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左相的逼迫,她已无法再潜藏了,所以昨天她便做了准备,男装复出,以京都知府的身份审理此案。

龙隐卫拿来了知府的官服。

人都说她气质温润如玉,穿绿色、天青色很相宜,然她换上绯红色三品官服,肌肤如玉,明艳端方,更加让人眼前一亮。绿色让她内敛、含蓄,红色却使得她的风采威仪掩饰不住地大放光华,又不似王亨那般张扬。

赵子仪和流年站在她身边,神情肃然,气势也跟着陡然一变,不再是管家和丫鬟,而是下属。

梁心铭自己却不觉得威风,而是难受。她身心放松了一个多月,现在忽然又要束胸,能不难受?加上她怀了身孕,胸部控制不住地发育,不好束紧了。

唉,这罪受的!

都是左端阳闹的。

然已经没空让她抱怨了,龙隐卫都回来了,梁心铭便带着赵子仪和流年,来到二院正堂。

这是正式过堂审问,堂上除了赵子仪和流年,还有十几名龙隐卫,权且充当衙差。

先带上堂的是张世子妃的弟弟,黄明。

那日,梁心铭拟给忠义侯的京城官宦名单中,左家和黄家排在首位,她想弄清楚这些人家盘根错节的关系。

黄家,黄大姑娘嫁去玄武王府后,黄二姑娘两个月后突发病死了,其父黄湛也在两年后过世,随后母亲亦过世,只剩下一个兄弟黄明,经营着两间商铺度日。

梁心铭留意到:黄湛虽只是太朴寺丞,家境还算不错,几个子女也都很出色。张世子妃姐妹就不用说了,才学品貌若不出色也不会被诚王留意了。就是黄明,小时候也很聪慧,黄湛对这个儿子寄托了很大希望。

然自从黄大姑娘出嫁、黄湛夫妇去世后,黄家便衰落下来。黄明屡次下场,成绩皆不如意,连个秀才也没考上,颓丧之余,只能经营商铺、靠着田庄祖产度日,整天喝酒。他也没有经商的能力,人家不过是看在他跟玄武王府是姻亲的份上,才不敢挤兑他,不然早就潦倒了。

可是,梁心铭经过暗中查访,却敏锐地发现:黄明的书字文章极为不凡,之前在学堂很有才名,先生和同窗皆认为他能博得功名。虽然有才名的人不一定就能在科举考试中获得好成绩,却也不该差到如此地步。

梁心铭心中有个猜测,只等证实。

黄明四更天被人从被窝拖起来,拘押来此,已惊疑不定;到这来后,一见堂上坐的官员,便面如死灰。

梁心铭打量他:这是一个俊秀的书生,年纪不过二十三四岁,气质很不错,深夜被拘押来此,虽未表现不出凛然不惧的神态,却也没有突然被抓的慌张惊恐,这不合常理。

她心里便有了计较。

她没有耽搁时间问那些常规的废话,而是直接将谭方押上来,将之前的审讯重复了一遍。

黄明听了谭方的招供,目瞪口呆。

梁心铭一摆手,谭方被带下去。

她看着黄明,认真道:“本官是新任京都知府梁心铭,奉皇命暗中追查诚王旧案。黄明,本官传你来,并非要定你的罪。你刚才也听见了,诚王之死乃左相在后操纵。然时隔多年,当时的人大多不在了,本官很难还原出事情的真相,须得你相助。本官相信,你父亲一定留下什么话,你才收敛光芒,苟且偷生…”

她尚未说完,黄明就悲愤地叫道:“大人,我黄家冤枉啊!啊哈哈…”他似哭又似笑,状若疯狂。

梁心铭和赵子仪对视一眼。

赵子仪道:“黄明,你冷静!”

黄明哆嗦道:“小人冷静,冷静…”他忙乱地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深吸一口气,道:“大人请问。”

梁心铭沉声道:“你自己说。”

黄明道:“是,大人。”

他便说了起来:他父亲黄湛死前告诫他,不许他科考入仕,要他装傻充平庸,保全性命,因为他姐姐害死了诚王,这事被左相知道了。

原是诚王看上了大姐,那日送信给大姐,约大姐去城外相见。大姐却喜欢玄武王世子,不想去赴约,又不敢明着拒绝。她想了一个主意:诓骗玄武王世子,在诚王回城经过的地方相见。希望诚王看见她和张世子在一起,能知难而退,并成全她和张世子,因为张世子不仅是诚王的伴读,还是他的表兄,两人关系很好。

谁知,诚王却惊马坠崖。

正在看到大姐和张世子的时候。

先帝动怒,牵连无数人命。

左相查出了诚王出城不是打猎,而是约大姐相见,又查知大姐私会玄武王世子,诚王死因大白。

他父亲吓的苦求左相,左相因大姐不是有心的,且此事牵连到张世子,若暴露出来,张世子必没命,伤及无辜,更引得玄武王怨恨,才答应代为隐瞒。

说到这,黄明结束了。

梁心铭问:“没了?”

黄明点头道:“是,小人都说了。”

梁心铭问:“你二姐是怎么死的?”

黄明道:“病死的。”

梁心铭厉声道:“那左相为何要派人杀秋月?黄明,都这时候了,这是你唯一的翻身机会,你还想隐瞒吗?”

黄明面现挣扎。

梁心铭恼火,将一支纸扎的玉兰花往堂下一掷,喝道:“是因为这个?因为你那个世子妃大姐!黄明,有些事你即便不说,也休想保全她!诚王固然是被左相谋害,但你大姐诓骗张世子私会,事后又要挟世子嫁进王府,因她的自私和无耻,才让左相阴谋得逞。你还想替她隐瞒?”

黄明流泪道:“小人说。”

诚王之死在京城掀起大风波,他二姐不知怎的察觉到不对,起因是玉兰花。原来他大姐那天对诚王失约,却派人去约会地点放了一大捧玉兰花。——玉兰花是他二姐最喜欢的花。这是他大姐思谋的退路:诚王去到约会地点看见玉兰花,却没等到她人,事后若追究起来,她就说自己没接到信。诚王若追问玉兰花哪来的,她便可以将妹妹推出来。诚王以为书信送错了人,便不会怪她了。再者,诚王若能看上妹妹更好,若看不上也只会迁怒妹妹自作多情…

梁心铭忽然打断黄明:“你二姐和大姐不同母吗?”

黄明愕然地看着她,等反应过来,羞愧低头道:“是同母的…”手足间这样算计,他也没脸面。

梁心铭道:“你且继续说。”

黄明道:“是。二姐发现大姐送白玉兰花的事,追问原因,因为大姐闻不得浓烈花香…”

为免被左相怪罪,黄二姑娘“病”死了,成全了张世子妃。结果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黄二姑娘的婢女秋月对自家姑娘的死很怀疑,因为她知道玉兰花的事,但她是个聪明的女子,黄家怪事连连,她怎敢多言?于是自请嫁去乡下,平安度过这些年。今年,她无意中听见王亨追查诚王旧案的消息,心头起疑,怀疑跟自家姑娘死有关,便跟人打听。还没怎样呢,就被左相的人发现,又灭了口。

面对这情形,黄明怎敢多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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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6章 倒霉的鸳鸯

审到这一步,梁心铭还有个疑点:其一,诚王喜欢的是黄二姑娘,为何约黄大姑娘?

她吩咐带张世子妃上来。

赵子仪忙令人带黄明下去,一面轻声问梁心铭:“大人可觉得累?要不先回去睡一会,明早再审?”

梁心铭坚定道:“要速战速决!”

龙隐卫急出去带人。

少时,张世子妃被引上堂,她身份不一般,在案情未明前,梁心铭为她设了座位,一面请她坐下说话,一面不动声色地打量她:面色青白憔悴、气质柔弱纤纤,仔细看眉眼,依稀可辨出昔日的风采,是个绝色美人。

张世子妃也在打量梁心铭。

她堂堂郡王世子妃,虽然被张伯远厌弃,但那只是私下里的境遇,深夜被皇上的龙隐卫带走,这在玄武王府可是从未有过的事,连王妃都被惊动了。

她原以为会被带进皇宫,或者刑部,谁知却被带到市井民宅,见到的又是这样一位年轻俊美的官员。

这人是什么身份?

她轻声问:“敢问大人是?”

梁心铭道:“本官京都知府梁心铭。”

张世子妃神情一愕——这就是常被丫鬟们悄悄议论、私心倾慕的状元郎梁心铭?她不得不承认:梁心铭比张伯远当年,并不逊色,难怪让少女倾心。

梁心铭深深地看着她。

张世子妃忽然惊醒:都这时候了,自己竟然还在将对方和张伯远相比,竟忽略了自身的处境。梁心铭自称是京都知府,夤夜传唤她,肯定为了诚王一案。这也是她心里有鬼,前日又收到梁心铭送的白玉兰和书信,因此一下子便想到那件事上,也明白了被传唤的缘故。

梁心铭没像前两次那样,端着威仪审问,而是放松了神态,随意和张世子妃拉起家常来。

她道:“夤夜请世子妃前来,多有打扰。”

张世子妃强笑道:“无妨。想必大人有要紧事。”

梁心铭目光在她脸上打转,望了一番才道:“本官观世子妃面色不太好,是否玉体欠佳?”

张世子妃道:“劳大人动问,我自来体弱。”

梁心铭见她言语很谨慎,不肯多说一句,不由轻笑,道:“本官曾听闻:女人的幸福全写在脸上。世子妃身体柔弱,却不失丽质天生,只是这眉宇间凝结了千种闲愁、万般哀怨,还有不甘,想是不得世子怜爱之故。”

张氏子妃本端着世子妃的气度,谁料梁心铭竟戳破她的伪装,不由神情僵硬,很是难堪。

梁心铭道:“碌碌红尘,世人皆苦。得不到所爱是常有的事,但被所爱的人怨恨则太痛苦了。张世子对诚王之死耿耿于怀,世子妃就不想帮他查明真相,解了他这个心结?即便不能令世子回心转意,至少不让他再恨你。”

张世子妃撑不住,泪如雨下。

因泣道:“大人想问什么,请问吧,但凡我知道的,必定都会告诉大人,只求大人查明真相。”

梁心铭道:“好!请问世子妃:当日你是如何想到诓骗张世子出来跟你见面的?还是有什么人教的你?”

张世子妃怔怔问:“大人如何知道有人教我?”

梁心铭道:“本官不知道,所以问你。”

她审黄明和审世子妃采用了不同的策略。

黄明完全是无辜的,得知黄家替左相背了多年黑锅,悲愤之下一心想要掀掉这个黑锅。然左相位高权重,他若不说出实情,帮助梁心铭还原当年真相,仅凭杀手谭方的证词,不足以扳倒左相。梁心铭先告诉他左相是幕后主使,是给他希望,并让他屈服于这个希望,说出实情。

而张世子妃心中有鬼,若得知左相是幕后主使,在招供时定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部分,而隐瞒对自己不利的部分。所以,梁心铭只说害诚王的另有其人,却不说是谁。世子妃若想求得张伯远的原谅,必须将所有事和盘托出,助梁心铭查明真相,揪出幕后主使。

当下,张世子妃道:“是有人教我。是一位表嫂,她说不好直接拒绝诚王,最好想个法子让诚王知难而退,而这天底下,能让诚王肯知难而退的只有张世子…”

世子妃的表嫂钱氏,乃是左老夫人娘家侄孙媳妇的表妹,拐了几道弯的一个人物,且不在世了,也是在诚王一案过后不久死的。她未出阁时,与钱氏关系密切。

梁心铭精神一振,立即吩咐赵子仪:“叫人去传钱氏家人!”她不出手便罢,出手便快捷无比。

赵子仪抱拳道:“是,大人。”

遂疾步走下堂去安排。

很快他又转来,站在梁心铭身边。

梁心铭继续问道:“钱氏死了,世子妃很松了口气吧?”知情人死了,自己做的事就没人知道了。

张世子妃神情又是一僵。

她觉得这梁大人嘴太毒了。

梁心铭再问:“世子妃冰雪聪明,就没想过这钱氏死得时机太巧了些,就没怀疑过她?”

张世子妃眼一亮,激动道:“大人的意思是,表嫂是受人指使的,故意来骗我?”

她觉得自己无辜了。

梁心铭道:“本官还不能断定。世子妃且说说,这钱氏平日里跟谁交往密切,常爱往谁家走动?”

张世子妃脱口道:“左相府!”

才说完,她自己就惊呆了。

梁心铭却一副意料中的样子。

很好,进展顺利!

她再问:“世子妃将白玉兰放在约会地点,栽赃你妹妹,也是钱氏教你的吗?”

张世子妃又脱口道:“不是。”然后又呆住,艰涩地问:“大人如何知道…这件事?”

梁心铭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张世子妃身子晃了黄,羞愧垂眸。

梁心铭再问:“你妹妹发现你送白玉兰,都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张世子妃沉默,似乎不想提这件事。

梁心铭道:“世子妃不想查明真相了?”

张世子妃只得简略道:“诚王出事几天后,妹妹忽然来找我,问白玉兰的事,还问我为何要送花。我说人不去赴约,送些花去才不失礼。她不信。我便说诚王给我的信里夹了一朵白玉兰,所以我才想到送白玉兰。我把信给她看了,她才信。妹妹又问我当时去了什么地方,追问不休…”

梁心铭打断她问:“你妹妹追问不休?”

张世子妃道:“是,反复盘问…”

她说到这停住,回想妹妹当时的神情,似乎伤心又急切,口气很不好。妹妹的性子一向温柔乖巧,从不和她争风头,那天却和她吵了起来了…难道妹妹早对诚王心许了?诚王喜欢的也是妹妹,那他们…

梁心铭暗叹:黄二姑娘恐怕早和诚王彼此心许,只是没有当面剖白心思。这么说也不对,诚王给心上人写了信的,可是却送错了,送给了黄大姑娘。

这真是一对倒霉的鸳鸯。

这个错误是全案的关键,将谋杀掩盖在黄大姑娘和张世子私会造成的意外上,而黄家和玄武王府为了掩饰这意外,做了许多事,越发使案子扑朔迷离,将真相沉淀在最底层。若非梁心铭翻阅了诚王的课业笔记,发现真爱的玉兰花,再怎么查也只能查到张世子妃身上。

这错误是人为还是意外呢?

梁心铭盯着大门外,等钱氏家人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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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7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龙隐卫的能力果然非一般禁军可比,一个时辰后便将钱氏的家人带来了,是钱氏的娘家弟弟钱峰一家。

原来,钱氏死后,其夫君又娶了一房继室,并放了外任,父母子女也都跟着去任上了,宅子让钱峰住着。

一龙隐卫上前,将一封信奉上,对梁心铭道:“大人,属下等前去传人时,按大人吩咐出其不意地闯入宅子,要他们即刻起床前来回话。此人却借故拖延,在床后摸索。属下疑心,将他揪出来,发现他找这封信。他说要献给大人的。”

这人居然有准备?

他难道未卜先知吗?

梁心铭狐疑不已,且不看信,先问钱峰:“你怎知本官会去传你?这封信是谁留下的?”

钱峰磕头道:“是小人姐姐死前交给小人的。她说,她死后,家里若平安就罢了;若有天官府上门追查诚王一案,千万把这信交出去,不然祸及满门。”

梁心铭忙低头拆信。

钱氏在信上说:六皇子暗慕太朴寺丞黄湛的大姑娘,而黄大姑娘却倾慕张世子。六皇子是要继承皇位的,黄大姑娘家世人品不够资格任皇后。因这事不好明说,她受左老夫人所托,从黄大姑娘这边入手,唆使黄大姑娘诓骗张世子见面,故意让诚王看见,令诚王知难而退。

结果,诚王因此惊马坠崖。

她惊惶不安,生恐被连累,日夜提心吊胆,渐渐缠绵病榻。开始几天她并未起疑,因为黄大姑娘也很害怕,还来探望过她。等她身子渐渐沉重,药石无医,她终于对左相起疑,觉得自己可能被下了毒。

左相势大,她无力反抗,只能认命,就当把性命赔给六皇子罢了。可她又怕自己死后,上面查下来,左相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她身上,连累她满门。她便偷偷写下这封信,交代给弟弟:若将来平安便罢,若有天官府上门追查诚王之死,就将这信交出去,揭发左相,保全家人。

梁心铭看完信,有些发怔。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就是左相误导诚王将黄二姑娘当成黄大姑娘,但根据这封信,加上谭方、黄明和张世子妃的证词,足以确定左相谋杀诚王的罪名。

至于秋月和小四公公被杀时,王亨和张伯远被神秘人牵着鼻子耍得团团转,将嫌疑引到张伯远身上,应该不是左相做的,梁心铭猜是林子程做的。林千梓在太极洞很肯定地告诉她,是左相杀了诚王,说明林家早就清楚此事,故意插手搅浑池水、左右局势、离间各路人为林家谋反所用…

梁心铭攒了一身的劲等着拨开层层迷雾,眼前却豁然开朗,无需她再费事了,她一下子不知该干什么好了,不像之前,每突破一层,她便迅速做出应对。

赵子仪见她拿着几张信纸坐着发愣,不知怎么回事,忙问:“大人,信上写的什么?”

梁心铭没回答,而是将信递给他,示意他自己看,她则定了定神,想下面该做什么呢?

公然亮相,坐上京都府衙的大堂,以龙纹令传讯左相,公开审问定案,在万众瞩目中将左相杀了?

靖康帝会同意吗?

恐怕不能。

靖康帝会陷入两难。

不是他舍不得杀左相,而是不能杀,左相是为了辅佐他登基才谋害了诚王,他若是同意梁心铭斩杀左相,别人会认为他舍车保帅,让左相替他背了黑锅。

说皇上不知情?谁信呢。

皇上为难,梁心铭也吃力不讨好,左相的结局说不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或者干脆将错就错,将责任推到张世子妃和张世子头上,那她非憋屈死。

不行,不能这么办!

赵子仪看完信,知道是好消息,放了心,因见梁心铭沉吟不语,便不打扰,静静地等着。忽见她灿然一笑,吩咐龙隐卫带钱峰一家下去,“好生安排妥当。”

众人应是,遂下去了。

赵子仪才问:“大人,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梁心铭道:“请君入瓮!”

说得一派自信悠然。

赵子仪愕然…

流年则满眼的崇拜地看着大人,满心雀跃——大人又要出高招了,有人要倒霉了!

梁心铭打了个哈欠,起身,这才觉得浑身疲累,尤其是胸前勒得难受,忙扶住流年手臂,催道:“快回去,本官眼睛都睁不开了,累得很…”

流年急忙架住她。

赵子仪不由责怪地看着梁心铭,道:“大人太不爱惜身子了,为何要强撑?”

梁心铭倚着流年,双眼朦胧,根本没听清他的谴责,还以为他叫她吃点东西再睡、多保重身子呢,便含糊回道:“就吃饺子,昨晚饺子不错。”粥不顶饿。

赵子仪:“…”

就记得吃!

他送她们回到后面,特意试探了下埋伏在暗处的龙隐卫,觉得都还算警惕。龙隐卫对于梁心铭忽男忽女,表现很镇定,充分显示了不凡的定力。

回到房里,梁心铭忙脱光了,又泡了个热水澡,扑在床上陷入黑甜的睡眠,连王亨也梦不到。

赵子仪又四处查看一遍,才去布置梁心铭交代的事。

次日一早,左相便得知龙隐卫昨晚拿人的事,却不知道把人带去了什么地方,不由心急如焚。

这一日,左灵珑等女进宫。

当晚,靖康帝宠幸左灵珑。

左灵珑脾性颇得靖康帝喜爱,次日便降旨,封为贵人。左灵珑十分开心,觉得一切如自己所料。

左相听说靖康帝第一个宠幸左灵珑,放心了——皇上还是看重他的。他便全力寻找梁心铭,也很快有了眉目,手下来回:德政路新建了“在水一方”的成衣铺子,是和伊人坊合作的,即将开张,听说东家是个美丽的女子。

左相忙令查这女东家底细。

傍晚时分,手下来回:只打听到那女东家是前不久从南边来的,带了四五个仆从。进京后,又雇佣了蒋家几兄弟,却是梁心铭的女护卫绿风的兄长。

左相暗喜,问:“还有呢?”

手下回道,他们想尽办法也不能靠近那女东家住的宅子,左右隔壁街坊都被人占了,只要生人一靠近,就被各种理由隔离或者引开来。

左相道:“那是龙隐卫。”

现在他有十成把握确定,那女东家就是梁心铭。皇上竟然派那么多龙隐卫保护她,看样子就是她在暗中追查诚王的案子,黄明等人也是被带去她那里了。

手下又回道:“在水一方广发请帖,三天后开业,遍请纺织行内的头脸人物,听说那女东家会露面。”

左相目露精光——就趁这个机会!

他当机立断,一面派人将这消息透露给高御史,让林家反贼知晓,借刀杀人;一面又将反贼要杀梁心铭的消息传给正在回京途中的王亨,王亨必定心急如焚,定会脱离大队先行回京,给反贼半路击杀王亨制造机会。

他和王家已经无可转圜,为了保命不再顾忌大局,横竖王亨已经破了谋反案、藏宝也追回来了,可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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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8章 八方汇聚京城

入夜,左相正和庄衡在书房密谋对付梁心铭,忽有高手夜探相府,并非行刺,而是向他投递书信。

左相展开一看,原来是林家派人送来的,提出与他合作,声称双方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在对付梁心铭这件事上目标一致,还是可以合谋的。又点出他谋害诚王一事即将暴露,左家倾覆在即,已无退路矣。末尾还附上一句:我们王爷问左相大人安好,望相爷珍重。

林啸天居然暗中进京了!

左相不禁目露寒光。

他该如何应对?

陷入深思的左端阳,清瘦的面容更加严肃,嘴角的法令纹也更深,如同刀刻斧凿,不怒自威。他深知与白虎王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可眼下的情势对他很不利,一个不好便是倾族覆灭,他已无选择,答应了来人。

虽然答应,然双方这合作十分有限:林家不过是要利用左相在京城的势力探听消息,左相则要借反贼之手清除异己,如何行事,各显其能。

左端阳当然想将林家留在京城的势力与梁心铭一起覆灭,同时也要防备白虎王将他和梁心铭一道给灭了,如何布局,端看他与林啸天谁的手段高。

他这一生经历了无数的官场倾轧和阴谋,这一次事后,能否安然屹立在朝堂上,还做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呢?左端阳听着敲窗的秋风出神。

次日早朝,快马送来军情,分别是玄武王和朱雀王奉旨回朝平乱,但大靖西北和正北与多国接壤,为免腹背受敌,他们也不敢抽调太多人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