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欢呼声雷动,公子修侧目看向花无多,花无多亦侧目看着公子修。
公子修道:“你是第一个,与我同样速度,同样两箭命中红心的人。”
花无多道:“要换成三支箭吗?。”
公子修道:“不,我们换一种比法。”
“怎么比?”
“我们三支箭同射,却必须依次到达,第一支箭必须射中红心,第二支必须射穿第一支箭,第三支必须射穿第二支箭及红心。”
看到公子修胸有成竹的模样,花无多沉默不语。
“我们增加个赌注如何?”公子修又道。
“什么赌注?”花无多问道。
“你,和我”公子修一字一顿道。
“我不赌。”花无多笑答。
“你不敢。”
花无多一笑,道:“的确不敢,其实,三支箭我根本无法同时命中红心,更别提依次命中了。”言罢,花无多对公子修躬身施礼道:“我认输,还是公子修厉害。”
公子修伸手虚扶起了花无多,在她头顶低声道:“其实我也做不到。”
什么!?花无多立刻看向公子修,只见他嘴角微微向上一挑,而后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转身扬长而去。
一向自以为聪明无比的花无多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有点笨。
花无多讪讪归队,文班所有人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认输了,花无多怅然解释道:“我心里先胆怯了,没有胆量比下去,所以不管后面的三箭能不能射中,我都先输了。”
公子翌闻言,大骂她没种。
公子琪在旁劝道:“她本就没种的,你乱骂些什么。”
花无多听着这话怎么这么别扭,真不知道公子琪是来帮她的还是来损她的。
日子过得太安逸,险些让花无多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一个月后,南书书院突然来了一个令众学子群情激震的消息。
北玉书院向南书书院下了邀请贴,请南书书院所有的学子们到大明湖畔一聚,说是要以文会友。
天哪,那一晚,无数的南书书院的学子都失了眠。
北玉书院可是当今闻名天下的女子书院,出来的全是淑女而且个个能歌善舞才华横溢,最重要的是:美貌多姿!
且,未来的天下第一美女齐欣此刻也正在北玉书院读书。
那一晚,公子翌梦中高喊了无数声:美人,我来了。
花无多因此被惊醒了无数次。无奈之下,披上外衣出了门去。施展轻功来到了书院后山的泉水旁,她不是不洗澡,只是不能像以往那样奢侈的经常洗,慢慢洗。
脱下衣物,快速的清洗后,再穿上衣服,一边往回赶,一边用内功烘干了全身。一来一回,只不过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以文会友,听听,正是他们文班显山露水的好时机啊!
文班人个个摩拳擦掌,精神抖擞,每日里吟诗作画,互相比赛对对子。
再看武班,个个恶补诗词,有几个实在太差的还高价聘请了好几个文班的高材生。
文班人不由得感叹,文班终于要扬眉吐气了!
这几个晚上,公子翌也在恶补诗词之列,师父自然是与他一向形影不离的花无多。
这一天对文班的人来说,来得太慢了。
这一天对武班的人来说,来得太快了又太慢了。
武班人带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甘愿由文班人打头阵一同骑马去了大名湖畔。
这么多贵公子同时骑马下山,真是壮观,刚入小镇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马上众位公子昂首挺胸,穿着南书书院标志性的衣袍,一个个面露高傲,目空一切的骑着高头大马扬长而去。
有妇人挎着菜篮子在路边感叹道:“南书书院的学子看着就是不一样啊,瞧这神情,个个都像是去迎新娘子的新郎官。”
带队的季夫子一路上左交代右嘱咐,这不许那不准婆婆妈妈的,连花无多这个女人都听到开始心烦了,更别提这些个公子了。
这时,公子修突然一挥马鞭,纵马疾驰在了前面,季夫子大叫起来,公子修根本不管不顾,其他人一见,也纵马随后狂奔,独留下季夫子在后面大喊大叫,捶胸顿足。
众人骑马穿过林间小道时,清晨的日光穿过枝丫,暖暖的照在身上,清晨的空气极好,鸟儿也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众位公子不由得缓下了马速,只觉得心旷神怡。
这时,公子琪在前带头高声唱道:“凡夫俗子,转眼即逝,千古永存……”众人闻声,同时高声唱和道:“凡夫俗子,转眼即逝,千古永存,唯有风流人物。大浪东去,浪花淘尽,依稀可见,那西边故地周郎赤壁,浪花朵朵,翻腾卷起,千堆万座,砌成这江山如画,如画江山。”
一时间,林间小路激荡着少年们的热情和对未来的满腔抱负。
大明湖畔,风景如画。穿着北玉书院衣衫的少女们早已在大明湖内泛起了轻舟。
有人打着油伞,风儿吹来岸边,带来一阵阵笑语嫣然,远远望去,只觉美人多娇,风景如画。
南书书院众位公子到时,见到的正是这样一副美景,一群人迫不及待的下了马,情不自禁的望着湖中少女们衣衫轻扬,巧笑倩兮的容颜,俱都痴迷了。
花无多自然例外,当下看着身旁一群几乎不顾形象流下口水的公子哥们,突然一挥手中马鞭,啪的一声,响厉的抽打在了地上,大喊了一声道:“兄弟们,我们还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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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如醍醐灌顶,众人当下扔了手里的马绳,哄的一声如潮水般冲下了堤岸。
而刚刚呼哧气喘赶到的季夫子,看着四处溜达,没有被栓住的一匹匹骏马,哭丧着脸仰天长叹道:“为什么每次都这样?!”
原来,这并不是第一次,南书书院的师哥们当年也曾这样过……可怜的季夫子啊。
季夫子虽如此感叹,随后还是认命的把马匹一个个的拴了起来。
众人冲下堤岸,站在大名湖旁,望着水中打着花伞游船的姑娘们,姑娘们这时也看到了他们,纷纷捂嘴笑了起来,当真个个千娇百媚。
就在众位公子心摇旗胜想入非非站在岸边本来个个看着人模人样此刻却都有点傻里傻气的时候,
武班的公子紫阳突然情不自禁的大喊道:“小姐们,在下不才,可否到船上一坐?”
有小姐回道:“有本事自己就上来呀。”
其他女子闻言,手中绸扇掩在嘴角,嘻笑了起来。
公子紫阳早已心猿意马,立刻施展轻功,燕子三抄水飞上了姑娘们的小舟。
众位公子一见,也全都呆不住了,一个个使用各式各样的姿态,展示自己的轻功纷纷跃向了离岸不远的一只只轻舟。
唯公子翌在岸边左转右转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干着急。花无多在旁看着公子翌,暗道:如果他此刻武功已恢复,轻功不会是蛤蟆纵吧?
花无多在旁好心提议道:“要不,我背你过去?”
公子翌恨恨道:“不用,如果要你背,我多没面子。”
花无多哼了一声,道:“你留在这里就有面子了?”
公子翌一瞥一旁公子修。
此刻公子修正坐在岸边远眺着水天连成一线的远方,神情如常冷漠,似乎根本就不打算上船去。
公子翌目光流转,当下也学公子修坐了下来,道:“我才不像他们,看见女人立刻就贴上去。”
花无多心下暗笑,也坐了下来,守在他身边。
公子翌当下开始装模作样起来,不看湖上的美人,只看四周的风景。
不久之后,太阳渐渐的升起,照得水面波光粼粼。
大明湖畔杨柳青青,风景宜人,就这样举目望去,只见几只轻舟泛于其上,各色油伞随船轻荡,犹如花儿一样,偶尔风儿夹杂着少女的轻笑飘过岸边,恍惚带来了几抹诱人的芬芳。
花无多渐渐闭上了眼睛,听着风声,听着水声,还有那隐约的笑声,只觉天大地大,心宽地广。可就在这时,风中夹杂了一抹厉声突然向她与公子翌的后背袭来。
花无多猛然睁开眼睛,来不及回头,听声辨位突然向后一挥衣袖,金丝线缠住了两只剑。
可随后而来的四只剑,花无多再也无能为力了,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公子修突然一跃而起,抽出腰间佩剑,挡了上去。
这一次,幸好公子修在。
这时,季夫子正和北玉书院的张夫子一同去了西边的凉亭内乘凉叙旧,他们离此较远,并没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而其他在轻舟上的同学,因为小舟已经远离了岸边,即便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也很难及时赶回。
这一次来者一共六人,武功比上次的要高,而且招招攻向公子翌,似乎目地只有一个,下手毫不留情。
花无多渐感吃力,就在这时,公子琪却从水上赶了过来。
他手上拿着数把油伞,每一纵,便向水中扔下一把,脚下微一借力,几个纵身,终于到了岸上,飞身护在公子翌的身边,对花无多和公子修喊道:“我护着翌,你们只管杀!”
他二人再无后顾之忧,片刻之后……
“留下……”花无多活口二字尚未说出,公子修的剑已经收回,剑光冷冽刺眼,红色的鲜血顺着剑身一滴一滴的落入泥土。
公子修冷冷的道:“我的剑下从不留活人。”
花无多一怔,公子修却已收剑转身离去。
不知何时,一只轻舟靠向了岸边。
花无多听到小舟上有一女子道:“他好帅。”
另一女子问道:“你在说谁?”
女子道:“我在说公子无多。”
啥?!
花无多侧目看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目光转向轻舟之上说话的那位姑娘时,花无多明显看到那位圆脸姑娘的脸红了。
花无多忙收回了目光。心下不禁暗忖:这些女人都受过训练吗?看到死了人都不害怕,竟然还有心评论到底哪一个更帅!这些大家小姐还真不能小看了。
这时,又听一女子道:“那个公子翌长得倒不错,可惜却是个软脚虾,只能让人保护着。”
花无多一听立刻看向公子翌,而公子翌闻言,竟面色如常。
一女子又道:“就说是,不过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罢了,险些被他的外表骗了。”
花无多心里忽然升起了怒气,转身怒视不远处说话的几个女子。几个女子看到了花无多的眼神,当下瞥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花无多转头看向公子翌,只见,这时的公子翌目光深沉,嘴角竟挂着一抹嘲讽的笑。这一刻,花无多忽然觉得这样的公子翌很陌生。
兴许刚刚那几个是相对胆子比较大的。其他游船渐渐靠近了岸边,女子们见岸上死了人还是会怕,都不敢上岸了。
这些个公子倒似抓着了显示的好机会,个个昂首挺胸英雄似的发了威,一边安慰着小姐们,一边英勇的舍身为她们挡住血腥的画面。
这下子,游玩、泡妞、吟诗的兴致全因这场意外给打扰了,官府的衙差来了一大堆,因知他们是南书书院的学生,全都非富即贵,对他们也算客气,几翻问话后,本来还要带花无多等人去衙门问话按手印的,但公子修一亮随身所带金牌,衙差立刻说所有事情他们都会一手处理,不用花无多等人去了,还殷勤的以最快的速度清理了现场,一群人方才离去。
当今皇上体弱多病,皇后刘氏暗中把持朝政,外戚刘家权倾朝野,公子修的金牌比什么都管用。
众人心知肚明,却不点破。
这么一耽搁,已经到了下午,大家都没吃午膳,全都饥肠辘辘。有人提议打些野味烤来吃,立刻得到一众人的响应,就连最多规矩的季夫子也不反对。当下,一群男男女女忙活起来。什么吟诗饮茶早就被抛诸于脑后。此刻填包肚子才是要事。
花无多、公子修还有公子琪自刚刚的事情后,四周时而有女子有意无意的靠过来与他们搭话,尤其是公子修,身边围着好几个美貌女子。
唯公子翌始终无人理会,大概是因为他受保护的窝囊样在众女子心中形象大跌。
公子翌为此很是郁闷,看着不解风情躲躲闪闪的花无多,气就不打一处来,突然展臂抱住了花无多,道:“表弟,你不喜欢我了吗?她们比我好吗?”
这一句话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却足以炸得所有人面目全非。花无多微微一怔后,道:“不,还是表哥最好。”
一句话,碎了无数芳心,再也没人过来和花无多搭话了,花无多乐得清净。
公子翌一脸诡异的笑,放开了花无多又走向公子琪,突然抱住了公子琪的后腰,脸颊暧昧的在公子琪身后磨蹭道:“琪,你也是,都不理我,她们比我好吗?”
公子琪目光流转,温柔道:“翌,我最喜欢了。”
啊……正和公子琪脸红搭话的女子完全不能接受现实的跑开了。
公子翌放开了公子琪,彼此相视一笑,同时看向了被一群姑娘围着,却始终冷漠无视的公子修。两人不怀好意的一笑,同时露出一口阴森白牙,一旁的花无多看得头皮发麻,直觉告诉她,这两个公子这种笑法准没什么好事。果然,随后就见他们二人立刻换上了一副十分正经的样子,肩并肩走向了公子修,却不靠近,只不远不近的站在一旁。
公子琪对公子翌道:“修外表看着很冷的样子,其实内心可狂野了,是不是啊,翌?”
公子翌回答:“是啊,修最喜欢看春宫图了。夫子上课的时候,封面上虽然是论语,可内容全是春宫图。”
花无多看到围在公子修身边的女子们神色已经开始僵硬了。
公子琪又道:“不仅如此吧,还记得雨林后山吗?”
公子翌哈哈大笑道:“当然记得啦,不就是修偷看人家良家妇女洗澡的地方吗?他还说要带我们一起去呢,可惜我们不好这口。”
花无多看到公子修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少了。
公子琪又道:“还记得杏花春雨吗?”
公子翌哎呀了一声,道:“当然记得啦,修说啊,杏花春雨的杜千千不愧是京城第一花魁,细皮嫩肉的,用鞭子抽打之后,啊……那种滋味,真是销魂啊。”
花无多看到公子修身边已经彻底没人了。
我们曾经一起看日出
公子修的神情如常冷漠,似乎并没因他二人的栽赃陷害而生气。
见人都走光了,公子翌和公子琪互使了一个眼色,向公子修走去。
花无多在旁纳闷,他们也敢碰公子修吗?
只见,公子翌和公子琪分站公子修两边,同时出手,一人扯住公子修的一只胳膊,公子修当下竟然很老实,一点也没挣扎,任由他二人夹着走向了火堆,公子翌对花无多道:“无多,去拿几坛子酒来,我们今天喝它个痛快!”
花无多道:“好!”
此刻,大明湖畔打起了几个火堆。
文班的人分作两队,一队人负责生火,一队人负责快马去附近的集镇买酒,此刻,火已生好,酒已买到。
武班的人自然也没闲着,借此机会大显了一番身手,从树林中捉来许多野鸭和野兔,经过他们一番洗劫,很可能树林里的生物几近灭绝。
一番忙活,一应俱全,男男女女几人一组围坐在一起,边烤肉,边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公子翌、公子修、公子琪还有花无多,四人十分奢侈的占据了一个火堆。三位公子现下都有些饿了,却都不动手烤肉,只盯着花无多火上烤着的肉,在一旁哽咽着口水。
花无多边翻着火上的肉,边心里不平衡的四下张望,见其他火堆旁都是男子在殷勤的烤肉,女子在一旁甜笑着等着吃,偏她这一伙是颠倒的,难怪其他人宁可和一群人挤着、抢着吃,也不来与他们一组。面对这三个饭来张口水来伸手的大少爷,花无多十分无奈认命的烤着肉。
肉刚烤没多久,公子翌就突然伸出了手去,拿过一只正在火上烤着的兔子,在嘴边随便吹了吹,一口咬了下去,只见他立刻满嘴是血,情形十分诡异,花无多见状目瞪口呆,公子琪见状立刻缩回了已经伸出去抢肉的手,公子修见状,嫌弃的瞥过了脸去。公子翌也发觉了不对,吐掉了嘴上的肉,把咬剩下的又丢给了花无多,手捂着嘴道:“我试了一下,还没烤好,继续烤。”
“哦。”花无多继续拿到火上烤了起来。
公子翌去了水边清洗。
见公子翌走远了,花无多、公子琪忍不住笑了起来。公子修的眼中也闪过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