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永宁看向临阳王,见他面色青白眼下发黑身形消瘦脚步虚浮无力,一双昏暗无神的桃花眼中虽然透着焦虑,可是他看向乐亲王太妃的眼神还是透过一股子让皇甫永宁想一拳砸瞎临阳王双眼的意味。再加上刚才听齐景焕说过的临阳王的事迹,皇甫永宁对他再不可能有一丝丝的好印象。

“太妃娘娘,妍儿是极好极好的孩子,求太妃娘娘替她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太后娘娘是不了解妍儿,若是了解了就知道她是多好的孩子,娘娘一定会很喜欢她的。太后娘娘最听的进您的话,小王求您了…”临阳王边说边做势要给乐亲王太妃跪下。

乐亲王太妃立时沉了脸,根本就不理临阳王,冷声道:“永宁,我们走。”

临阳王见乐亲王太妃根本不理会自己,心一横便实实的往下跪,只是还没有跪倒在地就觉得脚踝突然一疼,临阳王稳不住重心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疼的他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乐亲王太妃虽然不知道临阳王为何突然摔倒,却知道这是个脱身的极好机会,只高声喝道:“来人,临阳王失足摔倒,还不赶紧扶起来。”

不远处几个小太监赶紧跑过来搀扶临阳王,乐亲王太妃则趁机与皇甫永宁快步走了。走了数十步,乐亲王太妃才低声说道:“永宁,临阳王自小在太后面前长大,与皇上关系很是不同寻常,与先王的关系却普通的很,与我们王府没有什么往来。”

皇甫永宁点点头,关于临阳王之事她从前也听说过一二,刚才又听齐景焕说了一些,自然知道该如何对待临阳王,就算是乐亲王太妃没有特意说上这样一句,定北侯府也会对临阳王敬而远之的。

没多一会儿便到永福宫,太后见到小儿媳妇和未来孙媳妇,脸上露出些微笑意,昭明帝看到乐亲王太妃走进来,眼神瞬间一亮,皇后面上虽然也有笑意,只是笑容中透着无奈与苦涩。在这深宫之中,她纵有满腹心酸苦楚也难以言说。

“永宁也过来了,方才的事情哀家已经听皇帝说了,真是多亏有你在才保得焕儿平安无事,皇帝,你定要重重赏赐永宁才是。”太后看向皇甫永宁,没口子夸赞起来。昭明帝在一旁应声道:“母后放心,儿皇自是要重赏皇平戎郡主的,只是焕儿在宫中遇刺之事不宜声张,所以这封赏还是要等些日子才能颁旨。”

皇甫永宁赶紧向上躬身应道:“臣击毙刺客只是本能,不敢当皇上封赏,只求皇上彻查刺客之事,揪出幕后主使之人,以免除后患。”

第一百六十五回初议立储

最后,给亲们拜个晚年,祝亲们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因为身体状况极差一直没有更新,月色在此向诸位亲亲道歉,对不起大家了!如今总算养好身体,可以恢复更新了。谢谢没有弃的亲亲,月色保证从今天起连续更新直到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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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去了东宫,这个消息如同生了双翼,不等昭明帝离开东宫便已经在后宫中传遍了。后宫之中膝下有皇子的妃嫔没有一个不因此动心,原本看上去表面平静的后宫越发暗流翻涌,一条条消息悄然穿越宫门流向王公大臣的府第,一张张被抹去印迹的通兑银票,一件件奇珍异宝又悄然传进宫中,昭明帝准备立储之事已然成了公开的秘密,又一轮密密匝匝的勾心斗角在暗地里展开了…

昭明帝点了点头,抬眼巡视一番便转身离开了,高三保快步跟上,心中自有一番揣测,这东宫皇上二十年不曾踏足,今儿出了永福宫便来了这里,莫不是太后与皇上提了立储之事?若皇上果真要立储,哪一位皇子的胜算更大呢?

还是太子的昭明帝是个喜花之人,他居于东宫之时,东宫四季花开不败,很是热闹繁盛,所以高三保才有此一说。

高三保心中暗叹,没有主人的东宫自然没有生气,如何能不这般寂寥?只是这话却不能在昭明帝面前直说,他只能躬身回道:“回皇上,许是冬日萧瑟之故,待到明春百花齐放,必定又是当年盛景,到时皇上再来看,定然又是一番气象。”

“三保,东宫如今寂寥至此!”昭明帝紧了紧披在身上的狐裘,皱眉问了一句。

离开永福宫,心中很是憋屈的昭明帝没心情去后宫宠幸美人儿,只在宫中信步游走,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他曾经住了七年的太子东宫。自昭明帝登基之后,东宫便再没有主人,宫人虽然勤加打扫,可东宫处处透着寥落枯寂之意,让昭明帝不由人的连打了几个寒颤。

太后也知道有些话点到为止,说的太多了反而坏事,便按下立储之事不提,与昭明帝聊了几句闲话便命他退下了。

昭明帝闷声称是,垂头站了起来,他心里清楚太后最后这句话是在敲打他,要他在立储之时不可由着自己的性子,要以祖宗礼法为先。

太后这才点了点头,缓声道:“如此便好,世平,你可得牢记你父皇的教诲,不可乱了纲常坏了规矩,起来吧。”

昭明帝一听这话着实吓的不轻,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母后万万不要如此,儿皇一切依您便是,一定在父皇冥寿之前立定太子。”

太后想了一会儿方才沉声说道:“便以明年你父皇的冥寿为期,到那时若再不立太子,哀家便披发跣足去太庙请罪。”

过了好一会儿,昭明帝才抬起头看向太后,正色言道:“母后,儿皇会尽快定下太子人选。只是此事不能着急,还请母后给儿皇一些时间。”

昭明帝想起从前父皇对自己的教诲,不免惭愧的低下头不说话了。

“世平,哀家没有干涉朝政之意,只是你父皇数夜入梦,责怪哀家不督促你早定太子,你父皇让哀家问你,可还记得当日他对你的教导!”太后面沉似水沉声喝斥,颇有几分先帝的威仪之态。

“母后,儿皇明白您的意思,只是立储乃国之大事…”昭明帝没甚底气的讷讷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后截断了。

话说到这里,昭明帝再傻也能明白太后的意思,太后这是在催他立储。当年他父皇立太子之时还不到不惑之年,而他如今已是望五之人了,膝下十二岁以上的健康皇子也有五位,他着实没有理由再拖着不立太子。

太后长叹一声道:“世平啊,哀家若是没有记错,你十二岁被立为太子,然后便跟在你父皇身边学习治国理政,足足学了七年,你父皇驾崩之后,在朝臣扶保之下顺利继位,咱们大陈才没乱啊…”

“是啊,父皇驾崩二十年了,后年是父皇七旬冥寿,儿皇必定为父皇好生操办。”昭明帝不知道和太后的真实用意,只能顺着太后的话附和着。

“世平啊,这几日哀家总是梦到你父皇,转眼已经二十年啦…”太后的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哀伤,让昭明帝心中突突直跳,他不知道太后怎么突然就提起先皇了,还叫了近二十年不曾叫过的他的名字。

太后掸了掸手,满宫室的宫女太监全都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只留下对面而坐的太后和昭明帝母子二人。昭明帝见此情形,也收了心中郁闷,看向太后正色问道:“母后,您这是?”

太后开了金口,皇后暗暗松了一口气,昭明帝却被噎的不上不下,着实有些难受。皇后行礼告退之后,昭明帝闷声问道:“不知母后有何吩咐?”

皇后已然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了,可是昭明帝却不会放过她,他正要开口怒斥皇后,不想太后却开口道:“皇后这些日子也累的不轻,回宫歇着吧,皇帝,你再陪哀家说说话儿。”

皇后在一旁冷眼瞧着一言不发,她知道此时自己但凡开口说半句话,都会成为昭明帝迁怒的对象,进而连累自己的一双儿女。她的一双儿女在宫中已经活的很艰难了,她不能再让孩子们受些无妄之灾。

太后冷哼一声,面上的怒色却比方才略减了些,想来对昭明帝的话还是满意的。

昭明帝陪笑应道:“母后息怒,想来临阳王也是一时被蒙蔽了才会做如这般糊涂之事,儿皇一定狠狠教训于他,断断不会乱了王府血脉。还请母后保重凤体,万不要因为草芥之人气伤了身子。”

乐亲王太妃等三人走后,太后方才沉下脸来冷冷说道:“皇帝,你打算如何处置临阳王府之事?”

乐亲王太妃听见儿子咳嗽,眼中立刻溢满了忧色,匆匆行礼告退,急急带着儿子和未来儿媳妇出宫去了。

齐景焕没想到还能有此意外之喜,立刻连连点头道:“好,有劳阿宁了。”说罢便将半个身子靠在皇甫永宁身上,闻着皇甫永宁身上淡淡的清爽草香,齐景焕心里美的直冒泡儿。

皇甫永宁立刻大声应是,利落的走到乐亲王太妃身边抱拳道:“太妃请…”然后快步走到齐景焕身边放缓声音说道:“阿焕,我扶你?”

太后闻言立刻说道:“又说傻话,凭什么天大的事也没有我焕儿重要,快随你娘回府吧,宁丫头,你与哀家将他们娘母子好生送回王府。”

齐景焕以帕掩口,略显吃力的说道:“皇祖母别担心,孙儿没有大碍,不用吃药,回去泡个药浴便可,皇祖母的事情要紧。”

自家娘亲的不自在被体察入微的齐景焕发觉了,他立刻以丝帕掩口轻咳起来,他这么一咳,立刻将所有人的眼神吸到自己身上,太后紧张的叫道:“焕儿,怎么又咳了,快拿药来…”

昭明帝看似没有看向乐亲王太妃,其实却是处处留意,乐亲王太妃一声极低的叹息他都发觉了,昭明帝飞快看了乐亲王太妃一眼,眼神中透着一丝晦涩难懂的意味。乐亲王太妃察觉到昭明帝看自己,身子不由微微打颤,越发想尽快回王府了。

乐亲王太妃见未来儿媳妇硬梆梆的没一丝姑娘家的柔顺,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她似乎已经看到了改造儿媳妇之路得有多么的曲折漫长与艰难了。

皇甫永宁可不是寻常羞怯怯的娇软小姑娘,这种程度的打趣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只见她抬头看向太后,干脆利落的说道:“回太后,臣明白。”

太后被孙子逗的笑了起来,反手轻轻拍了孙子一下,笑骂道:“尽说傻话,亲王妃的品级可在公主之上呢!宁丫头,你可别听这傻小子的傻话。”

齐景焕听了他皇伯父之言,心头突的一跳,立刻扯着太后的手不依的叫道:“皇祖母,依皇伯父这么说,孙儿的媳妇儿吃亏了呢,您可得给她做主…”

昭明帝笑道:“太后所言极是,永宁,若非焕儿先一步金殿求亲,朕原本要认你为义女,封为公主的。也是你这孩子与我皇家有缘,不做皇家的女儿,做媳妇儿也是一样的。”

太后最疼的就是齐景焕这个身体羸弱的孙子,对于数次救了宝贝孙子的皇甫永宁自然爱屋及乌,而皇本就不得宠,她为了保住她的一双儿女也得想尽一切办法拉拢齐景焕与皇甫永宁,所以这两人对于昭明帝的决定都不会有丝毫的反对,太后还连连点头说道:“永宁与国家有不世之功,理当如此。好孩子,快不要推辞了!”

皇甫永宁一听这话立刻跪下说道:“臣只不过立下微末之功,万万不敢受皇上这般重赏。”

皇甫永宁便是不说不要封赏只求昭明帝彻查刺客之事,昭明帝也是要下旨一查到底的,如今听皇甫永宁毫不居功,昭明帝心中当然越发满意,原本阴沉的脸上也略略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永宁是个好孩子,焕儿好眼力!等你们大婚之时,朕特许永宁以公主之礼出阁。”昭明帝微笑说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六回后宫心思

“圣寿节之时哀家见过公孙元青,的确是个才学品貌都很出众的孩子,公孙家家风清正,几辈人都 为精忠为国,公孙卿家被皇帝委以重任,这个驸马人选的确非他莫属,皇后,你与哀家想到一处了。”太后很满意皇后的眼光,欣慰的点了点头。

听了太后的话,皇后暗暗松了一口气,显然太后是这答应了她的请求,看来公孙元青的个女婿她是选对了。

太后闻言眼中露出一抹笑意,缓缓点头道:“你还算不笨,起来吧。”

皇后正想说这事儿,一见太后动问,立刻跪下来恳求道:“回母后,儿媳欲为芸儿选公孙将军的长公子公孙元青为婿,请母后成全!”

次日一早,皇后早早来到永福宫向太后请安。太后见皇后来了,便屏退两厢服侍的宫人,径直问皇后道:“皇后,哀家问你,打算为芸儿选何人为婿?”

“好,母后回头便去求你皇祖母,再不给任何可乘之机。”确定了女儿的心意,皇后便决定立刻行动起来,免得让人抢占先机。皇后要重点提防的自然是刘贵嫔和她的女儿三公主齐静芳。

皇后点了点头,在她心里的首位人选也是公孙元青。倒不是说公孙元紫不好,而是公孙元紫性情有些跳脱,不够成熟稳重。

大公主倒吸一口凉气,面上羞意褪去,正色道:“娘,女儿明白了,女儿愿选公孙大公子为驸马,请母后成全。”

“好孩子,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而且娘还有个念头,你嫁出宫之后总比在宫中安全许多,娘悬着的心也能放下一半,将全部心思用在你弟弟身上,你也知道你父皇有意立太子,不论他立谁,你弟弟都是面临最大危险的一个皇子,容不得我们有一丝一毫的闪失。”皇后扶起女儿,看着她的双眼用更低的声音说道。

大公主羞的说不出话来,伏在她娘亲怀中的小脸火烫火烫的,热力透过皇后厚厚的衣襟温暖着皇后的心。

皇后将女儿不胜娇羞,忙将她紧紧搂住,轻声笑着说道:“芸儿,和娘亲没什么话不能说的,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娘当然要让你称心如意。”

“母后,您说什么呢?”大公主羞的难以自持,一张小脸红的几乎要滴血了。

为了女儿的亲事,皇后在暗地里可没少用心思,她暗中对燕京城中的亲贵子弟挨个儿审核,发觉公孙胜家的两个儿子是匹配大公主的最佳良配,只是不知道她的女儿更喜欢哪一个,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看到女儿脸上的羞红,皇后突然觉得心头一松,面上露出了些微笑容。“芸儿,上一次受了那贱人暗算,母后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这一回母后再不会犯从前的错误,你只告诉母后心心悦哪一个,母后也好去求你皇祖母做主。”

大公主被她母后突然的转折问的呆住了,片刻之后,两抹红晕不由人的飞上她的双颊。深深低下头,大公主闷声低低道:“女儿不知道母后在说什么?”

皇后突然抬起头,看着女儿说道:“芸儿,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你父皇放了三公主,就得另外给你补偿。母后问你,你与你弟弟出宫,与公孙将军家的两位公子有数面之缘,你告诉母后,对两位公孙公子的印象如何?”

“母后,您别这么说,您的苦女儿心里再清楚不过的。”齐静芸握住母亲的双手,柔声抚慰于她。

“芸儿,母后…母后太没有用了…”皇后无比内疚的低下头,语气苦涩至极。

皇后定定的望着女儿,满眼心疼怜惜。她何尝不知道现在是怎样要紧的关口,按着祖宗理法,她的儿子是正宫嫡子,在出生之后就应该被册立为太子,可是昭明帝那个心眼儿偏到脚后跟的东西却是视而不见,别说是立煜儿为太子,甚至素日里连正眼都不瞧一眼的,皇后为此不知在背后掉了多少眼泪。

大公主摇了摇头,拉着皇后的手柔声说道:“母后,女儿不委屈的,您千万不要因为女儿再与父皇起争执,虽然皇祖母护着您,可您在宫的处境还是很艰难,特别在这现在这个当口儿,更不要为女儿触怒父皇,连累了您和弟弟。”

皇后将大公主搂入怀中,心疼的说道:“芸儿,都是母后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大公主齐静芸轻轻点了点头,温温婉婉的低声道:“回母后,女儿听说了,说是三皇妹身染重病,父皇才解除对她的责罚。母后,女儿没事,您不要为女儿担心。”

“芸儿,三公主之事你可听说了?”皇后遣退宫人,拉着女儿的手缓声问了起来。

三公主被解除禁足的消息传到皇后的坤宜宫中,皇后听罢沉默许久,然后去了女儿的毓秀宫。

“芳儿,你听母妃的,往后你得这样做…”刘贵嫔在女儿耳畔低语许久,也不知道都教了些什么。只见三公主起初面露不快,可是很快就被刘贵嫔说服,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

“芳儿,今时不同往日了,母妃知道你受了极大的委屈,可现在咱们得忍,不只是忍,咱们还得想方设法讨好她们,直到你哥哥被立为太子,忍到…你放心,到了那时,你现在所受的一切委屈,母妃都会为你百倍讨回来。”刘贵嫔说这番话之时眼中闪动着令三公主寒毛倒竖的光华。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这…母妃,父皇不是…”齐静芳眉头皱起,声音中透着疑惑。她从小看惯了她的母妃因为有着父皇的宠爱,连皇后都得退避三舍,身份什么在她母妃这里根本不是问题,怎么现在竟然成了最大的障碍?

未立太子之前,皇子们是子以母贵,立了太子之后才是母以子贵,所以如今刘贵嫔这个身份已然成了拖大皇子三皇子六皇子后腿的最大短板。刘贵嫔也不知道是突然开了窍还是怎么的,此时竟变的精明起来。

刘贵嫔眉头蹙起低声说道:“芳儿,原本娘是贵妃,你大哥三哥六弟都有一争之力,可是现在娘只是贵嫔,论身份竟是皇子生母中份位最低的,若是母妃的份位不能在最短时间里恢复为贵妃,你大哥三哥六弟都没有希望。”

“什么,父皇要立太子了?母妃,是大哥三哥还是六弟?父皇嘱意于谁?”齐静芳立刻追问起来。

“芳儿,你听母妃说…”刘贵嫔将女儿搂入怀中,在她耳畔低低说了起来,这一说便说了好一阵子。

“那个皇甫永宁,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以公主之仪出阁,娘,芳儿绝不答应!”齐静芳坐直身子,哧啦一声将手中帕子撕作两片,咬牙切齿的恨声说道。

刘贵嫔搂着女儿,轻轻抚着她的秀发,低声咬牙说道:“芳儿,母妃当然不会让你白白受苦,你放心,当日那起子小贱人娘一个都不会放过!”

“母妃,女儿难道就白受苦了?”昭明帝上朝之后,三公主偎在刘贵嫔的怀中,撅着嘴气乎乎的质问她的娘亲。

经此一事,阖宫之人无人不知刘贵嫔又重得皇上的欢心,三公主依旧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凝翠宫也不再是冷宫,渐渐门庭若市起来。

昭明帝亲自三公主接出静堂,送到刘贵嫔的凝翠宫,并且在凝翠宫中用了午膳晚膳,还留宿了一整夜。次日昭明帝退朝之后去永福宫请安,将三公主的脉案呈到太后面前,太后看着那份病势沉重的脉案,纵然心中不快,也说不出再让三公主回静堂思过的话,于是三公主解禁之事算是过了明路。

在宫中当差,首要的是会见风使舵,特别要紧的便是看皇帝的眼色行事,正在给三公主诊脉的太医心中立刻有了决断,将原本并不很严重,不过是肝火上行血不归经的小病症说的特别严重,并再三说静堂苦寒极不适合三公主养病,给昭明帝将女儿接出静堂找个了特别好的理由,便是太后知道了也不能不允。

被刘贵嫔这么一抱,昭明帝顿觉身下一紧,脑子里立刻涌出许多只有与刘贵嫔在一起之时才能享受到的极乐。昭明帝整个身子都酥了。

刘贵嫔满是泪水的脸上立刻洋溢起无比幸福的惊喜表情,她先是紧紧抱住昭明帝然后松开手滑跪在地,抱住昭明帝的腰,将脸贴上去,娇声道:“贱妾谢主龙恩…”

“爱妃莫哭,朕答应你赦芳儿无罪。”昭明帝想起了从前在太后与皇后的阻挠之下,与刘贵嫔一起度过的那段难得的蜜里调油的幸福时光,他立刻紧紧抱住刘贵嫔,大声宣布。

一行人很快到了静堂,昭明帝见躺在硬梆梆的床上,面色惨白唇角挂血的女儿,不免越发心疼,刘贵嫔一见女儿的惨状,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直接哭倒在昭明帝的怀中。看着面色苍白不胜娇怯的刘贵嫔,昭明帝突然想起当年刘贵嫔初初怀上皇嗣却被皇后罚跪,昏倒在自己怀中之时便是这般的娇弱可怜。

刘贵嫔哭起来非但没有声嘶力竭的丑态,还别有一番梨花带泪娇怯美感,而且昭明帝用了特制八宝羹,正准备与刘贵嫔好生云雨一番,所以此时他怎么看刘贵嫔都觉得特别喜欢,再者三公主齐静芳也曾是他最喜爱的女儿,因此昭明帝立刻亲自带着太医去静堂救治三公主,刘贵嫔自然也跟了过去。

刘贵嫔一听女儿吐血昏倒,一颗心疼的揪了起来,她扑跪在昭明帝脚边,哀哀哭求道:“皇上,贱妾求您救救芳儿吧…”

静堂侍卫将三公主突然吐血昏倒消息报到御前之时,昭明帝正在由刘贵嫔服侍着,用她亲手熬制的八宝羹,这是昭明帝最最喜爱的一道甜点,除了刘贵嫔,别人再也做不出昭明帝喜爱的味道。昭明帝每回用过八宝羹都会感觉精力特别充沛,与刘贵嫔在床第之间也能得到临幸其他妃嫔多的多的畅快。

两个婆子焦急的比划一通,那个侍卫看明白之后也是脸色大变,他立刻将小窗关上跑走向上禀报了。三公主就算是被罚入静堂思过,她也是尊贵的金枝玉叶,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小小侍卫可没有那个本事扛住皇帝的怒火。

少顷,静堂大门旁一个小木窗被打开了,一张侍卫的脸露了出来,“出了什么事?”那名侍卫皱眉问道。若是没有特别紧急的情况,婆子们是不敢这般敲门的。

静堂中负责看守三公主的是四个又聋又哑的粗壮婆子,她们看到三公主突然尖叫喷血昏倒,眼中都露出惊慌之色,其中两人赶紧上前抬起三公主将她送回房中,另外两个则冲到静堂大门旁拿着挂在墙上的木锤用力敲打门板。

原本满面愤恨的三公主听到院墙之外宫女的议论,满腔怒火烧的她面部肌肉尽数扭曲,只见齐静芳突然仰头尖叫,口中喷出好大一口鲜血,然后身子一软重重摔倒在地上。

细细碎碎的议论之声透过静堂外院墙高高的菱形花窗传入院中,飘进站在院墙根上,恨恨望着高高院墙的三公主齐静芳的耳中。

“可不!别人也就算了,就说这墙里那位,怕是在皇上心中连给平戎郡主提鞋都不配…”

“谁说不是呢,我猜皇上一定把平戎郡主看的比公主还重要呢!”

“听说皇上颁旨特许平戎郡主以公主之仪出嫁,皇上对乐王爷和平戎郡主真好!”

圣寿节过后,昭明帝颁布明旨公告天下,将乐亲王与平戎郡主的大婚之期定于次年十月二十八,并特许平戎郡主以公主之仪出阁。这道圣旨一出,立刻在王公亲贵之间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一时之间,诸般嫉妒羡慕怨恨的情绪在众多亲贵小姐的心中漫延,皇甫永宁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几乎成为了亲贵小姐们的公敌。

第一百六十七回赐婚风波

亲们,元宵节快乐!祝大家团圆美满,平安如意!

------题外话------

公孙元娘看着两个哥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她也不知道两个哥哥说的到底有没有道理。

公孙元紫却连连点头道:“大哥说的对,大丈夫功未成业未立何以为家!”

公孙元娘皱眉道:“大哥,不都说成家立业么,你怎么颠倒着来呢?”

“二弟,妹妹,我真的不是因为永宁,我只是不想成亲。皇甫伯伯已然答应我了,过了年就让我去定北军。我想先建功立业再成家立室。”公孙元青看着弟弟妹妹,很认真的说道。

“大哥你慢些,刚刚才脱了力,回头再抻了筋!”公孙元紫一边抱怨着一边上前扶住他大哥,将他扶到场边坐下休息。

“我没有!”公孙元青突然跳起来大叫,吓了元紫元娘一大跳。

“大哥,你是心里还惦着永宁姐姐么?”元娘不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向来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去会不会刺激她大哥。

“大哥,你这是何苦!”元娘心疼的叫了一声,从袖中扯出帕子给哥哥擦汗,没擦几下帕子就被汗水浸透了。

公孙元娘点头应是,与元紫一起冲到元青身边,飞快抢下元青手中的银锤,元青此时已然力竭,扑通一声坐倒在地,汗水已然迷糊了他的双眼。

公孙元紫着实看不下去了,他一拍妹妹的肩头,急急说道:“元娘,我们上去把大哥手里的锤子抢下来。”

公孙元青似是没有听到弟妹的喊叫一般,不要命似的拼命练锤,不过十几招过后他便脚步虚浮支撑不住了。

“大哥…”公孙元紫和公孙元娘都担忧的叫了起来,他们都知道公孙元青并不以力气见长,那对亮银八棱锤足有八十八斤,这份量可是不轻,公孙元青拿起来倒不困难,可是要练上一趟锤法,他却是有些支撑不住的。

“爹出去了,我心里闷的很,过来透透气。”公孙元青闷闷的说了一句,走到兵器架前提起最重的一对亮银八棱锤,走进场内如疯魔一般的挥舞起来。

“大哥?你怎么来了?爹呢?”公孙元青刚走进演武场,他的一双弟妹便飞快跑了过来,原来刚才元紫和元娘并没有回房,而是去了演武场。

公孙胜匆匆去了定北侯府,却忘记了他的长子还在书房里等着。公孙元青在书房中等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也不见他爹过来,心烦气躁的公孙元青坐不住了,走出书房一问才知道他爹出府了,公孙元青心中烦闷,索性去演武场去发泄心中的烦闷。

公孙夫人被婆婆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默默流眼泪了。

公孙老夫人重重哼了一声,冷声道:“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当初若不是你以死相逼不许元青娶永宁,元青的亲事早就定下了,如何还会有今日!”

“母亲,元青的命好苦啊,早知道会这样,当初还不如…”在公孙夫人心中,到底是儿子的前程更重要,她不由懊悔的说了起来。

“胜儿,敬德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最明白,只管去问,赶紧去吧!”公孙老夫人对儿子挥挥手,公孙胜应声称是,匆匆去了定北侯府。

“说甚混话!”公孙老夫人是将皇甫敬德当亲儿子一般看待的,一听儿媳妇说话不中听,便不高兴的斥责于她,公孙夫人心中不快却不敢回嘴,只能低头闷声称是,不敢再开口说话。

“他不理会,可还有个最受皇上宠爱的好女婿,打听些须消息还能算多大的事儿。”公孙夫人用半是气恼半是酸妒的语气说道。

公孙胜有些犹豫的说道:“娘,皇甫兄一向不理会这些事的,他怕是…”

“胜儿,你立刻去敬德府上,看他那里有什么消息。若是他也不明所以,就让他想法儿问问乐亲王,相信乐亲王那里一定有消息的。”公孙老夫人沉稳的交待。

老夫人发了话,公孙夫人果然不再哭泣,擦干脸上的泪水看向婆婆,等着她的吩咐。

公孙老夫人寿眉紧皱,却不得不压着性子缓声说道:“好了,别哭了,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议正事要紧。”

“你哭什么!”公孙胜不耐烦的说了一句,让公孙夫人心中更加难过,哭的声音也越发大了。

“这…老夫人,老爷,元青当了驸马就再没前程了?这可怎么办?元青从小苦练,他还一心盼着…呜呜…”公孙夫人越说心里越难过,捂着脸哭了起来。

公孙夫人脸色一变,她此时才想起来大陈的驸马只任虚职没有实权,公孙元青一旦成为大驸马,他就再没有前程可言了。

公孙胜想的与他娘亲差不多,他也摸不透昭明帝的心思,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赐婚旨意到底意味着什么。“娘,儿子也说不准。只是圣旨已下,元青只能…可惜了元青的一身本事!”公孙胜连连摇头叹息,真心为儿子不值。

公孙老夫人却是皱眉说道:“胜儿,皇上突然在此时赐婚,到底是何用意?”历经世事的公孙老夫人比谁都清楚,婚姻之事绝不是两个小儿女之间的私事,而是两个族甚至是两股势力之间的大事。在立太子的关键时刻,昭明帝选公孙元青为大驸马,便是将公孙一族与后族绑在一处,这到底是给皇后所出的五皇子加份量呢还是皇帝厌弃了公孙一族,想借机发落呢?

众人移步内堂,公孙夫人抢着说道:“娘,老爷,皇上已经颁布圣旨,这事还有什么可议的,咱们接了圣旨赶紧准备起来才是正经。”

“元紫,和你妹妹先回去,元青,你去书房等为父。”公孙胜先打发了三个孩子,然后才看向妻子母亲,沉沉说道:“娘,夫人,我们进去商议。”

“放肆!”公孙胜听着儿子越说越不象话,立刻大喝一声喝止了儿子。公孙元青被父亲一喝,倒是闭上嘴不再喊叫了,只是双唇紧闭脸色铁青,气恼的梗着脖子,大有誓死抗争的意思。

公孙元青一听这话急了,立刻直着脖子叫道:“娘,凭她是天仙我也不娶!”

公孙胜还没有说话,公孙夫人便先叫了起来,“说什么胡话,这么好的亲事求都求不来,你还敢往外推,元青,你千万不能犯糊涂!大公主娘见过的,是顶顶温柔贤慧漂亮的好姑娘。”

颁旨太监走后,公孙将军府上可是炸了锅。公孙元青捧着那道赐婚圣旨,就象是捧着个烫手山芋一般,他将圣旨往他爹的手里一塞,急急叫道:“爹,我不当驸马。”

那颁旨太监见托盘上摆着十二只金灿灿的马蹄金,脸上的笑容又夸张了几分,他躬身道了谢,将十二只马蹄金装入袖中,心中乐的不行。再次道喜之后便匆匆回宫复旨了。

公孙胜立刻笑着应道:“多谢公公,有劳公公了。”说罢他抬手示意,旁边捧着托盘的丫鬟立刻快步上前,公孙胜对颁旨太监笑道:“公公辛苦了,些许心意请公公笑纳。”

那颁旨太监乐呵呵的将圣旨放到公孙元青的手中,笑着说道:“咱家给公孙驸马道喜,给老夫人道喜,给公孙将军公孙夫人道喜。”

公孙元青猛的抬头看向他的娘亲,看到他娘亲眼中的焦急,他暗叹一回,抬起头硬是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双手高举过头,应声道:“臣公孙元青领旨谢恩。”

宫外的公孙将军府中,公孙元青却没有与大公主一样的欢喜,他完全被这道突如其来的赐婚圣旨惊呆了,木呆呆的跪在地上,连抬头接旨都忘记了。公孙夫人见了心中急的不行,忙笑着掩饰道:“元青,怎么欢喜的傻了,快接旨谢恩啊!”

赐婚旨意一式三份,一份入库记档,另外两份由司礼监颁旨太监去公孙府和毓秀宫宣旨。毓秀宫中,大公主齐静芸压下心中羞喜接了旨意,满心期盼着钦天监择定吉日,她就能嫁出宫过自由的日子。

皇后送走昭明帝,立刻去了女儿的毓秀宫,与她一起等待昭明帝的旨意。

皇后心中大喜过望,却不敢流露出来,只是整理衣裳跪下替女儿谢恩。昭明帝来坤宜宫也是奉了太后的旨意,如今事情已经说完了,昭明帝一刻都不愿多做停留,立刻转身离开了坤宜宫。

昭明帝当然知道皇后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他与太后聊了半日,对于当初赐婚之事心里也是有些后悔的,因此便没有计较皇后的话,只沉声说道:“芸儿是朕的长女,大陈尊贵的公主,只有她挑人没有人挑她的,就这么定了,朕立刻拟旨赐婚,着钦天监择吉日完婚。”

皇后闻听此言心中暗喜,可面上却是丝毫不露,甚至还不无担忧的说道:“妾身也见过那公孙元青,的确是个极好的孩子,只是…芸儿虽然是公主,却…只怕公孙将军府上会…”

“方才太后与朕提起芸儿的婚事,有意选公孙卿家的长子公孙元青为驸马,公孙元青品貌才学都是一时之选,足以匹配芸儿。”昭明帝用极为平淡的语气通知皇后。

昭明帝倒没象从前那般疾言厉色,只淡淡说道:“免礼。”便迈步往正殿走去。皇后赶紧起身跟了过去。

正准备小憩的皇后听说皇帝来了,不免大吃一惊,赶紧重新梳妆更衣,匆匆迎到正殿之外。“妾身参见皇上。”皇后压下心中的疑惑,向昭明帝行大礼参拜。

昭明帝在永福宫陪了太后整整一个上午,用过午膳才告退离开,他没有立刻去凝翠宫,而是去了鲜少踏足的坤宜宫。

太后自然是乐意之至,一叠声的叫人进来,命他们去御膳房传膳,将皇帝的午膳送到永福宫。