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只说你不满意公孙元青便是。”昭明帝气呼呼的叫道。
皇后板着脸冷声道:“皇上,臣妾不能欺瞒太后,臣妾从来没有对公孙元青不满意过。事实上,臣妾对于太后给芸儿指的这门亲事,心中一万个乐意。”
“哼,朕说不满意就是不满意!你去不去说!倘若不去,休怪朕不念夫妻情份!”昭明帝气恼的一甩袖子,威胁皇后的话张口就来。
“夫妻情份?呵呵…皇上,您对臣妾有这东西么?”皇后冷笑着说了一句,语气中尽是嘲讽与凄凉。
“你,你敢违逆朕意,朕要废了你!”昭明帝气恼的指着皇后大叫起来…
第二百一十四回斗心眼
听到昭明帝叫着要废后,皇后眉头皱的更紧,冷冷的说道:“皇上是九五至尊,您要废后,臣妾只能听着,不敢有任何意见。只是就算您废了臣妾,臣妾对公孙元青也没有任何不满意之处,绝不会去向太后请求退婚。”
“你…你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昭明帝气的大叫。
皇后用极淡漠的眼神看了昭明帝一眼,没有回昭明帝的话。昭明帝气的满面涨红,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
正殿之中,除了昭明帝的喘息声之外,再没有任何的声响,连空气仿佛都凝滞,着实令人窒息。过了好一会儿,昭明帝才勉强压住自己的火气,沉声道:“芸儿也是朕的女儿,朕岂会害她?朕要退婚,自然有非退不可的理由。皇后,芸儿是你的亲生骨肉,你难道不盼着她好?”
皇后皱眉说道:“皇上说有非退婚不可的理由,不知是何缘由?此事干系芸儿的终身幸福,臣妾不能不问个清楚。”
“国家大事岂容你这后宫妇人多言!”昭明帝一甩袖子不耐烦的说道。
“国家大事?据臣妾所知,公孙元青还不曾领实缺,不知他一个无职之人怎么就牵涉国家大事?”
“这…公孙元青人品低劣,不堪为公主良配。”昭明帝被皇后逼问的不行,只得另抛出一个理由。
“哦?公孙元青人品低劣,皇上,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情,让您这样评判于他?”皇后惊讶极了。公孙元青她是见过的,那是个很难得的端方少年,而且她也从乐亲王太妃和齐景焕处听说了不少关于公孙元青的事情。她们母子对公孙元青的评价是很高的,公孙元青怎么都与人品低劣这个评价扯不上关系。
“他…他竟敢调戏宫中之人,难道还不算是人品低劣!”昭明帝这阵子全部心思全都放在与后宫妃嫔翻云覆雨上面,他原本就不算很精明的脑子更不靠谱了,这会儿连编个象样的理由都做不到,若非还记得刘逸妃的恳求,他必会直接说出“公孙元青调戏三公主”之事。
“什么?皇上您说公孙元青调戏宫中之人,这怎么可能?公孙元青偶尔被太后娘娘诏入宫中,都是有人接有人送的,他根本没有机会落单,哪里有机会调戏宫中之人?何况臣妾也见过公孙元青几次,这孩子顶顶老实,绝不是那个心存邪念之人。皇上,该不是有什么误会吧?”皇后被昭明帝的话惊的一趔趄,倒退两步扶住桌子,才急急替公孙元青辩白起来。
“这是千真万确之事,会有什么误会,皇后,你不要被公孙元青蒙蔽了。”昭明帝不耐烦的说道。
“皇上,您既然说那是千真万确之事,那么臣妾想问一句,人证物证何在?总该将人都传来当面问个清楚。公孙氏一门忠烈,不能冤枉了忠良之后。”皇后略一思忖,便缓了声气轻声建议。
“这…对证就不必了,朕自会传公孙元青,问过之后也好治罪。”昭明帝沉吟片刻,亦缓了声气说道。
“皇上,臣妾不相信公孙元青是那种不轨之徒,臣妾要当面问他。若他真是那种恶徒,臣妾自然会向太后请求退婚。”皇后见昭明帝有意撇开自己,便急急的说道。
昭明帝有些犹豫,皇后看了出来,立刻追了一句:“皇上,臣妾如今还是后宫之主,有宫人被调戏,臣妾必须过问,否则便是失职。您若是不许臣妾过问,臣妾只能去跪太庙向列祖列宗请罪了。”
昭明帝听了这话眉头皱的更紧,不耐烦的摆手道:“去去去…”
皇后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盘算着等昭明帝走了,得赶紧派人查查昭明帝是从哪里过来的,她也好推测是什么人在暗中使绊子。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请您和皇后娘娘前去永福宫。”昭明帝刚派人去传公孙元青,正与皇后相看两厌之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也算是打破了帝后之间的尴尬。
“知道了,朕这便过去。”昭明帝摆了摆手,小太监赶紧退下。皇后站起来平静的说道:“太后娘娘诏见,请皇上先行一步,臣妾更衣之后立刻赶去。”
昭明帝点点头,皇后的提议正合他的心意,昭明帝的声音也平和了一些,淡淡道:“也好。”说罢,昭明帝便大步走了出去。
昭明帝刚走,五皇子便悄悄溜了进来,皇后一见儿子来了,又是喜又是气,恨恨的戳了儿子一指头,又心疼的揉了揉他的额头,低声说道:“你这孩子真是胆大包天,还敢偷溜出宫…”
“母后,您先别怪罪儿子,儿子有事禀报。”五皇子压低声音在皇后耳边说道。
“什么事?”皇后见儿子的神情很凝重,心里也紧张起来。
五皇子低低说道:“早上儿子随皇祖母和王婶一行回宫,在城外险些遇刺,若非师傅机警,我们怕全都完了。师傅听出动静不对,抢在刺客之前动手,将他们尽数抓了,如今人都押在乐亲王府,皇祖母找父皇和您,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儿子偷偷溜过来知会您一声。”
“什么,可审出口供,背后主使的是什么人?”皇后倒抽一口凉气,急急追问。
“现在还没有。母后,还有一件事儿子要向您禀报。乐宜宫中那个,怕是要在皇姐的婚事上使坏。”五皇子的声音压的更低,声音中的怒意也比刚才更浓重。
“她?哦,原来是这样…本宫明白了。”皇后点了点头,儿子这么一说,她便明白昭明帝为何会要毁婚了。三公主齐静芳素来处处针对大公主,样样都要大公主的强,这事早是满宫皆知,如今大公主得了好夫婿,三公主不眼红才怪。
“你怎么知道?”皇后皱眉问道。
“母后,是高公公暗示的。刚才父皇过来是为了什么?”五皇子低低问道。
“你父皇要母后去向太后提求毁婚退亲。”皇后低低说道。
“啊,母后,万万不可,儿子如今与公孙元青也很熟了,他的人才品貌俱是一等一的,相貌只比阿焕堂兄差一点儿,人品是极好的,功夫也好,性情也好,很是宽厚和气,皇姐嫁于他是再好不过的,母后,可千万不能让人将门婚事搅黄了…”五皇子急的满面涨红,生怕公孙元青做不成他的姐夫。
“还用你说,你偷偷出宫之事太后替你瞒下了,不过你父皇怕是还会罚你,煜儿,赶紧回去把该做的功课都准备好,没的白白受罚。”皇后轻轻点头,不放心的叮嘱儿子。
五皇子要说的话都说完了,赶紧向外跑,他刚跑到门口,就看到他的皇姐,大公主齐静芸红着眼圈儿站在门口,显然她已经站了好一会儿,刚才皇后的话她已经听到了。
“芸儿,你怎么来了?煜儿,赶紧回去,芸儿,到母后身边来。”皇后看到女儿也是一惊,立刻赶到门口抓住女儿的手,将儿子打发走了。
“母后,女儿都听到了…”大公主带着哭腔低声说道。
皇后将女儿揽入怀中,轻声安抚道:“芸儿,别怕,有母后在,这一回,母后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人左右你的婚事,你只管踏踏实实的备嫁,其他的一概不用烦心。母后向你保证,六月初九那日,一定让你风光大嫁。公孙元青这个女婿,母后要定了!你回去亲自收拾一间屋子,明儿母后便诏皇甫郡主入宫陪你待嫁。她进宫之后,你不论坐卧行走,务必与她寸步不离,本宫相信皇甫郡主绝对能护你周全。对了,你弟弟已经正式拜皇甫郡主为师,你亦可以师礼待她。”
皇后若是没有心机手段,也不可能在昭明帝的厌弃之下,稳居中宫十余年,她想的很周全,诏皇甫永宁进宫,有皇甫永宁的保护,大公主绝不会出任何意外。
“真的,母后,您真让阿宁进宫陪我?”大公主惊喜的叫了起来。
皇后见女儿脸上有着真切的欢喜笑容,也笑了起来,轻轻点头说道:“当然是真的,永宁和焕儿的大婚之期也只有半年了,定北侯府也没个女眷,母后少不得要替她的母亲多教教她,也免得这孩子真把自己当成男儿家,对女子之事一窍不通。芸儿,等永宁进宫之后,你多与她说些女儿家之事,这孩子也真是不容易啊!”
“嗯,女儿明白,母后,谢谢您!”大公主重重点头,向她的母后拜谢。
皇后扶起女儿,摇头笑道:“咱们母女不用说这个,芸儿,快回去吧,母后还得去永福宫。”
安抚好女儿,皇后匆匆赶去永福宫,她赶到之时,见太后面沉如水,昭明帝脸色铁青,额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显见得气的不轻。
“臣妾拜见母后。”皇后只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一如平时的上前请安。
太后看向皇后,面色稍稍缓和了些,温言说道:“皇后快起来吧,哀家看你清减不少,可是为芸儿备嫁累着了?”
皇后赶紧摇头道:“谢母后关心,芸儿的大婚之事自有仪程,臣妾并没有累着。倒是母后看上去有些疲惫,可是路上辛苦?”
太后叹了口气说道:“唉…辛苦倒不辛苦,只是人老了讨人嫌,路上遇了刺客…”
“啊,母后,您没事吧?弟妹和焕儿煜儿都没事吧?”皇后震惊担心的表情恰到好处,让太后心中很是舒服。
“没事没事,多亏有宁丫头机警,抢先抓住刺客,我们都没事。怎么,煜儿那臭小子还没去给你请安?”太后笑着问道。
皇后看了昭明帝一眼,轻声回道:“回母后的话,煜儿想来得先给他父皇请过安,才能来见臣妾的,这孩子如今越发讲规矩了。”
昭明帝听了皇后之言,低低哼了一声,倒没说什么。
太后点点头道:“这是应该的。皇帝啊,是哀家要带煜儿出宫的,你可不许怪罪他。”
昭明帝无奈欠身说道:“是,母后,煜儿在母后跟前尽孝,也是应当应份之举,儿皇不会降罪于他的。”
“你能这样说,哀家就放心了。小五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又聪明好学,皇帝,你也别对他太不上心了,都是你的儿子,不可太过偏颇。”太后点点头,顺便点了昭明帝一句。
昭明帝皱了皱眉头,含糊的应了一声。在他心中,五皇子齐景煜的样子其实很模糊,昭明帝仅仅记得这个儿子脑子笨,学东西慢还不用心,他的师傅们对他都没有什么好评价。
“皇帝,哀家让焕儿将那些刺客押回乐亲王府了,依哀家之意,就不要惊动六部,此事还是要在暗中审问才是。”太后重又说道。
昭明帝皱眉道:“母后,焕儿身子骨才好些,就不要累着他了,还是由朕派人去审吧?”
“哪里就要焕儿自己审了?哀家看宁丫头能干的很,人又是她抓的,让她审就行了。哀家看宁丫头比你那些朝庭命官强多了。让他们去审,拖个三年五载也查不出什么?年上焕儿在宫中遇刺之事,不是到现在都没有结果么?皇帝啊,你弟弟只有焕儿这一点血脉,这孩子自小七灾八难的,如今好不容易好起来,可不能再出事啊!哀家也不求别的,只求焕儿能平平安安的活着,将来再养几个孩子,不让你弟弟断了香火…将来哀家到了地下见你弟弟,也算是能对他有所交待了。”太后提起小儿子,伤心的不能自已,掩面悲泣起来。
“母后,您别伤心,儿子全听您的,焕儿一定会平安无事,儿子回头便多派人手保护焕儿…”昭明帝一见母后提到弟弟,哭的那伤心,他也伤心起来,自小他与弟弟感情极好,自从弟弟为救他而死之后,昭明帝对弟弟便有着永远无法消除的愧疚,也正是因着这份愧疚,他才会那么宠爱齐景焕这个侄子,甚至将他置于大多数皇子之上。
“母后,您别伤心了,焕儿也算是苦尽甘来,自从皇上为他赐婚之后,焕儿一日好过一日,可见得皇甫郡主与焕儿真真是天生一对,等他们大婚之后,母后只等着抱大胖重孙子吧!”皇后快步走到太后身边,一边用帕子为太后拭面,一边劝慰起来。
“你说的很是,哀家瞧着宁丫头真有旺焕儿的命,我们焕儿自从与她定了亲,真是一日好似一日,早知道那孩子旺焕儿,十几年前就该给他们订娃娃亲,那样焕儿也不用受这么多年的苦了。”太后也是想一出是一出,她也不想想,十几年之前,皇甫永宁不过是个啥也不是的小丫头,谁能知道她专旺齐景焕呢?
“对了,眼看着芸儿的大婚之期就要到了,皇帝,公主府可准备妥当了?芸儿是嫡长公主,皇帝,你可不能再委屈了她!否则,哀家定是不依的。”太后知道昭明帝的心眼儿都偏到脚后跟了,便重重点了他一回。
昭明帝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在来永福宫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很多,总算理出一点头绪。
昭明帝心里清楚,若要毁婚,便得将公孙元青调戏三公主之事对太后和皇后合盘托出。否则这婆媳二人是死活都不能同意毁婚的。可是若告诉太后与皇后,只怕三公主被调戏之事就会被传开,到时三公主就算是金枝玉叶,都再难得一个好夫婿。
若是不提毁婚之事,三公主被公孙元青调戏之事就这么算了?昭明帝也咽不下这口气。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既毁了婚,又不伤三公主的名节?昭明帝想的头都疼了,还是没有想出一个两全齐美之策。
“皇帝?”见昭明帝神不守舍,太后心中不悦,提高音量叫了一声。
“啊…哦…母后,儿皇在!”昭明帝赶紧应声。
“皇帝,你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若是能说,便给我们娘俩说说,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你出出主意。”太后放低了声音问道。
“这…母后,芸儿是嫡长公主,公孙元青的身份还是低了些,低嫁于他,芸儿委屈了。”昭明帝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这么个他自己都不能信服的理由。
“这是什么话,你也说芸儿是嫡长公主,她嫁谁不是低嫁?”太后不悦的皱眉说道。都是在宫中待久了的人,听话听音,太后这会儿如何听不出昭明帝对于大公主的婚事,又有了新的想法。
“公孙元青是哀家亲自选定的,怎么,皇帝你不满意,是觉得哀家委屈了你的嫡长公主?”太后故意沉声相问。
昭明帝赶紧摆手道:“不不不,母后,儿皇绝无此意。”
“没有就好,芸儿的婚事早就诏告天下,如今还有还有一个月便是大婚之期,皇帝,哀家不希望横生枝节,若是有人胆敢破坏芸儿的婚事,休怪哀家重重惩处于她!”太后板起脸冷声警告昭明帝,她显然是意有所指,昭明帝心里也明白,太后指的就刘逸妃。
“母后容禀,公孙元青品行不端,前次母后诏见他,他竟敢调戏芳儿,此等不轨之徒,怎配做驸马?”昭明帝心里一急,竟将“实话”突噜出来。
“什么?这怎么可能?”太后与皇后都震惊的叫了起来。
昭明帝见自己已然说露了嘴,便干脆说道:“此事千真万确。母后,儿子不敢欺瞒您。”
“这不可能,公孙元青进宫,都是哀家宫里的人接进送出,若是他真有不轨之举,哀家不可能不知道。”太后皱眉摇头,坚决不相信公孙元青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母后,难道您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您的亲孙女儿?芳儿受了这样大的羞辱,我们做长辈的不想着替她做主,反而替外人开脱,这…这实在是…”昭明帝也气的瞪起了眼睛。
太后皱眉道:“皇帝,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哀家几时说过不相信芳儿,来人,传乐宜宫三公主。传公孙元青入宫。皇帝,此事哀家会亲自查问。”
“母后,芳儿已经受了委屈,就别…”昭明帝急急说道。
“皇帝放心,哀家自有分寸,不会让你的三公主受委屈。当然,哀家也不会让你的嫡长公主受委屈。”太后意有所指,深深看了昭明帝一眼,昭明帝突然有种没由来的心虚,竟有些不敢与太后对视了。
没过多一会儿,三公主齐静芳就被传到乐宜宫,太后命昭明帝和皇后先避出去,摒退了所有的下人,给了三公主笔墨纸砚,命她将公孙元青调戏她的始末悉数写出来。
三公主面色涨红,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儿,楚楚可怜的望向太后,太后根本不为所动,只沉声说道:“此事已然闹到哀家这里,哀家便要断个清楚明白,芳儿,你最好写的清清楚楚,否则哀家无法替你做主。”
根本就没什么公孙元青调戏之事,三公主也没看过什么话本子,让她写出事情的经过,这岂不是难为死三公主,她怎么也写不出来的。
“皇祖母,孙女儿不写,公孙大公子情之所至才会抱了孙女儿,孙女儿并不恨他,求皇祖母开恩,不要降罪于他!”三公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丢开笔,跑到太后面前砰砰磕头,替公孙元青求情。
“哦,公孙元青调戏你,你却不怪他?”太后重重问道。
“是是,孙女儿不怪他!”三公主急急说道。
“可是你被他调戏,失了清白,不降罪于他,你怎么办?”太后沉沉问道。
“孙女儿…孙女儿认命了…”三公主低头说话,面颊飞起异样的潮红。太后一看孙女儿的神情,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的眉头紧紧皱起,缓缓说道:“要不让你父皇下旨,由你替你大姐嫁与公孙元青,好不好?”
“真的?孙女儿谢皇祖母成全!”三公主一听自己将要得偿心愿,立刻欢喜的叫了起来,她到底是太嫩了,被太后这么一诈,便诈出了她的真实想法!
第二百一十五回作死
“皇帝进来…”太后见三公主谢恩,面色立时阴沉下来,她向东侧高喊一声,昭明帝便黑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
“父皇?”三公主见她父皇面色阴沉的吓人,喏喏的叫了一声,心中很是发毛。她刚才一时激动,就将刘逸妃叮嘱她的话给忘记了,刘逸妃再三对她说,先破坏了大公主的婚事再说,至于让公孙元青做三驸马,这事得徐徐图之,千万不能着急!
“皇帝,你养了个好女儿啊!”太后怒极,向昭明帝冷冷讥讽。
昭明帝被臊的无言以对,只抓起手边的茶盏向三公主扔去,怒骂道:“混帐糊涂东西!”
到底是疼了十几年的宝贝女儿,昭明帝再生气也不会真伤了三公主,那只茶盏砸在距离三公主两三步处的地面上,只有少许碎瓷片并几点茶水溅在了三公主的裙子上。饶是如此,三公主还是被吓的惊声尖叫,尖利的声音直剌人的耳膜。
“住口,你还有脸叫!”昭明帝怒叱一声,脸色越发的黑沉。他想起自己刚才口口声声说公孙元青人品不好,立逼着皇后毁婚,这会儿真是活活打了自己的脸,昭明帝恨的直咬牙,瞪向三公主的眼神也越发的凌厉。
“齐静芳,你小小年纪如何有这般歹毒的心思,不惜陪上自己的清白名声也要诬陷公孙元青,你难道不知性命事小失节事大?你母妃和教养嬷嬷就这么这教你的?”太后皱眉责问三公主,惊的昭明帝一颗心砰砰直跳,太后这话是要问罪刘逸妃的意思。
“不不,皇祖母容禀,不是孙女儿的主意…”三公主一听太后之言,吓的立刻拼命摇头否认。
“芳儿,不许胡说!”在紧急当口,昭明帝一声断喝,惊的三公主再也说不下去,她心里又委屈,只伏地呜呜哭了起来。
太后扫了昭明帝一眼,昭明帝本就心虚,被太后这么一看,越发不自在了。他四下乱瞟以回避太后的眼神,干干的说道:“母后,您看芳儿年纪小,一时糊涂才会…”
“她才几岁?纵是再一时糊涂,也想不出这样歹毒的点子,皇帝,你要宠着谁是你的事,可是再宠也不能乱了祖宗家法三纲五常。”太后冷冷的说道。
就在昭明帝心中着急之时,外面传来一道“启禀太后娘娘,公孙大公子在殿外候旨…”通禀之声,无异于给昭明帝解了围。
太后看了昭明帝一眼,故意冷声问道:“皇帝…还要当面对质么?”
昭明帝恨恨的瞪了三公主一眼,赶紧躬身陪笑道:“不用不用,母后圣明烛照,再是英明不过的。回头儿皇送几样玩器过来,算母后赏他的,行么?”
“哼,哀家这里就缺几件玩器?罢了,你只带你的宝贝女儿与哀家快快出去。哀家老了,也管不起这些事,只一条,你答应过哀家的事情,一定得信守承诺。其他的,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只好歹记着皇家体面,别叫人戳咱们皇家的脊梁骨,更要记得森严宫规,别不把规矩当回事。”太后对昭明帝再没有半点好声气,却也没有直接说出如何处置三公主。
昭明帝听了太后之言,心中不由犯愁,若是太后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他倒也好办了,偏太后不给个明白话,昭明帝就拿不住这惩处的尺度。若是惩处的轻了,太后必定不答应。若是认真追究下去,只怕头一个要问罪的不是三公主齐静芳,而是逸妃刘氏。刘氏如今怀着身孕,正是昭明帝的心尖子,他怎么舍得处置刘氏。
三公主听太后不处置自己,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父皇一向疼她,想来必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再不会认真罚她的。放松心神的三公主,满腔心思又移到了公孙元青的身上,她暗自偷想,若是真与公孙元青发生些什么,那他一定能成为自己的驸马。
“还不走,等着哀家传公孙元青进来对质么?”太后见儿子和孙女儿都没有动静,不由扬声怒问。
“是,儿皇(孙女儿)告退。”昭明帝与三公主赶紧行礼告退,匆匆退了出去。
看着那父女二人走远了,太后长长叹了口气,她不由想到,若是当初继承帝位的是她的小儿子,她应该不会这样烦心了吧。
“皇后,你出来吧。”太后缓缓说道。
片刻之后,眼圈儿发红的皇后快步走了出来。太后见皇后眼圈儿发红,便缓声说道:“皇后,哀家知道你委屈…”
“母后,儿媳倒没什么,只是替芸儿难受,芸儿虽是公主之尊,可…如今刚要过上舒心日子,却又…儿媳身为人母,却不能保护儿女,儿媳心中愧疚。”皇后含泪低声诉说,说的太后眼圈儿也红了。
“皇后啊,芸儿和小五受的委屈哀家心里都有数。日后会补偿他们的。芸儿出阁之时,哀家会要皇帝下旨册封她为嘉柔大长公主,往后凭哪一个公主也越不过她去。内府那边哀家也吩咐过了,你亲自给芸儿选人。有了自己的家,芸儿的日子一定会过的很好。你也能放一半的心了。”太后轻轻拍着儿媳妇的手柔声安抚。
“谢母后恩典!”皇后一听太后让自己亲自给女儿挑选陪嫁之人,不由喜出望外,立刻跪下谢恩。若是没有太后的话,她就不能光明正大的为女儿挑选陪嫁,如此一来,其他人想往公主府安插奸细就太容易了。
“起来,快去净个面,你女婿还在外头呢,往后要少唤他进宫了,今儿见一见,有些事也得点一点才是。孩子年纪小没经过什么事,可得多提醒着,免得真着了算计。”太后是真心向着皇后和大公主五皇子,否则不也会说出这样掏心窝子的话。
“是,儿媳全听母后的。”皇后心中充满了对太后的感激,她赶紧退下净面,回头好见女婿。
少时,一头雾水的公孙元青走了进来,这不年不节的,太后突然传他进宫,公孙元青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臣公孙元青叩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公孙元青跪下磕头,态度很是恭敬。
“元青啊,快起来吧,是哀家闲极无聊,便传你进宫陪哀家聊天,你不会不愿意陪哀家这个老太婆吧?”太后完全用闲话家常的轻松语气与公孙元青说话,让公孙元青紧张的情绪立刻缓解了许多。
“能陪太后娘娘说话,是臣的福份。”公孙元青浅笑说道。
皇后并没说话,只是满眼慈爱的看着公孙元青,果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皇后虽没开口,可眼中的满意欢喜都快溢出来了,看的公孙元青心里直发毛。
太后与公孙元青聊了几句,问候了他的祖母母亲,又问了问公孙元紫和公孙元娘兄妹二人,提到公孙元娘,太后笑着问道:“元娘开始相看人家了么?有没有合适的,若是有相中的,哀家下旨赐婚。”
公孙元青喜出望外,立刻跪下替妹妹谢恩,将来无论他妹妹嫁入哪一家,有太后赐婚诏书护身,她的妹妹都会更多了几分底气。
“母后,臣妾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母后可否允准?”皇后听公孙元青提到公孙元娘,心下一动,便向太后笑着说了起来。
“哦,你有何不情之请,且说来听听?”太后笑着问道。
“臣妾想请平戎郡主和公孙元娘进宫陪芸儿住一阵子。”皇后笑着说道。
太后立刻明了皇后的用意,让皇甫永宁进宫,是想让她贴身保护大公主,而公孙元娘是大公主唯一的小姑子,大公主若想与婆家相处的和睦,这小姑子可是会起到极大作用的。
“嗯,元娘进宫自是没有问题,可是宁丫头那里…”太后犹豫起来。
“母后,焕儿的大婚之期也只不过半年了,臣妾虽不才,自认还是能教教永宁的,让她和芸儿一起学,说不定还能学的更快些。”皇后对太后低声说道。
太后眼睛一亮,对啊,她怎么将这一茬给忘记了,对皇甫永宁来说,比起追查刺客之事,学会做一个称职的乐亲王妃,这个更重要。
“好,就依你之言。”太后立刻拍了板。
公孙元青听太后和皇后提起皇甫永宁,不由的心头一跳。他已经在强迫自己彻底放下对皇甫永宁的心思,可是皇甫永宁是第一个让他动心之人,又岂是说放下就能彻底放下的。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只怕舍妹愚钝,万一…请娘娘收回成命。”公孙元青知道不论是皇甫永宁还是他的妹妹,都极不愿意进宫的,便赶紧跪下推辞。
“元青,你不必担心,她们进宫之后与芸儿一处居于本宫的风仪宫中,本宫会亲自教导她们,将来于元娘的婚事也是有益处的。”皇后当然知道公孙元青担忧的是什么,她也没将公孙元青当外人,所以说的尽是实话。
“这…舍妹性子直,若是…还求娘娘不要…”公孙元青不好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可是又不想什么都不说,声音难免犹豫纠结。
“元青你多虑了,元娘是个好孩子,本宫很喜欢她,她和芸儿也是相熟的,芸儿也不是个要人强的,不会让元娘受委屈的。”皇后索性将话说的再明白不过,倒让公孙元青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太后笑着说道:“元青果然有长兄风范,很是疼爱呵护弟妹,这一点和芸儿很象,芸儿对弟弟妹妹们也是极好的。”
公孙元青听太后刻意提到大公主,只能低头浅笑。自订婚之后,他与大公主见过两三次,知道那是个美丽温柔,眉宇之间笼着轻愁的姑娘,让人瞧着有些心疼,可是他却没有对皇甫永宁那样的心动感觉。
叹只叹造化弄人,就算是再没有心动的感觉,他也得和这个尊贵的公主共度一生。公孙元青已然暗自打定了主意,既然不能夫妻相得,那便相敬如宾吧。
皇后一直非常关注公孙元青的神色,见太后提到女儿之时,公孙元青脸上只有浅笑却没有少年心动的欢喜,皇后心头一沉,不免开始为女儿担心。
“明儿哀家就派车将她们接进宫来。元青,难为你陪哀家这个老人家聊天,真是个好孩子,来人,将前儿皇帝送来的那对血参拿来,元青啊,你祖母也有了春秋,拿回去给她补补身子。我们这一辈的人,不多喽…”太后回宫之后也没有得到休息,此时已经很累了,因此也不与公孙元青多聊什么,赏了东西好打发他出宫。
公孙元青赶紧推辞,可太后赏赐他推也推不掉,只得跪领赏赐,告退出宫。带着那对血参匆匆回府,家中亲人都在惦记着他。
皇后见太后面有倦色,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亲自服侍太后歇下,才回了凤仪宫。
皇后走后,太后并没有睡的太久,只是小憩片刻便坐了起来,她叫过自己的心腹嬷嬷,对她吩咐一番,那个嬷嬷退下之后,太后才又躺下了。
莫约过了两刻钟,那个嬷嬷便进来回话,太后听她说公孙元青每回进宫都绝不会一个人独处,前次他奉诏进宫,为他引路的小太监一时内急跑去如厕,那公孙元青居然追到茅厕外面,在众目睽睽之下,硬是在外面等那小太监出来再一同往永福宫走去。
也就在是那一次,有人看见三公主独自一人往通向永福宫的必经之路而去。根据好几个人的证辞,太后基本上推测出事实的真相。那三公主还真是惦记上了自己的姐夫,可是公孙元青处处小心,根本没给三公主接近自己的机会,更不要说什么调戏了。
“贱人生的贱胚子,到底上不得高台盘。”太后恨恨说了一句,对三公主齐静芳的印象更差了。
且说昭明帝带着三公主出了永福宫,便撂下一句:“去你母妃宫中!”然后就独自登辇而去,扔下三公主一个人,着实非常尴尬。
刘逸妃自打听说女儿被太后传诏,心中便一直忐忑不安。她进宫小二十年,对昭明帝自是不一般的了解,若是太后逼问,昭明帝只怕会将实话说出来。所以刘逸妃一直很焦虑的等待着。
“娘娘,皇上来了,已经到了宫门外。”小太监跑来禀报,刘逸妃赶紧打起精神赶去迎驾。
昭明帝见刘逸妃挺着肚子,看在皇嗣的份上,到底没当面给她难看,只沉着脸往里走。刘逸妃心知不妙,立刻示意一众宫人在外面候着,她一个人跟着昭明帝走了进去。
“皇上…”刘逸妃满怀柔情蜜意的轻声唤着。
“哼,你做的好事!不只累及芳儿的名节,还让朕…你说你怎么能编出那样的事情,真真是死气朕了!芳儿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置她的名节于不顾!你让芳儿以后还怎么做人!”昭明帝余怒未消,自然不会有好声气。
“皇上,妾身知错,请皇上责罚,无论您怎么罚妾身,妾身都无怨言。”刘逸妃倒也光棍,她立刻跪倒在昭明帝的脚旁,仰着着眼巴巴的望着昭明帝,看上去很是惹人怜爱。
“你…你怀着身孕,起来回话!”昭明帝见刘逸妃捧着肚子,到底是心软了,伸手将她拽了起来,粗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