉得他既是承诺了她再问显得有些不相信人。而且毕竟他这趟的差事是押送她去和亲,这般放她走,她总觉得对他不住。如今听他说放她走,一愣之下还真不知该说些什么,似乎不是一句谢谢便能行的。

“那你呢?”

归海莫啸见觅尘面露担忧,心间一暖,低声道:“你担心我?”

觅尘只觉他眸光之中柔情无限,似有什么婉转低诉,直惊的她心间猛然乱跳,忙低下了头。双眉微跳,半晌才抬头道。

“是,我担心你。”

归海莫啸不想她说得这般肯定,却又见她面上不见丝毫异常,从容安谧,落落大方。心中一时不知道该喜还是该伤,淡逸一笑挑眉道。

“我既敢放你走,自然有本事给父皇交代。你以为本王傻啊?不计后果就放你走?”

觅尘听他说的轻松,心知事情不会像他说的那般简单,但却也不再多言,将一切记在心间。执起了桌上的茶盏,笑道。

“可惜不是酒,不然倒可以陪你一醉,酬君恩情。”

“恩情…”归海莫啸喃喃一叹,话语尚未出口已是弥漫在唇间。

笑着执起茶盏:“一醉便打发我了?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响。”

将茶凑近鼻尖轻闻,忽而仰头竟一倾而入,样子颇有些喝酒的洒脱劲。觅尘一笑,瞪着道:“真是牛嚼牡丹,平白糟蹋了我的好茶。”

两人一言一语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一壶茶品过,归海莫啸望了望窗外的夜色。回头定定望了眼觅尘,这才起身向车外走。

觅尘见他说走便走,忙也起身跟着下了马车。见归海莫啸回头忙问着。

“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月光似水落在她扬起的面容上,光彩朦胧,轻灵中别添妩媚。归海莫啸无声地描摹着她的眉眼,突然靠近一步,嘴角一挑。一手扣住觅尘后脑,俯身便凑近了她。

觅尘被他吓了一跳,往后一退,身子抵住马车,柔软的发却密密实实地尽数滑进了归海莫啸的掌间。

“那晚你想的好法子占了爷的便宜,现在还回来吧。”

归海莫啸紧紧盯着觅尘,四目咫尺,相顾凝眸,他的话语喷吐在她唇边。

月影清辉朦胧处笼了两人一身,他轻轻闭眼,一个吻便印在了觅尘唇角。觅尘呆愣间,他已经放开了她,转身向远处大步而去。

“什么都不用做,在车中呆着便是。”

身影落处,人已经走出许远。觅尘抬手抚上唇角,半晌竟是一笑,摇头道。

“这人可真是,干嘛弄得自己跟个情圣一般。”

转身上了马车,虽是这般说着,心头却怎么也抑制不住那丝异样。欠下的,终是还不清了…

书是看不进去了,觅尘干脆爬到方才归海莫啸呆的地方,继续品茶观起月来。一阵清风吹过,她轻轻闭上了眼睛。突然听到车门处传来一丝轻响,觅尘正欲扭头去看,一阵风拂面而来,下一刻便落入了一个紧实的怀抱。

…………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二十七章 重逢

归海莫烬飞身闪入马车,一眼便锁住了那个靠窗闭目的纤柔身影。月光洒在她美丽的面容上,那抹飘逸的色彩在他的眼眸深处骤然凝聚,宛若暗夜一点星光燃亮了他深邃的双瞳。

再也忍受不了相思,他身影瞬闪将她带起紧紧抱住了,恨不能将她挤入自己胸膛之中。又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少女芳香,熟悉的,属于她一人的。归海莫烬闭目,心间是说不出的柔软,这世间只有一人,仅仅这般一个身影,便能将这般精彩地拨动他的心尖之弦。

火热的胸膛包裹着觅尘的纤细,归海莫烬仿佛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不知该用什么言语表达心中的快乐。一种失而复得的紧张让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感受着怀中娇小女子的每一丝动作。此生此世,他便要这样抱着她,再也不要放手,再也不要感受这种离别的伤痛。

觅尘被归海莫烬猛然拉起,先是身子一僵,呼吸到熟悉的温暖,眼眶一热,滚烫的泪水便溢了出来。她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身,这个怀抱一如梦中一样温暖,坚实而宽厚。

就这么被他包容着,便是一方宁静,外面的一切纷争,一切伤害便都离她远去了。熟悉的气息,灼热的胸膛,急促的心跳,这一切比梦里真实太多。他不说话,她也一样吐不出一句话,两人用尽力气拥抱着对方。觅尘只觉他瘦了许多,鼻子一酸抬头望向那熟悉的面孔。

他的眼眸此刻充满了炽热的情潮,脸上还掩着一方黑巾,挡着眼睛以下的面容。这个样子倒让觅尘想起初次见他的情景,那时候的他带着一只银面具,亦是这双深潭般的眼眸让她频频失神。

觅尘兀自望着他,伸手隔着黑巾抚摸着他清瘦的面颊。突然圈在腰上的铁臂猛地一紧,归海莫烬一把扯下面巾便俯身压了下来。滚烫的唇带着熟悉的气息压上觅尘,他的大掌用力在背上揉抚,几近将骨头都揉碎的疯狂,唇齿间是狠狠地侵袭,霸道的舌冲击着她的柔软,疯狂的噬咬,吮吸,似是要见她拆吃入腹一般。

觅尘堪堪回应着他,只觉天昏地旋,身体柔软地依靠着他,软绵绵地双手攀着他的颈,抓着他的衣领,任由他带着浓浓情感的激吻翻搅着心头情潮。

归海莫烬直到感受到觅尘的气喘,才放开了她。见她重重喘着气,双颊绯红一片,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坏笑。挑起她的下巴灼热的吻在她额际,眼睛,鼻尖一晃便又狠狠堵上了她的唇。

车中温暖,觅尘本就穿的单薄,他竟探手伸进了她的内衣之中,她精细的肌肤被他带着厚茧的大手抚摸而过,激起一阵颤栗的快感。他的舌更是轻描着,小心地追逐着她的舌尖,温柔的吮吸,却有一股电流般的感觉被激起蔓延到脊椎,和背上的颤栗混为一处。

一阵清风从洞开的车窗吹拂进来,从他挑起的衣襟中灌入背心,觅尘这才一惊稍稍意识到不对。就在这时外面也响起了一阵喧嚣声,隐有纷乱的脚步声向这边急速靠近。觅尘一惊,闷哼一声,赶忙去推归海莫烬。

抬头却迎上了一双趣味盎然的眼眸,宛若月光下的清湖泛着荡荡磷光。

觅尘一呆,忙惊呼:“来人了,你疯了啊。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