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怎么?七弟也有不敢面对的事情?以七弟的才智,我说的是不是真话你心中自是分明。当时我和母后自顾不暇,又岂会在那时候害六皇弟,七…”
“你闭嘴!”归海莫啸上前一脚踹上归海莫旭,再不看他一眼迈步就要往外冲。
“呵呵,这怕是我最后一次见七弟了呢。做哥哥的奉劝你一句,多多提防四皇弟,那可是一只猛虎呢。说不定,下一个住进这里的就是七弟你呢。”
身后归海莫旭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归海莫啸脚步微顿,回身冷冷看向角落那抹暗影:“本王的事不劳费心。神女宫有多少海天女子被奸淫糟蹋,想来那个场面皇兄是想象不到的,你做下如此蠢事,就算四皇兄当日察觉不到,你以为你能得逞?”
“哼,我只知道当日北纥人已经攻进了皇宫,归海莫烬倘若不到,就凭咸阳宫中那几个守兵父皇能活着回到雒阳?”
带着浓浓不甘地阴冷声音从角落传出,归海莫啸嘲讽地挑起双眸。
“你别忘了咸阳皇宫是何人所建,秦幽帝荒淫无度,残暴血腥,秦末他日日惊恐,夜夜难眠。那秦皇宫建造的可比雒阳皇宫要坚固的多,宫中更是密道密室遍布,就算北纥人攻进皇宫,你以为他们需要多久才能找到父皇。十日?二十日?挖地三尺也未必能找到呢。蠢货!”
归海莫旭听到这话身心一震,随即大喝:“秦宫的图纸早就失落,那些密室密道根本就无人得晓。”
归海莫啸却不再理会那个疯狂叫嚣的身影,转身向外款步而去,临近牢门才冷冷一笑:“邹院曦博览全书,密道既是存在就定然有考究之处。”
他清冷的声音让归海莫旭一愣之下狂肆地笑了起来,最后竟渐渐变成了低颤的哭声。
出了牢房,归海莫啸站在牢门处半响不曾移动,抬头让雨水淋在身上,深深喘息着。
守候在门口的四个男子也不敢抬头,显得有些战战兢兢,不知所措,半响才听到一声极低却清晰地吩咐。
“去吧。”
四人一愣,互望了一眼,忙领命进了牢房,进门便犹豫了一会,便冲着角落的归海莫旭而去。归海莫旭冷冷看着他们竟是没有动作,唇边浮起了嘲讽的冷笑,他知道这个弟弟不会让自己好死,不就是用刑嘛,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四个男人上前,有两人压住他的手脚,另外两人竟开始脱起了裤子。他的闹中又一瞬的呆愣,电光一闪眼眸浮现了深深的惊惧和震惊。疯狂地扭动着身子,奈何两旁的男人把他的手脚都压得死死的,他根本就动不了,归海莫旭双眸顿时火红,冲着牢门大声嘶吼:“归海莫啸,你这个畜生,畜…”
狱外的归海莫啸听到身后隐约传来的嘶喊声,唇角微微抿起,轻声低喃了一句。
“你知道吗,神女宫中当日有四个公主没有逃离,我们的十八妹只有八岁呢。”
他的声音极低,被雨声打落,几乎刚一出口便消散在了空中。身后传出脚镣哗哗的挣扎声,男人喉咙里发出的呜呜闷响,奇奇怪怪的声音弥散在雨夜,说不出的惊恐。
归海莫啸深吸一口气,大步便向雨幕中走去,再也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五章 白嫔
暴雨依旧,雨大的像是天上的银河泛滥了一般,从天边狂泻而下!击打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狂风席卷着的雨点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拍打在窗户上,没一会宫阁的纱幕已是一片蕴湿。
已经开始炎热的雒阳城在这场暴雨下倒是立刻变得清爽了不少,只是这样的暴雨却也莫名让人烦躁了不少。
海清帝回宫雷厉风行地收押了一朝太子,又打压了一批素来与太子亲厚的朝廷要员,一时之间弄得满朝风雨。后宫之中皇后被废黜,交兰宫太监宫女一律问罪,成了继莲妃萱宫之后的又一个被满宫清洗的流血事件,一时之间弄得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此时这场暴雨虽是驱散了暑意却也本就阴气沉沉的后宫更笼上了一层阴云,让本就惊慌的宫人越发心惊紧张了起来。时辰尚早,可这天已是黑暗了下来,宫人们也早早地停下了忙碌的身影,躲进了屋中,各自关好门窗,似乎这样便能守住一方安宁一般,后宫之中陷入了死静。
此时的蒹葭宫中廊下宫灯摇曳却也是一片冷清,只余风雨声肆虐着整个宫墙。狂风吹打宫灯,摇曳的灯光终于不堪重负,骤然熄灭,在风雨声中夹杂出几声细微的噗哧声,瞬间便被雨声淹没,便如这宫中如草芥般的生命,陨落地无声无息。
往日的蒹葭宫此时尚还宫人忙碌,浮华一片。因为这里住着目前最受海清帝宠爱的白嫔娘娘,别看这位娘娘来自异域品阶也不高,可却甚得海清帝的喜欢,平日起居一应都照着皇贵妃的配例来。海清帝又时常在此逗留,宫女太监更是个个不敢有丝毫怠慢。
自打从咸阳回宫之后海清帝似乎异常繁忙,倒是甚少来此,宫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免心生忐忑。既怕这位盛怒中的皇帝来此一个不高兴刚好被自己撞在枪口上,又恐皇帝不来主子失了势,失了宠。毕竟宫中不乏貌美女子,更不乏善解人意见缝插针的“聪明”女子。
这日白嫔早早就遣退了众人,兰璇殿中独留一盏清灯发出淡淡柔光,这位海清帝的宠妃此时独自静坐在桌前望着灯影出神,桌案上还放着一个碧玉瓷瓶,上面雕刻一支白梅极为雅致,瓶中蛇目菊在昏暗的房间中吐露着令人留连忘返的清新香气,给这狂暴的夜晚增填了几分柔和。
显然这位宠极一时的娘娘心中并没有面上显露地那般宁静安然,她眉宇间微微带着一丝不耐,还不时看向屋中的更漏似是在等什么人。
突然窗上传来几声轻扣,白梅囍豁然起身快步走到门前一把便推开了门,一个黑影迅捷地便闪了进来。
“怎么这么晚!”
“别提了,遇到了点麻烦。这时陛下带给你的信。”看出白梅囍眉眼间的不耐,身着太监服饰的男子也不多说,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细管子交给她随即一个闪身便没与黑暗处身影如电。
白梅囍一面打开那封起的竹管,掏出管中的信,一面回身凑到了灯下细细看了一遍随手便将那信凑近灯光,纸光一闪。那信便化为灰烬弥散在空中,没了踪影。
“陛下神机妙算,海清帝确实有意出兵征讨北纥。前日北纥派遣的使者抵京,归海印连召见都不曾直接将其扣押,虽是没有处斩不过其意自明。我猜度他之所以没有下旨,该就是正思虑这主帅人选。只是陛下何以让我促成归海莫烬为帅?难道是想让北纥人牵制住这个海天战神?陛下意欲对海天开战了?”
白梅囍看向那纱幕阴影处低声道,话语到最后却微微挑高,带了些惊诧和激动。
“陛下心思,我岂会知晓,不过我看不像。陛下岂会怕他归海莫烬,陛下这么多年心心念念要和海天战神对决战场,一决雌雄。没道理要开战却把他支走,怕是陛下有别的打算。”
“恩。除了这信上所说,陛下没有其他话要带给我吗?”白梅囍轻声一叹,略一犹豫抬头问道。
“没有。姑娘也不必心急,这场仗早晚要打的,我等着接姑娘回国的那一天。”男人听到叹息声,以为白梅囍是思念故乡出言安抚道。
“没有么…这里我是一天也不想呆了。”白梅囍轻声呢喃道,上面浮起了一层黯然和轻伤。
“我也等不及了,相信我们的国人也和姑娘一样等不及了。姑娘现在这般受宠,难道就没有机会一举杀死海清帝吗?到时候海天大乱,我们出兵定能连战连克。”
“你以为那归海印是傻子吗?我也就表面受宠罢了,他何曾真正信任过我。他甚少在我宫中进食东西,偶尔在这里用膳也是让宫人试过才肯进用,就连喝扣茶也是小心翼翼生怕我在其中动了手脚。睡觉之时侍卫也从不遣退!前段时间我的几句话确实促成了太子监国,可那是我说到了他心坎里,他本就有那心思。不然纵使我使出万般手段也不会管用。可现在你也看见了,就是那几句话怕是已让他起了戒心,自打咸阳出事他就来过我这里一次,还是句句试探。我在这里看似风光无限,各种滋味只有我自己心里最清楚。就连真性情也不能展露,天天模仿别人,连自己本来的喜好都忘记了。那什么沐暖清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就如这桌上的青碧花瓶,天知道我根本就不喜欢这恶心人的颜色!”白梅囍越说越激动,最后声音竟拔高了几倍,显得有些低颤而尖锐。
男子沉吟一声,半响才低闷道:“是我欠考虑了,姑娘有国忍辱负重,我敬佩有佳。”
“罢了,你快走吧,这宫中总是不安全,陛下的吩咐我会尽力,倘若有事会联络你的。”白梅囍听到男子的安慰,轻轻闭目,眉宇间有丝苦涩却越发彰显,抬头挥臂竟似疲累地不愿再睁开双眼般。
男子静默地看了她一会,嘴唇轻动,几张几合,最后终是无力地道了一声姑娘珍重,身影从黑暗中掠出打开门闪了出去。
白梅囍半响才睁开眼睛,走到宫镜前拿起梳篦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长发,看镜中隐隐浮现的身影又突然觉得一阵烦躁,将手中的梳子一把执向桌案,起身便走到了殿门,将房门打得洞开,冷风夹杂着暴雨吹进屋中。
她竟觉顺畅了不少,拢了拢衣服席地便靠着殿门坐在了地上,望着屋外的雨幕兀自出神。突然,八盏明灯,稳稳地向这边而来,脚步声打破了这里的冷清和安静。
白梅囍一愣,知道是海清帝来了。若换了平时她定会起身迎上前去,可今日不知为何竟是一点也不愿起身敷衍,便干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明灯缓缓移近。
“怎么坐在这里?”归海印远远便看到了坐在地上遥遥望着这边的白梅囍,眸中闪过一抹恍惚,快步走了过来,步履匆匆竟带着些急切。只是走到近前,脚步却是一顿,面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便恢复了常态。
白梅囍也不在意,轻轻一笑,这才缓缓起身:“臣妾给…”
“起吧。快进来,别着凉了。”归海印上前扶起白梅囍,跨步进了屋,顺势也将她揽进了屋中。
“皇上要来也不通传一声,臣妾都没准备,辱了皇上的眼。”白梅囍就势依偎进归海印的怀中也成功地掩去了眼眉见闪现的厌恶。
海清帝呵呵一笑,将她自怀中拉出眯了眯眼睛打量着,眸中闪过些追忆的恍然:“这样就很好。”
白梅囍柔婉一笑,帮归海印将外衣脱下:“皇上看上去很疲累,臣妾给您揉捏下可好?”
归海印这几日本就劳累,经她这么一说更是感觉一股头痛力竭,也不反对轻轻点头允可。白梅囍将归海印推至窗前的软塌上,轻笑回身。
此时的殿中早已是里里外外站满了人,皇帝以来宫女太监们哪里还敢休息。白梅囍暗叹辛苦鹰玖走得早一步,要不现在就是插上翅膀也难从守在宫外的亲卫手中逃脱。要知道从咸阳回来后,海清帝身边岂止是多了那个一两高手。
吩咐宫女前去准备,白梅囍净过水,亲泡了一杯舒缓神经的药茶,高锡检查后用托盘托着呈到了归海印面前。
此时宫女已经染好了凝神静气的香料,屋中顿时恬静了不少,归海印起身就这白梅囍送到嘴边的乌金茶盏喝了几口,清凉甘爽,带着微微的甘苦药味,倒是让人精神一震的同时感觉乏意消散了不少,精神却松弛了些。
闭目躺下,白梅囍轻轻按上了归海印的额际穴道,缓缓由轻到重得给他按摩推压,慢慢地见归海印眉宇的褶皱舒展,人也松懈了不少。白梅囍眼眸一转才轻轻说到。
“皇上这些日子太劳累了。”
“恩,是许久没有这么舒服安宁过了。”归海印喃喃说到,眉头不免又轻轻皱了起来。
白梅囍将手压向他的眉心处轻轻舒展,柔婉道:“皇帝您要多注意身体,朝廷上的事纵使再重要也没圣体安康来的要紧,臣妾虽是不能为皇上分忧,不过却也时时惦记着皇上呢。臣妾在海天可就皇上您一个亲人。”
归海印睁开眼,恍惚看到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眸,令人十分舒服,抬手轻拍了下白嫔的手,闭上眼轻声一叹:“这些日子朕忙了点,委屈你了。”
“臣妾有什么委屈的,皇上宠我,宫里宫外都伺候得周全。臣妾就是见皇上操劳,心里难受。”
先不论白嫔说的是真话假话,谁都是愿意听好话的,归海印舒缓一笑,面上最后一丝凛厉也消散了:“北纥人如此胆大行事,欺朕国土,朕岂能不还以颜色!等忙过这阵子就好了。”
“皇上不是已经让四皇子灭了那些北纥人了么。”白梅囍听到归海印提到北纥双眉微跳,手上却丝毫不曾停顿。
“哼,小小一个右贤王难平朕心头之恨!”
“皇上要对北纥用兵吗?”白梅囍故作惊讶问道,双手也离开了归海印的额头,似是受到了惊吓一般。
“怎么?怕吗?”归海印睁开眼睛,眸光清亮带着探究和锐利直射白梅囍。
白嫔重又恢复了手中的动作,努力不让自己的呼吸太快,面上轻松道:“臣妾是有些怕,神女宫臣妾虽是没见着北纥人的恶行,可是宫女太监们说的倒是不少。不过转念一想也就不怕了,四王爷神勇,定能将北纥荡平。”
“谁跟你说朕要派烬儿出征的?”归海印豁然睁开眼睛,双眉微蹙。
“难道不是吗?四王爷战无不胜,北纥人听到他的名字就闻风丧胆呢。”白梅囍清浅一笑从容道,手却稍稍抬起,生怕归海印发现她手心中的冷汗。
“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那可就多了,这次王爷打了胜仗,宫里太监宫女都这么说。”
归海印见她面上无异,轻轻点点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面容却没有了刚才的轻松。
他是有意让归海莫烬领兵出征,只是心中忌惮是一层,另外当年清妃娘娘入宫匆忙,他只能让她以小小北纥民女的身份入宫。这么多年朝臣都道归海莫烬有异族血脉,身世低微,虽然他战功赫赫为他挣得了地位和尊敬,前些年更是坚守聚幽关连克北纥军,可倘若海天举国攻打北纥,他怕不会是合适的人选。
归海莫烬当年请旨前往聚幽关时朝堂上反对之声就不少,现在恰逢归海莫旭那逆子通敌叛国,朝堂最近本就动荡,在这个时候不易再掀风波。
“你可能不知道烬儿的母亲是北纥人。”
“那有什么!太子叛国,难道四王爷这样忠君爱国的海天战神也会叛国吗?以臣妾看,就因为他有北纥血统才该让他去呢,不然百姓该以为皇上的儿子都是叛国不衷之人呢。”
白梅囍的话刚一落,归海印就猛然睁开了眼睛,利目扫向她,直盯地白嫔一阵寒意升上背脊冒了一层冷汗。
“皇上怎么了?我说错了吗?”白嫔努力使自己镇定,诧异道。
归海印不知想起什么眸中有些恍然,似乎这话激起了他一些久远到已经模糊的记忆一般,半响才轻眨眼眸,疲累地闭上了眼。
“你说的没错…朕今日不陪你了,还有事要办,你也早些就寝吧,朕改日再来看你。”突然归海印睁开眼起身便向外而去,眸中灼灼连脚步也精健了不少。
白嫔说的没错,归海印一度为太子的通敌外国而气恨,一国太子通敌,他的亲生儿子和敌国连谋要治他与死地。这话传出去不好听!他一国之君对不起这个人!试想太子都叛国了,那还指望这国家的百姓拥护他?忠于他?
他曾一度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甚至怀疑是别人对太子的构陷,然而归海莫烬从萧关回来却带回来萧关通敌副都督,他的招供由不得他不信。方才白嫔的话在归海印脑中回荡,没错,他偏要莫烬来带这个兵,让众人都看看他的儿子是怎样扫平北纥的!
“皇上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依稀也有个女子这般说着,面上是讽刺的讥笑。
“皇上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他是你的儿子与我无关,是你卑鄙地强加给我的孽子!”
归海印脚步一顿,疲累地闭上了双眸,身子竟然也微微摇晃了下。身旁的高锡忙上前扶住他,满脸担忧。
“皇上,皇上…”
半响归海印才睁开眼睛,推开高锡的手,举步前行。心中似闪现过什么,隐隐让他的眉蹙地更紧了。
没错,他是朕的儿子。清儿,你就看着吧,朕定会给他最好的…朕的一切,只要他要朕就给。朕…也不会让他走朕的老路,情路坎坷,帝王是不适合有爱情的。
显然,对于不同的人,暴雨带来的感觉也是不同的,此时的觅尘正欢快地站在廊下执着一把乌木细柄小伞玩的不亦乐乎。
将手中的伞移近廊下成串滚落的雨幕,轻转伞柄,骤雨打在伞面上,雨飞水溅,迷潆一片。有不少雨溅落在了身上,没一会半个身子都被淋湿,可她竟还咯咯地笑的开心,看向远远躲着自己的青黛,笑得得意。
“小姐越来越无聊了,三岁小孩都不玩这无趣的游戏。”青黛一脸好笑道。
“哈哈,谁说的?三岁小孩想玩还玩不成呢,一准被看管的人拦着,只有羡慕的份。再说了我高兴,青黛越来越老了,一点童趣都没有!”
青黛白了觅尘一眼,直接选择无视她,回身走了几步在小亭中坐下,也享受着此刻的清凉。红妍被觅尘放了假,早早就找那朗枫去了,想来是被暴雨阻了,到现在死丫头也不知回来。自家小姐最近心情甚好,越来越孩子气了,原因无它,四王爷终于入住左相府后的王府,每天晚上的哦会过来一趟。只可怜了她,整天面对两个不正常的女人。
“青黛,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反正是不早了,王爷也该回府了。”青黛看不没看觅尘就知道她那些小心思,撇嘴说着,起身往屋中走去。
“我去给小姐拿件衣服,顺带把琴拿来,早早弄妥当了,我也就早些休息去了。”
觅尘对着青黛的背影轻快一笑,便收了雨伞,一路沿着回廊向函音山房后面的贮云小筑而去,一路走过来,踩着水,她甚有心情地用脚去掀一掀廊檐下洒落的浪花,或是勾住一片随水而下的落叶,然后有放舟一样让它随着水流又去了。
童年的沙堆,养着小鱼的荷花池,老屋的青瓦屋檐,还有雨天那一串串晶莹的水珠,以及被长久尘封的事物,那些美好而温暖的事物恍惚在脑中滑过。遥远而清晰,尘封的记忆正如这场雨,晶莹透明,却在不知不觉间裹挟着时间,一起流走。
雨落下的鼓点,就好似绝美的声韵,如歌的行板,诉说着欢腾的心情,她轻轻哼着歌,在贮云小筑的听雨轩中落座,望着不远处的高墙傻傻笑了起来。
没一会青黛便将琴案置好,给觅尘披上了一件明绿的薄衫。
“我可回去了,这鬼天气,还不知道王爷能听到小姐的琴声不能呢。”
“能!”觅尘抬头嘻嘻一笑,挥手道。
青黛无语地望了一眼觅尘,摇头举步向小轩外而去,没一会便消失在了雨幕中。
觅尘轻轻一笑,抬手覆上琴面,悠扬的琴声在雨中显得有些微弱,断断续续回荡在空中,觅尘轻轻闭上了眼睛,唇角扬起笑容来。竟越弹越低了,仿若雨夜呢喃,琴声很快在雨中弥散。
突然一道急影逸过,转瞬间便沉稳落在了亭中。觅尘停下手中的轻拨,睁开眼便迎上了归海莫烬不以为意的双眸。
“这样的天气还出来,着凉了怎么办?”
上前将觅尘的双手包住,归海莫烬轻斥道。
“我都两日没见你了。”觅尘轻笑起身,将微凉的手抽出环过归海莫烬的腰,依进了他的怀中。
“我不是天天都过来嘛,别靠着我,我身上潮。”轻轻拉动觅尘,可她竟固执地死死抱着自己的腰不愿推出,归海莫烬唇边笑意更深,大手抚过觅尘的发轻轻顺理着。
“可你来的时候我都睡着了,你也不叫我一声。很忙吗?每天那么晚才回府。”觅尘轻嘟着,心中却是甜蜜,虽是两日没见他,可是早上起床时却知道他来过了,那种被守护的感觉真的很好。
“你睡得跟只小猪一样,我也得能叫的醒啊。这里风大,以后晚上别过来了,我回府就会过来的。”一把拉过案上的琴携在手中,归海莫烬挑眉看向觅尘。
“抱你?背你?”
“哈哈,背我,我喜欢你背我。”毫不客气地扑上归海莫烬的背,觅尘伸手扯下他的耳朵,轻快地踢了几下脚。
“走喽。”
身后欢快的笑声传来,归海莫烬无奈一笑,跨步向函音山房透出温馨灯影的主房而去。
身旁雨幕如旧,风夹着雨星东一下,西一下地乱撞,一阵风吹来,这密如瀑的雨就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只是这样的雨却似一首夏夜绝唱,吟诵着恋人间喃喃的情话。
这只这对相依的恋人尚不知,情路坎坷,前路迷蒙,在不久的明日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场怎样的风暴。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六章 赐婚(上)
暴雨过后的空气异常清新,为这炎热的夏季送来了爽爽的清风,让人心情舒展。
夜晚疯狂的老天荡然无存,各处城楼五更鼓敲过,京城通往皇城的各道街衢上大小各色官轿一乘接一乘地匆匆抬过。路边的积水更深的池塘中集聚了上百只青蛙,蛙鸣一片,和官道上的匆忙情景相得益彰。
清晨天空愈发的晴朗了起来,晨光初起天际刺破第一层轻云,清新的空气直往鼻子钻,蓝天上没有一丝白云。难免让人感叹,这老天真是个鬼婆婆脸,此一时彼一时啊!变化无穷,让人捉摸不透,便如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让人不敢猜测。
大内刻漏房报了寅牌,只见皇城午门内的官署衙门,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被司阍缓缓推开。悠扬而又威严的钟鼓声在一重重红墙碧瓦间跌宕回响。参加朝见的文武百官朝服冠冕肃穆低垂走出官衙向正清殿走去,没一会便按例在正清殿外的宏阔广场上站好。
金台上,传旨内侍清亮的声音高高响起,接着高阶循廊上的内侍也跟着一个个传响而下。
“皇上临朝,众卿进殿。”
三声响亮的鸣鞭后,文武百官分列垂首登台,缓缓走人高殿巍峨之处。待得众官员站定,只听传送太监悠长通亮的声音再次响起:“皇上驾到。”
一时间众文武忙撩袍跪拜,高呼声传动天庭,海清帝在一片跪地声中缓缓走上御座,姿态威仪落座龙椅,历目扫下高台。百官形态扫视间尽数收入眼底,纤毫毕现。
“平身。”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百官起身,肃然而立。
此时已是阳光高照,殿中明亮,高高的龙椅沐浴在金华光耀下更是添加了几分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以往早朝,传侍太监都会上前高呼一声“皇上临朝,有本参奏,无本退朝。”
然而这日半天众臣都没有听到内监那清扬的声音,众人已是了然,定是海清帝有圣旨要宣读。
这些日朝廷正在讨论对北纥用兵之事,朝堂上战和之说纷争不断,难道是皇上已拿定主意了?这般想着众人不免凝神静气,更是大气也不敢出,殿上更是显得宁静异常。
果然,海清帝抬手示意,身旁的太监忙托着鎏金的绘龙盘上前一步,托盘上的黄缎上赫然放着三道诏书。
高锡拿起第一道圣旨,上前两步扬声宣读了起来。
“我朝二百数十年,深仁厚泽,凡远人来者,列祖列宗,罔不待以怀柔。百年来,北纥一族恃我国仁厚,一意拊循,乃益肆嚣张。欺凌国家,侵犯土地,蹂躏百姓,勒索财物。朝廷稍加迁就,彼等负其凶横,日甚一日,无所不至,小则欺压平民,大则侮谩神圣。我国赤子,仇怒郁结,人人欲得而甘心。朕今涕泪以告先庙,慷慨以誓师徒,与其苟且图存,贻羞万口,孰若大张挞伐,一决雌雄。今着翰王归海莫烬为帅,逸王归海莫啸为副帅,调集骑兵二十万,步兵十五万,预备马匹十八万出征北纥。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