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初定风波 第五章 封禅

这日海清帝御马登山,其他众人皆是步行跟随,浩浩荡荡的队伍沿着山路一直蜿蜒到山顶。

觅尘跟着由皇后代领的内外命妇队伍中,这些女子多数养尊处优,何时登过山?虽是从山下到山顶均开凿山阶,极好攀爬,可是队伍还是行走的极慢。一路虽是松山万壑,翠叠层嶂,鸣溪古刹,可看多了终也无趣,觅尘差点没睡过去。娇妇们每怕一段路,就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呗侍女掺扶着,行路艰难。

等到达山顶时已是艳阳高照,众文武官员就位,静待吉时到来海清帝便登坛祭拜。

时一刻,柯祭礼官高呼一声:“吉时已到,典礼开始!”

祭奠舞乐,悠扬而起,响彻云际。觅尘好奇地睁大眼睛,见海清帝穿着祭袍缓缓而来,那祭袍摆幅极长,拖地三尺,由八个太监在他身后捧着知道祭坛台下才放开摆幅。海清帝独自登上高高的封台前坛,礼官焚香,皇帝净手,按照先奠后燔的礼仪,祭拜皇天上帝,将祭酒洒下山崖祭奠厚土。

海清帝首献。太子亚献,翰王终献。

当归海莫烬踏着庄重的祭奠舞乐登上高台的时候,觅尘踮起脚尖看得目不转睛,他今日穿的也是祭祀礼炮,带着高高的冠冕,玄色礼炮纹着金丝祥云,广袖浮动,摆幅拖地一米,更显得身材高大。觅尘见他步履沉稳,腰际的佩剑随着步子稳稳的铮然作响,剑眉飞扬,五官如同凿刻出的一般,隐在王者之风。他的动作利落而果决,端是丰神俊朗,英姿勃勃,望的觅尘一脸红晕,心中自豪不已。

礼毕,祭祀官又高呼一声:“吉时到,敬天有礼!”

这时候东南方向的一座高高架起的燎坛,点燃了堆积燔柴,火势升腾而上,庆云纷布,遍满天际。

海清帝就望燎位,火出,群臣称万岁,传呼山下,声动天地。与此同时,山下祭坛,群臣百官祭祀五帝百神也已结束,山上山下,皆呼万岁,声涛阵阵,不绝于耳。

觅尘随跟着众人跪拜,眼睛却瞄向山下,但是森旗如龙,随风徐摆。燃火相属,犹如连星自天降入,美不胜收!几多神秘,又几多喜庆!

海清帝示意众人平身归坐,从司仪手端着的威有玉册及玉蝶的两个玉柜中取过玉蝶,却不着急供于祭坛石室。而是拿着手中眸中若有所思,复又扫视众人问道:“秦始皇封禅的玉蝶文为什么秘而不宣呢?”

“回禀父皇,密求神仙,故不想让人看见。”归海莫湛兼任礼部尚书,故而上前一步垂目回道。

“密求神仙?湛儿以为父皇此行如何?”归海印似并不认同此话,微挑眉看向归海莫湛。

“回父皇,儿臣以为仙者,凭虚而论,父皇此行,皆为苍生祈福,更无秘请。儿臣奏请将玉牒文出示百僚,使知父皇圣意。”归海莫湛扶剑跪地道。

“众卿以为如何?”归海印眸光微敛,俯瞰众人问道。

“臣等复奏,请圣上将玉牒文出示百僚,以示天下。”

忠臣纷纷响应,觅尘有趣的看着这一幕,不明白这玉牒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如此受到重视。

“准奏。”归海印将手中的玉牒文传待太监,示意他上前宣读。

这时候众人皆跪地听奏,觅尘也跟着跪了下来,听到那传待太监高声宣读着。

“有海天天子,臣归海印,敢昭告与昊天上帝:归海一氏,运兴土德,高祖太宗,受命立极,高宗升中,六合殷威,中宗绍夏,继提丕定,上天眷佑,臣印恭承大宝,二十年又八。今特敬告天意,四海晏然,封祀岱岳,谢成于天,子孙百禄,苍生受福。”

读罢觅尘已是明了,这祭文分明就是对海天朝几代皇帝的歌功颂德之语,历数了他们的功绩,也概括了海清帝的功勋战绩,恐怕不是如他宣称的那样,为苍生祈福,根本就是为了自己的统治更加承天命。要有一句真话,怕也是那句子孙百禄。

“昨日息风收雨,今朝天晴日暖,复有祥云助乐,卿云引燎,灵迹威事,前古未闻,儿臣恭祝海天长富百姓,天下太平,父皇恩泽天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归海莫旭突然站出扬声说道,言罢鞭伏地恭谨地磕了一个响头,他这么一跪,众人岂有站着的道理,也纷纷跪地跟着高呼万岁,一时间声振天际,大地动摇。觅尘心里暗骂着太子虚伪险恶,也不得不承认这归海旭倒是基会拍马屁,几句话拍得归海印哈哈大笑,满面志得意满。

归海印示意众人平身,赐座,此时礼官上前高声道:“起乐献舞。”

一时间鼓乐齐鸣,丝竹声声,满际天庭,正是觅尘所训练了两个多月的封禅舞乐。

先上场的是一群身着铠甲士兵装扮的男子,哥哥拿执剑和盾汹涌而来,整齐喊出雄壮儿苍凉的前进号子,“杀!”“杀!”震耳的喊声弥漫了整个泰山之巅,以剑和盾的交替表现出战争的剧烈,整个舞台一片刀光剑影,这一幕觅尘主要是为了表现出当年高祖皇帝起兵开国的英雄伟绩。

接着鼓声弥散,兵士脱去身着的绿装的舞女们翩翩而来,锁着有没的五月展现着曼妙的身姿,挥动着长达两米的水袖,整个舞台仿若被碧水洗过,绿波荡漾。突然绿色全部隐去,红色妖艳地在台上威开,朵朵娇艳,急剧地冲击着众人的视线,觅尘得意的听到一阵阵的唏嘘惊叹声。

此幕她主要是用来表现高宗皇帝时的休养生息,天下万物复苏。

乐声再变,舒缓而庄重,舞女退去,身着儒服的演员上场,在沉静的音乐中,文武百官齐聚一堂,细致入微地上演着叩拜还礼的礼仪,向众人展示了当今天下统一,万民朝贺,海天威世王朝的风采。

接着乐声一扬,一群姑娘身着金色舞衣上台,摆成一竖排,通过手印肢体向众人展现了千手观音的各种造型,乐声消散之时,舞女们齐齐上前叩拜海清帝。

“海天盛世,福音绵绵,吾皇万岁万万岁。”

姑娘们清亮的声音响起,这才唤回了众人的心神,众人赶忙跟着行礼恭贺,脸上还带着一些恍惚而震动。

觅尘没想到在这泰山之巅,天高地广,映着蓝天高远,舞乐更显大气恢弘。不想自己头一次当导演,还满成功,脸上浮现了笑意,得以不已,抬头时正见归海莫烬含着骄傲和欣赏的目光,觅尘冲他神气地扬扬下巴,却听海清帝的声音响起。

“好!好!清尘郡主听旨!”

“清尘郡主戴觅尘侯旨。”觅尘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在场中跪下。

“清尘郡主奉旨操演祭祀天皇地祉之舞乐,竭尽忠忱,破当彰扬,特赐利州林虑万顷为其封地,钦此。”

觅尘一惊,听得四下一片抽气声,这海天的皇室公主都没有封地,今日皇帝居然赐她封地,觅尘心中本能抵触。

“尘儿不敢受封,为皇上尽忠乃是尘儿荣幸,况封禅舞乐排演两年有余,尘儿只是最后两个月略为督导,岂可尽搅其功,望皇上收回成命。”

“尘儿不必多言,朕意已决,领旨谢恩吧。”归海印起身说道,示意传侍官将新拟好的圣旨传给觅尘。

觅尘见此情景,微微侧目看向归海莫烬,见他虽是微微蹙眉,却还是轻轻点了下头,便也不再多言,伏地跪拜接过了圣旨。

此时场中一片静寂,突然一声惊呼传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觅尘也看了过去,却见竟是那新科状元谢铭晦一脸震惊得指着自己,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觅尘心道这厮定是认出了自己,也难怪,那日在浩气英风楼,归海莫烬和归海莫凌可是普通的打扮,今日三人同时出现也难道他认出自己。

“谢大人这是怎么了?”海清帝略带诧异地看向那谢铭晦。

“回皇上,臣…臣早稳郡主风采,今日得见一时失仪还望皇上恕罪。”谢铭晦此时已是恢复了神态,赶忙跪地恭谨道。

“哈哈,尘儿才情连状元公都称赞尤佳,朕心甚慰。”归海印哈哈一笑,示意觅尘退下,又对随侍的太监示意。

礼官上前打开圣旨扬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薄德,受昊天上帝,天皇地址之福佑,致我海天天下太平,万方服顺,朕应天下之请,行东封之礼,告成功于上苍,求降福于黎明,今泰山封禅礼成,文武官三品以上者,赐爵一等,四品以上,加一秩,大赦天下,普天同乐,钦此。”

百官纷纷上前跪拜,仿佛海清帝是从昊天上帝那里带来了天命福音一般,至此海天朝筹备两年多的泰山封禅终于礼成圆满。

第五章:封禅

那日觅尘被戴郇翔抱回住处,云诺便迎来上来,之后青黛和红研也哭哭啼啼地围了过来,觅尘哪里还睡得着?云诺紧张地仔仔细细将她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遍,青黛早就备好了伤药,给觅尘又包扎了手臂,红研又是熬药又是布膳,知语院中一阵忙乱。看着三个姑娘焦乱的样子,觅尘心中几多感动几多好笑,收拾妥当,觅尘送走云诺,安抚好青黛,未待天亮,就疲倦得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却是醒的极早,起身时天刚蒙蒙亮,用过早膳,觅尘便带着伤药往归海莫烬的华音院而去。

海清帝以为灵山清净,不易喧哗,便下旨令众多的仆侍卫随从等全都留在了山下。山上人员本就不多,行宫之中就更显空荡,觅尘一路基本没遇到什么人就顺顺利利地走到了华音院。

她到了归海莫烬的屋外便挥手示意那侍从退下,独子进了屋。

走进内室时归海莫烬正半靠着床棂微闭着目似在歇息,墨发仅用黑带高高束在头顶,几缕不羁的发自那带中滑落垂在面上,随风微微起伏。

晨光自微启的窗户洒进屋中,打在他昂然的胸膛上,穿透华光满身凛然英姿。他只穿了件玄色单一,宽大的衣领微张,露出一片古铜色的肌肤,微侧的身形更显得胸肩宽阔厚实,隐约透出昂然的力度,不经意间裸露出的锁骨从那昂然上高高凸起在颈下显出一道刚硬的果断的线条。那样子性感十足,觅尘没出息的吞了吞口水,心道这男人要是生在现在,穿个v字领的衣服那叫一撩人啊。

“看够了吗?”归海莫烬低沉带笑的声音响起,微微睁开眼睛向觅尘,眸中晶亮却又幽深无垠。

觅尘正看得出神,被他一唤吓了一跳,他的嗓音本就低沉,如似是被他刻意压低了,显得沙哑而有磁性,觅尘的面上刷的一下晕染起了一片红晕,心也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暗道丢人。

“过来!”归海莫烬见觅尘这般,眸中韵过笑意,使那本就深邃内敛黑眸闪烁着动人的神光。他向觅尘伸出一只手来,低沉暗哑的声音似带着蛊惑一般诱人沉醉。

觅尘只觉他声音异常感性,头脑晕晕忽忽,脚下已乖乖地走了过去,还没到床前就被归海莫烬扯住,身型在空中转了个圈儿坐在了床边儿,觅尘被他自身后紧紧地圈着,温暖熟悉的怀抱默默地贴在了身后。觅尘满足地闭上了眼,觉得那胸膛像一座永远屹立不动的高山,能够为他抵挡世间一切的风雨。

归海莫烬将头埋进觅尘柔软的发丝中深深吸了口气,轻轻一叹“真香!以后不要这么看人了,磨人的小妖精......”

热热的气息喷浮在耳际,觅尘耳朵瞬间红透,嘴上却不甘道:“你分明闭着眼睛的!哦......你一定也在偷偷看着我,不然怎么知道我在看着你。”

“恩,我一直在看你。”

归海莫烬将觅尘的身子抱起,让她横坐在自己伸展在床上的腿上脸朝向他,轻点觅尘的鼻尖笑道。

觅尘不想他竟会这般说,心中甜蜜,又一阵羞涩,起身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大早上过来可不是听你的甜言蜜语的。“

说着便去推他,好重,归海莫烬靠着床棂竟是动也不动任由她乱推,也不说话,没几下倒是弄的觅尘出来一身躁汗,气恼的看向他,却见他含笑看着自己,懒洋洋的样子。向来沉稳的面上竟有些孩子气的顽皮神气,分明就是故意在捉弄她。觅尘气恼不语,抡起小拳头就砸上了他笑意起伏的胸膛。

“怎么不推了?“归海莫烬朗然笑道。

“推不动,重的像头猪!你到底给不给我看你的背,不给看我可走了!”觅尘假装嗔怪的说着,抬眼轻撇了他一眼,正撞上归海莫烬幽黑的眸子,轻瞪一眼说罢便要转身。

“不必看了,昨日太医刚包扎好。再说,你手上的上不也没好,别拉裂了。”归海莫烬见觅尘已是满脸通红,便也不再逗她,整了整面容说道。

“太医院的药没我的好,昨日就吩咐青黛给你送过来的,结果红研一打茬我就把这事忘了,你让我看看吧。”觅尘将床上散落的几本纵卷收拾放在窗前的桌子上,回身道。

归海莫烬摇头微笑,见觅尘坚持,便也不再多说微微转过了背,拉下了身上的单衣。

觅尘扫啦一眼,却是微微蹙起了眉,那白色的绷带上血光点点,分明就是伤口开裂了。突然想起刚刚进门他还

用背部靠着床,刚刚自己推他他也不动,任由她使力,这不都是火上浇油嘛,伤口不裂就怪了。心中恼怒自己刚刚鲁莽,怎么就忘了他背上有伤,又气恼他不知道照顾自己,几步上前叩上归海莫烬的肩膀,怒目道:“都这样了你不疼吗?”

“小伤,不碍的。”归海莫烬不在意地道。

觅尘无奈,心道比起他身上其它的伤这确实是小伤了,便也不再说话,开始着手给他换药。绷带的系在他胸前,觅尘微微弯腰双手自他腋下穿过去解那布条的扣结,却听得归海莫烬闷吭一声,觅尘忙停了动作:“弄疼你了?”

“没事。”归海莫烬苦笑,心里暗叹这丫头一大早跑过来折磨人,弄得他胸臆烧滚却偏又这般无辜,真是让人苦笑不得。

觅尘听他声音怪怪的,担心着他背上的伤,便也没太在意,继续着手中的工作,没一会儿便将那绷带解了下来。背上的伤口果然都已裂开,血色模糊,她轻叹口气,眸中净是心疼。

“趴下!”恼怒说着,见海归莫烬乘乘在床上趴好,忙拿了干净的纱布给他清理,又细细地在伤口上洒着自己带来的伤药。

“今天晚上你趴着睡觉。”觅尘洒好药,命令道。

“我一大男人趴着睡觉像什么话。”归海莫烬闷声说着,眸中却尽是笑意。

“我说趴着便趴着,明日我再来给你换药,要是伤口又裂了有你好看!”觅尘威胁着,细致地又检查了一下,这才取过旁边的绷带示意归海莫烬起身,给他包扎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归海莫凌自外面步了进来,见屋里的情况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觅尘唤住了脚步。

“回来!我是大夫,他是病人,你躲什么啊?”

归海莫凌一愣,回身有些苦笑不得地看向归海莫烬,却见他也是一脸地无奈。

“有事?”归海莫烬示意他在桌前坐下,挑眉问道。

“恩,四哥,昨日我放走了害你和尘儿掉下山崖的凶手,四哥责罚我吧。”归海莫烬说着便站起身欲往地上跪。

觅尘慌忙放下还执着绷带的手,上前扶住了他,回头有些无措地看向归海莫烬。

“你好好说便是,跪什么!”归海莫烬也是一愣,目光略带探究地看向归海莫凌示意觅尘松手。

觅尘见归海莫凌已是没了刚刚那股莽行,便放了他,回身倒了杯茶推给他,这才回到床前匆匆将那没包扎好的布条打结。

“我欠她一条命。萧忆,四哥可还记得?”

“是她?”归海莫烬微微挑眉眸中闪过些诧异。

“恩,就是她,我放走了她,任凭四哥责罚。”归海莫凌狰然说道。

“责罚你什么?”归海莫烬有些无奈地轻笑道。

“她害四哥和尘儿差点丢了命,我却放走了她,难道不该罚吗?”归海莫凌微楞道。

“既然欠了人家姑娘一条命,弟债兄偿没什么好罚的,何况我跟尘儿这不是好好的。”归海莫烬摇头再次轻笑道。

觅尘静静听着,这下才有了些头绪,心道原来莫凌放走的竟是个女人,看这般情景必然是个貌美女子了,心中好笑,打趣道:“好你莫凌,见色忘友啊,那女子可害我不轻,你得把人带来起码道个歉啊。”

“尘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她也就是两面之缘。”归海莫烬嘴上虽是这般说着,白皙的面上却浮起了可疑的红晕。

觅尘见他含羞,便只是笑笑不再打趣。

“可知她为何谋害父皇?”归海莫烬宠溺地看了一眼觅尘,这才正色问道。

“不知道,没来得及问,不过看她的剑法倒像是清锋剑派。”归海莫凌微微蹙眉,眸中闪过些黯然。

“这事我知道了,只是父皇那里谋杀的事瞒不过去,得有个交待。”归海莫烬眸中闪过沉思,眉心微动道。

“我知道了,四哥不必担心。我这就回去安排下,不打扰四哥跟尘儿了。”归海莫凌轻点头,起身便大步走出了屋子。

“那个萧忆是谁啊?”觅尘一见归海莫凌出房便很八婆地凑到归海莫烬面前一脸兴奋地打听着。

归海莫烬轻笑,拦过觅尘,一手抚摸着她小小的手指,一手轻叩床沿缓缓道:“是德绍二十四年冬天的事了,那时候莫凌刚到聚幽关没多久,什么都新鲜,有次瞒着我偷跑出城狩猎,却不想碰到了北纥右翼王的大队,兄弟们拼死才护得他冲出重围,可是却也受了极重的伤迷失在了钟山,幸得一位姑娘救了他。”

“蛮浪漫的嘛,原来是美丽少女救了英俊王子的故事,有趣。那后来呢?莫凌怎么说他们才两面之缘啊?”觅尘笑道。

“浪漫?那姑娘照顾了他三天三夜,莫凌完全清醒时她却留书一封已经离去了,后来莫凌又去过那木屋几次,再没碰到过那姑娘。”归海莫烬眸中山过些担忧,不知道这姑娘在此时此地出现,又意欲谋刺皇帝,之于莫凌到底是不是幸事。

“你很担心?”觅尘见他眉心微蹙,轻声问着。

“是有些,不过现在我更担心你。”归海莫烬轻笑着抚上觅尘面颊略带感叹道。

“担心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觅尘眸中茫然。

“陪你看个日出也能掉下悬崖,你说,我岂能不担心。恩?”归海莫烬嘴上如此说着,心里却闪过了昨日归海莫湛看觅尘的眼神,他也是男人,那眼神他岂会不懂…

…………………………………………………

永封元年农历六月二十日,秋高气爽,阳光普照,大地洒金。海天王朝即高祖,高宗,中宗之后的第四位皇帝海清帝归海印率文武百官登封泰山祭祀皇天后土。史料记载,这一天仪仗卫队环列山下百余里。泰山上下行道布置卫兵,传呼辰刻以及送递诏书须臾而行。

这日海清帝御马登山,其他众人皆是步行跟随,浩浩荡荡的队伍沿着山路一直蜿蜒到山顶。

觅尘跟着由皇后代领的内外命妇队伍中,这些女子多数养尊处优,何时登过山?虽是从山下到山顶均开凿山阶,极好攀爬,可是队伍还是行走的极慢。一路虽是松山万壑,翠叠层嶂,鸣溪古刹,可看多了终也无趣,觅尘差点没睡过去。娇妇们每怕一段路,就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呗侍女掺扶着,行路艰难。

等到达山顶时已是艳阳高照,众文武官员就位,静待吉时到来海清帝便登坛祭拜。

时一刻,柯祭礼官高呼一声:“吉时已到,典礼开始!”

祭奠舞乐,悠扬而起,响彻云际。觅尘好奇地睁大眼睛,见海清帝穿着祭袍缓缓而来,那祭袍摆幅极长,拖地三尺,由八个太监在他身后捧着知道祭坛台下才放开摆幅。海清帝独自登上高高的封台前坛,礼官焚香,皇帝净手,按照先奠后燔的礼仪,祭拜皇天上帝,将祭酒洒下山崖祭奠厚土。

海清帝首献。太子亚献,翰王终献。

当归海莫烬踏着庄重的祭奠舞乐登上高台的时候,觅尘踮起脚尖看得目不转睛,他今日穿的也是祭祀礼炮,带着高高的冠冕,玄色礼炮纹着金丝祥云,广袖浮动,摆幅拖地一米,更显得身材高大。觅尘见他步履沉稳,腰际的佩剑随着步子稳稳的铮然作响,剑眉飞扬,五官如同凿刻出的一般,隐在王者之风。他的动作利落而果决,端是丰神俊朗,英姿勃勃,望的觅尘一脸红晕,心中自豪不已。

礼毕,祭祀官又高呼一声:“吉时到,敬天有礼!”

这时候东南方向的一座高高架起的燎坛,点燃了堆积燔柴,火势升腾而上,庆云纷布,遍满天际。

海清帝就望燎位,火出,群臣称万岁,传呼山下,声动天地。与此同时,山下祭坛,群臣百官祭祀五帝百神也已结束,山上山下,皆呼万岁,声涛阵阵,不绝于耳。

觅尘随跟着众人跪拜,眼睛却瞄向山下,但是森旗如龙,随风徐摆。燃火相属,犹如连星自天降入,美不胜收!几多神秘,又几多喜庆!

海清帝示意众人平身归坐,从司仪手端着的威有玉册及玉蝶的两个玉柜中取过玉蝶,却不着急供于祭坛石室。而是拿着手中眸中若有所思,复又扫视众人问道:“秦始皇封禅的玉蝶文为什么秘而不宣呢?”

“回禀父皇,密求神仙,故不想让人看见。”归海莫湛兼任礼部尚书,故而上前一步垂目回道。

“密求神仙?湛儿以为父皇此行如何?”归海印似并不认同此话,微挑眉看向归海莫湛。

“回父皇,儿臣以为仙者,凭虚而论,父皇此行,皆为苍生祈福,更无秘请。儿臣奏请将玉牒文出示百僚,使知父皇圣意。”归海莫湛扶剑跪地道。

“众卿以为如何?”归海印眸光微敛,俯瞰众人问道。

“臣等复奏,请圣上将玉牒文出示百僚,以示天下。”

忠臣纷纷响应,觅尘有趣的看着这一幕,不明白这玉牒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如此受到重视。

“准奏。”归海印将手中的玉牒文传待太监,示意他上前宣读。

这时候众人皆跪地听奏,觅尘也跟着跪了下来,听到那传待太监高声宣读着。

“有海天天子,臣归海印,敢昭告与昊天上帝:归海一氏,运兴土德,高祖太宗,受命立极,高宗升中,六合殷威,中宗绍夏,继提丕定,上天眷佑,臣印恭承大宝,二十年又八。今特敬告天意,四海晏然,封祀岱岳,谢成于天,子孙百禄,苍生受福。”

读罢觅尘已是明了,这祭文分明就是对海天朝几代皇帝的歌功颂德之语,历数了他们的功绩,也概括了海清帝的功勋战绩,恐怕不是如他宣称的那样,为苍生祈福,根本就是为了自己的统治更加承天命。要有一句真话,怕也是那句子孙百禄。

“昨日息风收雨,今朝天晴日暖,复有祥云助乐,卿云引燎,灵迹威事,前古未闻,儿臣恭祝海天长富百姓,天下太平,父皇恩泽天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归海莫旭突然站出扬声说道,言罢鞭伏地恭谨地磕了一个响头,他这么一跪,众人岂有站着的道理,也纷纷跪地跟着高呼万岁,一时间声振天际,大地动摇。觅尘心里暗骂着太子虚伪险恶,也不得不承认这归海旭倒是基会拍马屁,几句话拍得归海印哈哈大笑,满面志得意满。

归海印示意众人平身,赐座,此时礼官上前高声道:“起乐献舞。”

一时间鼓乐齐鸣,丝竹声声,满际天庭,正是觅尘所训练了两个多月的封禅舞乐。

先上场的是一群身着铠甲士兵装扮的男子,哥哥拿执剑和盾汹涌而来,整齐喊出雄壮儿苍凉的前进号子,“杀!”“杀!”震耳的喊声弥漫了整个泰山之巅,以剑和盾的交替表现出战争的剧烈,整个舞台一片刀光剑影,这一幕觅尘主要是为了表现出当年高祖皇帝起兵开国的英雄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