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皇甫永宁需要频繁进出宫廷之后,齐景焕便命人制了金银两对一般无二的面具,与皇甫永宁一般戴上面具,再穿上同样的衣裳,若他们两人一起出现,从身高上还能分辨谁是谁,可若是单独出现,竟是让人分不出眼前之人到底是乐亲王还是平戎郡主了。

在鼓乐声中,迎亲队伍缓缓前行,京城之上已经有数年未曾有这般大规模的喜事,京城百姓纷纷涌上街头看热闹沾喜气。随在喜轿两侧,各有三十名样貌清秀的小太监一手挽着沉沉的喜篮,一手不时向不远处围着的百姓们抛散为此次公主大婚特地铸造的和合喜钱,惹的百姓们争先伸手去接,一时间好不热闹。

太后和皇后心疼大公主,特特为她选了位于乐亲王府西侧隔两条街的金华里的一所五进大宅,日后大公主想去乐亲王府走动,不过一刻钟的车程,这所宅子距离公孙府也不到两刻钟的车程,不得不说选这所宅子,皇后真是用尽了心思。

一路吹打,公孙元青终于将大公主迎进了公主府,两人在司礼官的主持下拜了天地,将大公主送入洞房,然后按着喜娘的赞礼,公孙元青用金钓玉称挑起了那方吉祥如意绣金凤盖头。

看到面若桃花般娇美的大公主,公孙元青不由的一愣,大公主他是见过的,何曾有这般美艳?他几乎怀疑眼前的大公主被人调了包,不免直勾勾的盯着大公主,看的大公主两颊绯红,羞的深深低头,再不敢看公孙元青的眼睛。

“请公主驸马进合卺酒…”喜娘见驸马爷看公主看的眼睛都直了,完全忘了下一步的进程,忙笑着提醒。

公孙元青回过神来,不算很白净的脸上也飞起浓浓红云,他也没了直勾勾盯着大公主的勇气,只胡乱应道:“哦哦…饮合卺酒…”然后在大公主身边坐下。他这一坐,大公主只觉得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两名宫女奉上以大红缎带系着的一对合卺杯,公孙元青与大公主伸手接过杯子,那大红缎带并不很长,两人要同饮合卺酒,脑袋必然得挨在一处,如此一来,大公主与公孙元青的脸涨的越发红了。

仿佛成了两只提线木偶似的,大公主和公孙元青在喜娘宫女们的服侍下,总算同饮了合卺酒,又吃了红枣栗子桂圆莲子等干果,再由两名宫女上前分别挑出大公主和公孙元青的两缕头发,用小金剪子剪下,由大公主亲手结成一枚同心结,放到她亲手绣的如意荷包之中,捧到了公孙元青的面前。

公孙元青接过这个绯红缎地,绣着一双大雁的精美荷包,系在了自己的腰间,大公主见自己绣的荷包已然系到了良人腰间,脸上露出羞涩的幸福微笑。

“请驸马爷招待宾客…”从门外传来小太监的唱喝之声,公孙元青高声应了一句,然后低头说了一声:“公主,我去招待客人了…”

大公主轻轻点头应道:“好…我等你回来…”后面那五个字,大公主说的声如蚊蚋,便是公孙元青耳力不错,也几乎没有听清。

公孙元青快步走了出去,大公主望着他的背影,轻轻柔柔的说道:“平安,去告诉陈嬷嬷,让她多多照看驸马,别让他吃多了酒…”

陈嬷嬷是大公主的教养嬷嬷,自大公主出生她就照看着大公主,对大公主比皇后还用心,大公主什么都不瞒着陈嬷嬷,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身为大公主身边大宫女之首,平安笑嘻嘻的应了,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出新房,去找已经住进大公主府掌管府务的陈嬷嬷去了。

“公主嫂子…”大公主刚刚回床边坐下,便听到公孙元娘的叫声。

“回公主,皇甫郡主和三位公孙小姐并两位蒋小姐求见…”宫女吉祥从外面进来禀报。

皇甫郡主自然是皇甫永宁,三位公孙小姐则是公孙元娘并她二叔家的两个姑娘,两位蒋小姐则是公孙夫人娘家的侄女儿。大公主事先做过功课,自然知道吉祥说的是哪些人。

“快请她们进来。”大公主温柔的说了一声,自床上站了起来。虽然以她的身份,她完全可以坐着不动,可是大公主不是那种娇骄之人,也不会刻意摆公主的架子。

皇甫永宁走在最前头,公孙元娘与她的堂姐堂妹跟在皇甫永宁身后,两位蒋小姐被落在最后,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见过公主嫂子…”公孙元娘等人赶紧行礼,皇甫永宁倒不必行礼,只是笑着向大公主点了点头。说实话她本不想与这么多姑娘一起过来的,那让她感觉很别扭。可是公孙元娘硬是拉着她不放手,皇甫永宁没辙,只得陪着走这一趟。

“快快请起。”大公主上前亲手扶起小姑子并两个堂小姑子,两位蒋小姐听大公主言语温柔,并没有高高在上的冷傲,便自站直了身子,还抬起头直往大公主脸上打量,其中一位蒋小姐眼中有着藏不住的艳羡,另一位的眼神则很有些莫测,让人心中生疑。

大公主虽然不喜被人这样瞧着,不过也没有很在意,只笑着请众人坐下,又命人倒茶摆点心,以尽主人之职。

公孙元娘为大公主介绍堂姐堂妹和两个表姐,大公主微笑颌首,命宫女取来四枚攒珠宫花,做为初见之礼。四个姑娘赶紧起身拜谢,两名公孙小姐还好,只将珠花收好罢了。可两位蒋小姐的神情却是不同,一个神色兴奋,另一个眼中却藏着愤愤之意,很是有些耐人寻味。

皇甫永宁一进喜房就浑身不自在。她并不习惯待在这满眼通红的地方,对她来说,红色并不代表喜庆,而是象征着杀戮与鲜血,她突然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只沉沉说了一句:“元娘,你在这里陪着公主,我还有事…”说罢皇甫永宁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完全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

“咦,元娘,阿宁这是怎么了?你快去看看她!”大公主听着皇甫永宁的语气不对,不免担心起来,忙叫公孙元娘跟过去。

公孙元娘应了一声,跟着皇甫永宁跑了出去,没过多一会儿,公孙元娘又跑回来了。她一回来,大公主便急急问道:“元娘,阿宁怎么了?”

公孙元娘摇摇头道:“不知道啊,我刚要追过去问,可是王爷迎着阿宁姐姐来了,我就回来了…”

“哦,阿焕过来了,那就行了,有阿焕在就没事了。”大公主知道自家堂弟对皇甫永宁有多么的上心,那怕是皇甫永宁少了一根头发丝儿,齐景焕都能在第一时间察觉,是以大公主心里也踏实许多,复又与小姑子们说话。

“阿宁?你不是被公孙小姐拉去瞧大堂姐了,怎么出来啦?”齐景焕真是一刻也不想与皇甫永宁分开,自皇甫永宁被公孙元娘请走之后,他便坐不住了,带着添福添寿往二门里走,想让人去将皇甫永宁请出来,不想才刚到二门上,就看到皇甫永宁疾步走出来,齐景焕便赶紧迎了上去。

“没什么,在屋子里待的气闷。”皇甫永宁闷闷说了一句,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不对,阿宁,你怎么了,快告诉我!”齐景焕一听皇甫永宁声气不对,惊得声音都变了,他一把抓住皇甫永宁,小跑走跟上她,急急的追问。

被齐景焕这么一抓一问,皇甫永宁立刻放慢脚步,闷声道:“阿焕,我真没事,就是觉得屋子里烦燥的很!”

“屋子?哦,你说的是喜房?”齐景焕微微一愣,立刻明白过来,他拉起皇甫永宁的手,柔声问道:“阿宁,你可是不喜欢那满天遍地的红?”

皇甫永宁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的心就是我的心,我怎么会不知道?”齐景焕痴痴的望着皇甫永宁的眼睛,深情的说道。

皇甫永宁并不回避齐景焕的眼神,只深深的望着他,齐景焕的双眼之中跳跃着两簇火苗,让人情不自禁的迷醉。

“阿焕…你的眼睛真好看…”皇甫永宁喃喃自语。

“阿宁,你的才好看…”齐景焕定定的望着皇甫永宁,人已然痴了

似是有天生的吸引力似的,皇甫永宁与齐景焕两人越挨越近,就在两人要挨在一处之时,突然传来一声无比煞风景的大叫“哈…你们偷情…可给我逮到了…”

皇甫永宁和齐景焕同时转头寻声看去,只见六皇子横眉竖目的指着他们两人放声大叫,大有不将所有人都吸引过来绝不罢休的意思。

“原来是六皇子殿下。”皇甫永宁冷冷说了一句,习惯性的将齐景焕望自己身后一拉,不知从何时起,保护齐景焕已然成了皇甫永宁深入骨髓的习惯。

齐景焕被心爱的人保护着,心里暖的不行,他轻轻握着皇甫永宁的手,站出来与她并肩而立,含笑道:“阿宁,我没事儿。”然后与皇甫永宁一起看着六皇子大喊大叫,活象是在看小丑一般,完全不在意他说的那些浑话。

如今整个京城亲贵谁人不知乐亲王爷心中只有未来王妃,那怕一日不见都不行的,他们两人在宫里都常常手拉手儿并肩而行,连太后皇上都不曾说什么,故而凭六皇子怎么大叫,他们都只当他是跳梁小丑。

六皇子这么一通乱囔,倒是叫出了几个人,众人见一方是圣眷正浓的乐亲王爷和平戎郡主,另一方则是生母被打入冷宫,未来不知如何的光头皇子。该如何行事,自是不言而喻的。

众人只远远望了一眼,便飞也似的走了,这些人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快的六皇子觉得自己眼花了,仿佛瞧见了人,可再一瞧,人都没了。

“你们…哼…”六皇子气恼极了,正要再放恨话,不想那边齐景焕开口了。

“六皇子,前面是内宅,想来你不会乱闯,还是去前头吃酒吧,阿宁,我不爱吃酒,咱们礼也到了,不如一起回去?”齐景焕转头看着皇甫永宁,微笑着问她,完全不将六皇子当回事儿,直气的六皇子肺都要炸了…

第二百二十回小圆满

“你们给本殿下站住!”六皇子见齐景焕和皇甫永宁携手往外走,只气的跳脚大叫,还冲上前想抓住皇甫永宁和齐景焕。

以皇甫永宁的身手,六皇子要是能近了她的身可就见鬼了,六皇子只刚刚冲出一步,便脚下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他伸出的手还距离皇甫永宁他们二人还差着好大一截距离。

齐景焕冷冷扫了六皇子的贴身太监一眼,向地上的六皇子淡淡说道:“六殿下便是有心礼敬兄长,也不必行此大礼,为兄可不敢生受。”

六皇子的小太监见自家主子突然摔倒,吓的脸都黄了,他最是知道自家主子的暴戾脾气,便赶紧冲上前去扶六皇子,却被飞快爬起来的六皇子一把推开,只听六皇子怒喝一句:“滚…”那个小太监就被六皇子推出七八步远,咚的一声撞到了道旁的树干上,疼的小太监脸直抽抽,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齐景焕,你暗算我!”六皇子爬起来后便向齐景焕皇甫永宁冲去,但见他双拳紧攥,咬牙瞪眼的面目极为狰狞。皇甫永宁心中怒起,正欲给六皇子一记狠狠的教训,可齐景焕却用力握一下皇甫永宁往后拉自己的手,微微的摇了摇头。皇甫永宁会意,这才收起力道,只一手迎着六皇子的拳头一拍一送,六皇子顿觉眼前一花,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后飞去,他吓的哇哇怪叫,直到腰背被什么东西一拦,他这才停了下来。

“殿下…”六皇子的贴身小太监眼见自家主子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直到被一枝粗壮的槐树枝拦住,才惨叫出声,那声音颤的都快听不出叫的是什么了。

齐景焕知道皇甫永宁有分寸,是以看都不看被挂在树枝上的六皇子,只拉着皇甫永宁拍飞六皇子的那只手,轻声细语的问道:“阿宁,手疼不疼?”

皇甫永宁徽微一笑道:“都没用劲儿,阿焕,这里怪闷的,咱们走吧。”

齐景焕点点头,与皇甫永宁手拉着手儿走了,丙个人都完全不理会双手双脚巴着树枝,连声叫骂的六皇子。

六皇子虽然也学了骑射功夫,可就凭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没本事从一丈多高的树上跳下来,也只能巴在树枝上怪叫怪骂。六皇子的小太监也没本事将他家主子救下来,只得向树上喊一句:“殿下,奴才去找人来救您…”

这个小太监也不敢去找别人,只得找到与自己相熟的大皇子身边的内侍,将事情对他说了一遍。那名内侍赶紧找到大皇子,对他耳语一番。大皇子听罢眉头立刻紧紧皱了起来,心中很是气苦。他这个不省心的弟弟,到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儿,他还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宫中第一宠妃的宝贝儿子么,到哪儿都可以横行无忌,如今他们兄弟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艰难,这个弟弟却是丝毫不知收敛,真真是让他头疼死了。

尽管心中暗存怨怒,大皇子也不能真的不管弟弟,他只得立刻起身走出正厅,将自己的侍卫叫来,去后面解救六皇子。

六皇子在树上一通怪叫,少不得惊动了二门内外的许多下人,所以没过多一会儿,在厅中待客的公孙元青和洞房之中有大公主都得了消息。公孙元青赶紧告了个罪,匆匆去解决六皇子被挂在树上的问题。

公孙元青与大皇子一行同时来到二门外,大皇子见妹夫来了,不由满面惭色,连声道:“六弟淘气的紧,必是吃多了酒胡闹,还请妹夫见谅。”

公孙元青已然由下人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不过是不想撕破脸,才淡笑说道:“大殿下言重,六殿下正是淘气的年纪,舍弟比六殿下还大些,还整日爬墙上树的,可没少被家父责打。”

就在说话间,大皇子的侍卫已然将六皇子解救下来,六皇子还没开口,大皇子便抢先说道:“六弟,你也太淘气了,就算在宫中不让你爬树,你也不该跑到你大皇姐府上爬树玩,回宫之后父皇罚你,我可不给你求情。”

六皇子眼睛一横便要大叫,大皇子又抢着说道:“今儿是你大皇姐和大姐夫的好日子,出宫之时父皇是怎么吩咐的?你全都忘记了?”

就在大皇子说话之时,他盯着六皇子的眼神前所未有的严厉,六皇子吓了一跳,生将要冲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闷闷的嗯了一声,低头生闷气了。

大皇子见自家弟弟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才暗暗松了口气,对公孙元青笑着说道:“大妹夫,你看六弟…”

公孙元青笑笑说道:“大殿下也不必对六殿下太严厉了,男孩子淘气也是正常的,六殿下,去前面吃杯茶压压惊吧,大殿下,您也请。”

六皇子还在生气,大皇子一拉他的手,硬将他拽了出去。

厅上众人大多数酒兴正酣,有少数人心有旁鹜,也因为深知皇家之事沾不得,所以大家都装不知道六皇子之事,只是划拳吃酒,也算是将这事儿遮过去了。

一时宴罢,众宾客纷纷告辞而去,公孙元青回到新房之中,大公主一见他便满面歉意的替六皇子这个从来不将她当姐姐的弟弟道歉,公孙元青却是微笑说一句“小孩子淘气是尽有的,公主很不必在意,更无需道歉。”

大公主见公孙元青面颊泛着酒晕,眉眼比之从前见面之时温柔许多,刚刚鼓起的,与公孙元青说话的能力没同来的全都散了,只羞涩的低下头,双后不由自主的绞起了手中的大红锦帕,公孙元青双目所及之处,只看到大公主头顶那如云的青丝了。

一种说不出的情愫在公孙元青心中激荡,他的手仿佛有了自主意识一般,轻轻握住了大公主正在绞帕子的双手,大公主身子一颤,猛的抬头望向公孙元青,复又羞的满面酡红,深深的低下头去,身体却颤微微的偎向公孙元青…

一夜被翻红浪,公孙元青和大公主做了夫妻,往后的日子就全靠他们两人用心经营了,好在这两人都不是性格乖张之人,纵然一时做不到如胶似漆,也还是能举案齐眉的。

次日一早,大公主忍着身上的不适早早起身,公孙元青其实也早就醒来了,只是因为怕大公主抹不开面儿,这才假意装睡,等大公主穿好衣裳,他才掀被起身。

“公主怎么起的这样早,也不多睡一会儿?”公孙元青微笑相问,一夜过后,他与大公主之间便有了些说不清的亲近。

大公主含羞垂眸,红着脸轻声应道:“咱们离府里还有些距离,自当早些起身,也好去给祖母父亲婆母请安。”

公孙元青惊讶道:“你要回去请安?”

历来都是驸马尚公主,公主通常是不用向婆家长辈行礼请安的。所以公孙元青才会有此惊讶一问。

大公主轻轻点头道:“当然要去请安的。”

公孙元青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他飞快下床,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大公主面前,握着她的手笑道:“谢谢你…”

就在公孙元青和大公主洗漱之时,公孙府上,一家人都早早起来了,众人准备用了早饭便去公主府,一家子亲人总要正式见个面才好。他们倒没打算端着架子,等着大公主过府。

下人刚刚摆上早饭,管家便飞跑着来禀报,说是公主和大公子已然到了大门外了。公孙老夫人一听这话脸上便浮起了大大的笑容,公孙胜夫妻心中也是欢喜的紧,大公主肯屈尊降贵,日后相处起来就容易多了。

公孙老夫人笑道:“大公主明礼,咱们也不可妄自尊大,快快,我们去迎他们。”众人都笑着说是,一起迎了出去。

看见大公主与公孙元青并肩而行,自公孙老夫人以下,人人都笑逐颜开,特别是公孙夫人,她见儿子并没有象别的驸马那般只能跟在公主身后,心情越发的畅快了。

“原该我们过去公主府的,你们两个孩子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公孙老夫人一手拉着大公主,一手拉着孙儿,亲亲热热的笑道。

公孙元青看着大公主微笑道:“公主说我们应该过来向祖母父亲母亲请安的。”

“好好好,好孩子…”公孙老夫人笑的越发开心,拉着这对小夫妻向正堂走去。

众人进了正堂,公孙老夫人让大公主上座,也好受他们的国礼,大公主那里肯受,只连声道:“这是家里,并非在外头,一家人很不必如此,祖母快请上座,孙儿媳妇给您敬茶。”

大公主是真心诚意与婆家人好好相处的,所以她按着民间嫁娶的礼仪,向公孙老夫人和公孙胜夫妻跪下请安见礼,并送上了自家亲手做的三双鞋子。喜的老夫人和公孙胜夫妻都合不拢嘴了。

特别是公孙夫人,她真觉得通身每个毛孔都透着畅快欢喜,对大公主的喜爱之心几乎都要超过对她三个儿女的了。

公孙元青是长子长孙,所以公孙元紫和公孙元娘等大嫂给长辈们行了礼,便跑上前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着,特别是公孙元娘,她原就与大公主相熟,如今成了一家人,就更加亲热了。

双方都有心好好相处,这气氛自然是无比和谐,大公主并不以公主的身份自傲,用早饭之时,她主动提出侍奉公婆,让公孙老夫人她们心里越发的慰贴。当然公孙老夫人她们也不会真的让大公主侍奉,一家人都坐下共同用饭,气氛相当融洽。在大公主的努力之下,她很快便融入了夫家。

三朝回门,皇后见到容光焕发,娇美更胜从前的女儿,一颗自女儿出阁时便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回去,太后见孙女儿的气色比在宫中之时好的太多,真是又高兴又心酸,一时百感交集,她一辈子住在宫里,深知这真不是个人待的地方。

昭明帝见到通身散发着娇美光彩的大女儿,心情是极好的。他原本就是个视觉至上之人,对于美丽的人和物都特别欢喜,当他发现一向没有存在感的大女儿竟然如此光彩照人,心中顿时生出许多喜爱,所以昭明帝对待新婚的女儿女婿特别体贴周到。

昭明帝明显的宠爱是大公主在三天之前从来没感受到的,这让她原本昭明帝已经熄灭了的孺慕之情重又燃起,父女之间竟象是从来没有过隔阂似的,真是亲近的不得了,让皇后看了暗自心酸。

“芸儿,朕听说你六弟在喜宴之上十分淘气,朕已经罚他抄经了,回头叫他来给你和驸马赔不是。”昭明帝笑着对大公主说道。

原来大公主大婚当日喜宴过后,大皇子将六皇子带到身边,掰开揉碎的苦劝六皇子许久,才将六皇子回宫向父皇告状的念头打消了,然后大皇子才将六弟在公主府“淘气”之事向昭明帝禀报,当然他是以大事化小的方式禀报的,并没有提及六皇子与齐景焕发生冲突之事,所以昭明帝只道是六皇子吃多酒爬树,并不知道其中别有内情。

大公主和公孙元青连道没关系,很不用六皇子道歉,昭明帝不知道大公主和公孙元青对六皇子根本就是敬而远之的心态,还以为他们友爱兄弟,不由越发开心了,一叠声的命人备宴,还下旨宣皇室宗亲进宫领宴,也算是让公孙元青以大驸马的身份正式认亲,他这是给大公主做体面呢。

昭明帝重视自己的女儿女婿,这让皇后心里很高兴,她看向昭明帝时,脸上的笑容也真切温暖了许多,不算以前那般,笑意从不及眼底。

太后的永福宫中,自太后以下,人人喜气盈盈,个个愉快轻松,就连进进出出传旨的小太监们,脚步都比平时轻快许多,这样的好心情不多时就传遍了整个宫庭,可以说除了冷宫之外,后宫之中处处皆春。

第二百二十一回挑事儿

昭明帝的旨意传出宫廷,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一众皇室宗亲便陆续赶到宫中,众人见面后俱是相视一番无奈而笑。自从皇甫敬德平定边疆大胜还朝之后,昭明帝便想一出是一出,一拨一拨的夭蛾子层出不穷,皇室宗亲和满朝文武大臣已经习惯昭明帝的不定期抽风了。这不合规矩的举行宫宴,已经实在是不算什么了。

众皇亲到齐,永福宫开宴,太后高居正中,昭明帝和皇后一左一右位于太后两侧,大公主和公孙元青是今儿的主宾,因此破例设座于昭明帝的左下首第一席,在她后面才是诸位皇子席位。

皇后右下首的第一席则被赐于了乐亲王太妃和乐亲王齐景焕。在齐景焕之下,才是其他宗亲们的席位。

看到这样的座次,一众皇室宗亲对齐景焕除了羡慕之外,再生不出别的心思了。大家都知道太后和帝后有多么看重这个少年亲王,而且这位少年亲王很快就要与大陈史上最传奇的女子成婚,这一切种种,都让齐景焕天然成为众目所向的焦点,虽然是为大公主和大驸马举行的宫宴,可是由不得人不将注意力放到齐景焕身上。

齐景焕已经尽自己所能的低调,竭力不让人注意到他,奈何他生的太过出众,凭谁与他站在一处,都得被他比的自惭形秽,恨不能回炉再造一回,再加上太后对宝贝孙子的偏爱,齐景焕只得身不由己的处于焦点之中,被一票或远或近的亲戚们夸赞品评,直说的齐景焕恨不得自己有飞天遁地的本事,立时离了这让他无比尴尬的场合。

“哼,瞧把他得瑟的!真当自己是太子!”刚被放出来的六皇子心下忿忿,又不敢公然针对齐景焕,只得在他亲哥哥三皇子身旁小声嘀咕一句,飞快的恨恨剜了齐景焕一眼,忙又低下头,怕被人看见他眼中的恨意。

说到底这六皇子也不是真的不通世事,他还是知道怕的,心中又有妒恨,六皇子便端着酒杯,一杯一杯的灌了起来。

三皇子瞟了齐景焕一眼,口中不屑的哼了一声,凤眼微眯之中,亦透着一抹妒恨之意。若没有齐景焕,他就是皇族之中相貌最出众的,众人的目光就只会停留在他身上,老天既生了他,怎么还让这齐景焕生出来,想到一层,三皇子心中越发恼恨。

大皇子坐在两个亲弟弟的上首,听到他们的动静,立刻微微转头,用警告性的目光看了两个弟弟一眼,三皇子眼波闪动,不满的轻哼一声,六皇子则因为低头吃酒,也没看到自家大皇兄的警告目光。

大皇子见两个弟弟的样子,不由在心中暗自叹息,心中充满了无力之感,他这两个弟弟真是被他们的母妃惯坏了,如今宫中是个什么情形,他们竟然还看不清楚,兀自由着性子行事,再这么下去他们兄弟三人怕是死无葬身之地。想到这一层,大皇子不禁五内俱焚,真是又气又急又悔又恨!

昭明帝高高在上,并没有注意到自家三个儿子的眉眼官司,只侧着头与坐在自己左下首的大公主夫妻笑着说话,问她在公主府里是否住的习惯,若是缺什么只管对他说,府中下人若是用的不顺手,只管退回内府,再重新挑好使的回去,还让她没事儿就回宫说话儿,大公主无不笑着应了。

昭明帝又亲切的问公孙元青想任什么官职?公孙元青忙说一切任由皇上安排。这让昭明帝非常满意,脸上的笑容越发的亲热,一时间竟是眼中只有这大女儿大女婿了。

昭明帝与大公主夫妻之间显得无比亲近,简直让在座的所有皇室宗亲惊的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了。这还是那个素来对大公主不闻不问,甚至将她往死里坑的昭明帝么?这人真是越来越喜怒无常了。一众宗亲不由暗暗打了个寒颤。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公主是昭明帝第一个女儿,又是元后嫡出,她原本就该有这样待遇的,昭明帝现在的举动才象一个当爹的该有的样子。数位辈份高的宗亲们无不露出欣慰的笑容,她们看着大公主是怎样煎熬出来的,真是不容易啊!大公主可算是苦尽甘来,得到了她做为大公主早就应得的一切。

长辈宗亲们将关注的重点放在昭明帝和大公主的身上,小辈们的注意力则大多集中于新鲜出炉的大驸马公孙元青。他们与公孙元青从前也是相识的,只是从前公孙元青处处安份守拙,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而今日见到的公孙元青,与一票公子王孙印象中的公孙元青好象不是一个人似的。

小登科的公孙元青看上去神彩飞扬,在素日的英武之外,又多了几分温柔俊逸之气,这也是他头一回高调的出现的众人面前,众人才发现原来公孙将军家的大公子竟是这般出挑的人物,平素他们都被公孙元青的安份守拙遮了眼睛,还是太后和皇后的眼睛毒啊,竟给大公主挑了这样一位品貌俱是上上之选的佳婿。

宗亲之中的男人们都想着如何与很得昭明帝看重的大驸马搞好关系,女人们的心思就复杂多了。家中有未婚女孩儿的,不免深深懊悔,这么好的一个女婿人选,怎么就从她们眼皮子低下漏了呢?说起来她们家的女孩儿可也不比大公主差什么,甚至于她们还觉得自家女孩儿更胜大公主一筹,可如今在夫婿一事上,就远输大公主一截了。

那些未婚的,大公主的妹妹堂妹表妹们,几乎个个都用或是隐讳或是直白的目光看向公孙元青,她们虽然贵为皇室宗亲,可是见到外男的机会还真不多,如今见到英俊帅气的公孙元青,又见他对大公主温和体贴,真是看的眼睛里出火,恨不能取大公主而代之。

在这一众艳羡的眼神之中,有一个眼神是特别的,那是夹杂着嫉妒怨毒之意的眼神,眼神的主人不是别个,正是三公主齐静芳。在大公主大婚之前,三公主曾经绞尽脑汁想取大公主而代之,奈何她的母妃刘氏作死,这让刘氏一系在宫中势力大减,因而三公主空有想法却没有办法实行,大公主的婚事也才得以顺利进行。否则她指不定闹出什么样惊天动地的皇家丑闻。

三公主原本就满心恨意,如今又见到因为新婚而娇美无比的大公主和俊秀更胜从前的公孙元青,她的一腔恨意和妒意越发深重,以至于想掩饰都掩饰不住,只见三公主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钉在了公孙元青的身上,仿佛想从他身上剜块肉似的。

公孙元青是习武之人,感官自然比一般人更敏锐些,三公主又这般不加掩饰的盯着他,他如何能感觉不到?公孙元青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旋即松开后立刻起身举起酒杯,恭敬的向昭明帝敬酒,顺势用宽大的袖子隔断了三公主的目光。

宫宴之中,最关心的大公主夫妻的还是皇后和五皇子,太后和昭明帝都要差上一层。皇后的座次与三公主隔的远,对三公主那怨毒的目光看的并不很真切,可她毕竟是后宫之主,自刘氏倒霉之后,自不乏惯会见风使舵的向皇后投诚卖好,所以三公主那点子龌龊的小心思,皇后已是了然于胸。她自是会对三公主暗加提防的。今日的宫宴又是设在永福宫中,凭三公主再怎么作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是以皇后淡淡扫了三公主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话。

五皇子对三公主的戒心比皇后还重些,自宫宴开始,他便不着痕迹的暗中盯着三公主,自然将她那不加掩饰的目光看了个清清楚楚。虽然还未通人事,可在宫中长大的五皇子什么不知道?一看三公主的眼神,五皇子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一想到三公主竟然敢觊觎自己的姐夫,五皇子不由怒从心头起,双目圆睁,一双拳头紧紧攥了起来。

在宫宴之中,除了公孙元青和五皇子之外,还有个人的感官特别敏锐,这人便是乐亲王齐景焕,许是自小体弱多病之故,齐景焕对周围的环境特别的敏感,只不过他从来不会表露出来罢了。

三公主的怨毒与五皇子的愤怒以及公孙元青的尴尬,这诸般情绪齐景焕敏锐的觉察到了。他见五皇子眼看压不住火气,立刻向五皇子笑吟吟的举起手中的酒杯,当然他的杯中并不是酒,而是太后特别为他准备的果子露。乐亲王不能饮酒,可是所有亲贵都知道的事情。

“五堂弟…!”齐景焕笑着对五皇子说,成功的打断了几乎压不住自己的脾气,想要发作三公主的五皇子。

“呃…乐王兄!”五皇子的愤怒被齐景焕这么一打岔,立时消散了些,他忙站起来应答并满饮杯中之酒,对于齐景焕这位堂兄兼未来师公,五皇子还是极为尊敬的。

“哼…都是堂兄弟,乐王兄独与五皇兄亲近!可见乐王兄眼中是没有我们兄弟的!”带着嫉妒恼恨之意的六皇子借酒盖脸,在他的大皇兄阻止他之前,乜斜着齐景焕,酸不溜丢的扔出一句。

齐景焕闻言也不恼,只淡淡笑了一下,转头对昭明帝说道:“皇伯父,您看六堂弟挑侄儿的理呢。诸位堂兄弟众多,可焕儿却没个亲兄弟帮衬,若是一一喝下去,便是吃果子露怕也得吃醉了呢!”

昭明帝心中最过不去的坎儿就是弟弟因为救自己而死,身后只留下齐景焕这么一根独苗苗,他哪里能听得这样的话,立刻虎着脸说道:“焕儿,快不要这样说。你如朕亲子一般,他们都得帮衬着你!老六,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再敢胡说八道,看朕饶的了你!”

六皇子没想到齐景焕居然在大厅广众之下就敢当面告状,直气的呼哧呼哧喘粗气,一双眼睛睁圆了死死瞪着齐景焕,新仇旧恨全部涌上心头,他腾的站了起来…

就在六皇子将要发作之时,大皇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一把揪住六皇子,生将他拽出座位,硬压着他跪倒在地,急急道:“父皇,都是儿臣不好,让六弟多吃了几杯酒,他素来有心与景焕堂弟亲近,只是每每见景焕堂弟而自惭形秽,总不好意思上前与他亲近,今儿有了酒,才借酒盖脸,想引起景焕堂弟的注意,您千万别生六弟的气,他就是个浑小子呢,今儿是大皇妹和妹夫的好日子,可不能坏了兴致。”

齐景焕一听大皇子之言,心中不由暗惊,要知道大皇子素日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平日里少言寡语不争不抢的,简直不象是刘氏所出的儿子,今儿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难免让人有刮目相看之感。

“皇伯父,看来是焕儿误会六堂弟了,您可别生气,要不焕儿这罪过可就大了…”齐景焕立刻对昭明帝躬身笑着说道。

“你们这些孩子啊!罢了罢了,焕儿你没有不是,老大你乱跪个什么?老六也起来吧,你年纪还小,不许多吃酒,来人,与六殿下换果子露来,再要胡说八道,朕真生气了!”昭明帝本来也不想生气,便挥挥衣袖发了话,算是将这事抹了过去。

一边是皇帝的亲儿子,另一边是皇帝当亲儿子疼的堂堂亲王,他们之间的纷争,一众宗亲都只在一旁看着,绝对不会有人插嘴,以免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尴尬下场。皇帝发了话,众人立刻跟着打起哈哈,没过多一会儿,六皇子挑衅之事就仿佛象是没发生过一般了。不过大皇子这一手和稀泥的功夫倒引起几位宗亲的注意。如今朝廷内外正为立太子之事而暗流涌动,大皇子方才的表现也算得亮眼了。

三公主见自家平日里飞扬无忌的亲兄弟们也得这般忍气吞声,心中纵然再有不甘,也得全都压了下来,将满腔恨意死死的压在心底,这满腔怨毒之意在她心中不断发酵,终有一日会酿出一颗阴毒无比的恶果…

宫宴已毕,女眷们随太后往御花园赏花,初夏时节,御花园中榴花似火,直如灿灿云霞一般映红了半边天,太后边走边笑着说道:“多少年了这石榴也没开的如此绚烂,可见得是好意头了,哀家看这意头必定落在芸儿焕儿他们身上。”

可不是么,今年皇室之中也就这么两宗喜事儿,石榴有榴开百子之意,太后这么一说,一众女眷们或真心或假意的笑着应承,“是是是,太后说的极是,可不是好意头么,明年太后您老人家一准儿抱上重孙孙重外孙儿…”

太后听了这话,笑的越发开心了,人老了,可不就盼着子孙繁盛么!

乐亲王太妃跟在太后身边,听了太后和众人的话,心中也是美滋滋的,她现在可就盼着儿子大婚之期早日到来,她也能快快的抱上小孙孙。乐亲王太妃心里正想着,忽听有人在身旁说话…

“王嫂,如今焕儿的身子大安了,可真是太好了!也不枉您整日吃斋拜佛虔心祝祷的一番辛苦了…您看王府可就焕儿这么一棵独根苗,开枝散叶要是只靠皇甫家的丫头一个人,这可不行哦…太后,您说是不是?”一个三十岁上下,柳眉如弓,眼角微往上挑,高鼻薄唇,下颌尖尖的妇人挽着乐亲王太妃的手臂,亲亲热热的笑着说了起来。

太后听了这话,心中有所动,不由微微点了点头,乐亲王府想要开枝散叶,单靠皇甫永宁一个人,的确是有些艰难,想当初她小儿子一妻三妾,也才生了齐景焕这么一个独苗苗呢。

乐亲王太妃听了这话却有些不高兴,蹙起眉头收回自己的手臂,沉声道:“堂弟妹这话说的可没道理,阿宁还没嫁过来,怎能说这样的话?阿宁是天生有福之人,本宫相信她一定能为我们乐亲王府开枝散叶。”

原来与乐亲王太妃说话之人是先皇庶弟的嫡子,如今袭封伊林郡王的王妃杨氏,这杨氏素来八面玲珑,惯会讨太后喜欢,她又为伊林郡王连生了三个儿子,是以在皇室女眷之中颇能说的上话,否则以她一个降等郡王妃的身份,是断断不敢这般讲话的。

伊林郡王妃杨氏见乐亲王太妃一反常态,不由暗吃一惊,忙陪笑道:“可说是呢,平戎郡主要不是有大福气,也不能帮着定北侯爷平定边疆不是,那一定是有大福气的。”

乐亲王太妃眉头越发蹙的紧了,伊林郡王妃明明在说夸赞皇甫永宁的话,可她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皇后见伊林郡王妃说话有些个倒三不着两的,便淡淡说道:“郡王妃这话只说了一半,平戎那孩子不只是有福气,还有真本事,要不然也不能立下举世奇功。那孩子的累累军功,可都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若没有象平戎一般的将士们浴血沙场,我们也不能有今日这般悠闲自在。”

太后闻言立刻连连点头道:“皇后说的极是!”

众人一见太后定了调子,纵然有什么心思也不敢再说了,都连声附和太后,倒让伊林郡王妃巧没讨着却讨了个难看,真真尴尬的没脸开口说话了。

太后毕竟是有了春秋之人,今儿折腾了大半日,不免有些倦了,皇后立刻暗示女儿,大公主赶紧上前告退,众女眷忙也跟着告退,太后原本有心留乐亲王太妃再说会儿话,可精神头不济,便也没有留她,让她出宫去了。

皇后亲自送乐亲王太妃一程,这妯娌二人携手而行,皇后轻声道:“弟妹,宁儿是个好孩子,她真的不容易,这孩子心眼儿实诚,谁对她好,她就死心踏地的对谁好,咱们可不能让这么好的孩子受委屈啊!”

乐亲王太妃笑着说道:“皇嫂说的极是,宁儿是可人疼的好孩子,我是断断不舍得让她受委屈的,别的不说,单只说她救了焕儿这一桩,就让我疼她一辈子,皇嫂知道的,焕儿就是我的命,宁儿救的不是焕儿一人,她救的是我们娘俩儿,救的是整个乐亲王府,若是没有宁儿救了焕儿的命,我怕是…死都没面去见焕儿的父亲…”

说到后来,乐亲王太妃的声音哽咽了,眼圈儿红红的,泪珠儿在眼圈里打转转,险险要掉下来。

皇后赶紧抓住乐亲太妃的手,连声抚慰道:“弟妹快别伤心了,咱们往前看,往后有你含怡弄孙的好日子呢,皇弟九泉之下也必感安慰的。宁儿是乐亲王府的功臣,你也是呢,没有你,哪来的焕儿呢!”

乐亲王太妃忙用帕子拭了泪,轻轻点头道:“嗯,皇嫂的话我都记着的。”

正说话间,一个少年从远处快步走来,皇后轻推乐亲王太妃,笑着说道:“看看,焕儿多孝顺,这不就来接你了么…”

原来快步走来的少年正是齐景焕,他快步上前行礼,才躬下身子,便被皇后扶住,笑着说道:“行啦,快不用多礼,为着你堂姐闹腾这一日,累坏了吧?焕儿,皇伯母今儿也不虚留你,快陪你母妃回府吧!往后得空就往你堂姐府里走动走动…”

齐景焕一一应下,又笑着说道:“皇伯母,烦您与母妃再说会子话,侄儿去给皇祖母磕头就回来。”

皇后笑着说道:“今儿太后累了,估计这会子已经歇下了,就不用去磕头打扰她老人家了,回头用晚膳的时候,皇伯母一定替你回话。这天色也不早了,你快陪你母妃回府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