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尘低头看看手里拿的设计图闪过笑意,现在怎么说自己也算小白领了,有了自己的事业呢。其实三年前也没打算一直呆在锦悦楼,就是想试着挣点钱,早晚能用上。可是倒是没想到,这一呆就是三年,现在自己也算是锦悦楼的一个小东家了。每月能分到四万多两银子呢,要知道戴世钜那宰相,位居一品一月的俸禄也才不过一万而已。而海天的老百姓一个六七口之家一年如果有几十两银子的花费,已经算是富足殷实之家了。她这一个月四万多的分红能养活多少人呢,小富婆啊。
“小姐,到了!”
青黛清亮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觅尘的思绪,觅尘看外面,果真已在锦悦楼下了。自座边儿拿过薄纱帏帽戴在头上,觅尘才不慌不忙地自轿中步出。这些年来每次她出门都戴上顶帏帽遮住面容,想来以后早晚她是要离开右相府的,她心里琢磨着还是越少人见过这清尘郡主的样子越好。
觅尘刚下车,锦悦楼的老板蓝明远已经迎来出来。这蓝明远倒不似平常商人一样锦衣锦带、满面精光,而是一袭蓝色布衣,青布巾裹头,简单无华,弱冠之年却是一身的书卷味。容貌虽是不及戴郇翔之流有皓月之明,但也眉清目秀,清俊尔雅。
“白姑娘来了!赶紧请进,姑娘可有些日子没来了。”蓝明远几步挎下台阶,走到了轿前,眉眼间全是喜悦。
“蓝公子客气了,怎劳公子出来迎我。”觅尘对蓝明远笑笑,迈步进了锦悦楼。
“姑娘里面请,张伯赶紧给小姐上茶。”蓝明远一面步履轻快地把觅尘往后面会客厅引一面吩咐着。
“蓝公子这是这个月我画的图纸,公子看看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觅尘坐了,接过青黛手中的图纸放在桌上,推到了对坐的蓝明远面前。
蓝明远惦惦地望着那一双青葱玉指,纤长的手指,圆润的指甲盖。那指甲上并没有像时下京都的贵妇闺女们那般涂抹任何的脂粉颜料,就是自然的粉红色,在阳光的照射下那芊芊玉手就如透明般,带着光晕散发出如同珍珠一般的光泽。
蓝明远感觉整个屋子都笼罩着静谧,他看着那银白色的水袖划过桌缘,又轻轻地退了回去,一个美丽的弧度在那桌沿漾开又散去。其实他连眼前这女子的年龄都不知道,三年来也就见过她不过十次,次次都仅是短短片语。他想她可能还没有及笄,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弱小的身子,那时候个子还没到自己的胸口呢,明明还是一个孩子,可是言行举止却自有一翻随意洒脱,浑身都是自信韶华,虽说戴着帏帽看不到容颜,他却知道那帏帽下定是张倾城的容颜。
短短三年她成长了很多,个头已到了自己的肩膀,已是亭亭玉立,一身月华。耳边传来瓷器清脆的碰触声,蓝明远一下子回过了神,只见觅尘正轻轻地掀着茶盖,低头看着杯中滑动的茶叶。
“小姐画的图定是最好的,明远不必多看了。张伯,去拿小姐这月的份银。”蓝明远轻咳一声方才拿过那张图纸,接声道。
第二卷 闺阁展妍 第三章 斗恶
“马上要春闱了,公子今年已经弱冠,想是已准备好参加科举了吧。/”觅尘品了口茶,雨前龙井呢,锦悦楼的茶是越来越好了,把杯子放在桌上望着蓝明远问着。
“小姐挂心了,明远确实已经准备多时了。苦读十六载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啊。”提到春闱蓝明远不免精神奕奕,整个人焕发出一股神采。海天的科举只有满弱冠之龄才容许参加,他等这一年已经等了许久了。
“小女子在这里先预祝公子高中,等发榜之日定备了礼物前来恭贺。”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男子,觅尘也不免有些为他高兴,觅尘对蓝明远很有信心,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经商上,全都用到书本上了,要不然自己三年前初次来这锦悦楼时店铺也不会那般萧落。
“明远谢过小姐了,春闱在即,我还真是有些等不及了。”她还是有些关心自己的吧。
“小女看公子眉宇间似有倦意,还请公子注意身体,莫要累坏了自己。其实以公子的才能定能高中,公子但请放松身心,静待考期。待公子高中小女定亲往恭贺。”
“谢谢小姐关怀,明远感激不尽,这些日子确实常常挑灯夜读,以后我会注意的。”蓝明远看张伯已拿了银子递给青黛,眉眼间闪过一丝惆怅,她又要走了。
“劳烦公子费心了,那小女就先告辞了,不打扰公子了。小女静候公子高中的佳音。”觅尘说着,站起身略一施礼往外走。
“春日气候多变,小姐也还请多多留意身体啊。”蓝明远看觅尘起身也忙站了起来,跟随着觅尘出了后厅。
“谢谢,公子请留步吧。”觅尘行至轿前回身笑笑便跨上了轿,放下轿帘她还能感觉到那道隔着帘幕的如若实质的视线。
她毕竟不是年仅十三岁的小女孩觅尘啊,她是历经两世的轻晨呢,现代灯红酒绿的都市,浮躁**的男女,对于感情之事虽说她从未经历过,现代也未曾谈过一次恋爱,可那并不代表她不懂情,她不是不俨世事。
蓝明远对她的感情她还是能感觉地出来的,可是对于这个单纯阳光又质朴羞涩的男子,她真是除了欣赏别无其他的感情了。这样清澈干净的男子怕是不适合自己,自己也不会是他想要的那种月华高洁的女子。/那蓝明远怕是也就是喜欢上了心里想象出的一个白衣,而那并不是自己。觅尘叹了口气,轻撩起一角竹帘去看街景。
此时轿子正行到城中心市集,人头攒动;路的两边摆满了摊铺,觅尘细细一瞧,这些人是不同行业的人,从事着各种活动,摊铺上卖的东西也都不尽相同。有的货摊上摆有刀、剪,有的列着杂货。有卖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路边的人行道上,更是形成了一条熙熙攘攘的人流;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
觅尘把竹帘打的更开,去观望,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可是街上还是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突然觅尘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停!”觅尘吩咐停轿,探头去找那身影。
“小姐,怎么了?”青黛上前问着,脸上带着茫然。
“我好像看到哥哥了,似乎是进了前面转角的酒楼,走,起轿我们看看去。”觅尘放下竹帘,示意打轿过去前面的酒楼。
轿夫起轿没走几步就到了那酒楼前,觅尘掀开轿门去看,一个三层高的酒楼立于面前,里面热闹非常,觅尘能看到几个跑堂匆匆穿梭的身影。仰头去看灌鹤楼三个大字悬于门上,字体眉飞色舞,竟是狂草,金字闪耀。
“青黛,你进去看看是不是大哥吧,我就先不进去了,要是大哥在里面的话,让他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情要问。”里面那么多人,自己戴个帏帽进去怪奇特的,还是不进去了吧。
见青黛应了跑进酒楼,觅尘才放了门帘。往自己怀里摸去,掏出几张图纸来。是这几天觅尘按记忆琢磨出来的托盘天平画图,也不知道做出来能不能用,这几日正想央了大哥拿去钟明斋做个试试呢,没想就在这里碰上了。
既然这么巧,要是戴郇翔有空,最好能现在和自己一起去一趟那钟明斋。这几年她央大哥在那里做的东西也不少了,可是从来没自己去过,这次去看看也好,以后也不用再麻烦大哥了,过几天她还想做个分液漏斗呢。
“小姐,小姐,不好了,青黛在里面好像出事了。”
觅尘正拿着那几张图,想再仔细看看有没有不妥善的地方,就听见红研在外面急急地嚷着,还没明白过来,就见门帘被红研一下掀了开来。
“小姐,快,青黛好像出事了。我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跑去门口看了一眼,好像有个男的在纠缠青黛。”红研惨白着脸急急地道,一面拉了觅尘的手就往酒楼跑。
觅尘跟着红研快步往楼里跑,被轿杆绊了一下差点没摔倒。被红研拉得跌跌撞撞进了楼,果然见二楼楼梯口,青黛被一锦衣男子拦着,拉拉扯扯、推推嚷嚷地闹着,青黛已经是眼睛通红,被那男的逼得左退右躲差点滑下楼梯。一个锦衣中年人正在调解,似乎是店掌柜,满酒楼的人都在看热闹,也没见有人上前解围。觅尘大气,几步跑上了楼,推开几个观望的人,就冲了过去。
青黛一见是觅尘,几步跑了过来扑到觅尘怀里就哭。
“小姐,他…他欺负我。”
觅尘一边轻轻拍着青黛的背,一面蹙眉打量那耍流氓的男的。
紫金色的锦衣,上面绣满了大朵的牡丹,宽大的玉带有些松了,衣服也歪歪斜斜的。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只是满脸油光,觅尘刚一过来就闻见了一股子的酒气。
“哈哈,小爷我今天真是好福气,又来了个更美的美人。哈哈,这么美的小爷还没见过呢。来,大美人,跟小爷回去,小爷让你当大夫人。美人,来!”
觅尘见那厮说话间就凑了上来,顿感一股酒气袭来,恶心的她差点没吐出来。拉着青黛退了两步,手往身侧的小布袋一抹一根银针已在手中,觅尘迅速挥出在那厮手腕上扎了下,厌恶地扔了那银针,好像多拿一刻都会脏了自己的手。
稍使轻功就拉着青黛退出了那人五步之外,冷冷地看着那醉鬼。
“美人怎么走了,呵呵,美人别跑啊,来让爷亲一个,爷亲个。”那酒鬼又打着咯往觅尘她们这边跌跌撞撞地扑来。
觅尘听着那人淫秽的声音,又是一阵恶心难耐,不去看他,也不再躲避,回身帮青黛擦了擦脸,把她推到红研怀里,这才懒懒地回头去看那酒鬼。
果然见那厮走了没两步就满脸通红,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冒了出来。一切似乎都发生在一瞬间,那厮一头栽在了地上伸手就往皮肤上上下地来回抓。没一会儿衣衫就给他拉得凌乱不堪,露出了身上大片大片的肌肤,那肌肤竟是和他的脸一样通红一片。
“痒,痒,哦,不对!是疼,疼死我了...快痒死小爷了。”那厮叫着,在地上打起了滚来,用手使劲地抓来抓去,身上不一会儿就被他抓出了好几道血口子。那几个家丁模样的人一见这境况,愣了半天才呼啦啦地围了上去,惊叫声不断。
“爷,你这是怎么了?快,快拉住爷的手,别让他抓了,再抓就都破了啊!”一个年龄较大的家丁看那酒鬼这般,赶紧吩咐着其他几个人,按住了那人的手。
整个灌鹤楼一片寂静,都望着这边,还有好多人围了上来指指点点地。那掌柜的似乎急得不行,在那人面前跳来跳去,冷汗冒了一头。
觅尘冷冷地看着,嘴边儿漾起一个极冷的笑。
“我们家爷这是怎么了啊?胡掌柜,这是怎么回事啊?”
酒鬼躺着地上挣扎不已,痛哭声不断。
“是不是你,是你对我们爷做了什么,是不是?”那年长的家丁看觅尘站在远处冷笑才反应过来,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小姐居然是个厉害的角色。起身恶狠狠地瞪着觅尘。
红研和青黛见那人气势汹汹,忙跑了上来,抓着觅尘的手惊慌地看着那一干家丁。
“是我又怎么样啊?我看你们爷挺乐意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宽衣解带呢。”觅尘淡淡地看着他们,一脸灿烂,声音刻意放高。
奇怪,难道刚刚自己看到的不是她那大哥?这要不是,那可就麻烦了,要不是大哥她可保证不了能把这几个人都摆平了,总不能用毒全毒迷了吧。她是会那么一点的轻功,可是加上红研她们根本就摆脱不了这好几个人。可如果那是大哥的话,怎么这么大的动静都不见他出来呢。
觅尘想着就去摸小袋里的银针,要是真不行就只能用毒全放倒了,总不能让自己吃亏。就是不知这只死猪是什么来头,光天化日地如此嚣张,怕是有点来历呢。
第二卷 闺阁展妍 第四章 重逢
戴郇翔匆匆走进灌鹤楼,今天是莫湛的生日,从清晨起五皇子府上就人来人往,热闹非常。/正午时五皇子府上摆了酒宴,他也就是去转了一圈儿就出来了。这下午说好申时在灌鹤楼他们几个小聚的,结果回了趟兵部竟是被些事情给牵绊了,这会儿已经过了申时,怕是都等着他呢,虽说莫湛和自己一向亲和,可这让皇子等自己终究不是好事。
想着戴郇翔不免更加快了脚步,没几下就上了三楼,到了三楼最里面的雅间“兰芝轩”。进了屋戴郇翔有些发惦,本来以为就五皇子,自己和邹苑曦,没想到到了才发现真是一屋子的主子。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九皇子、十一皇子坐了一满桌子,再加上邹苑曦,可真是一屋子的皇亲国戚了。
“臣戴郇翔给翰王爷、慕王爷请安,给各位皇子请安。”戴郇翔抱拳躬身行礼。
“在外面不用讲究这些规矩,坐吧。”归海莫烬轻晗首,嘴角略勾似有笑意。
“郇翔怎么来得那么晚?该罚!”邹苑曦笑着道。
“是啊,郇翔你怎么来得这么晚,让咱们哥几个等你一个啊。该罚!”九皇子归海莫恒也起哄着。
“郇翔来晚,先自罚酒三杯!”戴郇翔起身倒了酒,一口饮尽,如此三杯下去方才在下首坐下。
“好,爽快!不亏是禁军营里打滚出来的汉子。今儿是五哥生辰,我也来敬五哥一杯。五哥,八弟就先干了!”归海莫凌的座位正挨着戴郇翔,他站起来拍拍戴郇翔的肩,这才端了酒杯行至归海莫湛边儿上,一个示意就干了手中的酒。
“哈哈,小八还道郇翔爽快,却不知自己才是那最爽快之人,海天谁人不知八皇子凌最是洒脱爽朗。”归海莫湛端起酒杯,正欲喝下却听得外面一阵喧哗,手中的酒杯停顿一下,眼中略有沉思,见大家都还看着自己,才对莫凌笑笑仰头一饮而尽。
“咦,怎么回事儿啊?我去看看!”十一皇子毕竟是年纪小,一听到外面吵闹就想着出去看看热闹。
“十一弟坐着,今儿是咱们五哥的生辰,不要多管闲事。管它外面有什么事情,咱们弟兄只管喝咱们的酒,这外面还能翻天了不成,有什么好看的。”归海莫凌把十一按回座上笑着道。
“呵呵,这也不知道是谁,真是有胆量啊,竟闹腾到五哥的地盘了,今儿可是五哥的生辰呢。:”归海莫啸扣着茶碗,看着五皇子的脸上挂满了坏笑,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听得这话,归海莫烬微抬眼睑看了归海莫啸一眼。
海天朝的法律虽然禁止官员、皇族经商。但在实际上官僚皇亲利用权力、身份在京都经营些小商铺的不在少数,或是与富商大贾勾结经商,或是自己直接出面以经商为业,还有的是支持亲戚、家奴行商,每月提拿份钱,这在京城的皇亲国戚中并不算什么稀罕事,只要不是生意做的太大,又刻意屯田,一般官府是不予干涉的。
这灌鹤楼是五皇子府上管事开的,也算得上是归海莫湛的产业了,平日里哪里会有人来这里闹腾,今日还是五皇子的生辰竟有这等稀罕事,听这外面的动静还越闹越凶了呢,几个皇子不免都有些性味。
戴郇翔坐在最靠近门口的下首,虽说这雅间隔音效果很好,可凭他的武功修为还是能隐约听到些外面的声响。刚刚似乎隐约听到青黛的声音,戴郇翔眉头微蹙,更加留意去听。不好,好像是觅尘那丫头在外面。
“殿下,郇翔出去看看。”戴郇翔起身对四皇子、五皇子略一示意,转身就往门口走,一把推开了门,大步走到栏杆一眼就看见了二楼梯口的觅尘。
戴郇翔他们呆的兰芝轩刚好正对楼梯,他一出来,觅尘就看见了。哎,人长得帅就是惹眼啊。
“嗨,哥哥,好巧哦。”觅尘隔着远远的层楼对他摆摆手,眨眨眼灿烂一笑。哥哥生气了呢,怎么眉头都拧一起了。
觅尘清浅而带笑的声音,在这静匿的三层阁楼间回荡,和那躺在地上痛的叽哩哇啦叫的杀猪声一比,那声音清淡却雅亮,如同碧玉耳珰。
“殿下,家妹在下面,臣去看看。”戴郇翔扯了个无奈的笑,这个丫头真是能闹腾,弄出来这么大的一个场面。他对觅尘笑笑,这才回身冲兰芝轩打了招呼,转身往楼下走。
觅尘见戴郇翔过来,就放下了心,静静地站着等着他过来。
“爷,爷!高管家,怎么办啊?少爷昏过去了!”
“你们别嚣张,我们少爷可是当今莲妃娘娘的小舅子,你这丫头当众伤人,这里的人可都看见了。”那家丁叫着就要上来拉觅尘,却被从楼上下来的戴郇翔抓了个正着。
“呵呵,哥哥来的好及时哦,英雄救美呢,这出戏好看,尘儿喜欢。”觅尘得意地看着那被她老哥捏着手,疼得直哼哼的恶奴。
“你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还倒了个啊?”戴郇翔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幸灾乐祸的妹妹,真不知道该拿这丫头怎么办。
觅尘郁闷地看着地上躺着的死猪,满脸满身的通红已是晕了过去。她这麻酥散用上明明是让人瘙痒难耐,呵呵,她承认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疼,可也不至于这么一会就痛晕过去吧。真是没用!怎么一点耐力都没有。
“郇翔,怎么回事啊?把人带上来慢慢理。”
楼上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觅尘抬头去看吃了一惊,倒是没有想到大哥跟五皇子在一起呢。这人倒是没怎么变模样,还是一身蓝衣,玉冠束发。坏了,今天自己会不会闹得太过了。
归海莫湛说完,迎上觅尘吃惊的眼眸,不由心情大好,冲觅尘笑笑就回身进了屋子。五年多不见,这丫头长大了呢。可这性子怎么还是这样,一点没变啊,每次见她都这么惊天动地的。
觅尘见归海莫湛对她笑,不觉微微皱了下眉,这人怎么几年没变过啊,笑地还是这么温和却狡猾。可他也太小鸡肚肠了吧,不就是调戏了他一次嘛,怎么到现在都还记着的样子。
戴郇翔护着觅尘和青黛她们往上面走,那几个家丁许是认识五皇子,竟也不再吵闹。抬了他们那死猪主子跟在后面跟着觅尘她们一起上了楼。
“哥,你怎么和五皇子在一起啊?”
“今天是他生辰,我们在上面聚聚。你怎么跑出来了?”戴郇翔低头看着觅尘问着。
“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刚在外面看到你了,这才进来的。”觅尘报怨道,要不是跟着他过来也不会碰到这麻烦事。
说笑着跟戴郇翔来到了那兰芝轩的雅间外,一方素雅小匾,上面写着“兰芝”二字,字迹飘逸如浮云出岫。
雕花梨木的门半掩着,戴郇翔推开那门侧身让觅尘进屋。觅尘抬步进去,心里不免嘀咕这雅间的门槛怎么做这么高,方一进屋就觉得不对劲,抬头果见一屋子的人。
觅尘有些茫然地眨眨眼,刚一回过神儿就落入了一双冷若冰雪、深入寒潭、黑似墨玉的眸子。那眼眸如同五年多前一样望着自己,冷如星辰的眼底似有一丝涟漪一晃而过。
觅尘不觉愣在了原地,愕然地看着。是他?!
自从五年前在鸣音寺见过这双眼眸后,这几年来偶尔它会在脑海中闪过,五年了竟不曾淡忘。觅尘是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的,可是为什么这双寒潭般的双眸总是这么牵绊着自己?仅仅是因为这眼眸太过清冷太过深邃吗?越是看不懂越是吸引着自己去看?越是心生忐忑越是深陷其中走不出来?
“尘儿?”听到身后大哥试探般的呼唤,觅尘几不可闻地蹙蹙眉,强迫自己拉回视线去看别处。只觉得心里有些烦躁,他坐在上座呢,呵呵,身份比五皇子还高贵么。早该想到的,这样的人物,那样的气势,自己早该料到他是谁才对啊。
觅尘侧头给了戴郇翔一个浅笑,继而转头打量起这个雅间,临街的墙上开着大大的窗户,房间光彩明亮。一张极大的黄梨圆桌置在中间,桌上有几十样装饰精致的小菜,三两瓶水酒,桌中央放了个很大的素白色花瓶,数枝梨花倒似盆景一般招展,开得极好。
两边靠花窗的地方,有一副茶具,小炉烹水,发出轻微的响声,伴着几缕香烟袅袅升起。
“这是舍妹,小妹,给各位皇子问安。”戴郇翔好笑地看着自己漫不经心的妹妹,这丫头今天怎么了,进来竟发起了呆。
“哦,各位下午好啊,劳烦哪位能不能给赐个座啊?”觅尘扫了下席座,还真有几个熟脸呢。那邹苑曦也在呢,正看着自己笑如春风,觅尘对他回以一笑。看向右下首那男子,朗如星月的眸子,潇洒俊逸的面庞,正是自己在鸣音寺见到的另一个面具男,此时正欣喜地看着自己。那冷面男一定是四皇子了,那么他是和翰王交好的八皇子?觅尘瞪了他一眼,垂目不再做它望。
“呵呵,是我们唐突了,快给尘儿小姐置座。”
归海莫湛吩咐完,侍女就搬来了椅座。觅尘坐下,旁边正挨着戴郇翔和归海莫凌。
“呵呵,再提一个小要求,能让我的两个丫鬟进来吗?”觅尘看女侍给她置好碗碟,才发现红研她们没有进来,回头看了看,门关着,想是让外面的侍卫拦住了。觅尘心道,那死猪应该也还躺在外面,青黛看着他定会心里不舒服,还是让她们进来的好。
第二卷 闺阁展妍 第五章 生宴(上)
“让他们都进来吧,我看地上还躺了一个,也一并抬进来。解决了问题咱们也好用膳,省得一个个都心不在焉的。”归海莫湛吩咐着身后的侍从。
觅尘见那侍卫身形健硕、衣不染尘,样貌虽不起眼,可不卑不亢、进退有度。人说宰相府里三品官,看来这皇子府也是人才济济呢。
觅尘听房门被打开,脚步声传来,也不回头看,挑了离近自己的几碟小菜兀自吃了起来。听得身后传来跪地请安的声响,觅尘不免撇嘴,瞧瞧人家皇子就是风光,满皇城的人都认得呢。
“呀,这是怎么回事啊?他怎么浑身上下都是红的啊?”还没等众人有所反应,归海莫融就一个跳起,跑到了那躺着的人旁,围着转悠了两圈,还指指点点地,很是兴奋。
“各位皇子老爷,我们爷是莲妃娘娘的小舅子,礼部司务常方,刚刚在外面这小姐不知道对爷做了什么,爷就这样了。小人求皇子们救救我们爷啊!”说着那人就咚咚地磕了两个头,真是声泪俱下。
觅尘听身后的磕头声嘴角划过讽刺,这人也真能装啊,刚刚在外面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么卑贱,咄咄逼人、盛气凌人的。现在倒是知道要表现的低姿态求同情了。
“哼,爷们都在这里坐着呢,不知道你嘴中口口声声喊着的爷是哪个啊?”归海莫啸轻笑带叽的声音响起,吓得那人又是几个响头扣地有声。
觅尘不免纳闷,这归海莫啸倒是上来就不问缘由站在了自己一边呢,难道是因着姐姐得缘由?不免抬头去看了他一眼,结果正对上归海莫啸投过来的目光,吓得觅尘忙又低了头。
“尘儿小姐,这是你弄的?怎么弄的,快跟我说说。”归海莫融一听这是觅尘的杰作,几步凑了过来,一脸诚恳地问着。
“十一弟,人家都这样了你还落井下石,也不知道克制一会儿,真是过份啊。”归海莫恒话里虽是指责一般,声调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九哥,我这是要弄清情况,也好给他早点医治啊。”归海莫融回到座位上坐好,一脸诚恳的答道。
“求爷赶紧救救我们少爷吧。”那家丁看九皇子和十一皇子调侃,急的头上直冒冷汗,又催促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归海莫湛见四皇子从人进来就没再抬过头,只是细细地品着茶,眼睛都没抬过,似是没有过理这事的打算,这才开口道。却不是问那跪着的人,带笑的眼眸直盯着吃的正香的觅尘。
觅尘正埋头苦吃,戴郇翔似是知道她的反应,归海莫湛刚一问完,就拉拉了觅尘的袖子。觅尘抬起头这才反应过来是问自己,不好意思的笑笑。
“五皇子是问我和这人扯在一起是怎么回事呢,还是问我这人怎么会弄成这样?要是前者,那是因为他对我的丫头无理,若是后者,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可没那本事让他变成这样。”喝了一口茶,觅尘才不慌不忙地道。
“她胡说,刚刚你明明承认是你把我们少爷弄成这样的!现在怎么又说不知道。”觅尘刚说完,那家丁就先嚷嚷了起来。
觅尘这才放了碗筷,转身去看那人,啧啧,还跪着呢,真是诚恳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我弄的?我刚是问你就算是我又能怎么样,老伯啊,这‘就算’二字你不懂吗?倘若真是不懂,问句和肯定句总是能分出来的吧?”觅尘一脸怜惜地看着他,似乎是在惋惜这人话都听不明白,脑子定是有问题。
“明明就是你,我们少爷一靠近你就突然这样了,不是你又是谁。小姐,您发发善心救救少爷吧,他要是有个什么我们回去也都活不了啊。”说完就要冲觅尘磕头。
觅尘赶紧伸手制止他,哎,让一个比自己大这么多的人跪着,还把人家逼成这样,看来自己真不是什么好人呢。
“你也别给我磕头,我可承受不起。我看他也没什么事啊,你看他一身酒气的,指不定是酒劲刚上来,这会儿也就是睡着了呢,睡会儿肯定醒。”觅尘说得诚诚恳恳,头头是道。只听得后面传来几声咳嗽和闷笑声,定是九皇子和十一皇子。真是没定力,年纪小就是不行啊,瞅瞅人家老四几个,自打自己进门就没吭过声,恁不给面子了点,觅尘诽谤着。
“小姐说少爷他过会儿就醒了?”听觅尘这般说,那家奴看看了躺着的自家主子,狐疑地问着觅尘,倒是也知道觅尘这么说自是有深意的。
“是啊,我看他也快睡醒了。”
似是回应觅尘的话,这话刚说完,那人果然就哼哼了几声,睁开了眼睛。
“看吧,我说他是喝多了睡了你还不信我。”觅尘委屈的道。
“嘿,有意思,表妹怎么知道他要醒了?”归海莫融兴奋的声音响起,这个表妹真是好玩的很,明明就是她搞的鬼还装的这么无辜,比他高明啊。
“我猜的啊,猜中了呢。”
药是她下的,她不知道就怪了。那麻酥散虽然折腾人可药效极短,那人晕倒的时候药效该是已经耗尽了。麻酥散又不伤身体,就算疼晕了也该醒了,这人还醒的晚了呢,都这么半天了,定是每日喝花酒身体都掏空了才会如此不济,弄到这时候才醒。
觅尘回头看归海莫融,这家伙长的可爱的很。粉粉的脸圆圆的,头也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样貌和归海莫凌八分像,粗粗一看整个一拉圆的归海莫凌嘛,一母同胞就是不一样啊,瞧这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