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逃跑,觅尘却也不急,一来是没有摸清情况,二来她也没有找到什么机会,围着她车驾的侍卫宫女可是不少。再者,她总觉得应该走得天高皇帝远了再跑才容易成功。

之所以不急,倒还有一个原因。归海莫烬食不知味的怪症,觅尘翻阅医书加上自己的琢磨倒是心中有些想法,只是苦于少了一味药。一直都无法实施,前段时间她问过医圣子,她缺少的那味药,乃是南翼药谷镇谷之宝。

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南行,觅尘还琢磨着最好能再临近南翼的时候逃跑出去。到时候她有机会到药谷找人不说,别人定以为她会逃往海天,谁又能想到她反而去了那虎口的南翼呢。

月明星稀,慕王府的汀书轩此刻一片宁静。灯光透出之处便是归海莫湛平日批办朝事,接见近臣的书房。

宽大的一间,入目三壁全是书架,放着各色书籍,一尘不染。正对隔门,置着一张紫檀竹雕宽案,案后挡着鎏金绘着水墨青山的屏风。

灯光是从案台上一盏墨色洒金烛台发出的,归海莫湛此刻眉头微锁,笔端急走,写的是一本奏请病假的本章。左手边尚放着几叠高高的章笨宗卷,都是他刚刚处理过的。这几日他已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妥当,这病假父皇没有理由不准。他要趁此出京一趟,说什么也得将觅尘带回来。

写好奏本最后一字,将手中毛笔往砚台旁一掷,归海莫湛便霍然站了起来。伸手取过衣架上的大麾披上,大步便要向外走。

屋外脚步声传来,房门一开却是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

“怎么样?”归海莫湛眸光一亮,从容问道。

“人已经都选好了。全是武艺出众之辈,一共三百热,现在已经在城南郊外等着了。”

“恩,走。”归海莫湛轻轻点头,带着那人便大步出了房。

然而刚跨步下了台阶,一阵喧哗传来,他脚步一顿,微微蹙起了眉。

果然眨眼间慕王府的管家萧允领着一队人转过了月门直直而来,那行在最前的正是右相邹杰臣和宫中掌印太监高锡。

归海莫湛双手紧握,心中一跳,快步迎了上去。

“舅舅,高公公。这么晚了,可是父皇有事传召?”

邹杰臣老辣目光扫过归海莫湛身后披着的大麾,和那一身黑衣的男子,微微蹙了下眉,开口道。

“皇上有旨意,我刚巧碰到高公公便一起来了。”

归海莫湛轻缓一笑,忙错身相让,一面吩咐着下人准备香案。

“公公请,快去准备。”

“不必了,只是口谕。昨日朝上,高大人参奏山东巡抚李永田贪墨,山东藩库无银一事王爷也是知道的,王爷统管吏部,皇上口谕令王爷即刻离京,暗访私查,务必两月之内将此事查明。皇上恐那李永田狗急跳墙,特命正清门二等待卫齐琛跟随前往,保护王爷。车驾马匹都备好了,王爷即刻便动身吧。老奴还得回宫复命,就不叨唠了。”

高锡说罢,见归海莫湛面色不好,也不再寒暄,侧身和邹杰臣话了几句便转身而去。

归海莫湛冷冷而立,撇了眼那一身铠甲腰挂寒剑的齐琛目光清寒。保护?这分明就是监视!他心中自然知道此时让他前往山东到底是为什么。父皇定是不会如此费心!扫了眼默然站在一旁的邹杰臣,归海莫湛握紧双拳。

“舅舅,以后本王的事您还是少操心的好。”

轻甩衣袖,归海莫湛大步便向外走去。正欲跨出月门迎面邹苑曦匆匆而来,微微喘着气,见他面容冷寒,脚步微顿。

两人目光交接,邹苑曦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归海莫湛也不再多看他,大步向府门而去。

这日子时一队人马从雒阳城南郊的密林冲出,直向南方而去。那打头之人,真是素有才名的右相公子邹苑曦。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十八章 雪原

冷月,清辉,浓霜,皑雪。冬之韵味,恬静而寂寥,就似一曲清新的洞箫,独自在狂风中轻吟浅唱。

银妆沃野,微微凸起的沙丘上,归海莫烬孤寂的身影月光清辉下宛若一匹傲视雪原的苍狼。

他身后的不远处众将士们还在享受着胜利的喜悦,欢声笑语,烤肉的香味,奶豫酒的香气飘荡极远。九千黑翊军玄色铠甲被雪光映的更亮,清晰反射出甲衣上冰冷的血色。远远的似乎还能听到一些低低的哭泣声,隐约透出被埋葬在欢歌中,掩埋在风雪里。

这便是战争,一方欢喜,一方惨淡。大雪天险,他带着九千黑翊军穿过险峻一方的燕然山,突袭了北讫四王中实力最强大的又谷蠡王且鞮侯一部。九千黒翊军天未亮时肆卷而下,临到现在月上中天战争已经结束。黒翊军死伤三千,然而北讫右谷蠡王一部七万大军却在一日一夜间永远消失在了这茫茫白雪地中。

耳边还回荡着血液汩汩流出身体的声音,血腥味在这寒冷的冬夜,空旷的褒野亦显得浓重。归海莫烬眯眼望了下欢腾的黒翊军,他们的身后有这次俘虏的北讫右蠡王大军三万多,还有老人、孩子和女人四万。微微闭上眼,抬头揉捏着额角,归海莫烬席地在寒风中坐了下来。

“四哥,给。”归海莫凌大笑着走了过来,随手扔过一只烤羊腿,见归海莫烬接过嘻嘻一笑便飞身坐在他身旁。

“四哥,弟兄们可一个月没吃肉了,这会都乐坏了。且鞮侯这老家伙果真富有,牛羊成群啊。”归海莫凌大口撕下一片羊腿肉,眉眼飞扬,面上还带着火光考过的轻红。

“也就热闹这一会,卯时便出发吧,我们不能在这里就留。”归海莫烬微微牵动嘴角,薄锐一笑。

“四哥是怕稽稚斜带兵过来?”

“恩,且鞮侯在老窝吃了这么大的亏,北讫各部不可能没动静。早早离开吧兄弟们也五天没合眼了。”归海莫烬说罢抬头看向黑沉沉的天幕,不知何时天空有飘起了小雪,怕是回去的路也不好走呢。

“恩,好。我这就下去吩咐。”归海莫凌扔掉手中肉块,拍掌站起,正欲回身边又想起什么微微蹙眉。

“俘虏怎么办?”

“女人、孩子和老人留下,其它全部杀掉。所有战马统统带走,卯时一到,全军开拨。”归海莫烬微蹙,口中却毫不迟疑道。

“全部杀掉?四哥,战俘是不能杀得啊?”

归海莫凌一惊,诧异走了两步又回到原地看向归海莫烬,见他面色无疑,话语又脱口而出,一看便知是深思熟虑的结果,眸中闪过若有所思,片刻便已了然。杀掉,确实是最好的处理了。

这些北讫人向来刁蛮,从不低服。北讫和海天又大小战争不断,双方结怨太深。倘若将这三万战俘带回根本就无从安置,吃的穿的用的,这些且不说,难道还要大派大军日日看押?倘若将他们放了,就更加不妥了,只会令他们攻打北讫更加艰难。何况,这次他们突袭如今已是精疲力竭,难保这些俘虏不会倒戈相向。杀掉,无疑是最好的处置。

想明白这些,虽是心中有些微异,归海莫凌却再不多问,蹙眉咬牙便向远处大步而去。

大军在一个时辰后的卯时离开,踏着寒风落雪向海天边关渡飞关快速奔进。

为了防止遭受阻截和追兵,黒翊军每人都配备了三匹战马,临近正午时,他们已经行出八百里。按这个速度翌日天黑之际便可到达渡飞关。归海莫烬驭马最前,黑色的大麾高高扬起,抬头望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怕是这雪到天黑都不会停。

好在下的并不大,地上积雪虽厚,马虽速度不快,倒也不至于无法行军。萧瑟的风将飘飞的雪花送衣襟之间,凉意丝丝蔓延,一些画面偏偏随着这雪花钻进脑海中,纷至沓来,归海莫烬突然轻柔笑了起来,手中的马缰挥动的更加轻快,快了,回到渡飞关便能给尘儿去信了。

突然归海莫烬微拧,凝神静听。勒紧马缰,马儿嘶鸣一声原地立起停了下来。身后众人也纷纷勒马停驻。

归海莫凌这时也听到了远远的马蹄声,神色一变望向远方,没一会前方的皑皑雪原上出现了几个黑点,渐渐地黑点移近。归海莫烬微微挑起了蹙宇,待到看清他们其中的一个人时,他的面色突变,双臂根抖便冲了出去。

“苍亦,怎么回事?”归海莫烬尚未停马便大喝一声,似乎是以这喝声来渐缓心头的不安。

他这次出征,专门安排苍亦和穆於守在京城保护觅尘,他何以出现在这里?

“王爷。”

“起来。怎么回事?”归海莫烬迅速翻身下马,扶起跪地的苍亦蹙眉急问。

苍亦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归海莫烬。看到那封上的红漆标志,归海莫烬急不可见地唇角微抿,迅速拆开那信一目十行,面上是冷若冰霜,眸中更是乌云翻腾。

待到看玩那信,他竟怒不可遏地揉碎了那信页,归海莫凌赶忙翻身下马,面上也沉重了起来。

“四哥,怎么了?”

归海莫烬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双眉紧蹙,回头望向天际南方。清冷的眸光一如一滩冰湖,似是沉落了这漫天的冰雪般,让归海莫凌禁不住漫起一阵凉意来。

“苍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回渡飞关。”归海莫灵的话刚落,苍亦尚未回话,归海莫烬已是迅捷翻身落于马上,大喝道。

然而就在此时军后哨兵策马飞奔而来。

“报!”

“大帅,北纥大军从后面追过来了。”

“多少人?”

归海莫烬眸光深寒冷冷看向远方,却是归海莫凌急急问道。

“回副帅,大概一万人,像只是前军。”

“谁人领兵可知?”收回目光归海莫烬冷声问道。

“打头的是北纥单于壶衍提虚的单于旗,究竟是谁领的兵尚不知。”

“四哥,竟是单于庭的大军,看来大军即刻就到。这一万怕只是头军,咱们要赶紧回渡飞关准备迎战。”归海莫凌一惊,策马靠近归海莫烬蹙眉道。

稽稚斜一部离且鞮侯最近,归海莫烬本是担心稽稚斜会带兵追过来,却不想是北纥单于亲自来了。那单于壶衍提虚和且鞮侯是亲兄弟,看来还真是兄弟情深啊。壶衍提虚亲自来,怕是北纥各部也会纷纷带领过来了,不过,这倒不是毫无益处。

“果然是兄弟情深,来得好。”归海莫烬冷哼一声。随即望了眼身后数日不眠不休却不见疲态的黑翊军。

“玄、甘、闳三组留下,另外留下一万匹马,其他人速速撤往渡飞关。”归海莫烬大喝一声,身后大军已是动了起来。

“莫凌,带他们走。”

“四哥,你要留下?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不走。”

归海莫凌大惊,急急催马上前一脸恼怒地看向归海莫烬,有些不明白他的四哥到底怎么了,自打刚刚看了苍亦带来的信就明显不对劲。现在北纥大军马上就要追到,不带着大家撤离,为什么却要留下?以黑翊军的行军速度完全可以在北纥人追到之前赶回渡飞关啊,根本就不需要断后。

“这是军令。走!放心,我会回去的。”归海莫烬说着,上前重重捶了下归海莫凌的肩膀硬声道。

“四哥!”

“本帅再说一遍,这是军令!”

“好,我在渡飞关等着四哥。”

待得归海莫凌领着四千黑翊军离去,归海莫烬高坐马上望着剩下的二千人。精骑轻甲,猎猎狂风悄然无声地立马昂然。

他们虽然不知主帅的下一步行动时什么,但却知身后追来的是北纥上万大军。虽是如此,他们亦个个面无惧色,目光炯炯,飞雪中,气氛凝重而又肃穆。

归海莫烬目光如炬在众人面上划过,高喝一声。

“我们的身后北纥人大军正急追而来,而我们却已精疲力竭,大家还有勇气与他们一战吗?”

“有!”

“大家可有信心跟着本王冲杀过去,取那壶衍提虚的首级?”

“有!”

玄、甘、闳三组是黑翊军精锐中的精锐,这些人个个跟随归海莫烬不下十年,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归海莫烬都熟悉了然,甚至能说出每个人的生辰。他们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话语,不需要过多的肢体,便能了然。

默默凝视着面前二千熟悉的面孔,归海莫烬心头一痛。他们人人都有可能看不到明日的太阳,永远倒在这寒风飞雪中,然而他们却毫无畏惧。战士坚定的面容让他心神一震,拔剑冲天。

“誓死取壶衍提虚首级!杀!”

震天的吼声响起,甚至无需归海莫烬多言,每人便已自觉拉过五匹马聚集身旁,一人驭马五匹踏蹄紧跟归海莫烬回马飞冲向茫茫雪原。

气势震天,怕是只这股雷霆冲力亦能将那北纥大军冲垮。马蹄溅雪,滚滚白尘微微壮观。整片大地,震动起来。刀剑的寒光簌簌中,杀气冲天而起。将不怕死,兵不畏伤,气势如虹。这样的气势怕是狼虎见了亦退避三舍。

渡飞关中归海莫凌焦躁不安地站在城楼上远眺茫茫雪原,心中怎么也压不下那股烦躁。

他们已经回到渡飞关四个时辰了,四哥怎么还没回来!四哥到底带兵做什么去了?头脑嗡嗡直响,暴躁地一拳击打在城楼上,身体向前倾去,似乎这样便能看到天际。

他觉得他现在像是只无头苍蝇,完全搞不清状态,真后悔昨日听四哥的什么狗屁军令带人先回了关城。早知会这般坐立难安,倒宁愿违了军令,充其量也就是一百军棍。

正想着,突然右耳微动,敏锐地扑捉到什么。耳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虽然天际还看不到丝毫拨动,但归海莫烬眸光已经亮了起来,迅速往城下跑去。

“开城门,开城门。快!”

抢过一匹马翻身而上,驱马便向外冲去。

“锋锐营,跟本将出城,迎接大帅。”大喝一声一人一马已冲出城门飞驰而去。

他一点都不担心那正踏蹄而来的会是敌军,那隐隐传来的蹄声肃穆划一而又杀腾威沉,除了黑翊军不做它想。

果然没跑出多远便见对面一对人马飞驰而来,领头之人却不是归海莫烬是谁?只是显然他们经过了一场恶战,虽是凛然不减,却莫名多了几分沉重和哀肃。而且昨日留下两千,现在归海莫凌看到的充其量不过两百余人。

眸光微动,归海莫凌心生沉痛,快马迎了上去。

临近归海莫凌一惊,这残余的兄弟们个个铠甲已看不清本色,血染殷红,不少人都受了重伤,望之一眼便觉怵目惊心。

看向归海莫烬更是一惊,他的面上亦是血光点点。要知道以四哥的武功万军厮杀最多也就是血染战袍,他从没见哪次战后自己的四哥如此狼狈过。

心中一触,归海莫凌大喝一声:“四哥先回城,我来断后。”

“不必了,没有追兵。回城!”

归海莫烬血染的面容上难掩一份苍白,勉力提声说道,策马便向渡飞关冲去。

 归海莫凌一愣,忙吩咐众人护着重伤的黑翊军回城。

“王爷,主子也受了重伤。”苍亦驱马过来,捂着胸前的伤口虚弱道。

“什么?四哥受伤了?伤哪里了?”

归海莫凌正扶着一个断了右臂的士兵下马,听到苍亦的话大惊失色。匆匆回身大喝道,话语一落也不等他回答便翻身上马急驰而去。行动间,还忍不住嘶吼着。

“你们他妈的这到底做什么去了!”

“王爷,伤口必须马上缝合,这伤临近肺部,治疗不及时引发肺部感染就不得了了。”

归海莫凌尚未走进房,便听到商飞捷焦急的嚷嚷声从屋中传出。一把推开门便走了进去,入目归海莫烬躺在软塌上,上衣已被撕开,露出大片胸膛来,那胸口赫然一处极深的穿伤,鲜血染得内衫呈现浓重色彩,他的身上也满是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随着他胸口的微微起伏,那伤口的血便随呼吸不断涌出。归海莫凌面色猛变,吼着便冲了上去。

“商飞捷,你死了啊,还不快缝合伤口。”

“王爷不让!”商飞捷瞪了一眼归海莫凌,一脸无奈和焦虑。

“四哥,你这是干什么?”归海莫凌一愣迎上归海莫烬淡漠的眸光急得直跳脚,这些年他已经很少见见归海莫烬受伤了,这次他伤得这般重倒是令他着实无措和焦躁。

“先止血,伤口就按我说的处理。”归海莫烬扫了一眼急得团团转的归海莫凌,清漠的眸光盯向商飞捷。声音有些虚软,但话语却坚定,透着压力。

商飞捷望了眼那伤口却是不能再拖,归海莫烬的面色已是苍白到了极点。紧蹙双眉上前便着手动作了起来。

“都是求大夫尽力医治的,没见过王爷这般非要草草处理的,自己的身体不知爱惜,又不是木头铁块。”

“什么意思?商飞捷,什么草草处理?”归海莫凌听得头疼,一时间还真有些弄不明白,抚着额角嚷道。

“王爷说伤口草草处理,王爷要赶往京城,最好到达京都时‘重伤不治’。”商飞捷恨恨说着,手上却丝毫不敢懈怠。

归海莫凌一听又是一愣,重伤不治?什么意思?看向闭目休息的归海莫烬,见他面容疲倦想问明白可又觉得时机不对。总之是四哥要回京,回京的原因怕只有苍亦知道,他转身便要去找苍亦。

“尘儿出事了,我需要回京的理由。”归海莫烬微卷的声音传来唤住了他的脚步。

顺了口气才接着道:“那盒子里放着的是北纥单于的首级。现在你就发捷报回京,另外就说我重伤难治,需要回京疗伤。”

说完这些脸上已是一阵阵冷汗直冒,虚浮地睁开眼看向一脸暴怒的归海莫凌,归海莫烬微微蹙了下眉头。

“四哥,你不要命了?尘儿就算…都伤成这样怎么回京!你死了算了!省得我心里难受。”

一阵火气冲起,看着归海莫烬虚弱的样子,知道现在不是生他气的时候,归海莫凌直觉心头憋闷无处发泄,狠狠甩袖就往外冲。

“按我说的去做。”

身后传来归海莫烬威严的声音,归海莫凌砰地一声甩上房门便怒气冲冲地扬袍而去,心中已是明白了所有。苍亦送来尘儿出事的信,四哥要回京,正苦于没有理由的时候,北纥大军却到了。

所以他带兵杀了壶衍提虚,二千人万军阵前取了北纥单于首级,怪不得会伤成那般。或是他根本就是故意让自己受伤,就像他说的,他需要回京的理由。。四哥都想好了,有了那壶衍提虚的首级,既是他受伤也不会影响海天士兵士气。何况现在北纥人怕是一个冬天都在内讧,所以他回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归海莫凌越想越是生气,气恼归海莫烬不爱惜身子。狠狠地在院子里舞动着手中的寒剑,半响才停了下来。气闷想,总得准备一辆舒服些的马车,伤得那么重…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十九章 相处

随着白雪的纷落、堆积、消融。转眼已是十二月初,一个月来觅尘对送亲队伍的巡防,看守已是了如指掌。为难的是身边的五个侍女怕都是小奸细,日日夜夜守着她,连出恭都有人跟随在侧。

这让她颇有几分气恼,感觉自己像是个高级犯人。抗议是无效的,拉拢是没用的,心情从最初的恼怒到平息到现在的积极找寻办法。

虽是心间记挂着逃脱,然而日子还是要过的。鉴于自己被囚禁的可怜生活,觅尘为了弥补自己,让心情好起来,每天都配合着力图享受这段“旅行”。

在月明星稀的夜晚,她会将车窗打开,温一壶月光下酒,依着清风品着清酒,醉了飞翔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