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倪衍的话尚未说完,从远处城上一支利箭破空而过,直刺萧潋晨而来。全然不给人躲避和抵挡的机会。萧潋晨心中暗骂归海莫湛心狠,一面颤抖的更加厉害装做正好要跌下马背的样子,那箭便避过了心胸直刺肩头。
他哇得大叫一声便直直向马下栽去,两眼一翻干脆晕死过去。
此时城楼上士气大胜,一声声震耳呼啸混在一处直冲天幕。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忽倪衍气得面上肌肉直跳,看向倒在地上的萧潋晨噈道:“没用的东西,拖下去。”
“将军,努尔大忽到了。”
“果真?快让他来见我,快!”
“将军,霹雳弹都带来了,现在就可以攻城,保管这咸阳再铜墙铁壁也抵不住红毛人的霹雳弹。”
“哈哈,好!好!太好了!”
被两个小兵抬着的萧潋晨听着他们的话,眉头微微一动。霹雳弹?什么东西?怎么有了这种东西竟把忽倪衍高兴成这般模样。
“妈的,没用的海天人。不就是肩上中了一箭嘛,怎么就晕过去了,还得老子抬着。”
“别说了,赶紧把他送回帐,咱们好早点回去也看看那霹雳弹是个什么样。那玩意可是将军花不少价钱从长鼻子那里买的。”
萧潋晨微微睁开眼睛望了一眼,他们带他去的可不是刚刚那个火光环绕的营帐,而是一个暗淡无光偏僻冷清的小帐。清眉微挑,看来挨这一箭还是有点用的,他们不再监视自己了呢。不错!
两个小兵将萧潋晨扔进营帐,随便给他处理了一下箭伤便匆匆跑了出去。
他们的脚步刚消失在帐中,萧潋晨就悠然睁开了眼,暗道一声真粗鲁,伸手将他们胡乱包扎的布带解开,从靴子的暗袋中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一股清新的药香冲向鼻尖。
嘴角轻轻一勾,重新处理了伤口,这才不急不缓地起身向帐外掠去。迅速地解决掉守在帐外的一名北纥士兵,身影一闪便向远方飞掠而去,没一会儿便远离了北纥营帐。
突然一声轰然大响自身后传来,萧潋晨一惊,回头去看。只听咸阳城门的方向火光冲天,随着又是几声连续的震天闷响,那声音极大,震撼人心,似乎连大地都随着这震天响声颤抖了起来。
那是什么?!
“轰…”
响声刚起,正埋头给一个重伤士兵处理胸前伤口的觅尘就感觉到了不对,小帐篷中的伤兵们也喧闹了起来。
“怎么回事?”
“那是什么声音?”
“打雷了吗?”
他们个个面带惊异,只有觅尘面色苍白了起来,那是什么声音?为什么听上去像现代时候听到的炸弹炸山的声音!怎么会有炸弹!她尚来不及细想,几声震天闷响再度传来,连带着地面也颤抖了起来。
觅尘蹙紧眉头,转身就往外跑。不对!这声音分明就是炸弹!
跑到外面,果见众人神色惊慌,一群群地向城门处拥。觅尘也来不及细想就向城楼上冲,士兵们紧张奔走,倒是也无人留意她。
觅尘顺利上了城楼,正听到一声巨响,映入眼幕的是火光四射,城门上的青石被炸断一处发出轰天震响砸向地面。整个城楼都震动了起来,觅尘惊得两眼瞪大,慌忙看向城下,四五个投石机停在护城河边,炸弹分明就是从那里投过来的。
“你怎么上来了?快下去,这里太危险!”
觅尘尚要看清楚,耳边响起一声喝斥,回头正见归海莫湛蹙眉看着自己,面色低沉。
“那是炸药!”
觅尘急急说道,心中已是惊慌到了极点。看这样子怕是没一会儿敌军就能将城门炸开了。要不是投石机没有准头,怕是用不了这么多的炸药城门就已经倒了。
“炸药?”归海莫湛挑眉,这时又飞来一个霹雳弹,就炸在他们附近,青石碎片飞射而来。他上前将觅尘拉进怀中,一面回头急喝。
“快撤!”
觅尘这才发现城楼上的士兵正在分批撤离,看来他也看出这里守不住了。
“五哥,都撤的差不多了,你也快撤吧,这城怕是马上要破了。”归海莫啸一面挥手示意身后的众人快走,一面急急说道。眉宇间的阴寒,显示了沉重的心绪。
“你带人护父皇周全,我垫后。快撤!”
话语被震天的爆炸声隐没,归海莫湛见归海莫啸身影掠下城楼,看向觅尘。
“快走,回宫里去。”
觅尘知道他们要放弃这里,改守皇宫,虽知道这是最为冷静理智的办法,可还是一阵心伤和愣然:“那这城里的百姓怎么办?不管了吗?还有那些伤兵!”
“顾不上了,快走。”归海莫湛说着便将觅尘推向阶梯的方向。
觅尘咬咬牙,看了一眼城楼,不断有炸药被扔过来,城门处已是岌岌可危。再顾不上多想拔腿就向城下跑去。急急跑向医疗帐篷,云诺也跑了出来。
“怎么了?为什么要撤啊?怎么这么大动静?”
邹月叶也从帐篷中跑了出来,正看到迎面驾马而来的归海莫湛,便迎了上去:“表哥,这是怎么了?”
“上来,这里守不住了!苑曦快带她们走!”归海莫湛几乎不曾消减马速便将邹月叶拦腰抱上了马安置在身前,冲赶过来的邹苑曦喊道。
邹苑曦应了一声,急掠而来,将手中的缰绳扔给云诺,一面伸手看向觅尘:“走!”
觅尘也不及细想,将手放入他纤瘦的掌中,大力传来便落在他的身前。此时云诺也已翻身上马,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重物轰然倒地的声音,觅尘心里一惊。城门破了!
邹苑曦也不回头,一抽马鞭,马被巨声所惊又被他这么一抽,立刻如离弦之箭般飞奔向前。觅尘只觉耳边劲风呼啸而过,身子被颠得几乎飞了起来。
回头去看,正见一群北纥人已经呼啸着进了城,和没有撤离的海天士兵厮杀了起来,力量悬差太大,不停有人倒下,不断有北纥人冲进城中,越来越多。城门处火光照得双眼刺疼,她们刚刚还呆的那医护帐篷被北纥人骑兵冲叱而过不翼而飞,注满火油的箭羽四处飞射,火光在城中不断蔓延。
更可怕的是有一群人正呼喝着向他们追来。云诺和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觅尘吓得一惊,不由便打了一个哆嗦。
感受到怀中觅尘的惊恐,邹苑曦低头温和一笑:“怕吗?别看。”
觅尘仰头正看到他温和带笑的眸,心神微定再看后面云诺和那些北纥士兵已经厮杀在了一起,大惊:“云诺!”
邹苑曦听到觅尘呼喊,回头看了一眼,神色微变。拔出腰际的剑一剑刺向身下的马儿,马儿嘶鸣一声疯了一般向前冲去。觅尘大惊,抬眸不可置信地看向邹苑曦,但见他轻轻一笑:“快走!”
说着便飞身而起离开了他们乘坐的马向云诺飞掠而去,手中剑光一闪便放倒了一人,稳稳落座在那人马上,和那些没有撤离的海天兵士、不惧怕强敌的咸阳百姓一起投入了战斗。
觅尘一惊,这才知道邹苑曦竟也会功夫,暗叹这人平时看上去是那么的单薄,那么儒雅,此时杀人竟也眉眼不眨,可见战争的残酷血腥。
见又有北纥兵冲向这边,想来他们是欲乘胜攻破皇宫,觅尘不再多看回头狠狠抖动缰绳向皇宫急驰而去。路上不断有百姓挥舞着斧头向北纥人冲去,觅尘一阵难过。百姓之纯朴可爱,可见一般。她甚至有些恨起自己了!厮杀声充斥耳际,觅尘只觉一阵伤痛,只能发疯般向前冲。身后北纥人的喊声越来越近,让她想起了两天前也是这般疯狂地逃奔着,只是那时候心中除了害怕还有安慰,起码尚有云诺陪着自己。
而现在种种情绪撕扯着心肺,她已经分不清眼前都晃过了些什么,只觉恍恍惚惚几日的不眠不休已经让她太疲累了。这疲累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的疲累,她甚至在想就这样死在这里算了。死了就不用面对这残酷的战争了…
“别放箭,抓活的。”
“她跑不了的。”
“哈哈,这么美的娘们杀了可惜。”
几支冷箭从身边飞过,陇然唤醒觅尘的思绪。身下的马儿似乎受到了惊吓,更加发疯地向前奔去。觅尘心中一惊,她不能放弃!只要还有生还的可能便不能放弃!
精神一抖俯低身体向前急冲,眼看宫门在望,觅尘心间一喜。
冲进咸阳皇宫的正门太和门,守门的士兵见身后北纥人正急冲而来,忙急急便要将宫门关闭。沉重的朱红大门发出声响传到耳边,觅尘一惊。没有进来的人怎么办,云诺,邹苑曦他们怎么办!
城上的箭队开始向北纥人急速飞射,箭矢当头射下纷落如雨。可是显然这些头先进城的北纥军专门是派往攻占皇宫的,他们竟似早有准备。手中盾牌高高举起,虽是有人落马有人惨叫,可仍有大批的黑衣铁甲骑兵潮水般向宫门涌来,竟将尚未关好的高耸朱红色宫门生生地猛然撞开,潮水般涌了进来。
守门的士兵被他们手起刀落,血溅宫门。
觅尘听到动静回头去看吓了一跳,要是因为她让北纥人攻入皇宫那可真是大大的罪过啊!就在此时身下马儿嘶鸣一声,觅尘生生被甩下了马,抬头去看。那马儿的屁股上几支箭羽分外惹目,想来定是刚刚北纥人的冷箭射到了它,它竟带着伤护自己奔到这里吗?
觅尘心间感动,望着攻入城中的北纥人心中已是一片平静!这几日见到的死亡太多了,对死亡的感受也太真切了,如今竟连最后的害怕也远离了,只剩下了空洞。她不想再跑了,太累了,两日两夜不曾合眼,竟换来的还是城破。那么多无辜的百姓死在眼前,纵使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此时心中也伤痕累累。不逃了,纵使逃了又如何?宫门已破,早晚也逃不过一个死,倒不如早点面对。
涩然一笑,干脆移近那正大口喘着气,做着最后挣扎的马儿,静静地抚摸起它来。
“谢谢你,很疼吗?这战争真的很讨厌对不对…”
此时归海莫湛领着一支骑兵向这边冲来,一眼便看到了孤零零跌坐在广场上的觅尘。他的心神一震,胸间只觉一股撕痛几欲扯碎胸膛。
她就那么安静地抚摸着躺在地上挣扎着的马儿,神情是那么安宁,那么平静,却又是那么让人心惊。仿佛马上便会消失在眼前一般!
她的身后北纥人正不断地涌进宫门,和守城的海天兵战成一团,海天士兵不敌,正被逼得步步后退,可她却恍若不知,似乎眼中心间就只剩下了那匹喘着粗气的马。
“杀!”
归海莫湛大喝一声便向前急冲而去,身后跟着的众海天将士也飞冲而上,这太和门前的广场成了北纥人攻进皇宫的第一处战场。
“尘儿,起来!别吓我!”
听到有人在耳边急切地呼唤着觅尘恍惚回神,茫然看向一脸焦急的归海莫湛。有些不明所以,他怎么会在这里?看向身后正厮杀着的众人,觅尘眼眶微红。
“怎么办?为了等我宫门被攻破了。”
归海莫湛听到她说话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眼眶红红神情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轻轻将她揽起抱进怀中。
“没事,不是这样的。这道宫门我就没想守住。后面的乾清门已经关上了,守宫的士兵都在那里,他们攻不进去的。不怨你。”
觅尘看向归海莫湛急切的眸,听着他安慰的话,心神一震,神色已是好了不少。
归海莫湛见她眼眸终于有了光彩,这才回头:“保护郡主!”
迅速便过来了一个身披明光铠甲的战士将觅尘护在了身后,觅尘认得此人正是那日护送自己和归海莫睿回到咸阳的沈思鸣。知道此刻自己多说他也不会听,再加上这时候她确实需要保护,觅尘便一言不发地由他护着,看向这厮杀混战的广场,那广场的角落还有些没来得及逃走的宫女太监正索索发抖,可还是难免北纥人的夺命弯刀,尸首横列。
此时归海莫湛也已投入了战斗,身影飞掠之处惨叫连连。
觅尘望着这混乱的战场,血光飞溅,死亡在一瞬间来临,不断有人倒下,永远地倒下!这个时候她虽然两世为人,却更加心惊心颤!这场战争给她的冲击显然要比给其他人的不知重上多少。
她,一个来自文明杜会的现代人,在现代接受的是和平教育,从未面临过战乱,战争之于她是那么的遥远,生命之于她是那么的珍贵。
现代社会的平平安安,衣食无忧让她比这里的任何人都懂得享受生活,珍惜生命。所以此刻她没有办法不害怕惊恐失措茫然。没有办法让自己面对这一切,冷兵器的战场犹如地狱,充斥在周身的浓重血腥犹若魔鬼。
滚滚铁骑,蹄声踏碎黎明呼啸而来。
归海莫烬深邃的眸中血丝遍布,一路拔除北纥人埋伏的小股军队带着刻骨的愤怒终于咸阳城远远在望。
眼前的一切无不昭示着城已破,北纥人已经攻入了咸阳!没有想到他们的速度竟会如此之快,也来不及细想。归海莫烬双眼微眯毅然果断,腰间冥峰剑陡然出鞘,带着破空之音直指天际。
“杀!”
猛夹马腹,率先冲向火光蔓延的咸阳城。就算是北纥人攻进了咸阳又如何,他便要他们马上给他滚出城!
身后应声震天,震动天地的马蹄声轰轰踏来,毫无犹豫地雷鸣般的吼声响彻身后,近万把利剑,锵然出鞘,反射出森然寒光几欲照亮灰色的天幕。最先到达的黑翊军已是进入了战斗状态向咸阳城蜂拥而去。
鲜血,尸骸,刀光,满天。
血腥味在城中弥漫,浓得让久经战争的归海莫烬也心生寒意。心脏几欲停止跳动,残忍的寒意渗透筋骨让他疯狂了起来。尘儿!不要出事!求你!这迟到归海莫烬会用一生来还,只求你千万不要出事!
无数人被身后疾风骤雨般的箭矢射中,挣扎着倒在了地上,惨叫连连。一顿箭矢过后,宫女内监的尸体遍布在广场之上,劫后余生的宫人向着截然相反的方向逃窜着。辽人快马加鞭地紧随其后冲过宫门,遇见挡了道路的宫人就手起刀落,血溅宫墙,整个广场之上更加的混乱不堪。
归海莫烬面无表情地挥动着手中的长剑,胯下驰焰飞驰穿梭在北纥重兵之中,剑光剑气掠过一片血雨,耳畔是各种惨绝人寰的凄厉狼嚎,是利剑刺入心脏后鲜血汩汩淌出的声音。是驰焰踏过人的脊骨响起的咯咯断骨声,是残躯摇晃倒地的落地声…
归海莫烬布满血丝的黑眸,眼眶欲裂发疯般向前冲去,身边是横七竖八的尸骸,那些北纥人甚至尚未看清他的身影便已经身首异处。他们遇到的是盛怒的海天战神,那滔天怒气让他们撞上的已不再是战争而是屠杀。
身后的黑翊军看到城中的惨像,看到同胞的尸骨已是个个愤然嘶吼着紧跟而上,纵使北纥人兵多人众也抵挡不了如此的鬼神之军。
“翰王来了!”
“翰王来了,杀啊!”
“翰王来了,我们有救了!杀!”
尚存的已经疲累不堪的海天军被唤醒,个个精神振作了起来。此时的邹苑曦和云诺守在一处,身边只还有尚存的六七个海天士兵。北纥人确实那么的多,他们,你一刀我一刀,云诺几人个个负伤连连,险象环生。
他们早已经疲累不堪,纵使心智坚韧,每个人要同时承受周遭数十人的攻击,反抗也开始显得微弱了起来。背脊、胸前、四肢,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血将衣物浸得透湿,粘在身上,越发如地狱鬼差,让他们已默默等待死亡的到来。
然而此时却传来了震天动地的呼喊撕杀声,是援军到了!
心神剧震,手中的剑猛然锐利了起来。不到十人的小队伍嘶喊着振奋了起来。
云诺眸中带过狂喜和邹苑曦对视一眼挥动着手中的剑,一剑刺向身旁的马腿,马失前蹄,敌人惊叫着坠马,尚未反应过来云诺的剑已刺向了那人脖子,鲜血迸出。
此时归海莫烬已经带着一群黑翊军撕杀了过来,高昂的铁盔在手中挥斥的剑光下寒光闪闪,阴冷的刀削面容在北纥人的眼中狰狞威猛,宛如能摄人魂魄一般可怕。
那些本还围在云诺他们周围的北纥军显得慌乱了起来,只觉瞬间便从天堂掉入了修罗场,浑身发寒。而此时黑翊军已到,当两方交锋,黑翊军呼啦啦从一面洗刷过敌阵,剑光与北纥人手中的半月形弯刀撞击在一起,凄厉喊声响彻黎明。
当驰焰来到云诺的身边,那刚刚还激狂着的北纥骑兵已死伤大片,沉吟惊慌。
“尘儿呢?”归海莫烬眸光直逼云诺。
“在宫里。”
“保护他们!”归海莫烬再不多言一句,也不再逗留此处,扬马便又向城中冲去,甚至不看一眼身后跟来了几人几骑。
心思斗转,她该是没事吧,她定然没事。将那满腔的担忧和悲愤转化成滔天的怒火积满胸膛,挥舞着手中的冥峰剑,感受敌首坠落的热度,践踏敌人的尸骨,身影一刻不停直刺皇宫的方向。
而此时围在皇宫的北纥人显然也知道援兵到了,有些已是惊慌了起来。海天翰王归海莫烬至于他们太熟悉不过了,他常年镇守聚幽关跟他们打过不少次仗,如果说翰王对海天人来说是战神,那么至于他们便是死神。
聚幽关临近北纥东中部,是单于庭和左贤王的辖地,他们右贤王一部虽是没有跟这海天战神交过锋但是他的名声已经威震北纥,尚未见到其人已感到寒意。
“将军,援兵到了。是翰王归海莫烬的黑翊军,正向这边冲过来马上就杀到了,您看…”
“妈的,用了霹雳弹还是晚了一步!慌什么!准备撤离,其它人给我杀,用弩车将这广场上的人给本将军射成蜂窝!就算走,本将军也要血染这咸阳皇宫!”忽倪衍怒吼道,显然知道援军只会越来越多,他们丝毫再讨不到半点便宜。
“那我们的人岂不是…”士兵一惊,用弩车万箭齐发那现在正和海天人战在一起的北纥人岂不是也要跟着送死!
“快去!啰嗦什么!”忽倪衍怒骂,看向不远处归海莫湛凌然的身影心道,能让此人死就算是搭上再多的人也值了!
回身看向已经驾好的五辆弩车,冷冷的箭头成排成簇地在晨光中闪着寒意。他翻身下马,亲自操持其中一辆,对准了广场上那清峻凛然的身影。
“放!”
一声喝下,万箭齐发!
归海莫湛早在弩车驶来时已经注意到了,奈何此时却毫无办法,面色猝沉大喝一声:“大家小心箭阵!”
心中却渐寒,知道这样的箭雨没有几人能够躲过,就是自己也没有完全的把握!看向不远处被沈思鸣护着的觅尘,以沈思鸣的武功…心中计量,身影已经向觅尘的方向急掠而去。
万箭如飞急掠而来,惨叫连连,归海莫湛将身后的披风一把扯下施以内力,披风挥动着抖落了一地残箭。看向觅尘,沈思鸣已经不敌,身上多处中箭,竟似有倒下的趋势。
归海莫湛大惊,正欲往觅尘的方向而去,又一阵箭雨从天而降,带着震天鸣响。眸光急缩,顾不上自己便向后急掠而去。
就在此时他的余光不知看到了什么,惊得手中的披风一晃,一支利箭呼啸着射进了小腿,可他竟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定定看向远处,莫睿,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此时出现在这里!
是的,那不远处正从太和殿殿墙绕过来的正是十六皇子归海莫睿,虽是离这里有些远可弩车的发射距离本就极远,归海莫湛清晰地看到有几支流箭正急速地向他小小的身影飞驰而去。
此时他若赶上去不是不可能揽上那箭,可是余光所见沈思鸣已经倒下,觅尘苍白的面映入眼中。来不及再想,归海莫湛心神俱裂,眸中充血嘶喝一声便向觅尘飞扑而过,将她挡在身后,纷纷箭雨被手中寒剑挡得四散开去。
归海莫烬远远便看到了广场上唯一仅剩的那个挺俊身影,充血的眼眸掠过那五辆又欲发射的弩车,大喝一声抽出背上的劲弓,五支金羽箭搭上弓弦,向着五个不同的方向破空而去。直击那五辆弩车上的发射手!
四声惨叫应声而起!滚落弩车!忽倪衍望着广场上唯一幸存的归海莫湛,眸中仇恨和佩服交错而过。是此人运筹帷幄毁了他的攻城计划,但此人的胆识功夫却令身为敌人的他也不得不钦佩有佳。
下令五辆弩车齐齐对准归海莫湛,忽倪衍唇际闪过一抹冷笑,海天慕王,再见了!
然而还不待那弩车上新一轮的箭簇被安置好,身后一声破空箭鸣带着凛冽的风声呼啸而来,忽倪衍惊呼一声错身去避,但还是慢了一步,面上被那箭扫出一道血痕!他难以想象只要慢上一步自己此刻会怎样。是谁!如此强劲的箭势是谁!
从地上翻身而起看向身后,晨夕微亮,他看到了一个挺拨的身影,看不清那人的脸,朦朦胧胧中,只觉得似有寒光隐隐从那人身上透出,倨傲挺立,宛如天神下凡又似地狱暗魔。那手中的劲弓提醒着他刚刚的心惊。
忽倪衍看向那四个从弩车上掉落的北纥兵,一箭灌脑,刚刚那样的利箭竟是五箭齐发吗?!他的心中闪过震惊,面上已是有些惨白,恍然明白了此人是谁!海天战神归海莫烬,果真非同凡响!
此时的归海莫湛也看到了远处的归海莫烬,心神虽是松弛,却陡然坠入了冰窟他甚至没有勇气回头。莫睿,莫睿怎么样了?
觅尘感觉归海莫湛的身子瞬间僵硬,身子被他整个挡着看不到前方,只觉广场静了下来,静的可怕!怎么了?她诧异抬头,动了动身子向前看去。
那小小的身影让归海莫烬瞬间便捕捉到了,瞳孔骤缩,绽放出绚烂的光彩。
她在!是她!她还在!真好!
感叹地同时,也心惊胆颤,他不敢想象倘若晚上一步…倘若晚上一步,便是让这全天下都陪葬也换不回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